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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晋到隋的时代——五胡乱华(下之二)

         383年的淝水之战之后,北方的混乱,经历了差不多二十年时间,并未停止,其中一些政权还在分裂之中,又出现了一些新的政权:

384年6月西燕亡于后燕,10月,前秦亡于西秦。后燕在北魏的打击下被切割为两部份,即398年正月,建立于滑台之南的南燕,407年7月,冯拔灭后燕,建立以龙城为都的北燕。397年正月,秃发乌孤脱离后凉,建立南凉。397年五月,段业脱离后凉,建立北凉。后凉则于403年七月,亡于后秦。

所存之国为,北方东部,因北魏的向东推进,击败后燕、后燕分裂为南燕、北燕。陇西及河西地区所存之国为后秦、西秦、后凉崩塌,出现了南凉、北凉。而在400年,西凉立国;407年,夏立国。北方统一的道路依然艰辛。南方东晋还在延续。

一、后秦兴衰

(一)、后秦姚兴时代(简论姚兴)

394年,前秦为后秦姚兴所灭。403年,后凉为后秦姚兴灭亡。

姚兴(366年-416年),字子略,南安郡赤亭(今甘肃陇西县西)羌人,后秦第二位皇帝(394至416年在位),秦武昭帝姚苌长子。

在十六国时期,姚兴继前秦苻坚,为当时较有作为的帝王,无论在文治武功、承传中华文化诸方面都作出了较显著的贡献。后秦经姚兴治理而一度相当强大,就连《宋书》的作者沈约也不得不说“是时关中丰全,仓库殷积”。十六国混乱时代姚兴实不多见的。

太元九年,即384年,其父姚苌乘前秦新败,拥兵自立,建立后秦。立国之初,与苻登连年作战,命姚兴镇守长安。“苌出征讨,常留统后事。及镇长安,甚有威惠。与其中舍人梁喜、洗马范勖等讲论经籍,不以兵难废业,时人咸化之。”

393年十二月,姚苌病死,苻登乘机自甘泉南下进攻关中。姚兴自称大将军,领兵迎战苻登,在马嵬堡(今陕西兴平马嵬镇)大败苻登的军队。苻登西逃平凉,姚兴方在槐里(在今陕西兴平县)登皇帝位,改元“皇初”。时为394年初。也有记载为太元十八年,393年嗣位。时年二十八岁,直到义熙十二年(416年)去世。在位22年。在后秦立国之34年的历史中,姚兴时间占去了三分之二强,姚兴的历史就是后秦的历史。

姚兴即皇帝位后,稍作安排,立即率大军追击苻登,在马毛岭(在今宁夏固原东南)南大败苻登。姚兴遣散了苻登的部队,命复归农业,并将阴密(故城在今甘肃灵台县西50里)的三万户氐族人迁往长安。接着他平定了关中西部及秦州一带的一些小股武装,又乘慕容垂灭西燕河东空虚之机,抢占了河东郡(今山西临汾和运城地区)。

姚兴在初步巩固了关中地区之后,便集中力量治理朝政。

1、治理朝政

(1)、大力提倡儒学

姚兴也重视倡导儒学。他在长安设立太学,聘请名儒讲授儒学。当时,“天水姜龛、东平淳于歧、冯翊郭高等皆耆儒硕德,经明行修,各门徒数百,教授长安,诸生自远而至者万数干人。(姚)兴每以听政之暇,引龛等于东堂,讲论道艺,错综名理。凉州胡辩,苻坚之末,东徒洛阳,讲授弟子千有余人,关中后进多赴之请业。兴敕关尉曰:‘诸生谘访道义,修已厉身,往来出入,勿拘常限。’于是学者咸劝,儒风盛焉。”可见长安儒学之盛。

由于姚兴的倡导,后秦羌贵及官吏上行下效。太子姚泓“博学善谈论,尤好诗泳,受经于博士淳于歧”。姚硕德率军攻后凉吕隆,“军令严整,秋毫无犯,祭先贤,礼儒哲,西土说之。”太尉姚显“清秀明发,文武兼才,为令录十余年,无枇欧。机务之暇,宾客如云,谦虚传受,待士以布衣之礼,或昏夜静处,与贤士谈论政事”。

姚兴大兴儒学,主观上在于巩固自身政权的统治,客观上却促进了本民族的中原化过程。也很好地促进汉文化的发展。

北魏贺狄干被软禁于长安期间,攻读各种典籍,受到侵染,“因习读书史,通《论语》、《尚书》诸经,举止风流,有似儒者。”但他在返回北魏后,拓跋珪“见其言语衣服类中国”,认为是贺狄干推崇钦慕中原文化,背叛了北魏,所以心里非常生气,不久后就杀了他。

后泰还注重保存一些汉文化的典籍,东晋刘裕平定后秦之时(416年),收集各类图册典籍,得“五经子史,才四千卷”。其时中原,“战争相寻,干戈是务。文教之盛,苻、姚而已”。十六国时期注意学习,保存汉族文化方面以前秦,后秦。

(2)、人才是用,擢拔贤良

后秦本是羌汉融合之基础上建立的政权,姚兴即位,即鼓励汉族人士参与国事,他善于听取各种不同的意见,只要其中某一点有道理,都予以采纳,“留心政事,苞容广纳,一言之善,咸见礼异,京兆杜谨、冯翊吉默、始平周宝等上陈时事,皆擢处美官”。他尊重和爱惜人才,使用和提拔官员不分民族,不论资历,不重出身,而主要重视其人的才能,如“给事黄门侍郎占成诜,中书侍郎王尚、尚书郎马岱等以文章雅正,参掌机密。”是以文德兼美而入士。最典型的例子是天水人尹纬,史载他“少有大志,不营产业”,初仕前秦,后“与尹详、庞演等煽动群豪,推(姚)苌为盟主,遂为佐命元功”,归于姚氏麾下,被姚苌提拔为左司马。姚兴继大统之后,尹纬为受遗诸大臣之一。继续被赏识和重用,历长史,后继任尚书左右仆射,始终在当朝重臣,“成(姚)兴之业,皆纬之力也。” 尹纬死后,“(姚)兴甚悼之,赠司徒,说曰忠成侯。”后又配享姚苌庙。“接大臣以礼”的政治原则姚兴是切实实行了的。

姚兴擢拔人才时,曾下令:“郡国各岁贡请行孝廉一人”,又令“百僚举殊行异才之士”。

姚兴的人才观还把眼光盯在宗教人士身上,在后秦佛教界也不乏有才之士。如释道恒暨同学道标,皆擅名同一时,雅有才力。姚兴“以二人神气俊朗,有经国之量,乃敕伪尚书今姚显,令敦逼恒、标罢道,助振王业”。后因道恒、道标二人推辞不仕,姚兴竞不厌其烦,与二人书信往来,反复劝说。而此时鸠摩罗什正堪用他们,所译的经书,请他帮助校订。姚兴即请鸠摩罗什等名僧劝说二人就仕。汲汲之怀。“秦主姚兴敕二人还俗,固辞,遁迹琅邪山中。”

