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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组织会有“七年之痒” ?从腾讯历次变革看组织进化方法论

2018年,腾讯在创立20周年之际,宣布了第三次组织架构调整:扎根消费互联网,拥抱产业互联网,将原有七大事业群(BG)重组为既深耕垂直领域又聚焦融合效应的六大事业群,此次主动革新是腾讯迈向下一个20年的新起点,也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战略升级。

在2019腾讯T+HR峰会上,作为腾讯最新组织变革设计的参与者、集团组织侧盘点的牵头人,腾讯组织发展部总监舒润哲为大家分享了:面对充满未知的内外部形势,腾讯是如何进行组织变革,从组织进化的角度迎接新任务、新问题、新挑战的。  

腾讯的历次组织进化

山雨欲来,“以变应变”的腾

2018—2019对于互联网公司来说,是一个非常具有挑战的时间点。很多企业都在把握这个机遇来优化自身组织架构,进而迎接内外挑战。“腾讯930”变革就发生在这样一个时点。企鹅华丽起舞并不容易,尤其是这次变革涉及到腾讯七个事业群里超过50%的部门,影响到超过60%的干部与70%的员工。

但是从长期视角来看,这次变革并非空前绝后,因为同样的故事在腾讯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几次,这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因循着相似的规律。每一次技术变革或行业巨大机遇来临时,腾讯都通过明确战略、优化架构来迎接挑战与机遇。在几个关键节点上,腾讯都发生了组织进化的故事。

1998年腾讯成立,到2005年腾讯上市融资面对更加广阔的市场机会;

2012年手机首次超越台式电脑,成为中国第一大上网终端,移动互联网市场迎来爆发期;

2018年产业互联网未来已来;

这些关键节点发生的组织变革背后首先表现出了有趣的周期性——都是七年。那么对于腾讯来说,七年会有什么变化?

七年轮回,组织周期自有韵脚

复盘腾讯每七年一次的组织进化我们发现了以下规律:

变革元年腾讯会重新排兵布阵,过程中发生一系列组织的变革、机制的设计以及人员的调整,业务也开始迭代。业务的目标和模式重新被界定,很多事情处在摸索和尝试阶段。

变革2至3年的时候,摸着石头过河已经知道了水的深浅,业务有了自己的“套路”。目标越来越清晰,方向越来越坚定,对于态势和市场越来越有准确的洞察,带来的结果就是业务的成长和即将爆发。

变革4至5年时,很可能会遇到更大的成长,这也是企业信心到达巅峰的阶段,觉得自己无往不利,处处都是机遇。而往往这个时候就是危机来临的时候,宏观环境、经济周期、技术周期等外部环境在发生变化,但是企业内部规则已经确定,且不易发生改变,组织僵化开始出现。

变革6至7年后,大量的问题接踵而来,组织一直在忙于解决问题——“打补丁”,补丁越打越多,企业开始反思——如果不解决深层次的问题,组织会持续僵化且低效。新一轮的变革山雨欲来。

顺势而为,组织发展的业务共振

在这个过程中,HR的组织发展职能需要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呢?

在变革元年HR往往是变革的重要参与者、组织者和落实者,同时在整个变革逐步深化的过程中,OD(组织发展部门)会协助管理者将业务深入调整,元年是排兵布阵,第一年做业务的深入调整,第二年~第三年就会有成功的案例产生,这个时候OD需要把优秀的实践识别出来,降低团队探索的风险,加快内部效率,做方法论的提炼。

到了第四年~第五年规则固化的阶段,全员信心爆棚时,OD又需要先冷静下来问问自己,我们到底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还是需要更大的提升和改变,这个时候要调研,看外部同行业、跨行业以及领先行业的实践,对于企业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成长窗口期,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好准备。

