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更事方思忍事方④。独有韦郎言可念，俸钱虚愧对流亡⑤。
【题解】
七月七日，即七夕也。官舍，当即神户理事官署。郑孝胥日记载此诗为光绪十九年七月初七日（1983年8月18日）作：“风甚大。……晚，霁。”
【注】
① 参见苏轼《病中闻子由得告不赴商州三首》之一：“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
② 历落嵚崎：形容品格独特，心地光明。参见金元好问《李进之迂轩》诗之一：“欹嵚历落从人笑，潦倒麤疏我自真。”
③安心：禅宗术语，意谓断绝妄念，心神安宁。《五灯会元》卷一：“（慧）可曰：‘我心未宁，乞师与安。’祖曰：‘将心来，与汝安。’可良久曰：‘觅心了不可得。’祖曰：‘我与汝安心竟。’”。宋陈宓《和范茂才》：“从今与子安心诀，外物由来总不关。”
④更事：经历世事。宋陆游《春雨绝句》之六：“更事老翁顽到底，每言宜睡好烧香。”忍事：以忍耐态度对待各种事情。唐裴度《中书即事》诗：“灰心缘忍事，霜鬓为论兵。”
⑤语出韦应物《寄李儋元锡》：“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郑孝胥日记载此诗，诗后有注云：“华人来者，半皆流亡之户也。”
【语译】
一人藏身在四围的山海之中，自己也暗笑我奇特的个性有些狂妄。天边秋天的云海如涛涌，波澜转阔；楼头风雨之中，白天感觉到秋来的初凉。尽日操心，稍稍懂得了安心的秘诀，经历世事，才思考到为事忍耐的方法。只有韦应物的话值得挂心——“邑有流亡愧俸钱“。
寄酬秋樵赠别之作
秋风夕起忆秋樵①，高馆人稀暑渐消②。谁解微言常耿耿③，时吟清句便超超④。等闲未悟欢难继⑤，他日方愁迹更遥。身世政须容度外⑥，莫令相见减风标⑦。
【题解】
郑孝胥至神户任总领事，吕秋樵未随往，仍留筑地，且送别有诗相赠。郑孝胥到神户后，于光绪十九年七月初九日（1883年8月20日）作此诗寄怀秋樵。日记云：“凉甚。……作诗寄怀秋樵：（略）。夜，寄（此诗）东京。……夜半，雨甚大。”
【注】
① 时吕秋樵仍在东京筑地。
② 高馆：当指使馆。
③微言：精深微妙的言辞。《逸周书·大戒》：“微言入心，夙喻动众。”唐李白《别韦少府》诗：“多君枉高驾，赠我以微言。”耿耿：烦躁不安，心事重重。《诗·邶风·柏舟》：“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唐李郢《秦处士移家富春发樟亭怀寄》诗：“离别几宵魂耿耿，相思一座发星星。”
④ 超超：超然出尘。晋陶潜《扇上画赞》：“超超丈人，日夕在耘。”
⑤ 等闲：寻常；平常。唐贾岛《古意》诗：“志士终夜心，良马白日足，俱为不等闲，谁是知音目。”
⑥ 政：同“正”。容度外：置之度外。
⑦风标：形容优美的姿容神态。《世说新语·赏誉》“王丞相云：‘刁玄亮之察察，戴若思之岩岩’”刘孝标注引晋虞预《晋书》：“戴俨字若思，广陵人。才义辩济，有风标锋颖。”宋文同《再赠鹭鸶》诗：“颈若琼钩浅曲，骰如碧管深翘。湖上水禽无数，其谁似汝风标。”
【语译】
晚间吹起秋风，我想起吕秋樵，使馆高楼里人很少，暑气渐消。没人能理解我的言语大意，内心常烦躁；有时吟诵起你的清丽诗句，还能超脱尘俗。平时没觉悟到在一起的欢笑难以为继，他日才忧虑你的踪迹那样遥远。人生的遭际正应该置之度外，不要使得相见时不如往日的风度翩翩。