姚兴求贤又不限于后秦境内,南凉秃发利鹿孤有谋士杨桓,“秦王兴闻杨桓之贤而征之,利鹿孤不敢留”。

接纳东晋逃亡而来的汉族土人,姚兴也极尽拉拢之能事。其掌政二十二年间,先后有东晋司马休之、袁虔之、司马国璠、桓谦等四批共二十余人投奔后秦,是当时北方各少数民族政权中接纳东晋汉族士人最多的。将后秦的作法与当时其他少数民族政权做一个比较,姚兴的政策就显得更为突出。

东晋安帝元兴元年(402年),东晋司马休之、袁虔之、刘敬宣等数十人遭桓玄驱逐,亡命北方,本来准备投奔北魏,后又改变主意,分别投奔了后秦与南燕(以后投奔南燕的司马休之等又转投后秦)。“北魏主(拓跋)珪初闻休之等当来,大喜,后怪其不至,命交州求访,获其从者,问其故,皆日:‘国家威声远被,是以休之等咸欲归阙,及闻崔逞被杀,故奔二处。’珪深悔之”。崔逞,汉族士人。降魏后被任命为尚书。但因一次起草书信不合拓拔珪之意,被杀,以致东晋汉人士大夫因此不止。自是士人有过者,多见优容。

其又有“京兆韦华、谯郡夏侯轨、始平庞眺等率襄阳流人一万叛晋,奔于(姚)兴”。姚兴于东堂见韦华交谈,感韦华为有才干之人。大悦,拜华中书令。

弘始元年(399年),姚兴“以日月薄蚀、灾眚屡见,降号称王。”“下书令群公卿士将牧守宰各降一等。”此后十七年,姚兴再也没有恢复帝号。

我们不知道姚兴当时真实思考,但从客观上解决了二帝不并立的事情。姚兴不称帝,也就打消了东晋归来士族因背叛东晋而背负着的道德上的自责。因而欣然投奔后秦。姚兴此举可谓用心良苦。

(3)、促进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

姚兴对当时因战乱“人多饥乏,更相鬻卖,奔迸流移,不可胜数”的历史现实,姚兴却能为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做出努力,针对当时关中“千里无烟”,连年兵乱,人口减少。所以,姚兴即位后,为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计,徙河西之民万余于长安,招引流民于关中。皇初元年(394年),姚兴在径阳(今甘肃平凉)一带击灭苻登,“悉散其部众,归复农业,徙阴密三万户于长安”。后秦凉州刺史王尚在任,“劝课农桑,时无废业”,其君臣都很注重农事。姚兴曾命袁虔之为大司农,后又以窦温继之。晋时大司农专司劝课农桑﹑水利﹑救荒等事。

姚兴还采取了一些具体的措施,来保护和发展社会生产力。皇初五年(398年)九月,姚兴“班命郡国,百姓因荒自卖为奴婢者,悉免为良人”;“下书禁百姓造锦绣及淫祀”等等,以缓和阶级和民族矛盾。也有力地遏制了地方豪富,是姚兴站在封建国家立场上努力恢复、发展社会经济的具体表现。

由于姚兴这些比较有效的政策、方法,使其关中地区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史称“俗阜年丰,远安尔辑。”

关于后秦的畜牧业,后秦凉州主簿胡威曾向姚兴说: “苟以马供军国,直烦尚书一符,三千余家户输一匹,朝下夕办”。证明凉州地区畜牧业是很兴盛的。又如后秦大将狄伯支攻北魏遭擒,姚兴“送良马干匹以赎狄伯支”,也可以说明后秦畜牧业的发达。

姚兴曾因“国用不足,增关津之税,盐竹山木皆有赋焉。群臣咸谏。”但姚却说,凡“能逾关梁通利于山水者,皆豪富之家,吾损有余以裨不足,有何不可。” 乃遂行之。倘若后秦社会经济的恢复发展没有达到一定水平,我们就很难想像这些逾关涉津而获利于山水的豪富大商何以存在!

(4)、整顿吏治,严肃刑法

为了强化法治,培养执法人才,姚兴“立律学于长安”,调集各地无实职的令史到长安学习法律。学习结束后,仍命他们回到原来的郡县执掌刑狱。姚兴自己也常到谘议堂“听断刑狱”,审察疑难案件。他还规定,凡各地方自己不能决断的大案,一律上报廷尉审理,以减少冤案。“兴常临谘议堂听断疑狱,于时号无冤滞。” 同时对“刑政有不便于时者,皆除之。”

同时,姚兴驾驭部属以赏罚分明。如“以司隶校尉郭抚、扶风太守强超、长安令鱼佩、槐里令彭明、仓部郎中王年等清勤贞白,下书褒美,增抚邑百户,赐强超关内侯,佩等进位一级。”相反,对于污吏,姚兴则严惩不贷。他处死了因受贿获罪的“始平太守周班、槐里令李青彡皆以黩货诛,于是郡国肃然矣。”

姚兴生性节俭,他所用的车马不作金玉装饰,所以下属官员亦不敢奢侈,他曾下令禁止百姓造锦绣和进行淫祀活动。自己则为百宫臣僚做出了表率。正因为姚兴能够“敦友弟似睦其亲,明赏罚以临其下”,才导致“英髦尽节,爪牙毕命”  局面的出现,使后秦的政治较为清明。

姚兴整顿吏治,即要惩恶,更是奖能,十分重视选用良吏。尤以新征服地区或边境地区官吏的选用上,姚兴十分慎重,如亲定的索棱,以其为太尉兼“领陇西内史,绥诱乾归。政绩既美,乾归感而归之。”后凉吕隆投降后秦,姚兴选定王尚为凉州刺史,王尚“轻身率下,躬俭节用,劳逾丰约,与众同之”,“绥抚遗黎,导以信义,百姓怀其惠化,翕然归之。北部鲜卑亦遣使贡款。”索、王二人可称治理有方,不负重望,也反衬出姚兴的善于用人。

(5)、倡导佛教

姚兴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在倡导儒学的同时,大力推崇佛学。姚兴之大力提倡佛教,在十六国诸君主中,是比较突出的。

弘始三年(401)五月,派姚顾德、姚穆领兵六万,西攻后凉吕隆。并叮嘱若获西域名僧鸠摩罗什即送长安。姚硕德打败吕隆,进军姑臧(今甘肃武威市),于十二月将鸠摩罗什护送到长安。姚兴以国师之礼隆重接待鸠摩罗什,在长安城以北离宫逍遥园开设了中国第一个国立译经场,让罗什讲经译经。并在此演说佛经。自此,佛教大兴于后秦。

