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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意文心一一谈《园冶》的文人造园思想







《园冶》是明代园林艺术理论专著。作者计成,字无否,号否道人,苏州吴江县人,为明末著名造园家,曾造常州东帝园、仪征嘉园和扬州影园,颇得赞赏。并且计成也具有深厚的文人修养,其造园理念追求天然,“虽由人作,宛自天开”“巧于因借,精在体宜”,强调以诗情画意造园,体现了文人造园的思想,表达了文人的审美理想。计成具有深厚的绘画修养和广阔的游览阅历,可谓饱游饫看。他“深意画图,余情丘壑”,能够以“掇石而高”“搜土而下”的新手法造园。







1
园林与绘画的构思布局


    绘画讲究胸有成竹,园林构思也讲究意在笔先,要求设计者先有一个整体的设想。《园冶》提出:“然物情所逗,目寄心期,似意在笔先,庶几描写之尽哉”,以设计表达“胸中蕴奇”。

    北宋画家郭熙在《林泉高致》中石:“千里之山,不能尽奇;万里之水,岂能尽秀。”指出绘画要提炼山水的奇秀之处。南朝画家宗炳在《画山水序》中石:“竖画三寸,当千初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指出绘画是自然山水精华的集中,以有限尺幅表现山水起伏开合的形势。园林设计中的堆山叠石也是如此,“独立端严,次相辅弼,势如排列,状若趋承。”山石的堆叠,有主次,有趋势,同环相抱。

    园林构图讲究曲径通幽,“绝处犹开,低方忽上”,景随步移的连续多方观赏路线,与山水画的散点透视原理一样,如郭熙所言:“山形步步移”“山形面面看”,是对景物的前后、左右等多角度进行观赏。园林的借景、障景等手法都是为了增加层次,深远、高远等构图暗合山水画中郭熙提出的“高远”“平远”“深远”的“三远法”。对景、点景等也符合绘画构图中要素对应和突出的原理。

    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提出,山水画要“可行”“可望”“可居”“可游”。园林设计也需要满足这些功能。在具体的形态中,廊、路径、墙等长而曲的形态彼此相连,体现行与游的功能;亭子则是使人停留和休息观望的地方。在游览过程中,由包含节奏的路线来完成起承转合的过程组织,亭与桥是停留、承接和转换的环节,房舍则具有“居”的功能。









2
园林设计中绘画的质感和皴法


    园林最基木的功能是游览,即画面的呈现。计成非常重视园林的画意表现,他在造园中“令乔木参差山腰,蟠根嵌石,宛若画意”,体现出与当时其他的造园家思路的不同。

    绘画讲究皴法,园林亦如是。“峭壁山者,靠壁理也……理者相石皴纹,仿古人笔意。”这种山更注重质地纹理的表达,设计时从绘画皴法中获得灵感。“掇山”时,“方堆顽夯而起,渐以皴纹而加;瘦漏生奇,玲珑安巧。”选石时,“依皴合掇”,依据其纹理将其堆叠成形。山水画中,山石的皴法有披麻皴、卷石皴、解索皴等。皴法与石峰的形状紧密结合,是质地纹理与审美意象的表达。元代黄公望在《富春山居图》中运用披麻皴的手法,表现出浑厚悠远的境界。《园冶》讲到山石有太湖石、灵璧石、湖口石等多种,其形色肌理、平滑皱瘦都不同,犹如绘画中的不同皴法,各有不同用处。画家从真山水中得到启发,笔写石山,园林设计又用画理叠山掇石,使其纹理崎岖,形态皱瘦,多有变化。

    园林体现了多种形与色,方圆扁曲,亭台错落,花木参差,多种因素有机结合,层次丰富。长廊如同篆书,随地势弯曲蜿蜒,如计成所造寤园中的“篆云”。《园冶》中有关于门窗和铺地等200余幅图案装饰插图,它们丰富了园林的画面形式美。








3
园林设计中的意境与文人造园思想


    悠远的意境应“动‘江流天地外’之情,合‘山色有无中’之句。”园林中蕴含画意与自然生机,“悠悠烟水,澹澹云山。”云容水态,行云流水,这些无定型的因素为景物增添了灵动的生机和清逸的美感。深远绵渺的景物包含了人的情思,包含了天人合一的和谐体悟。

     文人之雅体现于园林中,着意营造幽静精雅之境,为文人雅士的琴棋书画、饮酒赋诗、交友往来等活动提供环境。“幽人即韵于松寮,逸士弹琴于篁里。”文人在园林中琴书相伴,吟诗作画,追访古人,探梅访菊,既有“花落呼童,竹深留客”的生活交游,又有“坐石品泉”“扫云”“锄月”的浪漫举止。景物陶冶了文人雅怀,使人返璞归真,感发诗意情感。

    文人之心意亦寄托于景物,“俯于窗下,似得濠濮间想”“看竹溪湾,观鱼濠上”。“濠”“濮”的典故源自《庄子·秋水》,“濠”是庄子与惠子关于“鱼之乐”的濠梁之辩;“濮”是讲庄子宁愿在濮水边钓鱼,也不愿意出仕。“欲藉陶舆,何缘谢屐。”经由元代的发展,隐逸文化成为文人思想中的必然部分,文人向往陶渊明和谢灵运那样自由自在地生活。隐逸理想寄托于园林中,出现了网师园、不系舟、濠濮间等景点。总之,“意尽林泉之癖,乐余园圃之间。”园林和山水画的初衷都是以自然之美来满足文人渴慕林泉的心愿,逃离尘嚣缰锁,使人能够“不下堂筵,坐穷泉壑”(郭熙《林泉高致》),以悠然出尘的林泉之心欣赏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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