【附录】
郑孝胥对吕秋樵评价不错，曾有诗云：“除却秋樵差可语，东来谁复更论诗。”（见于郑孝胥1993年8月21日日记。）
梦乌山因寄怡舅 外祖母在日所居屋，在乌山下，地名山兜尾。
万迭悲欢逐镜空①，乌山只在梦魂中②。泪痕自共华年积，心事真看隔世同。此日诸甥多失母③，即今阿舅亦为翁。山兜老屋如重到，惘惘斜阳巷尾红。
【题解】
据郑孝胥日记，此诗作于光绪十九年八月廿九日（1983年9月9日）。
【注】
①镜空：空幻的镜花水月。镜花水月：镜中花，水中月。语本唐裴休《唐故左街僧录内供奉三教谈论引驾大德安国寺上座赐紫方袍大达法师元秘塔碑铭》：“峥嵘栋梁，一旦而摧。水月镜像，无心去来。”
② 乌山：位于福州市中心南门兜西侧与于山、屏山鼎足而立，又称射乌山。
③ 作者自注：“新丧高氏从母。”指怡舅夫人高氏去世。多失母：多数失去母亲（旧时兄弟多有同父异母者）。
【语译】
万种交叠的悲欢，都随之成为镜花水月般的虚幻，乌山只出现在我的梦中。泪痕不自觉地与华年一起堆积，心事真是犹如隔世般生疏。现在外甥们多半都失去母亲，阿舅也成了老翁。山兜的老屋如果重到，面对巷尾的夕阳馀红，定会惆怅之极。
九日大阪登高
霜风连朝作重阳，萧寥坐落无人乡①。端居秋气最相感②，起与虫鸟争号翔③。楼头山海自围绕，于意不乐如羁缰。逝将去此更一纵④，瞬息百里遥相望。未花蛮菊那足道⑤，眼底正喜落日黄⑥。登高聊欲去浊世⑦，负手天际终旁皇。空中鸟迹我今是⑧，底用着句留苍苍⑨。故山归隐有兄弟，倒海浣此功名肠⑩。
【题解】
据郑孝胥日记，光绪十九年九月九日（1983年10月18日），因为是重阳节，不需字官署办公，于是，“晨，步茅亭，望诹访山云起，篱菊方苞。十点，携鹤皋入大阪……三点，至国会楼，登绝顶，坐久之。斜日，风甚急，海在其西，波光射天，人烟匝地。”是夜，乘火车八点馀始回署。隔一日，十一日，补作此诗。
【注】
① 曹操《却东西门行》：“鸿雁出塞北，乃在无人乡。”
② 端居：谓平常居处。唐孟浩然《临洞庭赠张丞相》诗：“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秋气：指秋日凄清、肃杀之气。《吕氏春秋·义赏》：“春气至，则草木产，秋气至，则草木落。”韦应物《善福阁对雨寄李儋幼遐》：“感此穷秋气，沈郁命友生。”
③ 号翔：鸣叫飞翔。明刘基《咏史（二十一首）》：“走兽骇赴林，飞鸟号且翔。”
④ 纵：纵身而跃。
⑤ 蛮菊：日本菊花。
⑥ 落日黄：黄色的落日。辛弃疾《一剪梅》：“霜林已晚，秋蕊犹香。别离触处是悲凉。梦里青楼，不忍思量。天字沉沉落日黄。”
⑦浊世：混乱的时世。《楚辞·九辩》：“处浊世而显荣兮，非余心之所乐。”宋范成大《玉华楼夜醮》诗：“下睨浊世悲蜉蝣，桂旗偃蹇澹少休。”
⑧鸟迹：鸟飞空中，了无痕迹；比喻物无实体。晋僧肇《宝藏论·广昭空有品》：“实彼非此，实此非彼，鸟迹空文，奇特以现。”我今是：是今天的我。此句言今日之我等同空中鸟迹。
⑨ 苍苍：深青色，指天。唐李白《酬殷明佐见赠五云裘歌》：“为君持此凌苍苍，上朝三十六玉皇。”
⑩ 浣：洗。浣肠：洗肠。唐吴融:《南迁途中作七首·访贯休上人》：“休公为我设兰汤，方便教人学洗肠。”
【语译】
