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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凡•画论拾贝:清初画家程正揆、程邃、梅清、龚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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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隐居金陵的“二程”——程正揆、程邃

程正揆作山水画,初受董其昌倾心指授,画风传董氏衣钵,用笔柔软,画面空灵。后期因受元四家和明代沈周的影响,构图综采黄公望、沈周之长,所作山水层峦叠嶂,山重水复,平台怪石,山路崎岖,境界幽奥深邃。

以书法笔法入画,笔情综逸,笔力雄健,擅用秃笔干皴,浓墨渲染,青绿浅绛兼施,画风清韵萧然,自成一家。

代表作有《江山卧游图》。山石画法近于沈周粗笔一路,笔墨粗健,平台插坡、山庄板桥依山傍水,清静自然,宛如写生。

程邃以文章、气节为世所重,以篆刻、诗文驰名。他的渴笔山水画也别具一格。《千岩竞秀图》,就是用枯干深浓的笔法皴写成,笔墨线条含烟带气,似虚而实,似枯而润,笔力遒劲,有浓郁的金石趣味。

在中国山水画艺术史上,程邃的另一大贡献是追求金石味。他的《山水册》,纯用枯笔焦墨挥写,用如举九鼎的笔力,写出斑斑驳驳、若隐若现、若断似连,似残不缺,错错落落的点线皴笔,如碑、画像石般笔力与刀趣的融合,画出斑驳剥蚀的苍桑古味。

程邃山水画散发出秦篆汉隶的高古气息。这就是金石味,是他用治印的功力,以笔代刀,以纸代石的结果,故他的画作荒莽古拙的金石味跃然于画,富于阳刚之气。

(二)梅清和“宣城派”

梅清工诗善画,尤擅山水。他注重师法传统,所作山水常题仿某家、临某家笔意,从唐代王维,五代荆浩、关仝、董源、巨然,宋代李成、范宽、郭熙、米芾、马远、夏圭,元代赵孟頫、黄公望、吴镇、倪瓒、王蒙,“明四家”等,无一不学,但他不是泥古不化,而是追求“古人在我”,对传统采取“临摹百家只顷刻,点染万品随生成”的态度。

黄山的奇峰是梅清喜爱的画题。如天都峰、莲花等为黄山著名奇峰,高耸奇险,令天下仙士慕名登临,也令天下名家情不自禁挥翰洒墨。

他创作的《天都峰图》,采取极为夸张的“破空”章法。奇峰如巨浪突涌,直冲云霄,炼丹台等众峰列伏其下,反衬天都的高耸奇险之势,给人以一览众山小之奇美感受。

除黄山奇峰外,梅清笔下的黄山瀑布、流泉也极有气势。如《黄山白龙潭图》,以顶天立地式的构图,画危崖峡谷翠壁间万丈飞瀑自天际云端奔泻流下,远望犹如一条从天而降的白色蛟龙,穿云破谷,洒向天地人间。

自梅清以诗画驰名后,受他影响的有石涛以及梅氏家族成员。梅家画人的画风与梅清相类,故有“宣城派”之谓。其中出身的有梅蔚、梅羽、梅庚和半山和尚等。

(三)以龚贤为首的“金陵八家”

明末清初,金陵作为南方的经济和政治的中心,,商业和手工业发达,吸引着全国各地的文人墨客涌来侨居或隐居,山水画家移居和过往金陵者尤其多。

按清代张庚《国画画征录》所言,把龚贤、高岑、邹喆、吴宏、叶欣、胡慥、樊圻、谢荪八人称作“金陵八家”。

虽然这八人不属于一个流派,画风也不尽相同,但他们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面向生活,以金陵一带的旖旎风光为题材,画风上相互影响,因此山水画史上又把他们称为“金陵画派”。金陵八家中,以龚贤的艺术成就最高,影响最大。

龚贤的山水画深受董源、巨然影响。他吸取二家披麻皴法,加以变化,自谓“我师造物,安知董、黄”。强调“我师造物”的重要意义在于“古人之书画,与造化同根,阴阳同侯。非若今人泥粉本为先天,奉师说为上智也”。

他批评当时画坛泥古不化的倾向,明确指出古代优秀的山水画家都是以天地自然和现实生活为创作源泉,通过细心观察体验,达到“心穷万物之源,目尽山川之势”。

龚贤山水画的鲜明特色是所写山水苍秀华滋,生趣盎然,气韵生动,意境感人。他不但擅于用笔,笔法老辣沉着,尖笔与秃笔兼用,笔锋流利转动,如称正揆所言“用笔如龙驭凤,似云行空,隐现变幻,渺乎其不可穷,盖以韵胜”,而且更擅长用墨,以积墨法见著。用墨先干后湿,先淡后浓,直至积染到深而润,具有泼墨淋漓的艺术效果为止,以表现江南湿意浓重的山水景色。

如他的代表作《木叶丹黄图》、《千岩万壑图》等,先用淡笔作披麻皴,然后再用干笔层层皴擦,由淡渐浓,数十遍积皴成深,再在阴阳交接处和山石主要轮廓处笔焦墨勾廓点擦,最后用淡墨层层渲染,使山体显得浓厚滋润,层次分明,浑然一体,画境烟水浩荡,犹如泼墨的湿润浑厚效果。

龚贤山水画的另一突出风格特点是在积墨法的基础上,用加皴法表现山石的阴阳向背、结构和光感。所谓加皴法,龚贤说是“皴下不皴上,分阴分阳也。皴处色黑为阴,不皴处色白为阳,阳者日光照临处,山脊石面也。阴者草木积阴处,山凹石坳也”。可见他是在有意识的追求山石明暗受光与结构的表现。

善用黑、白对比也是龚贤山水画的一大风格特点。其表现手法是写房屋、树干、飞瀑和烟云等往往留白,周围用深浓的水墨,形成黑、白强烈的对比,诸如《千山夕照图》、《挂壁飞泉图》等,皆用此法。这样就使他那笔墨浓重深厚的密体山水显得明媚秀雅,清新自然,空灵通透,虚实有致,生气勃勃,一派江南晦明暗诗一般的境界。

龚贤解其法言;“非黑无以显其白,非白无以利其黑”。鉴于他执着探索黑与白的对比所取得的艺术成就,人们称其为“黑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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