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庙建筑意象与儒家精神

在秋叶还未落尽之时，我与几位好友来到了位于雍和宫旁边的孔庙游览。孔庙中无处不在的儒家精神，给我们留下了深厚的印象。任何建筑的外貌，也是精神内在的显现。本文通过孔庙的建筑意象来阐述其背后蕴含的儒家精神。

      北京孔庙，元大德六年（1302年）始建，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得到清朝最后一次大规模修缮。与南京夫子庙、吉林孔庙和曲阜文庙，并称为中国四大文庙。北京孔庙也是皇家祭孔的重要场所。

牌坊，我们一行人来到的第一站，就是位于国子监街街口的牌坊。牌坊像一个大门一样，分开了街里街外两个世界。从牌坊的外侧的位置可以看出，左右两边是带有颜色的一杆毛笔。毛笔作为文房四宝之一，象征了文化的底蕴。而施以彩色的墨笔，也给人一种文采飞扬才华横溢的感受。而牌坊中间区域犹如鲲鹏展翅的翅膀一样，把饱读诗书之人在精神文化世界中翱翔的境界体现了出来。大漠、银河、沧海，在文人的精神世界中可以上至九天，下至五洋。这种气势与格局对于治国理政的文臣来说是相对应的。而牌坊最顶处施以的灰色瓦，又把下面的靓丽色彩沉淀了下来。这也象征了无论有多大的才华，也需要保持一种谦虚的精神，脚踏实地的践行。否则这种才华，反而会让人恃才傲物，最终因为狂妄自大而走向了相反的境地。因为这样的色彩搭配，会有一种文采或学识很有造诣的境界，这种境界又不飘虚，最终可以很稳重的立在大地上的印象。这也符合儒家中的君子人格，不会过度的张扬外显，依内在的德性作人做事，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德性来感染周围的人。具备了这样的德性，才能够最终成贤。也就是牌坊的名字：成贤街。这个成贤所具备的精神品质，都在这一个建筑意象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有了这样一个现实之中的牌坊建筑，就会给人与一种精神上的影响。让人进入这个牌坊以后，感受到了一个和外面截然不同的精神世界。进入牌坊之后，街内郁郁葱葱的树木，也是成贤的一个象征。

孔庙的布局，孔庙作为一个庙宇，也是承载了儒家精神之地。所以这里面的布局，以及建筑样式都以一种意象的形式传达儒家的精神。让进入建筑者，无意识层面受儒家精神的感染，无形之中心就被教化。孔庙整体布局看上去形似一只龟。龟在一些民族的神话中，背负着人们所生存的大地。汉代刘向在《说苑·辨物》中写道：“灵龟文五色，似玉似金，背阴向阳，上隆象天，下平法地，盘衍象山，四趾转运应四时，文着象二十八宿。”也是在说龟壳有天地气象。那么在古人看来脚下的大地，也正是由乌龟所背负。而在中国古代，也会用龟壳来进行占卜。因为乌龟在古人认为与天地同寿，活得越久也越有智慧。所以在占卜中经常用作灵媒，来沟通现实世界与超自然或者说祖先的世界。可以看出乌龟象征了智慧，稳定，与承载。而孔庙中，不仅布局似龟，同时里面有大量的驮着记功碑的，形似龟的赑屃。在传说中为龙的第六子，龟背上驮着的为三山五岳。孔庙中的赑屃形似各样，记载着当时为国为民的一些功绩。这种担当与责任感，也是儒家理想人格的特点。以天下的兴亡为自己的责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胸怀天下并为天下苍生承担起自身的使命。那么形似龟的赑屃，也作为一种精神的象征，以其厚德可以承载起天下兴衰的责任。

