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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主战派词人,陆游辛弃疾都尊其为师,晚年因依附秦桧黯然收场

[每日读诗]朱敦儒:“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南宋主战派词人,陆游辛弃疾都尊其为师,晚年因依附秦桧黯然收场。

[原文]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宋]朱敦儒《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

[注释]

西江月:西江月,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又名“白蘋香”“步虚词”“江月令”等。唐五代词本为平仄韵异部间协,宋以后词则上下阕各用两平韵,末转仄韵,例须同部。以柳永词《西江月·凤额绣帘高卷》为正体,双调五十字,前后段各四句两平韵一叶韵。另有五十字前后段各四句两平韵两叶韵,五十一字前后段各四句两平韵两仄韵,五十六字前后段各四句三平韵等变体。代表作有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等。

春梦:春梦有三重意思,其一指春天的梦,其二指易逝的荣华和无常的世事,其三指虚幻不可实现的愿望。 本诗为春梦的第二意。

秋云:秋天的云。秋云很薄,比如“天高云淡”,即天气晴朗,天空云少而高、轻薄而淡。借指秋天的天空 。

计较:算计。

万事:一切事情;全部事情。《五代史平话.梁史.卷上》:“黄巢未见那文字时,万事都休;才见了那文字后,十分恶气上心来。”诗中应指人生所经历的一切。

片时:一会儿,指很短暂的时间。《五代史平话.汉史.卷上》:“行到卧龙桥上,少歇片时,只听得骰盆内掷骰子响声,仔细去桥亭上觑时,有五个后生在桥上赌钱。”

且:姑且,聊且。

相亲:互相亲爱。

[翻译]

世事短暂,如春梦一般转瞬即逝。人情淡薄,就如秋天朗空上的薄云。不要计较自己的辛勤劳苦,万事本来已命中注定。

有幸遇到三杯美酒,又邂逅了一朵含苞初放的鲜花。短暂的欢乐相聚是如此的亲切,至于明天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了。

[辩析]

《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是南宋词人朱敦儒所作的一首词。该词从慨叹人生短暂入笔,表现了词人暮年对世情的一种“彻悟”。朱敦儒是富家子,由于家庭富裕,所以早年居洛时,经常狎妓怡游,寻访洛阳一带的山川名胜。他在后来所写的词中,曾对这段浪漫快乐的生活做过深情的回忆。

比如他在《临江仙》中写道:“生长西都逢化日,行歌不记流年。花间相过酒家眠。乘风游二室,弄雪过三川。”词中提及的伊川、洛浦二室(嵩山的太室峰、少室峰)、三川(伊水、洛水、黄河,泛指河洛大地)都是洛阳一带的山水胜地。“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与疏狂。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他的轻狂和傲骨,通过这几句激情洋溢的词,表现得淋漓尽致。

朱敦儒,宋代著名词人,洛阳人,字希真,号岩壑,又称伊水老人、洛川先生、少室山人。朱敦儒常以梅花自喻,不与群芳争艳。早年以清高自许,两次举荐为学官而不出任。绍兴三年(1133年)被推荐补右迪功郎之职,五年(1135年)赐以进士出身担任秘书省正字。后历任兵部郎中、临安府通判、秘书郎、都官员外郎、两浙东路提点刑狱。后因发表主战言论,并与主战派李光等人一道,受到右谏议大夫汪勃的弹劾,于1149年被免职。

南渡之初,因为朱敦儒站在主战派一边,所以,所写的词比较具有现实意义,多忧时愤乱之作,“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沉痛凄怆,非常感人。到了晚年,过着闲适生活,词中充满了浮生若梦的消极思想与诗酒自放的颓废情调。

朱敦儒最大的贡献是在文学创作上,其词作语言流畅,清新自然。他的词风可分为三个阶段:早年词风浓艳丽巧;中年的词风激昂慷慨;闲居后词风婉明清畅。朱敦儒获有“词俊”之名,与“诗俊”陈与义等并称为“洛中八俊” 。

比起北宋末的多数词人来,他在题材开拓方面作了很多努力,除了忧时愤乱与闲适生活两类词外,还有宫怨、游仙以及讽刺世情方面的作品。他后期的词,语言清新晓畅,明白自然,并常以寻常口语入词。总体而言,他的词风格旷达,一扫绮靡柔媚的风气,继承苏轼而又有变化,自成一家,在当时词坛上占有独特的地位。

后人论史时,曾有个这样的评品:在两宋词史上,能比较完整地表现出自我一生行藏出处、心态情感变化的,除朱敦儒之外,就只有后来的辛弃疾。朱敦儒的作品中,充分发挥了词体抒情言志的功能,不仅用词来抒发自我的人生感受,而且以词表现社会现实,诗词的功能初步合一,从而给后来的辛派词人以更直接的启迪和影响。辛弃疾《念奴娇》词就明确说是“效朱希真体”,陆游年青时曾受知于朱敦儒,为人与作词都受朱敦儒的熏陶,他的名作《卜算子·咏梅》即与朱敦儒的《卜算子》(古涧一枝梅)风神相似。

《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应是朱敦儒的暮年之作。绍兴十六年(1146年),秦桧等人陷害李光等主战派,朱敦儒因“与李光交通”被罢官。如果人生就此打住,朱敦儒留给后世的将是一位“贤臣形象”,但是,朱敦儒的人生,却拖了一条并不光明的尾巴。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他以75岁高龄被秦桧起用为鸿胪少卿。但起用还不到一个月,秦桧就突然死去。秦桧死后的第二天,他就被罢免致仕,这是他第二次被罢官,为他一生的大污点。朱敦儒因此被当时与后人另眼相看。

二次被罢后,他在嘉禾城南放鹤洲筑别墅,其创作主要写隐居生活情趣,反映他生活与思想的另一侧面。《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即写于这段时间内。

朱敦儒的《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以散文语句入词,表现了词人暮年对世情的一种彻悟,流露出一种闲适旷远的风致。明代文人潘游龙在《古今诗余醉》中评价说:“词虽浅率,正可砭世。”起首二句是饱含辛酸的笔触,形象地表达了作者对人生的认识。接下来,笔锋一转,把世事人情的种种变化与表现归结为“命”的力量。

因为宦海沉浮,荣辱莫测,作者只能从宿命中寻求解脱,因而,“无官一身轻”后,转而及时行乐,沉迷于美酒鲜花之中。“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幸遇”、“况逢”等字带来一种亲切感“酒好”、“花新”则是愉悦之情的写照。“三杯”、“一朵”对举,给人以鲜明的印象。结语两句,则又是天道无常,陷入更深的叹息。

这首词对仗工整,比喻熨贴而自然,自然流转,若不经意,全词如骏马注坡,一气直下,上下文的议论,亦使得对应句尤其清新有趣。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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