鸠摩罗什有感于当时中国佛经翻译的错误,鸠摩罗什在八百多僧人协助下,共同校勘,重译、新译佛经。而其间,姚兴常往逍遥园与众僧一起听鸠摩罗什演说佛经。在姚兴的倡导下,王公大臣纷纷附会崇佛,从外地赶来长安听讲的僧人多达五千之多,开创了中国文化史上佛教传播的空前盛况。由此,佛教在长安和中原广为传播,“州郡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矣。”至弘始十一年(409年)鸠摩罗什去世,他先后共译出佛教典籍达74部384卷。自曹魏至东晋,中国翻译的佛经共有702种,1493卷,而鸿摩罗什一人所译,就占到译经总数的四分之一弱。自此,中国才算有了比较系统的翻译过来的佛经。中国历史上也才开始把佛经翻译正式作为封建国家的宗教文化事业,由国家提供条件,组织大规模的译经工作。而这一切,如果没有姚兴的大力支持,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6)、失败的姚兴

在姚兴22年的统治中,局限性也十分明显。如,姚兴不听谏阻,轻易将战略重地拱手让给秃发傉檀,又以赫连勃勃镇守朔方,使二人据有根本,秃发傉檀和赫连勃勃野心膨胀,对后秦构成威胁,最后面对东晋刘浴的进攻,—触即溃,这是姚兴犯下的致命性错误。

姚苌临终,有人对姚兴说:“今寇贼未灭,上复寝疾,王统、符胤等皆有部曲,终为人害,宜尽除之。”姚兴竟听信无稽之谈,杀死符胤、王统、王广、徐成、毛盛等数人。姚苌知道后,斥责姚兴说,“王统兄弟是吾州里,无他远志,徐成等昔在秦朝,并为名将。天下小定,吾方任之,奈何辄便诛害,令人丧气”!说明姚兴也曾滥杀无辜。姚兴晚年,娇宠爱子姚弼,对其图谋篡位,培植羽翼的活动视而不见,或不加制裁。百宫进谏,又拒听不纳,最后引起太子姚泓与姚弼之间的斗争,造成国内政局动荡。

后秦方强,东晋刘裕遣使与后秦通和,因求后秦南乡等十二郡。姚兴不顾臣僚劝谏,竞成人之美,拱手相送,图虚名而招实祸。姚兴提倡佛教,虚耗国力。又好游猎而颇损农要,臣下进谏,他表面上赏金奖励,却照常游猎不误。上述挑兴的缺点和失误,给后秦日后的灭亡种下了祸根。在他死后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后秦就被东晋攻灭。当然,这其中还有其他因素的作用,但姚兴本人不能辞其咎。

(7)、综述

上述诸论,姚兴,作为少数民族领袖人物,在当时历史条件下,能够顺应历史发展方向,基本上继承前秦“变夷从夏”的政策,大力推行汉化,尤其在学习、传播、保存汉族文化方面,做出了很大贡献,可以说是十六国后期历史上仅有的,无论从那一个方面来讲,姚兴都不愧称为十六国时期优秀的少数民族统治者之一,与苻坚、石勒等杰出入物并列。“虽楚庄、秦穆何以加焉!”询非溢美之辞。尽管他还有自身的缺点和不足,我们仍应从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出发,看到他超迈前人和同时代人的地方,看到他对国家、民族进步所做出的贡献,而在今天给他以充分的肯定。

2、文治武功

首先,姚兴即位之初,就面对一系列叛乱:

皇初元年(394年)七月,安南将军强熙、镇远将军杨多反叛,推举前秦降将窦冲为盟主。姚兴讨之,至武功(今陕调眉县东四十里渭水南岸),杨多兄子杨良国杀杨多而降,强熙逃往秦州,窦冲奔汧川(一作“汧水”,今陕西西部渭河支流千河),汧川氐酋仇高执窦冲送于姚兴。

皇初三年(396年)十二月,秦姚硕德攻姜乳于上邽,乳帅众降,即占上邽。以硕德为秦州牧,镇上邽。因姚兴先后占取成纪、上邽(两地皆在今甘肃天水市西),势力达到天水郡。并为全面夺取陇西作准备。

同年年底,姚兴派叔父姚绪东渡黄河,攻占了原属西燕的河东地区。两年前,西燕被后燕慕容垂灭亡,河东地区遂为西燕大将柳恭控制。柳恭阻河自固,姚绪几次攻打都未能得手。直到借助汾阴大族薛氏的帮助,姚绪才在龙门偷渡成功。后秦“遂入蒲阪,恭等皆降”。姚兴把河东划归并、冀二州,以姚绪为二州牧,镇守蒲阪。皇初三年(396年)十二月,姚兴势力将推进到河东地区。

第二年九月,鲜卑薛勃叛秦,姚兴攻击卑薛勃部,把后秦的疆域向北扩展到上郡(今陕西榆林南鱼河堡)一带。

后秦弘始元年(399年),姚兴开始蚕食东晋领土。当时坐在东晋国君宝座上的晋安帝是个白痴,朝廷大权由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父子把持,政治异常腐败。姚兴乘东晋衰乱,一再发兵东进,先是逼迫东晋的弘农(今河南灵宝县北)太守、华山(今陕西华县)太守以地归附,进一步占据上洛(今陕西商县)。

在扫清一切障碍之后,六月,姚兴命其弟姚崇、镇东将军杨佛嵩冠洛阳。河南太守陇西辛恭靖婴城固守。雍州刺史杨佺期求救于北魏常山王拓跋遵,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辛恭靖坚守百余天。然而北魏的救兵始终没有出现。两个月后,洛阳城被后秦攻破。洛阳城破,影响很大,淮河、汉水以北的许多地方势力都归附了姚兴。

后秦的西邻是一个乞伏鲜卑人建立的国家。它的国号也叫作秦,史称西秦。淝水战后,其部落酋长乞伏国仁招集诸部,拥兵自立,逐割据陇西。乞伏国仁曾依附苻登。乞伏国仁死后,其弟乞伏乾归改称河南王,建都金城(今甘肃兰州市西北)。苻登败死后,乞伏乾归击杀仇池王杨定,尽有陇西、巴西之地,并连续战胜后凉和吐谷浑,获取大量的人口和土地。

乞伏乾归的西秦,成为后秦统一关陇、进军河西的障碍。西秦的存在,且于弘始二年(400年)把首都从金城东移至苑川(今甘肃榆中县大营川地区),对姚兴构成实质威胁。这年五月,姚兴命令姚硕德将兵五万,由南安峡进击西秦。乞伏乾归亲自从苑川赶到前线,两军在陇西城(今甘肃陇西南)下形成对峙。由于深入敌境,人地生疏,樵道又被切断,后秦军队逐渐陷入困境。姚兴得到报告,立即封锁消息,远程跋涉,亲自增援姚硕德。

乞伏乾归采取诱敌深入的办法,准备一举歼灭后秦主力。他预先将精锐的中军两万人埋伏在伯阳川,并在侯辰谷安排四万人的外军作为后继。然后,他亲领几千骑兵迎候姚兴,以引诱敌人进入包围圈。但是,交战时恰遇灾害性天气,大风昏雾,遮天蔽日,乞伏乾归迷失道路,与中军断绝联系,误入外军阵地。作战计划不能照常执行,西秦军队措手不及,被姚兴打败。乞伏乾归丢弃大军,轻骑遁回苑川。失去主帅的西秦军队三万六千人皆放弃武器,投降后秦。后乞伏乾归一度依附南凉,经过辗转反复,最终还是归属了姚兴。

