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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汉字“同声相求”现象之根源所在

中国有古老的训诂学”,在儒家体系“小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学”对应功用类似今天中小学“语文”

训诂”解读的是字形字义可分“形训”和“音训”亦叫声训两种前者研究字形演变,后者以读音入手辨析字义

古人早就发现了古汉字的一个重大秘密:可以通过读音相同的另一个来解释,这叫转注。例如《论语正义》:

“论者,伦也,纶也,轮也,以此书可以经伦世务,故曰伦也,圆转无穷,故曰轮也。”

这四个字读音相同,含义也相通,故可以互相转注、解释。

“礼者,履也。天,颠也依也总之是可用读音相同或相近的另一个字来注释,虽然大多没有共同的声旁。

最早的训诂学著作《尔雅》里面就已经有音训但集音训大成的是汉代刘熙《释名》其方法举例如下:

贪,探也,探取入他分也。

月,阙也,满则阙也。

勇,踊也,遇敌踊跃欲击之也。

秦,津也,其地沃衍有津润也。

髲,被也,发少者得以被助其发也……如此等等。

以转注的方式解释字义,有些是正确的,能加深理解,但很大一部分是穿凿附会、牵强臆断《释名》的重要性在于,它后世儒家的因声求义开辟道路,各种韵书由此产生。

传统史学认为,仓颉鸟兽蹄爪之迹始作书契一开始就否定文字与口语的关系,认定文字是供人看而不是供人听的。古人还坚持认为文字是属灵之物,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淮南子·本经训》),造字惊动神灵,天人由此感应。如此,文字中的天机与神妙,世间凡人自然就无法探求,无从知晓了。

古人虽然发现了汉字有“同声相求”或因声求义的特点,但并没有发现其规律性,更没有发现它的根源所在,关于“音训”,没有任何一条理论被终结归纳出来,古人始终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古汉字为什么可以“同声相求”呢?笔者以为,就是因为“先有观念而后有字符”!

汉字的表义特征,让它有了一种能直接承载文明起源信息的功能造字方式中烙满了古人的思维方式和宗教观念,只是还从来没有被中国的语言学家、文字学家认识到而已。

《康熙字典》中搜罗的古汉字超过47000个,可谓海量矣!但你不要被这阵势吓坏了。其实撇开声调不管,按照读音相同来分类的话,大约只有四百余个读音,可称之为“字簇”,古汉字总共就那么300-400个字簇。

笔者的重要发现是,每个字簇都可以找出一个“本字”,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它的引申义而已!

所有这些古汉字都是从为数不多的几个“本字”中引申出来的。汉字历史上有一个从少到多,不断丰富的过程。

所谓“本字”就是那种人所共知、一目了然的名词,当它向动词,形容词,状态词等多方面扩展时,就会产生种种引申义,字义由此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细和专业。但由于它们从同一个本字而来,读音是相同的,含义自然就相通或近似了。

为了说明这个一时要被弄糊涂的问题,笔者现举“豕”为例详细说明之。

原始苯教中有三个最为重要的形象:野猪(豕)是天父之形象,猕猴(弥)是地母之形象,乌鸦(乌)是沟通天地的中介。野猪排在了第一位,因此,从“豕”引申而来的雅言字非常多,非常重要:

 

帝王的统治叫“司”——不过是“豕”的同名异写

帝王被人所杀叫“弑”

帝王的国被人所灭叫“失”

帝王世系的开头叫“始”——因为“豕”就是天父、帝王的代名词

帝王的天下叫“世”

帝王排场叫“肆”

帝王赌咒发愿叫“誓”

帝王专用的青铜矛叫“鍦”

帝王的军队叫“师”——从野猪的勇猛习性中引申出来

帝王的占卜叫“筮”

帝王派遣的叫“使”

帝王给予的叫“施”

帝王专用的颂歌叫“诗”

帝王的族徽叫“氏”

帝王的传承沿袭叫“史”

帝王的子孙叫“嗣”——专指那些经过册封的子孙

帝王的女儿叫“娰”

帝王的所供奉的东西叫“示”

帝王的祭礼叫“祀”

帝王的献祭场所叫“寺”,

帝王宗庙中放祖先神位的石匣子叫“祏”

帝王的权威叫“势”

帝王的背影叫“恃”