第六年~第七年,就是OD部门需要协助高级管理者大刀阔斧地解决问题,揭开深层矛盾的时候了。

那么在变革的关键期(变革前一两年与变革后一两年)具体应该怎么做呢?以腾讯为例,可以稍作简介。

组织变革中的关键节点与任务

变革前:三级火箭,解决组织痛点利器

变革之前(17—18年),腾讯一直在内部进行组织优化,在这个过程中腾讯组织发展形成了一个自己的思考框架——三级火箭。

1

第一级:业务逻辑理解和外部实践输入

遇到组织挑战首先需要深层次理解业务逻辑,理解业务之间的核心驱动与内在关联,然后找到处境相近、决策环境相似的外部实践来做对标研究,这就需要在平时积累大量的组织外部洞察与实践扫描,了解这些案例背后的逻辑、演进的脉络,以及可以提供的参考输入。 

2

第二级:组织现状与焦点问题澄清

这时,常常需要做两个事情,一个是做全维度的调研,梳理业务的全流程和全逻辑,识别问题发生的根本原因。

另一件事是需要梳理一个新概念的架构图,不是传统意义的点和线,而是基于业务逻辑的体现。这样才有可能直观的推动业务管理者形成共识,发现问题。

3

第三级:解决方案与落地

解决方案的形成与落地往往是基于最优进化方向,结合现实决策环境“合理妥协”的结果。所有的组织方案背后一定要考虑到个体所承载的角色和价值,所有触碰到的深层次的利益和问题背后都有人的问题。所以,落地方案一定会包含组织调整的方案和对核心人才的安排,这个是所有方案落地的关键点。方案的落地最终要考虑变革的助力方,和可能的异议方。

方案的背后一定是组织机制和人之间的耦合,形成机制来约束人的行为。

变革前:如何发现深层问题并做好准备

腾讯之前在做TO B业务时做了很多尝试,OD做了一个很基础的事情,就是把组织内的复杂协作直观地呈现出来。许多部门都在积极为客户创造价值,但是大家的决策链条却不一样。在客户、方案、交付等多个界面都尚无清晰的流程、分工与界定,部门之间的边界也没有清晰的界定。 

而究其根本其实是新的业务环境与腾讯长期管理文化之间的“再磨合”。

腾讯内部的“赛马文化”,是长期以来腾讯核心的管理文化之一,当市场机遇到来时,不是把某一个业务以专属牌照的方式给某个部门来做,而是多个部门主动自发探索这个领域,最终最能把握用户需求,最能适应市场环境的产品和团队跑出来。这个文化的背后需要投入很多资源,甚至产生浪费,但是最终收获的是通过快速试错,快速把握住难得的机遇。

赛马文化支撑了腾讯十几年的快速成长,但是并没有一种管理的手段和哲学是万能的。外部环境发生了变化,这个文化的适应性遇到了问题。

传统的消费互联网和整个互联网的赛道都在收窄,内容与TO B赛道成为聚焦的发力点。而TO B恰恰是需要长期投入,协同发力的。过量的赛马在产业互联网兴起的背景下就是内部的资源浪费,反而会导致机遇丧失。

从这样深层次的问题来看,930变革并非心血来潮,而是过去几年积累的问题无法解决而等来的契机。

在组织中如何发现已经产生了深层次的问题呢?有几个信号不可忽视:首要的是决策层次过多,当什么问题都需要会议上讨论,什么问题都要逐层审批和调和的时候,就是触及深层次的问题出现的时候。

另外几个信号包括:同类问题重复出现;公司内的会议经常有太多人参加,或者做决策时总是顾忌各个方面人的感受,这些信号都是需要组织发展引起重视不断自省的。

揭示了深层次问题后,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变革做好充分准备。这时组织发展两个抓手非常重要:洞悉组织与洞悉干部。

洞悉组织首先需要忘掉传统组织架构当中的框线,要呈现业务关系,要看到业务之间的承接和关联以及大家彼此协作的逻辑。在这个过程中要做到既见树木也见森林,我们要识别到企业当中最小的利润单元,腾讯的经验是要从最高管理者往下看三级,从BG-线-部门。