征服陇西之后,姚兴的兵马越过黄河继续西进,先后消灭后凉,逼降南凉、北凉和西凉,占据西方重镇姑臧(今甘肃武威)。这样,后秦的疆域“南至汉川,东逾汝颍,西控西河,北守上郡”,成为十六国后期国力仅次于后燕的强盛王朝。

3、争锋北魏

就在后秦势力顺利到达河西的时候,它的北部和东部地区却遭到了北魏军队的攻击。

北魏由拓跋鲜卑人建立,其起于大兴安岭,后不断南迁。淝水战后,386年拓跋珪在其母所在部落的拥立下,复建代国,同年改号为魏。其后一段时间,拓跋珪与后燕结成联盟,遂步吞并漠北各个部落后,基本控制代北地区。皇初三年(396)十月,拓跋珪与后燕关系破裂,开始进击中原,与后燕作战,其后又战胜了强大的后燕,其后分裂为北燕与南燕。两年后,拓跋珪定都平城,称帝改元,并正式定国号为魏,史称北魏。

至此,北魏和后秦互相接壤,都有吞并对方的欲望。早在后秦建初七年(392年),姚苌因收纳反叛拓跋鲜卑的没弈干部落,而与魏结怨。姚兴即位后,又重用逃亡到没弈干处的赫连勃勃,更激怒了拓跋珪。弘始四年十二月(402年),北魏以五万大军攻陷高平,没弈干与赫连勃勃南逃上邽(今甘肃天水)。 魏军将高平的府库积蓄及所有牲畜洗劫一空,并将这里的百姓也尽数徙到平城(今山西大同)。同时,北魏的平阳太守又发兵侵入河东,从东部威胁后秦。还有一支北魏军队打败了西秦的附庸国黜弗、素古延等部。数路魏军一齐攻击,兵锋所及,一片废墟。后秦举国震动,长安城内人心惶惶,关中地区的很多城堡白天也不敢把城门打开。

姚兴不甘示弱,决定回击北魏。弘始四年(402年)五月,姚兴以大将姚平、狄伯支为前锋,带兵四万进攻北魏的并州(今山西地区)。他自己亲率四万七千人的后继部队,担任支援。两个月后,姚平等人拿下了并州的要塞乾壁。但是,拓跋珪的反应很快,立即倾兵来救,迅速将姚平反围在汾水东岸的柴壁(今山西襄汾南)。不久,拓跋珪又在蒙坑将救助柴壁的姚兴大军击溃。姚平身陷重围,逐渐矢尽粮绝。十月里的一天深夜,姚平准备突围与列兵汾西的姚兴会合,然而两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仅有呐喊,而无接近敌人的实际行动。突围不成,姚平投水自杀。于是,两万大军敛手就擒。对岸的秦军坐视这场败亡,力不能救,皆哀号恸哭,声震山谷。姚兴向拓跋珪求和,遭到拒绝。魏军企图乘胜拿下蒲阪,取得河东。只是由于柔然突然骚扰北方,拓跋珪才被迫撤走。柴壁一战是对姚兴的一次重大打击,从此后秦再也无力东进与北魏抗争,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夺取中原的希望。

柴壁之战后、后秦与北魏处于相持阶段。到后秦弘始九年(407年),姚兴遣使北魏,献良马干匹,以赎柴壁之战被俘的狄伯支、唐小方等,并同意放还遣来求婚的北魏大臣贺狄干。北魏许之,于是双方关系趋于缓和。随后又于弘始十三年(411年)、十五年(413年)、十六年(414年)遣使北魏,并提出嫁女与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弘始十七年(415年),姚兴遣使送女西平公主与北魏,拓跋嗣以后礼纳。此后、遂不见史籍有关后秦与北魏关系之记载。

至少从407年到415年这八年,后秦与北魏相对和平的时期。

4、与东晋之间的关系

自383年淝水之战后,东晋的疆城已经推至江汉流域,紧逼后秦关中之地。后秦立国之初将主要力量集于秦陇,主要敌人是前奏苻登,故与东晋未发生大的冲突。到后秦皇初四年,即十四年之后的397年,姚兴定秦陇.取河东之后,开始向东晋弘农郡(今河南灵宅)湖城戍进攻.晋弘农、华山太守皆降,遂进军至陕城(今河南三门峡陕县老城东).攻被上洛郡(今陕西商县)。姚兴又派姚祟进攻合洛阳,晋河南太守夏候宗固守金庸,政之不克,乃陷柏行(今河南灵宝市西南朱阳镇),徙流人西河严彦、河东裴峻、韩袭溶二万余户而还。两年后(399年),后秦镇东将军杨佛嵩等攻陷洛阳,“自淮、汉以北诸城.多请降送任”。后秦的势力向东扩展到了淮水、汉水以北。而此时东晋内部出现动荡.孙恩起义如火如荼,故无力与后秦抗争。

而正是东晋内乱,后秦皇初五年(398年)京兆韦华、谯郡夏侯轨、始平庞眺等率襄阳流人一万众户叛晋投奔后秦。次年(399年).姚兴引见诸首领于东堂,并与韦华有一个对答,姚兴听后大悦,拜韦华为中书令。

弘始二年(400年).姚兴将攻陷洛阳时俘获的晋将军刘篙等二百三十七人归于东晋。

弘始三年(401年),魏兴(今陕西安康)人焦郎派遣使者向后秦的姚硕德建议说:“吕氏自吕光死后,兄弟互相残杀,朝纲混乱,暴虐无度,百姓饥困,死亡大半,应乘其互相篡权攻杀之时,向其进攻,必定成功”。姚硕德向后秦姚兴请示后,率领步骑六万向后凉进击,当时投降后秦的乞伏乾归也率七千骑兵跟随出征。七月,姚硕德从金城渡过黄河,直趋广武(今甘肃永登)。南凉的河西王秃发利鹿孤将广武的守军收缩到城内,以避秦军的锋芒,秦军顺利地进至姑臧。吕隆派辅国大将军吕超,龙骧将军吕邈率军迎敌。后凉战败,吕邈被杀,一万多人被后秦军斩杀,吕隆据城固守。后凉巴西公吕伦见后秦军队无法阻挡,率东苑二万五千兵众向后秦投降。九月,吕隆派使者出城向姚硕德投降。后秦主姚兴命其为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建康公,继续镇守姑臧。

