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异流，同会于海

——《论语》论道德修养的途径

 

《论语》学记（二）

 

怎样提高道德修养？《论语》为我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和途径，每一个人只要结合自身特点，选择其中一种或几种，坚持不懈地做下去，就一定会到达道德的彼岸。

1、内省自律

儒家非常重视自我反省对提高道德修养的作用，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学而第一），强调一个人如果每天坚持作多方面的自我省察，就能逐步改过自新，完善自身的道德和学问。孔子慨叹能这样做的人实在太少了：“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公冶长第五），在孔门弟子中大概只有颜回能做得到，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雍也第六）。

孔子认为，经常进行自我反省、严格自律的人很少犯过失，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里仁第四）。他本人就是这样做的：“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子罕第九），对任何事情不胡乱猜测、不独断专行、不固执、不自以为是，所忧之事为不能时常进行道德完善，及时改正自已的错误，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述而第七）；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卫灵公第十五）。

针对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也要进行一番自我反省，如果别人批评你的话符合道德原则，是正确的，就要下决心改正自己的错误，因为忠言往往逆于耳而利于行；如果是夸奖你的语言，则要进行认真的分析，看其目的何在。子曰：“法（原则、法则）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顺从）与之言，能无说乎？绎（分析）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子罕第九）。

不同的人，内省自律的内容和方式不同，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符合）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颜渊第十二），他为子张指出的道德修养的方法是：忠诚讲信用、做符合义的事情、爱恶不要反复无常；而对于樊迟，同样是崇德、辨惑，含义却不完全一样，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德、修慝（邪恶、无形的怨恨）、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 （颜渊第十二），强调要从自身做起，先做事情而后收获，先去除自己内心的邪念，不攻击别人的错误，不因一朝之忿而失去理知。

2、向贤者学习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里仁第四）， 道德修养要以贤者为榜样，以不贤者为借鉴。孔子认为，见贤思齐，趋善避恶，与隐居求志、行义达道相比，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季氏第十六）。向贤者学习，既要“思”，又要“行”。“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子罕第九），美好的品德并不遥远，就在你的身边，就看你愿不愿意靠近他，践行他，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先进第十一）。

3、做人正直

人只有正直地生活，才可以免除各种灾祸，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雍也第六）。但是做正直、善良的人并非委曲求全，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宪问第十四），要用正直方式回报别人对自己的怨恨和德行，“以德报怨”有时候会使邪恶之人变得更加邪恶。在公与私之间，正直的人有时候也要顾及天理人情，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子路第十三）。

4、生活俭朴

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述而第七），俭能养德，做人宁可俭朴、固执一点，也不可奢侈、不谦逊。孔子认为，富贵并非可求之物，人不可强而为之，应该做一点自已喜欢的事情，做一个真实的自我。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述而第七）。但是，如果勇者对贫穷和不仁的人憎恶到了极点，也会导致社会秩序混乱，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泰伯第八），是以孔子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宪问第十四）。

5、言行一致

说话忠诚信实，做事恭敬实在，是人立身行走之本，也是道德修养的重要途径之一。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卫灵公第十五）。道德和言语是什么关系呢？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宪问第十四），道德和仁心是内在的基础，言语和勇敢只是外在的表现形式。

孔子非常看不起那些大言不惭，表里不一的人。子曰：“其言之不怍（惭愧），则为之也难。” （宪问第十四），即使有才之人，也不可出言不逊，骄傲吝啬，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 （泰伯第八）。孔子把那些表面严厉、傲慢，内心怯懦，用假象掩盖自己的软弱的人，比作小人和盗贼，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挖洞穿墙）之盗也与？” （阳货第十七），并且对这类人非常厌恶，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公冶长第五）。花言巧语不仅对道德有害，而且会坏大事情，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卫灵公第十五）。

5、持之以恒

孔子认为，加强道德修养必须要有恒心，不可半途而废，否则会功亏一篑。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子罕第九）。道德修养是自身内在需求，无论“进”或“止”，都取决于自己，有恒者会始终严格要求自己，不自欺、不虚伪、不骄傲，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 （述而第七）。一个在道德修养上没有恒心、自欺欺人的人，不但做不成任何事情，而且还常常使自身人格蒙羞，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子路第十三）。

弘扬道德，坚定信仰是人立身之本，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子张第十九）。一个人一旦具备了美好的品德，无论环境多么恶劣，都会始终坚持自己的操守，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子罕第九）。相反，愈是恶劣的环境，愈可显示出一个人的人格高尚、意志坚韧，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彫也。” （子罕第九）。有德之人不会屈服于别人迫害，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述而第七）。孔子告诫我们，要珍惜美好时光，在有生之年成就自己美好的品德，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子罕第九）。要及时迁善改过，不可老大徒悲伤，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阳货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