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1]，连翩西北驰[2]。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3]。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4]。宿昔秉良弓[5]，楛矢何参差[6]。
控弦破左的[7]，右发摧月支[8]。仰手接飞猱[9]，俯身散马蹄[10]。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11]。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12]，厉马登高堤[13]。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在壮士籍[14]，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注解】
[1]金羁(jī)：金色的马络头。
[2]连翩：跃马疾驰貌。
[3]幽并(bīng)：幽州和并州。现在的河北、山西、陕西诸省的一部分地方。游侠儿：指重义轻生、急人所难的青少年男子。
[4]扬声：扬名。陲chuí：边远的地区。
[5]宿昔：昔时。秉：操持。
[6]楛(hù)矢：用楛木做箭杆的箭。参差：不齐貌。
[7]控弦：拉弓。破左的(dì)：射中左边的箭靶。
[8]摧：毁坏。月支：射帖名，一种箭靶。
[9]接：迎射飞驰而来的东西。猱(náo)：猿类，行动轻捷，攀缘树木上下如飞。
[10]散：摧裂。马蹄：一种箭靶子的名称。
[11]剽(piào)：行动轻捷。螭(chī)：传说中形状如龙的黄色猛兽。
[12]羽檄(xí)：檄是军事方便用于征召的文书，插上羽毛，表示如鸟飞一样迅速紧急，所以叫羽檄。
[13]厉马：策马。
[14]壮士籍：战士的花名册。
【译文】
白马套着金饰的笼头，连翩奔驰于西北的方向。敢问这是谁家的子弟？原来是幽并的少年游侠。从小离开自己的家园，在沙漠边陲把名声传扬。良弓强弩一刻不离手，身后背的楛箭有短有长。弯弓射中左边的箭靶，旋即把月支射裂在右方。举手迎射飞驰的猿猱，弯腰击碎了马蹄的中央。敏捷的身手胜过猿猴，又像豹螭一样骠勇顽强。边城常有紧急的军事，敌骑屡侵我中原的边疆。告急文书从北地传来，少年游侠驰马奔向前方。长驱捣毁匈奴的军队，回头又践踏不臣的鲜卑。在刀丛里豁出了性命，哪能将生死放置在心上？父母我尚且无暇顾及，更别说家中的妻子儿郎。声名被列在壮士籍簿，心中不必以私事为念想。舍身忘己地为国捐躯，看待死如同回到了故乡。
【鉴赏】
本篇主要运用铺叙描写的方法，塑造了一个武艺高强，不惜为国捐躯的青年英雄形象。开头二句，以白马奔腾如飞的形象，既写出游侠儿骑术的高超，同时也振起全篇。'借问'等四句补叙游侠儿的来历。'宿昔'以下八句，热情描写游侠儿的高超武艺。他的不同凡响的骑、射、狡、勇，正是来日杀敌立功的先决条件。'边城'等六句，写游侠儿驰骋战场、奋勇杀敌的英武气概。'弃身锋刃端'至最后，描写游俨儿报效国家、不怕牺牲的心理活动。此诗艺术构思完整，层次清楚，中间'宿昔'等八句写游侠儿的高超武艺，描写细致，笔力劲健，且多用偶句。从这首诗可以看出，曹植诗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的较高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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