帝王权势炽盛叫”(shì

帝王死后所追封的名号叫“谥”(shì

帝王的偏爱和喜好叫“嗜”

帝王身上的点缀打扮叫“饰”

帝王的武将叫“士”——整个先秦时代只有“士”能随身带刀

帝王给予的官位和食禄叫“仕”

帝王查看叫“视”

帝王的暗中察看叫“伺”(si)

帝王的政务叫“事”

帝王的居所、祭所叫“室”

帝王驾马车出行叫“驶”

帝王考虑治国大事叫“思”

帝王的神兽叫“虒”(

帝王的神兽叫“兕”(si)

帝王可用的钱财叫“实”

帝王马车前面的横档叫“轼”

帝王驾车的马匹叫“驷”(si)

帝王的遗体叫“尸”

帝王的大小便叫“屎”

帝王尸体的临时埋葬地叫“肂”(si)

帝王的女性祖先叫“姼”(shi)——帝王有众多妻妾(女+多)

帝王用牙啃咬叫“噬”

帝王吃的东西叫“食”

帝王的东西叫“私”

帝王放下东西叫“释”

帝王所赐予的福分叫“禠”(

帝王宫中打杂的人叫“厮”(si)

帝王身体被侍者轻擦叫“拭”

帝王记得的东西叫“识”

帝王规定的榜样叫“式”

帝王身边的守候工作叫“伺”

帝王吃东西叫“饲”

帝王在等待叫“俟”

帝王大喊叫“嘶”

帝王指定的买卖场所叫“市”

帝王去了叫“适”

帝王离开叫“逝”(共计60个同源字)




看看金文“始”和“嗣”字的写法,你能读懂它的会意方式吗?

 

 

上述这些“同源字”,它们有相同的读音,并且都带有威严、庄重之类的含义,就是因为它们都是从天父形象“豕”中引申出来的。

笔者说过:“人类是一种由观念支配的动物,不仅社会形态是观念的产物,即使语言起源发展过程中,也是先有观念而后有词汇,绝不是相反,古汉字以及它的造字方式,充其量不过是古人宗教观念的一种投射。”(见笔者《昆仑的本义是黑伦》论文)这些由“豕”而来的同源字可谓明证。

有人会疑问:这些同音字是很普通的啊,一般人都可拿来使用,怎么成了帝王的专用品了呢?

笔者要说的是,这些汉字的确不再是帝王专用的了,但应该知道,在文明起源之初,这些字符刚被造出来的时候,就是极少数人专用的,绝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染指的东西。

汉字因统治者的需要而产生,随着大规模奴隶制国家的诞生而大量出现,它很迟后来才成了普通人能共享的东西,这就是华夏文明起源的奥秘之所在。

还要注意,《康熙字典》中的古汉字,很大一部分是异写字,是不同时代的产物,同名异写很容易出现,统治者都喜欢干这个,由于没有赋予新的含义,最后就成了一种累赘,被淘汰掉了,成了死字。

笔者粗略估算了一下,只要找出三、四百个像“豕”一样的本字,就可以把所有古汉字网罗殆尽,因为其他字都是从本字中引申出来。

有人还会疑问:汉字的特点是有声调,你怎么可以把声调都忽略了呢?笔者的回答是,在文字溯源的时候,声调可以忽略,因为声调是后来才产生的,并不是一开始就有。

声调是在汉字单音节化过程中慢慢产生出来,当同音字太多的时候,很自然地古人就会用声调加以辨别,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漫长过程。这个过程正在今天的拉萨藏语中重现着,因为藏语音节正在经历日益单纯化趋势。

笔者还以为,可借用阿尔泰语术语“词根词”来描述构成古汉字字簇的“本字”。阿尔泰语中的词根词都是没有词性既可用作动词,也可用作名词、形容词、数量词。用作动词、形容词的时候,直接省略了现代汉语中常见的“被.”、“使得...相似之类的虚词,而这正是“文言文”的一大特点。

作为自然界最常见动物的“豕”,它所以能够向动词、名词、形容词方向引申,为帝王自发自有自为的行为方式,其实就是阿尔泰语“没有词性思维联想方式的结果。

奥地利语言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名言:对象世界是通过语言的方式投射到人的思维之中的”(《逻辑哲学论》)华夏古人这种没有词性的思维联想方式就是“易”,它天然地存在于藏语和阿尔泰语固有的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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