洞察干部非常关键,尤其是核心的干部,腾讯的过去持续做的一个事情是对管理干部的深入了解与考察。对管理者的管理风格,业务重心,决策焦点都能够有掌握,这是影响变革设计的关键输入。

无论洞悉干部还是洞悉组织都功在平时,而非临时运动。应当对组织和干部的风向和温度都有长期和持续的观察,这是组织准备变革的关键前提。

变革中:对时机的把握和自上而下的驱动

核心问题暴露后,亟待解决。具体的时间节点却是逐步摸索出来的。2018年,腾讯遇到了很多的挑战,包括行业的变化以及外界媒体的置疑、投资者的信心和股价的下跌。这些外因不是腾讯求变的原因,但为腾讯内部共识的形成、氛围的营造提供了助力,为腾讯的进化提供了历史的窗口期,而真正的内因是核心问题暴露后管理层决心聚焦深层矛盾,从过去的“打补丁”升级到“系统工程”。腾讯的进化强调“以我为主”,强调“不恐慌性、非运动式”

回顾整个变革发生的过程,感觉就像是一个平静的水塘一滴水滴了下来,涟漪呈现,首先这是一个自上而下的过程,是由腾讯总办直接驱动的。组织发展部门早期介入,和战略部门一起帮助管理者向内向外看待深层问题。

其次就是中层的造势,人力资源的各个职能领域都参与其中,让所有管理者都能意识到这是一次真正的作出变化的机遇,深刻理解进化的重要性并快速的响应,从管理层开会决策变革到组织每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新位置,整个腾讯只花了3周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组织发展乃至整个人力资源团队具体工作包括:

- 定义最小的组织单元

- 确认新组织的核心逻辑

- 制定组织架构及核心人员方案

- 与核心决策者沟通关键冲突点

- 变革造势与凝聚广泛的管理团队

组织进化是长周期的,即使到现在930的变革还在持续进行,就类似装修房子时最大的变革是把户型改了,然而之后每个房间还要装修,房间内的摆设还要重新设计。所以对于腾讯来说,930调整不是结束,只是进化的开始。

长期视角下的思辨与信心

当有了长周期的视角后,这里也想探讨两个思辨性的问题,这些话题没有“正确答案”,只有在持续探索中的一些感悟。

1

组织变革的滞后性

第一个是组织变革的滞后性,这个也是腾讯内部反复讨论的话题,既然对组织变革的规律已经有了一些观察,是否可以先发制人,把问题消灭于初期?

目前的感受是,企业经营中充满了挑战,管理者与业务识别、应对这些挑战不是瞬时的,而是滞后的。对这些挑战,也只有在到来时应对才是准确的,和可能形成共识的。应当接受组织调整与变革滞后的合理性,理解周期是为了顺应周期,顺势而为才能驾驭变化,而对抗只会产生新的问题。

2

周期的普适性

第二个思考是周期的普适性。企业业务生长的周期是有规律的,大家的路径相近,步速可能不同。产生进化的速率,取决于深层问题共识,与透传到一线的时间。各阶段的企业均可以利用长期视角来耐心观察自己组织的周期性。

感悟——组织进化中的变革与笃定

在组织进化过程中,HR组织发展角色应该不断提升自身的专业水平和洞察力,特别注意以下几点:

(1)宏观与微观视角的结合,HR作为变革的重要推手要重视与把握细节,同时要有长期的视角。

(2)组织与干部的结合,洞悉组织和干部要有长期的积累。

(3)渐进变化与整体变革的结合,要通过实用主义解决具体问题,要观察每个阶段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逐步把深层的核心问题暴露出来,可以先打补丁,在迭代的过程当中进化。

(4)企业与个体价值的结合,要在节奏当中找到组织和自我的核心价值。

所谓长期视角下的组织进化,就是接受用户需求、市场环境、技术框架、都在快速演进,永远没有办法用昨天的方法解决明天的问题,组织必须要在整个的过程当中不断调整和进化,永远在“形成”过程中,在这当中万物不息、万物不止、万物未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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