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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内容生产成为一门生意的时候

我不知道大家在谈论自媒体的时候,到底是如何定义自媒体的。

从ownership,也就是媒体所有权上来区分?如果一个大家口中的自媒体,拥有一个或者多个投资方,也就是说,拥有一个或者一个以上多名股东,那算不算得上自媒体呢?

从运营结构上来区分,如果一个大家口中的自媒体,不存在外来投资,不存在外来股东,但是却有一个团队来协助生产内容,那其实和非自媒体,区别在哪里呢?难道已经不是一个实质上的媒体实体,只不过是规模大小不同的区别而已?而且对于这样的架构,不是早有很多的称谓:工作室,studio,文化公司?不然,怎么发工资?怎么接广告,开发票?

查了一些资料,发现在中国内陆的网络讨论自媒体这个概念,源自Dan Gillnor提出的We media。他提出的这个概念其实针对的是新闻媒体,也因为这样,这个词之后被“citizen journalism”公民记者所代替。他的书,重点在于,新闻的议程设置不再是被媒体公司所垄断,受众也从被动变成了主动的资讯获取者,因为在网络上,有大量草根媒体,以及公民记者提供的资讯。

我到现在还记得,博客兴起之后,很多美国记者同行们的恐慌,因为担心公民记者会取代传统的专业记者。十多年过去,回头来看,媒体公司出现了洗牌,但也强者更强,草根媒体方兴未艾,但是并没有出现取代大媒体公司的景象,倒是因为科技造成办新闻媒体的门槛下降,不少草根媒体把自己办成了大公司或者小公司媒体。

我办过一个网站,一五一十部落网站,那是2007年,目标就是想在中国提供一个公民记者的平台。但是很快发现,这个计划根本没有可能落实,于是最终网站变成了一个博客平台,一直觉得非常遗憾。倒是之后博客的普及,尤其是微博的出现,太多的用户实际上扮演了公民记者的角色,而且社交网络曾经一度有了议程设置的能力,甚至草根新闻媒体也昙花一现过,但是最终,没有一个个人,可以办成草根新闻媒体来作为主流新闻媒体的另类选择,也没有草根新闻媒体,可以有空间把自己办成一个主流新闻媒体,而我的这个网站,和很多曾经存在过的个人网站一起成为一些网友的记忆。

但是如果把Gillnor的观点拓展到新闻媒体之外的话,网络科技确实带来了草根媒体的兴起,而这里的草根媒体,相对应的应该就是在中国被谈论和使用的热火朝天的自媒体了。媒体领域,准确来说新媒体领域,终于打破了国有企业,以及国有企业中的市场化机构的垄断,也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民营和个体户。而这些民营和个体户,成为整个中国新媒体领域的组成部分。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情,因为对于受众来说,需要有足够多的选择,才能够从被动型转变成为主动型。

如果现在很多人口中的自媒体是指微信公号的话,我不太理解,为何在一些人看来,之前的博客、微博就算不上自媒体,除了传播载体的改变,内容的生产没有丝毫的不同,都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团队;都可以接受投资,也可以经营广告创收,比如博客广告分成,那就是很久之前,不少博客平台推出的服务。

当然,如果说不同的话,当年的网络支付形式没有现在这样灵活,平台也不具备网络支付的能力,个人支付也没有现在这样便捷,这使得内容变现没有现在这样方便快捷。在我看来,这也是现在,自媒体创业更加热闹的原因,因为门槛更低,回报更快。只是,不管是微信公号还是微博账号,还有博客,如果依附在别人的平台上,如果没有机会建立自己的平台,那么,总是存在一个不可控的风险。

最后聊聊,自媒体多了,是否受众可以获得更高质量的内容?理论上来说,只要有高质量内容的存在,受众自然会得益。可是,当自媒体变成一门生意之后,就会遭遇和主流媒体同样的问题:监管以及盈利压力。试想一下,如果发现某一类的文字可以吸引更多流量,从而吸引投资或者打赏的时候,或者某一些内容会引来麻烦的时候,内容创作者会做怎样的选择?有多少人可以无视受众的需求,或者监管的压力,坚持自己认为有品质的内容?而坚持的人,又可以活多久?

所以这又回到一直以来围绕媒体谈论的问题,鸡和蛋的问题:到底是有怎样的读者,就会有怎样的内容生产,还是因为内容,影响了读者?尤其是当内容生产是一门生意的时候。不过我一直觉得,如果一个社会充斥着劣质资讯,不要单纯地责怪内容生产者,确实,你可以说这些生产者利欲熏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也因为你的选择?当然,如果你根本毫无选择,那当然不是你的责任。

这不是自媒体导致的问题,而是从媒体出现,就存在的问题。也因为这样,就有了监管和审查,要为内容制造和提供者制定门槛。监管者们出于种种目的,包括出于好心,要为大众筛选劣质的内容。只是,劣质的标准如何确定?谁来确定?所以,作为受众,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自己能够不断提升自己的品味,对内容质量不断提高要求。当然,这是在正常状态下,在监管导致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下,只能说,解决的方法,就是干脆拒绝这些内容,透过科技手段,来寻找替代的资讯来源。

(本文原标题:《自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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