连日的秋风飘霜，就到了重阳，世界萧索寂寥，就像处在无人乡里。平常居住，最容易感受到秋天的肃杀之气，秋风起，与昆虫争号，与飞鸟同翔。四周的山峰与海水，包围着楼头，使我心情不舒展，犹如马被缰绳束缚。从这里离开吧，纵身而跃，眨眼间，就可到遥遥相望的百里之外。还未开花的蛮菊，何足挂齿，眼前正喜欢落日那一片金黄。登高暂且远离这浑浊的尘世，最终还是在这天边负手彷徨。我如今就像空中的飞鸟留不下痕迹，在青天上写下诗句，又有什么用？归隐故乡的山间吧，那里有我的兄弟。倾大海之水洗涤我追求功名的心肠。
怀人亭 并序
自余东游日本，朋好暌隔①，时有投荒居夷②之叹。子朋、子培、爽秋③皆有诗见寄。子朋诗曰：“早日忘形欢太甚，如今举目觉都非。”子培诗曰：“日下云间虚想象，奇花秀竹澹淹留。”又曰：“秋半有怀凭海客，太虚明月近谁圆？”又曰：“久息朱弦迟叹唱，为摭蛮语入诗篇。”神户理事署中有茅亭，九月十三日清晨独登之。云涛灭没，晓日激映，其苍茫之致，足以回肠荡气。怃然良久，乃名亭曰“怀人”，仍系以诗
孤亭云海渺相思，独上惟吟忆我诗。从此故人感天末④，不妨来此立移时⑤。
海色微茫自入檐，亭中最好眺风烟。如今题作怀人地，白鸟苍波共惘然⑥。
【题解】
据郑孝胥日记，光绪十九年九月十三日：“晨，独步茅亭，吟子培等寄余诗，徘徊久之。因名亭曰‘怀人’”，作此诗。
【注】
① 睽隔：分离。《北史·邵护传》：“护与母暌隔多年，一朝聚集，凡所资奉，穷极华盛。”
② 投荒居夷：到蛮荒之地，居于外国。
③子朋：顾云（已见前）。子培：沈曾植（1850－1922），字子培，号乙庵，又号寐叟。光绪六年（1880）进士。曾任安徽提学使、布政使。为同光宋诗派著名诗人。着有《海日楼诗集》《文集》等。爽秋：袁昶（已见前）。
④ 天末：天的尽头，指极远的地方。唐杜甫《天末怀李白》诗：“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⑤ 移时：经历一段时间。五代王周《会哙岑山人》诗：“略坐移时又分别，片云孤鹤一枝笻。”
⑥白鸟：白羽的鸟，鹤、鹭之类。《诗·大雅·灵台》：“麀鹿濯濯，白鸟翯翯。”唐刘长卿《题魏万成江亭》诗：“苍山隐暮雪，白鸟没寒流。”宋释道灿《上安晚节丞相三首》：“相国归来卧书山，功名虽好不如闲。向来北望中原眼，送在沧波白鸟间。”
【语译】
孤独的亭子上望着缥缈的云海惹起相思，独自登临只吟诵起友人忆念我的诗篇。自来此地后感念远在天边的故地友人，不妨就来到这小亭站立一会。
微茫的海色自己就进入小亭的亭檐下，亭中最妙之处就在于远眺风烟。如今把小亭题作怀人亭，白鸟沧波也与我一起心怀怅惘。
【附录】
郑孝胥在日期间，沈曾植有《寄怀郑苏盦》诗二首云：“竟罢春关狎海鸥，夫君逸躅邈难求。神山缥缈凌方丈，海旭苍凉到祖州。日下云间馀怅望，奇花秀竹澹淹留。鹿庐终是仙人蹻，会许朝真绛阙游。”“年来夔蚿总相怜，寂历重阳菊秀前。好事断无奇字酒，移情虚想听涛船。世间屈曲缘蜗角，书卷沉埋老蠹编。秋半有怀凭海客，太虚明月近谁圆？”
袁昶有《寄郑苏龛》诗：“郑虔工草隶，萧散异常流。惜别经年梦，因人渡海游。分符戊己尉，采药蜻蜓洲。诗得江山助，相看隔斗牛。”（顾云诗待查）
述菊
天凉意便好，秋高诗欲长。菊花为时出，见之辄神往。岛人亦好事，辟地据高爽。敛钱乃纵览①，妇穉杂扰攘②。连蓬往复还，种色竞题榜。清寒媚海日③，千本各俯仰。就中半束缚④，佳卉失倜傥⑤。谁令尔生兹，逸士坠尘网⑥。来归伴萧斋⑦，吾不汝抑枉⑧。
【题解】