不久,吕隆又重整军备,与南凉的秃发傉檀和北凉的沮渠蒙逊互相攻杀。后来终无力再战,又怕被他们消灭,于是向姚兴要求内迁。

弘始五年(403年)八月,吕隆率百官迁往长安,被姚兴拜为散骑常侍、建康公。后凉灭亡。

弘始四年(402年),东晋又发生桓玄之乱,晋襄城太守司马休之、中郎刘敬宣等为桓玄所败,逃至洛阳。其间有更多东晋北部守宰、将军先后有几批投降后秦。十二月,晋辅国将军袁虔之、宁朔将军刘寿、冠军将军高长庆、龙骧将军郭恭等背叛了桓玄,改投姚兴。姚兴引于东堂,姚兴称善,以袁虔之为大司农,其余皆有拜授。

弘始五年(403年),后秦向南方扩张领土,取得成效。当时东晋王朝内部发生变乱,荆州刺史桓玄从上游起兵,长驱攻入建康。桓玄逼迫晋安帝禅位于己,改国号为楚。桓玄之变,加剧了东晋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一些不满桓玄统治的官吏北上投降后秦。他们为姚兴提供了南方社会虚弊的真实情况,加强了他南下用兵的信心。这一年,姚兴先后攻取了东晋的南乡、顺阳、新野等十二郡土地。

同年,后秦的军队还重创了仇池(今甘肃成县西)的割据政权,迫使仇池王杨盛送子为质,接受姚兴的封号。

弘始七年(405年),姚兴的另一重大失误是将南乡十二郡归还东晋,极大地削弱了自身的力量。

东晋刘裕遣使至后秦求和。并请求归还南乡诸郡。姚兴不顾臣下劝谏,割南乡、顺阳(个河南浙川县南)、新野(今河南新野县)、舞阴(今河南沁阳县西北)十二郡(皆在汉水北)还东晋: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后秦与北魏柴壁一战,国力耗衰,不得不将汉水之北十二郡交割出去,放弃不易控制的南阳盆地,保留河洛地区的控制权,算是一种断臂求生的战略抉择。

以羌人为基本战力的后秦已然在关中、陇中、河东、河西、河洛各处作战了整整二十年(姚苌十年、姚兴十年),取得了对西北地区与中原腹地的控制权,但姚兴却在弘始四年(402年)柴壁一战为北魏拓跋珪所败,从此失去了彻底控制北方的主动权。

而且,姚兴的崇佛严重消耗了关陇地区的财力、物力与人力。可以说,姚兴崇佛,又从经济上制约了后秦的继续壮大。

再加上河西走廊诸凉的潜在隐患、赫连勃勃在北方的称霸,这就使得后秦不得不收缩南方的战线,从而应对西部与北部的威胁了。

综上,长期处于四战之地的征战不休与姚兴后期的过分崇佛,消耗了大量的后秦国力,使得后秦不得不在与北魏作战失利后转向保守,再加上胡夏的崛起与诸凉的不服,后秦便开始呈现出收缩与衰颓之势。此时的刘裕在东晋已经是权势滔天,为了结好东晋以专力对付后燕,也为了提高刘裕在东晋国内的威望,达到分化东晋内部势力的目的,使东晋不至于马上抱团在一起,减轻东晋的威胁。姚兴便做出了归还汉北十二郡的行动。

弘始八年(406年)六月,秃发傉檀为了讨好姚兴,特地献上三千匹战马和三万头羊只。姚兴认为在诸凉的国主中,唯有秃发傉檀最忠于自己。于是,他下令将王尚调回长安,改任秃发傉檀为凉州刺史。消息传到姑臧,许多凉州人表示反对。他们派遣凉州主簿胡威赶到长安,请求姚兴撤回成命,留住王尚。胡威埋怨姚兴因贪恋小利而舍弃一方土地。指出秃发傉檀心怀叵测,将河西五郡拱手送他,不但要给凉州百姓带来直接的损害,而且对后秦本土也潜伏着巨大的危险。姚兴意识到自己的失策,急忙派人纠正,但来不及了。秃发傉檀用在姑臧城南驻扎的三万大军,迫走了王尚。随着姑臧的丧失,后秦的势力逐渐退出河西,仅有的保留下来的只是对诸凉名义上的领属关系。

5、赫连勃勃

弘始九年(407年),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政权突然崛起在后秦的北方,成为姚兴无法摆脱的威胁和灾难。

6、死于危难

弘始十六年(414年)五月,姚兴突患重病。后秦皇室内部发生权力之争,几乎演成大规模的内战。

乱事来自皇子姚弼谋夺太子姚泓之位引起的。在姚兴的诸子中,皇长子姚泓并不受宠。而喜爱皇子姚弼,姚弼因功滋生夺嫡之念。他原以雍州刺史之职,镇守安定。弘始十三年(411年)调入中央,任尚书令、侍中等职。姚弼取得相权后,开始结纳党羽,积极制造舆论,企图击败皇太子。但大多数朝臣对他比较反感。为了使别人不敢反对他,姚弼给倾向于姚泓的大臣姚文宗罗织了许多罪名,激怒父亲将姚文宗杀死。他还苦心积虑地在姚兴身边安插亲信,广树爪牙,逐渐控制一些中枢机要部门。姚兴对姚弼的活动,采取纵容的态度。有人提醒姚兴注意事态发展的危险后果,他假装糊涂,不予理睬。对于姚弼的夺嫡阴谋,皇太子姚泓已有戒备。这次姚兴生病,姚泓一面亲自到内宫侍疾,一面在皇宫内安排下重兵,以防不测。许多忠于太子的要臣分别统领禁军,宿卫大内。

姚泓并非过虑,姚弼在府第里已埋伏下数千甲士,准备一旦姚兴去世,立即武力夺权。其他皇子也不甘示弱,在京城的皇子姚裕给镇守蒲阪的哥哥姚懿送去密信,要他串连在外典管重兵的诸皇子,以讨伐姚弼的名义,举兵内向。姚懿得讯,立即动员军队,赦免囚徒,建牙誓众,开赴长安。姚洸、姚谌等人也分别起兵于洛阳、雍县。一时剑拔弩张、烽烟滚滚,大有内战一触即发之势。幸亏姚兴大病不死,紧张的形势才得以缓和下来。姚兴虽对姚弼恃宠不虔,阻兵怀贰的罪行有所认识,但仍偏爱姚弼的才气,不忍加刑,只是免去了姚弼的尚书令职务。姚懿等人罢兵还镇后,专程进京面谏姚兴,要求惩办姚弼。姚兴把他们搪塞了过去。

在进京面谏的皇子中,以姚宣抨击姚弼的措词最为激烈,姚弼十分痛恨他。第二年三月,姚弼诬陷姚宣,姚兴信以为真,派人到杏城将姚宣逮捕下狱。赫连勃勃乘机攻打杏城,后秦守军临战易帅,战斗力大减,遂兵败城陷。这时,姚兴已完全恢复了对姚弼的信任,并将三万大军交给他,由他负责镇守秦州。臣下尹昭反对姚弼掌握强兵,批评姚兴为后秦制造隐患,但姚兴不以为然。

