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综合减负吹响“牛角号”，“十味良药” 助你跨越行动难关 | 牛年说教育
2020年关于基础教育有三件大事影响深远：
一是“停课不停学”，大规模线上教学改变了传统课堂教学模式；二是义务教育阶段实施公民同招，民办学校采取摇号方式录取新生，遏制民办择校热；三是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将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评价办法更加多元。教育减负的“牛角号”已经吹响，2021年又会有怎样的举措呢？ 我预期2021年有关基础教育还会有三件意义深远的大事：一是《家庭教育法》有望颁布，学校、社会、家庭形成教育合力有了法律保障；二是受疫情原因国外高校继续停课，深度影响原来计划出国留学的家庭；三是高中全面实施新课程、使用新教材，更多的省市采用新高考方案，基本形成我国基础教育的未来格局。然而，这些举措并不会马上减轻学生过重的课业负担，也不会很快减少基础教育阶段普遍的焦虑。减轻学生过重的课业负担，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价值判断的问题。学生课业负担重只是一个表面现象，就好比发烧一样，发烧不是一种病，是一种病症，同样课业负担也不是一个真实的教育问题。产生课业负担重的原因有很多，每一个学生的课业负担重的原因也很不相同，就好比一个人生病发烧会有很多原因。病人发烧，体温越来越高，你用冰袋降温会有点用处，但毕竟不是在治病。同样，课业负担重的表现是学生作业越来越多，考试越来越难，学习时间越来越长，去参加课外辅导的比例越来越高。如果你想通过规定作业量和做作业的时间，降低考试难度，压缩学习时间和控制学生去参加课外辅导班，短时间会有效果，长期来看都会反弹。这个体会是我这么长时间抓减负工作悟出来的一个道理。那么课业负担重的病因到底是什么？这里有一条原因链:本质起因是知识爆炸式增长带来的学习内容快速增加超越人的学习速度，因为一个人哪怕是努力学习也是越来越无知，因此越有知识的人越焦虑；主要原因是优质教育资源相对有限，但是课程改革和考试改革不能改变这个现实，高校的优质教育资源永远是有限的；诱发原因是学校教学水平不高，这确实会导致学生去课外参加补课，并因此导致家长盲目跟风。针对这条病因链条，我觉得需要开一个综合减负的处方，这个处方有“十味良药”。课业负担好比疾病的指标，就如高血压的血压、糖尿病的血糖，只能控制，无法根治，也没必要根治。所以这十味药都是慢药，只要坚持服用，就能把指标控制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高校永远不可能均衡，但是中小学是可以的，关键是当地政府部门愿不愿意真心推进教育均衡，很多地方政府把做好一两所学校作为地区招商引资的法宝，所以我们寄希望于评价改革对于政府部门的观念转变能产生影响。如果一所小学或初中学校相对薄弱，教育部门可以把最好的校长派过去，给这所学校更多投入和关注，用不平衡的方法来提升薄弱学校发展。目前上海推进的集团化办学、学区化办学也有相当好的效果，甚至民办学校也开始通过托管把公办学校纳入集团办学之中，效果非常好。只要坚持多年，一定会在中小学优质均衡方面有成效。教师教学水平高，可以花少量时间就把教学内容讲清楚，做少量作业就让学生掌握相关知识，而且让学生对相关学科的学习产生浓厚的兴趣。在目前整体学生负担比较重的情况下，还是经常会发现很多优秀教师给学生带来的重大影响，学生成绩优异又学得轻松。反过来，教师教学专业素养不高，上课只讲知识不讲道理，只知道布置大量作业，不考虑学生学习时间有限，导致学生学习了无生趣，消极学习。要提高教师教学水平高的根本方法是让优秀的人才来做教师，而让优秀的人才来做教师，最好的办法是提高教师收入，让教师职业成为令人羡慕的职业。判断教师收入高不高，其主要指标是看最优秀的大学毕业生愿不愿去当教师。教学工作实际上是非常复杂、非常专业的，你不能一方面对教师提很高要求，另一方面又要教师讲奉献，给他们不高的待遇。在目前情况下，甚至可以出台一些非常独特的办法，比如教师工资收入免税等举措。· 第三味药：改变学校课程结构，增加学生社会实践时间，促进学习兴趣学习脱离生活，很容易让学生认为学习就是为了考试。一旦学生有时间走进社会，就会知道学习知识是有用的，是有意义的。另一方面，增加学生社会实践的时间，会减少学生机械学习知识的时间。目前上海基础教育在全面推进项目化学习，就是要让学生能够在解决学习意义上形成办法。上海推出的义务教育阶段快乐活动日，拿出一个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让学生走出学校，走进博物馆、科技馆或者开展有趣的活动，效果还是比较好的。同时，小学起始年级要坚持零起点教学，各年段要坚持按照课程标准教学，不随意拔高超前教育，上海这几年在这方面的改革还是起到了很好的导向作用。· 第四味药：树立学习榜样激励学生，发挥学生学习主动性学习应该是有趣的，有意义的。负担很多情况是学生心理方面的感受，勤奋又高质量的学习，需要激发学生的主动性。各省市要努力遏制高中阶段超级中学的形成，使优秀学生能适当平衡地分布到各个学校之中，学生之间的激励，比其他任何教育教学方式都有效。