孔庙前后共三进院落，总面积约2.38公顷。第一道门是临街的门，叫先师门，面阔三间。看起来并不太起眼。而进入以后第二道门则为大成门，明显比第一道门更开阔，更有气势。这种布局安排，可以看出君子的品性是放于内在的修养，而不是对外的显示。在第二道大成门前立有孔子雕像，整道门面阔五间，象征着东南西北中，整个天下的格局。同时门左右两边放置钟鼓，钟鼓即是宇宙之音，又是儒家礼乐的象征。礼乐之音背后所承载的天道，对人精神的影响也是深远的。人自大成门的台阶而上，精神境界也感受到了提升。上至门口，可以感受到有胸怀整个天下的格局。走进大成门后，进入眼帘是更开阔的境地，仿佛整个天下都收于胸中。最远中央处为大成殿，由远及近有序的排列着记功碑。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时隐时现。整体呈现了儒家心中理想天下的样貌，各在其位，各自有序的，自然的做自己本来的样子，负起这个位置应负的责任。这样整个系统也可以更有序的运转。而做好自己的本分的角色 ，又和对自身内在的修养密不可分的。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才能够不为外界所影响。否则会迷失自己本心，去硬要拿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抢不属于自己的位置。这样攀缘的结果，就会造成德不配位，最终以透支生命力的代价来偿还。

有了胸怀天下的格局，也需要脚踏实地的践行。所以进入大成门之后，还需要自台阶而下入平地。内心有了这种踏实稳定感后，才会离大成殿，这个精神支柱的地方越走越近。

屋室的意象学过心理学，特别是意象对话的人都知道最基本的意象就是看内心的房屋。内心的房屋象征了自我的精神结构。内心的房屋如此，外在的建筑也如是，体现了一个民族的核心精神体现。试想原始人生活总暴露于大自然之中，大自然的风风雨雨对其都有莫大影响。在大自然中开始可以建立房屋，虽然这些风雨还在，但有了房屋这个稳定的结构，则可以不为其所左右。进而人可以进一步稳定的去观天下，才有了文明的发展。对应于人，一个人内心的房屋，即心房也是如此。好的心房具有一个稳定的自我结构，即便有情绪，情绪也不会完全淹没自我，自我可以有自知，有觉察的去观，去体验这些情绪。

孔庙中的房屋又体现了什么精神呢？孔庙中屋室与其它传统建筑外形上并无太大区别，就好像每个人都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一样。这些外貌背后则是精神气质的不同。我和几个朋友一起细细体会这个建筑本身所散发出的气场。感受到了这个房屋具备了一种君子的德性。这种德性不会去刻意的显示自己什么，而是依照自己的自然本性去做人行事，这种君子的品性又会感染身边之人，让周围人受到感化而愿意去效仿。所以儒家是教化人而不是教育人。教育是头脑层面的习得。而教化是情感层面的影响，如果一个人具备君子的德性，他周围的人会受此感染而去自发的效仿他。我们对这个房屋的相的判断，在这间屋子的纹样上得到了进一步印证。这个纹样有些像一个图腾，在荣格的红书之中有过类似的风格。中间的部分是一种精神的支柱，由下而上的圆象征了内心深层升起的精神信仰，这种信仰是稳定持续的。这个圆不断上升，在中间形成了波浪般的曲线，这种曲线感好像儒家中的仁爱精神，有一种情感层面的交汇。交汇后在最上面形成了一个圆，如太阳一般的智慧。这种中间的精神支柱，又左右扩展到了两边，形成了一种似龙又似花纹的图案。也是君子的这种德性带给人一种美好的精神上的影响。这种精神影响在儒家具体操作上会通过礼等仪式的方式来体现出来。

 

这种儒家精神，贯穿了孔庙中建筑的布局和样式之中。比如供奉孔子及其弟子牌位的大成殿，人在其中就会感受到一种广阔如天地的格局，以及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在那里站着的时候，整个身体可以感受到自下而上贯穿于脊柱的精神信仰之气，人站的也更加的挺立和稳重。我的朋友在那里感受到这种正气贯穿于心中之时，邪气是难以侵入一个人的内心的。这些都是以建筑之象来向人无声的述说儒家精神之意。

人的肉体会有消亡的一天，而人的精神却可以世代存续下去。建筑作为人类精神的载体，如果一个人共情到位，是可以直接感受到建筑背后的那种精神境界。所以，好的建筑与环境，对人可以以无形的方式产生积极影响。反之亦然。

易滨

准水晶级意象对话心理师

常驻北京

心理协会会员。

深入探索潜意识十年左右，在其中自我建立的过程中寻找出个人风格。修通情结的同时也注重外在的转化与应用，使得个人潜力得以实现，探索出一条心理学在现实具体职业中得以应用的一条路。

心理成长寄语：相信每个种子在合适的环境下都能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图/文:易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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