不久,姚兴再度患病。姚弼故伎重演,称疾不朝,又开始在府第聚兵。姚兴气得发昏,在处决姚弼的几个党羽之后,召集群臣商讨逮捕和惩治姚弼的办法。然而姚兴只是一时之怒,到火气一消,爱子心切,故数日议而不决。消息走漏,姚弼的党羽磨刀霍霍,十分活跃。姚兴害怕兵变,被迫下令逮捕姚弼,但又暗示姚泓出面来说情,并以此为词将姚弼赦免。

后秦弘始十八年(416年)二月,姚兴病势转重,自知不久人世,遂下令太子监国。姚弼的党羽在谋杀姚泓和劫持姚兴的计划未逞后,开始策划入宫作乱。姚兴终于下令收缴姚弼的武装,逮捕姚弼。姚弼的死党姚洸误信姚兴已死的谣传,带兵攻打端门,皇城内外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姚兴勉强支撑病体,被人扶到殿前,宣布处死姚弼。乱军失去斗志,溃散而去。事变平息的第二天,姚兴病发去世,终年五十一岁。

姚兴是十六国时期比较有作为的皇帝。在他的治理下,关中地区的生产趋向发展,后秦的经济力量也很快强盛起来。但由于后秦受到北魏、大夏等邻国的不断攻击,连年作战,使国力削弱。416年元月,姚兴病死,时年51岁。其葬墓称偶陵。

太子姚泓,姚泓(388年-417年),字元子,南安郡(今甘肃陇西)人,秦文桓帝姚兴长子,后秦末代皇帝。永和元年(416年)即位,改元永和。义熙十三年(417年),东晋刘裕率军北侵后秦,姚泓投降,后秦灭亡。后被押解到东晋都城建康,在建康闹市中斩首,时年三十岁。

(二)、后秦亡于东晋

后秦永和元年,(416),刘裕在攻灭南燕和益州割据势力、巩固其朝内陆位后,欲扬威于外,谋北伐后秦。正月,后秦主姚兴遣兵攻东晋雍州之襄阳,被东晋雍州刺史赵伦之击败,为刘裕北伐找到借口。加之此时姚兴病死,姚泓新立,兄弟相杀,关中骚乱。西秦又袭扰其西,胡夏威胁其北。与其有姻亲关系的北魏因连年灾荒和受柔然进扰,无力对其支援。刘裕获悉后秦内外交困,遂于三月拜中外大都督,筹备伐后秦。

而后秦正陷于与大夏、西秦作战。在东晋来侵时,姚泓根据各建议,决定采取两面作战的对策。即保卫西北安定,防大夏的入侵;又重点防长安、洛阳、潼关、武关等重要城池关隘。因而造成战略上兵力过于分散的被动境地。

1、攻取洛阳

后秦永和元年(416)八月,刘裕率大军出建康,兵分五路,水陆并进。

后秦永和元年(416)九月,刘裕兵进彭城(今江苏徐州)。首先,向许昌、洛阳(今河南许昌东、洛阳东北)方向进击的是出寿阳的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所率步兵的前锋军,其沿颖水西进。入秦境所向皆捷,秦将王苟生以漆丘(今河南商丘北)降于王镇恶;徐州剌史姚掌以项城(今河南沈丘)降于檀道济;后秦新蔡太守董遵坚守城池不降,檀道济克之,斩董遵。克许昌。俘颖川太守姚垣及大将杨业。

出彭城之南路是建武将军沈林子、彭城内史刘遵考率水军,沿汴水,经睢阳、趋石门(今荥阳北),襄邑(今河南睢县)人董神虎率领一千多人响应晋军。沈林子随即与他共攻仓垣(今河南开封北),克之,后秦兖州刺史韦华降服。

出彭城之北路的王仲德水军进黄河,经巨野泽,逼近滑台(今之河南省滑县),魏兗州刺史尉建畏懦,帅众弃城,北渡河。王仲德军即进滑台。滑台是北魏属地。为不致引来两国冲突。刘裕以借道攻秦,非攻魏也。此时,北魏政局不稳,外有柔然北扰,为避免与晋军冲突,暂时放弃收复滑台之计划。东晋即有滑台。

新野太守朱超石、宁朔将军胡藩率部由襄阳经新野趋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振武将军沈田子、建威将军傅弘之率部由襄阳出发,沿汉水西进,挺进武关(今陕西商南西南),以之侧应。

刘裕告诫诸将:若克洛阳,须待大军至,未可轻前。

后秦直到东晋军向其豫州州治洛阳逼近时,仍与大夏、西秦交战。

十月,东晋克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守将皆降。晋兵指于成皋(今荥阳西北汜水镇)。镇守洛阳的后秦征南将军姚洸急向长安求援;姚泓以阎生率骑三千、姚益男统步兵一万增援洛阳,姚懿则自蒲阪(今山西永济西)进屯陕津(今山西平陆东南,即古茅津渡。)以声援。

但此时姚洸不纳部将赵玄聚诸戍之兵固守金墉(今洛阳东北,魏、晋洛阳故城西北隅)以待西援的建议。姚洸的司马姚禹及主簿阎恢、杨虔皆妒恨赵玄,便暗中与檀道济相通,极力反对赵玄的建议,并怂恿姚洸分兵防守备地。姚洸中计,派赵玄分兵千余前往防守洛阳之东的柏谷坞(今河南偃师东南),以广武将军石无讳东至巩城(今河南巩县西南)防守。继之,成皋、虎牢(今河南荣阳西北)皆降于晋军,王镇恶、擅道济部,沈林子、刘遵考部诸军会师于成皋,并西进洛阳。后秦石无讳进至石关(今河南堰师西),得悉晋军已至,便弃巩城退兵洛阳。赵玄与晋军战于柏谷坞,兵败战死。

檀道济军逼近洛阳,姚洸出城降于晋军,晋军即占洛阳。

晋军俘得后秦四千余人,众议欲尽坑之,道济皆释缚遣归。后秦民归附者甚众。此时,后秦越骑校尉阎生和武卫将军姚益男正率部赶赴洛阳途中,得知洛阳失守,不敢再向前进。

至此,洛阳即失,洛阳以东皆为晋土。

2、夺取潼关

晋军即占洛阳,刘浴以冠军将军毛修之为河南、河内二郡太守,守洛阳。此时西秦主乞伏炽磐也乘机派其秦州刺史王松寿进兵于马头(今甘肃天水西),并派使者至刘裕军营,请求也率军攻秦,以向晋国效忠。刘裕即拜炽磐为平西将军、河南公。

后秦永和元年(416年)十二月,后秦在洛阳失守后,拟派兵增援潼关,不料接连发生两起内乱。

先是后秦并州牧姚懿受其司马孙畅的游说,自蒲阪起兵,自立为帝,并欲进军长安,杀掉姚绍,并废除秦王姚泓。后被宁东将军姚成都击败,姚绍率军进至蒲阪,将姚懿等杀死。在此同时,后泰已派姚赞和冠军将军司马国璠、建义将军虵玄率军屯陕津,武卫将军姚驴屯潼关。