最好的减负是提高学生承受负担的能力，提高学生对家庭、社会和国家的责任感。减负是对学校、教师和家长说的，而不是对学生说的。现在提学生减负多了，提学生勤奋学习少了。我们舆论也要引导，勤奋是一个优秀的素质，也是我们国家快速发展的很重要原因，也是我们国家未来的核心竞争力之一。教会学生能够承受负担，本身也是教育的一个重要目标，一个孩子如果没有学习动力，任何学习压力都是负担，一个孩子如果有了远大目标，就会把压力转化为动力，好的教育和差的教育，在这方面是一个分水岭。学校是教育的专业机构，需要用专业的评价来约束，这个专业的评价，必须从原来只关注学科成绩、比升学率的状态里跳出来。上海推出的学业质量绿色指标，把学生的学业负担、身心健康、师生关系都纳入学校和区域教育质量的评价范畴，就是要教育者知道，学习是有代价的，只追求学业成绩好了更好，无视学生的全面质量提升，是有风险的。实际上，对于德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主要应该考评的是学校，而不是通过增加学生的考核来实现。要让家长明白，孩子是家庭的，也是社会的、国家的。要让家长明白，只关注学业成绩是有风险的，而不是成绩好什么都好。家长要想孩子学习，自己要多读书多学习，以此减少自己的焦虑，发现自己人生的意义，而不是把自己的人生意义寄托在孩子身上。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但是父母并不是天生就会把握孩子不同阶段的需要和处理不同情况下的教育方式。在为人父母前，国家和社会就应该有针对性地给年轻夫妇以支持和辅导。儿童早期教育主要是通过家庭来完成的，国家应该通过各种渠道给家长学习育儿的知识，了解孩子的成长规律，避免拔苗助长给孩子带来无可挽回的伤害。孩子进幼儿园和中小学后，教育的主体责任转到了学校，但是学校、社会、家庭共育的要求也更高了，家长需要处理更加复杂的孩子的学业问题、身心发展问题，学校教师需要提高家庭教育的指导力，来帮助家长正确看待孩子成长过程当中的问题，实现孩子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一方面要重构体制内学校和校外教育机构做好学生课外活动，鼓励学校在放学后开展课外兴趣活动，鼓励学生参加少科站、少年宫、青少年活动组织的公益培训和区域性竞赛活动，这些体制内的课外教育正常开展活动，才会对校外培训机构产生良好的导向作用，减少家长对于孩子们参加校外培训的盲目性。另一方面要规范和支持校外教育培训机构。校外教育培训机构也是在做育人的工作，对有特别学习需要的孩子提供了重要补充，因此要对其办学标准、教师素质、课程教材、教学内容和学习时间进行规定，并在此基础上给予指导和支持。考试招生具有导向性的作用，应该从重分数到重综合素质，从重考试到重招生，从重选拔到重培养，特别是要给高校招生自主权。招生是一个学校育人观体现的过程，招生是科学，更是艺术，招生的公平性并不是一定要通过分数来体现的。复旦大学过去有相当一段时间采用“千分考 面谈”的自主招生方法，实际上是非常公平和先进的，对基础教育阶段优秀学生更多参与研究性学习、形成个人志趣有非常好的导向，它的本质是设计了一种避免分分计较又公正公平的录取模式。这种尝试后来转变为综合评价录取和国家“强基计划”的录取方式，说明了其先进性。· 第九味药：在发达地区开展学制改革，逐渐取消中等职业教育，使十二年普通教育延续到高中毕业，职业教育到高考后分流现有的中等职业学校，要么转化为特色高中，要么升级为高等职业学院，或者采取中高职连读的新型3 2职业教育模式；同时在所有普通高中当中，拿出一个学期来开展职业技能培训，让学生初步掌握一项专项技能，以此来提升整个群体的职业能力素养。这个做法意味着所有初中毕业生都可以升入普通高中或者可以直接读中高职连读，将大大缓解小学和初中阶段学习的压力，从而在不能全面减轻基础教育阶段学生课业负担的情况下，从小学开始到高等教育，形成一个合理的负担梯度，年龄增大，负担逐渐加重，到了高中和大学，特别是优秀的高中学生和大学生的负担应该很重，这是才情、责任与能力的体现。· 第十味药：充分考虑科技发展成果，变革教学方法和内容科技发展，特别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将对教育产生四重作用：一方面会形成更精准的学习分析技术，从而大大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另一方面是新科技成为学习内容和探究工具，使学习内容贴近现代生活，让学生产生学习兴趣，比如数学学科，引进图形计算器，孩子们枯燥的加减乘除、因式分解、解方程组学习时间就可以大大减少，从而让孩子们更多地去做他们更想做的事；第三方面，新科技发展会对学习目标产生重大影响，人类目前的大量工作将被智能机器替代，孩子们将来从事的工作必然会是那些体现人的价值、能给自己和他人带来愉悦、提升和深刻体验的活动；最后，也是更重要的，科技发展和脑科学新发现，正在揭示人类学习的奥秘，研究学习应该作为一项国家战略来研究。国家应该充分重视，把大脑研究像研究宇宙一样进行大的投入，这是一项重大的战略工作。“科技减负”是一种跨越式的价值判断，意义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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