据郑孝胥日记，光绪十九年（1893年），九月九日有看菊之事，时“篱菊方苞”。二十日（10月27日）“午后，复往看菊。邻有卖花草者，入观，买盆松，小石山、小花树各一。夜，然烛照菊赏之。”廿七日（11月4日），作此诗二首。
【注】
① 敛钱：收钱，指前来赏菊要收费。
② 穉：同稚，小孩。
③ 蓬：指花棚。
④ 海日：海上阳光。唐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⑤ 束缚：此指捆扎、弯曲等的插花或做盆景的技术。
⑥倜傥：本指人豪爽洒脱而不受世俗礼法拘束，此形容菊花的固有姿态。《三国志·魏志·阮瑀传》：“瑀子籍，才藻艳逸，而倜傥放荡。”此句反对斫伤菊花的本色，如龚自珍《病梅馆记》之意。
⑦ 逸士：节行高逸之士，隐逸者。此形容菊花所代表的品格。唐白居易《秋日与张宾客舒著作同游龙门醉中狂歌》：“商岭老人自追逐，蓬丘逸士相逢迎。”
⑧萧斋：唐张怀瓘《书断》：“武帝造寺，令萧子云飞白大书‘萧’字，至今一字存焉。李约竭产自江南买归东洛，建一小亭以翫，号曰‘萧斋’。”后人称寺庙、书斋为“萧斋”。
⑨ 不汝：不使你。抑枉：冤枉。晋葛洪《抱朴子·行品》：“被抑枉而自诬，事无苦而振慑者，怯人也。”
【语译】
天凉心情便好起来，诗篇也随着秋高气爽写得长。菊花就为这时节开放，看见它就使人精神健旺。岛国之人也是好事，占据高筐之地开辟菊园。收了钱就可纵目观赏，妇女小孩混杂，熙熙攘攘。花蓬连接，回环往复，张榜题写各个品种的名称。耐寒清高的菊花在海日照射下更为美艳，上千种菊花各自有高有低。这其中半数是又捆又绑，好花都失去了倜傥的风度。谁令你们生长在这个地方，就像隐逸之士坠落在尘网。还是随我回到书斋，我不会使你们受冤枉。
【附录】
可与龚自珍《病梅馆记》参看。
离宫峙赤阪①，国主开秋会②。殿香黄花前，池明丹枫外。群胡掉臂来③，牛酒肆啖嘬。先生独微叹④，霜英谁解秽⑤。横滨有名园，林谷颇映带⑥。花时不辞客，异种亦不卖。川和尝一往⑦，其盛又数倍。中途遇雷雨，当垆笑我辈⑧。不如坐寒斋，一月可相对。从渠各烂漫⑨，妍丑置弗怪。虽然不解饮，旷怀天所醉⑩。人生何者难，难在同臭味⑾。使我重怀人，斜街来梦寐⑿。
【注】
①离宫：正宫之外供帝王出巡时居住的宫室。此指日本的高级酒店或官阁。《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孝惠帝曾春出游离宫。”峙：耸立。赤阪：赤阪与国会议事堂所在的永田町相连。
② 国主：一国之主；此指日本执政的首相、议长等。秋会：日本秋季的国会。
③胡：旧指西域胡人，此指日人。掉臂：甩动胳膊走开，表示不顾而去；此指日国会议员。《史记·孟尝君列传》：“日暮之后，过市朝者掉臂而不顾。”唐韩愈《江陵途中寄翰林三学士》诗：“持男易斗粟，掉臂莫肯酬。”
④ 先生：作者自己。微叹：低声叹息。
⑤解秽：指除去秽气。唐南卓《羯鼓录》：“上性俊迈，酷不好琴，曾听弹琴，正弄未及毕，叱琴者出曰：‘待诏出去！’谓内官曰：‘速诏花奴，将羯鼓来，为我解秽！’”宋苏辙《种兰》诗：“知有清芬能解秽，更怜细叶巧凌霜。”
⑥ 映带：景物互相衬托。晋王羲之《兰亭集序》：“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⑦ 川和：作者自注：“川和，村名，土地庙。”