其后,后秦永和二年(417年)正月初一,后秦姚恢,率安定镇户三万八千起兵直趋长安,自立为大都督、建义大将军。秦主姚泓一面命姚裕及辅国将军胡翼度防守于长安以西,一面急调东平公姚绍自浦阪回军。姚恢在姚绍、姚赞两军夹击之下,兵败被杀。

刘裕原计划攻取洛阳,且后续主力到达之之后,再行西进。但王镇恶等见后秦内乱纷起,潼关守军薄弱,便当机立断,不待刘裕大军到达,即于二月由洛阳分兵两路西进。

一路王镇恶自率所部,经渑池(今河南洛宁西)西攻潼关,其部将毛德祖进攻秦弘农太守尹雅于蠡吾城(今河南洛宁西),生擒尹雅,王镇恶军迅速进抵潼关(今陕西渔关北)城下。另一路檀道济、沈林子部,自陕(今河南陕县)北渡黄河,攻蒲阪(今山西永济西南)。蒲阪城坚兵多,被守将后秦并州剌史尹昭击退,又攻匈奴堡,再败于秦将姚成都。蒲阪一时难下。

后秦派姚绍率姚鸾等率步骑兵五万防守潼关,又命姚驴率部增援蒲阪。

檀道济等遂放弃蒲阪,挥师南下,与王镇恶并力攻潼关。

后秦永和二年(417年)三月,檀道济、沈林子军到达潼关。姚绍率兵出战,擅道济、沈林子迎击奋战,将秦军击败。姚绍退兵定城(陕西在潼关西30里),凭险据守。

姚鸾先派将军尹雅与晋军战于潼关之南,复被晋军战败生擒。沈林子乘夜率勇锐士卒偷袭姚鸾军营,杀姚鸾及秦军数千人。姚绍又派姚赞屯兵于河上,欲断晋军水运。沈林子再率军进击,姚赞兵败,逃回定城。此时,秦将薛帛举河曲降晋。

不久,晋军给养不继,军心得动,全军顿兵坚城,不得前进,军中纷纷提议撤军东归。

后秦多次派兵欲断东晋军粮道、封锁水路,皆为沈林子部所败。

东晋军前锋因历旬不得进,后续大军又未至,军中乏粮。王镇恶遂至弘农(今河南灵宝东北)劝督民租,军食得以续给。

四月,姚绍又遣将姚治、安鸾等企图切断晋军粮援,仍为沈林子所破,姚治、安鸾等被斩,全军殆尽。姚绍虽为后秦名将,但已年迈力衰,姚治等兵败被杀,不禁悲愤愧而卒。后秦姚赞统其众,引兵偷袭沈林子军,再遭失败。退而坚守,双方形成相持局面。

刘裕亲率大军于后秦永和二年(417年)正月离开彭城(今江苏徐州),自淮、泗进入清河。三月,刘裕率水军自黄河西进,故借道于北魏。后秦此时也求救于北魏。拓拔嗣决心难下。多数臣子认为应阻其道,对后秦不能不救;而崔浩主张借道,听其西近。嗣乃以司徒长孙嵩督山东诸军事,又遣振威将军娥清、冀州刺史阿薄干将步骑十万屯河北岸。

四月中旬,刘裕大军到达洛阳。后秦永和二年(417年)五月,魏将军长孙嵩、叔孙建各率精兵窥视刘裕军的西进,同时伺机向南攻取彭城、沛郡,或追击晋军。

刘裕进至洛阳,为防止魏军的袭击,在洛阳停军两个月,部署后方的防卫。

后秦永和二年(417年)七月,刘裕进至陕地(今河南三门峡),将军沈田子、傅弘之等率兵千余已袭破武关(今陕西商县南),占据青泥(今陕西蓝田)。后秦守将丢弃逃走。沈田子等军进占青泥,后秦命姚和都屯兵于峣柳(今陕西商县西北),阻击沈田子军。但攻蒲阪的朱超石部失利,退至潼关。

至此,东晋军进占潼关,完成潼关战役。

3、峣关激战,攻克长安

后秦永和二年(417年)八月,刘裕大军进至阌乡(今陕西潼关东)。刘裕顾虑沈田子等军力薄弱,为使其更好地起到牵制和吸引秦军的兵力,便派将军沈林子率军前往支援。于是两军会于青泥。与后秦峣柳姚和都军对峙。

此时,在南线的沈田子备攻峣柳。姚泓本欲率军迎刘裕军于潼关定城,但顾虑沈田子等军突袭其侧背,于是决定先率军消灭沈田子军,然后再倾全国之军迎击刘裕的主力大军。

姚泓率数万步骑,突至青泥。沈田子得知姚泓大军止,欲乘秦军未稳,击之。傅弘之认为敌众我寡,不应出击。沈田子说:“兵贵用奇,不必在众。且今众寡相悬,势不两立,若被结围既固,则我无所逃矣。不如乘其始至,营陈末立,先薄之,可以有功。”,于是,率本部击之,傅弘之跟随于后。沈田子军被秦军重重包围,沈田子激励士卒奋力拼杀,大败秦军,斩秦军一万多人。姚泓败退长安。当沈林子军到达峣柳时,姚以军即已退走,于是,沈田子与沈林子合军共追秦军。峣柳即落入东晋之手。

中路的刘裕,八月初二到达潼关时,即以朱超石为河东太守,命其与徐猗之于河北会合薛帛,共攻重要战略渡口蒲阪(今山西永济西)。后秦姚璞与姚和都击败晋军,斩了徐猗之,朱超石逃回潼关。

北线的王镇恶请求率领水军从黄河入渭水,逼长安。刘裕采纳了他的建议。王镇恶军从潼关出发后,正值后秦姚难由香城(今陕西大荔东)率军西撤,王镇恶跟踪追击。姚泓率兵由霸上到达石桥(长安城洛门东北),接应姚难;以姚疆和姚难合兵守卫泾上(今陕西高陵境),迎击王镇恶军。王镇恶命将军毛德祖率部攻击,将秦军击败。姚疆战死,姚难逃回长安。

东平公姚赞得知晋军迫近长安,便率军由定城退往郑城(今陕西华县)。刘裕大军随之逼近。

长安势危,姚泓尚有数万军队可用以抗晋军。遂令姚丕军防守渭桥(长安城北),胡翼度军防守石积(长安城东北),姚赞军防守霸东(霸水东岸),姚泓则自率军守卫逍迢园(长安城西)。

后秦永和二年(417年)八月二十三日,王镇恶乘蒙冲小舰进至渭桥,弃船登岸。当时,由于渭水湍急,大部舰船皆被冲走。王镇恶乘势激励部众说“吾属并家在江南,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皆已随流。今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胜,则骸骨不返,无他歧矣,卿等勉之!”于是,身先士卒,率军进击姚丕军。姚丕战败,姚泓率兵来救,与姚丕军互相践踏,也不战而溃。姚谌等皆战死,姚泓单骑逃回宫内。王镇恶军由平朔门(长安北门) 攻人长安城,姚泓与姚裕率数百骑逃奔石桥。姚赞得知姚泓兵兵败,率众往救,士众皆溃逃。八月二十四日,姚泓率群臣至王镇恶军营投降,至此,后秦便宣告灭亡。