⑧当垆：指卖酒（人）。垆，放酒坛的土墩。汉辛延年《羽林郎》诗：“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唐李白《江夏行》：“正见当垆女，红妆二八年。”
⑨ 渠：他、它。此指菊花。
⑩ 旷怀：豁达的襟怀。唐白居易《酬杨八》诗：“君以旷怀宜静境，我因蹇步称闲官。”
（11）同臭味：即臭味相同，即气味相投。指思想情趣相同的人彼此合得来。臭味，气味；比喻志趣。语本汉
蔡邕《玄文先生李休碑》：“凡其亲昭朋徒、臭味相与，大会而葬之。”
（12）斜街：作者自注：“斜街，京师花市所集。”参见前《春归》诗注。
【语译】
酒店耸立在这赤阪，日皇在秋天召开国会。黄花在楼殿前飘香，红枫在水池边耀眼。这群胡人横着膀子走来，大肆吃着牛肉，喝着豪酒。只有先生低声叹息，谁能为菊花解除污秽？横滨有个名园，颇有树木、山谷作为菊花的映衬。开花时，不谢绝客人，奇异的品种也不出卖。川和村曾经前去一次，那繁盛又数倍于此。途中遭遇雷阵雨，卖酒的人笑我们这些人呆痴。不如坐在冷屋里，还有一个月亮相对。任它这些菊花开得烂漫，美的、丑的，扔在一边，不值得惊怪。就是不会饮酒，旷达的胸怀也会为自然陶醉。人生什么最为难得？难在知己情趣相同。这使我再次怀念友人，下斜街又来到我梦中。
望月怀沈子培
天风海色飒成围①，独倚三更万籁稀。不觉肺肝生白露②，空怜河汉失流晖③。东溟自窜谁怀忆④，北斗孤悬讵可依⑤。今夕太虚便相见⑥，屋梁留照梦中归⑦。
【题解】
诗作于光绪十九年十月十八日（1983年11月25日）。
【注】
① 飒：迅疾、倏忽貌。唐杜甫《牵牛织女》诗：“飒然精灵合，何必秋遂通！”
② 白露：秋天的露水。《诗·秦风·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南朝梁
江淹《清思》诗：“白露滋金瑟，清风荡玉琴。”词形容心情愁闷。
③ 河汉：天上银河。
④ 东溟：东海；此指日本。唐李白《古风》之十一：“黄河走东溟，白日落西海。”
⑤北斗：比喻德高望重或有卓越成就而为人们所尊重敬仰的人；此指沈曾植。《新唐书·韩愈传赞》：“自愈没，其言大行，学者仰之如泰山、北斗云。”
⑥太虚：指天，天空。《文选·孙绰〈游天台山赋〉》：“太虚辽廓而无阂，运自然之妙有。”李善注：“太虚，谓天也。”后二句化用颜真卿《浪迹先生元真子张志和碑铭》：“竟陵子陆羽、校书郎裴修尝诣问有何人往来，答曰：‘太虚作室而共居，夜月为灯以同照。与四海诸公未尝离别，有何往来？’”
⑦屋梁留照：唐杜甫《梦李白》诗之二：“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后因以“落月屋梁”表示对故人的怀念。清黄宗羲《寄周子佩》诗：“落月屋梁长入梦，未知何日遂征帆。”
【语译】
天风、海色倏忽围拢，独自依靠枕席，三更天，万籁俱寂。不自觉间，好似肺肝间生起凉露，可叹那银河也失去了光辉。我自愿来到这东海之地，谁在怀念？北斗孤悬似的的友人，难在依靠！今晚就是在天上相见，也要有明月照屋梁，梦中归去。
【附录】
郑孝胥日记，光绪十九年十月廿九日云：“包封至，闻可庄于二十日丑时疾殁，惊绝哀恸，叹曰，天道之不可恃若此耶！余十八《望月》诗，气象衰飒，颇自怪讶，乃知天剪吾党，衰象之先感也。王介甫《哭王逢原》：‘百年相望济时功，岁路何知向此穷’，涌泪之下，又拊床大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