后秦历三主,三十四年。这在后五胡时期是一个较长的政权。

九月,姚璞、尹昭举蒲阪降晋。东平公姚赞也率宗族百多人投降,刘裕尽杀之。派人将姚泓送至建康,东晋将其斩于集市。

司马休之、司马文思、司马国璠、姚成都、姚和都等都投奔(非投降)于北魏。

二、西秦

西秦(385年—431年),十六国之一。陇西鲜卑首领乞伏国仁所建。都苑川(今甘肃兰州西固)。其国号“秦”以地处战国时秦国故地为名。《十六国春秋》始用西秦之称,以别于前秦和后秦,后世袭用之。

385年,鲜卑酋长乞伏国仁在陇西称大单于,又被前秦封为苑川王,都勇士川(今甘肃榆中)。388年,其弟乞伏乾归立,称大单于,河南王,迁都金城(今甘肃兰州西)。400年国灭于后秦,409年复国,改称秦王,迁都苑川。乞伏炽磐又迁都枹罕(今甘肃临夏市东北)。最盛时期,其统治范围包括甘肃西南部,青海部分地区。历四主,共四十七年。431年被夏国所灭。

(一)、乞伏鲜卑与陇西鲜卑

1、来源与迁徙

史称建立西秦的鲜卑为乞伏部鲜卑。

昔有如弗(与)斯(引)、出连、叱卢三部,自漠北南出大阴山,遇一巨虫于路,状若神龟,大如陵阜,乃杀马而祭之,祝曰:“若善神也,便开路;恶神也,遂塞不通。”俄而不见,乃有一小儿在焉。时又有乞伏部有老父无子者,请养为子,众咸许之。老父欣然自以有所依凭,字之曰纥干。纥干者,夏言依倚也。年十岁,骁勇善骑射,弯弓五百斤。四部服其雄武,推为统主,号之曰乞伏可汗托铎莫何。托铎者,言非神非人之称也。

这是乞伏鲜卑来源最详细的记裁,虽然带有一些传说的色彩,但从中仍可窥其来源。

上引括号内的“与”、“引”二字,原书无,此据一九七四年中华书同出版的标点本《晋书》卷一二五(载记·第二十五章)校勘记[一]改。校勘记引《古今姓氏书辩证》三引《西秦录》云:“有乞伏氏与斯引氏自漠北出阴山”。《元和姓纂》引《西秦录》同:但“斯”作“期”。“《通志.氏族赂》引《西秦录》作‘乞伏国仁之先如弗与出连、斯引、叱灵二(当作三)部自漠北出阴山。’按:《魏书·乞伏国仁传》但云‘其先如弗’,无‘斯’字,亦不举三部名,知‘斯’字不与上‘如弗’连读。据上引诸书,知《西秦录》所记与如弗同出阴山者有‘斯引’,据下文国仁初据苑川,即以‘斯引乌埿’为左辅将军,与出连高胡、叱卢那胡并列,当即斯引、出连、叱卢三部之长。此处原文当作‘在昔有如弗与斯引、出连、叱卢三部”,脱去‘与’“引’二宇”。校勘记考述精确,原《晋书》脱二字。这样对《晋书》下文出现的一系列疑问,均可迎刀而解了。

据上分析,漠北有四部落,如弗(乞伏)、斯引、出连、叱卢,从漠北南出大阴山(今内蒙阴山山脉)。则此时,四个部落结为部落联盟,以纥干为部落联盟的首领。史既称以乞伏部为首的部落联盟为乞伏鲜卑或陇西鲜卑,其中为首的乞伏(如弗)部当原为鲜卑族。其余三部则不能肯定属鲜卑。

关于乞伏鲜卑的来源,国内学者还有一些看法。如唐长孺先生就认为:乞伏鲜卑,“这样一个包含高车或丁零及鲜卑、羌族的部藩(或部族),我以为可能是赀虏。”并引《三国志·魏志》卷三十注引《魏略·西戎传》有关赀虏一段记裁,说“赀虏种族不一,有大胡、丁零与羌,这与西秦乞伏氏的情况相同,《魏略》说货虏分布虽在凉州,而金城、苑川(兰州与靖远)一带恰是乞伏氏活动之地,乞伏氏从姓氏上、地域上皆与货虏相合,因此我们的推测也许不致与事实太远”。

至于乞伏等四部南出大阴山的时间,已不可考。

其后有祐邻者,即国仁五世祖也。 泰始初((265年12月-274年)是西晋皇司马炎年号),率户五千迁于夏,缘部众稍盛。鲜卑鹿结七万余落,屯于高平川,与祐邻迭相攻击。鹿结败,南奔略阳,祐邻尽并其众,固居高平川。祐邻死,子结权立,徙于牵屯。结权死,子利那立,击鲜卑吐赖于乌树山,讨尉迟渴权于大非川,收众三万余落。利那死,弟祁埿立。祁埿死,利那子述延立。讨鲜卑莫侯于苑川,大破之,降其众二万余落,固居苑川。

祐邻,《御览》一二七引《十六国春秋 西秦录》作“拓邻”,且记:“五世祖拓邻,晋太始初,率户五万迁居高平川”。此云“率户五万”,与《晋书》  “率户五千”异。《西秦录》所云之五万,仍是祐邻经夏,部众稍盛后之数,故比其迁夏时部众多。关于《晋书》中祐邻“迁于夏缘部众稍盛”一句,有两种断法,一如上断自“夏”,一断自“夏缘”,且将“夏缘”作为一个地名。按“夏缘”一地在何处?从未见史籍记藏。如断自“夏”,则可释为汉朔方之地,赫连勃勃曾于此地建夏国,北魏改夏州,故这种断法较胜。即是说,乞伏等四部南出大阴山至河套北,祐邻时串户五千,又南迁至夏(今河套南),缘部众稍盛,约达五万。又《元和郡县图志》卷四灵州保静县贺兰山条云:“贺兰山,在县西九十三里。……又东北抵河(黄河),其抵河之处亦名乞伏山,在黄河西,从首至尾,有象月形,南北约长五百余里,真边城之巨防。”贺兰山东北抵黄河之处(大致在今银川西)亦名“乞伏山”。

所谓“迁于夏”,就是南下阴山,迁于朔方,然后又由此向西迁至乞伏山,即今贺兰山东北抵黄河的银川一带。祐邻时期,即西晋初。率部南迁,与居于高平川(今宁夏清水河流域)的鲜卑鹿结部“迭相攻击”。鹿结败,南奔略阳(今甘肃天水东),于是祐邻率部居高平川。

“祐邻死,子结权(《西秦录》作“诘权”)立,徒于牵屯”。牵屯是当时秃发鲜卑迁于河西的极东之地,故结权时,乞伏氏部落联盟臣属于凉州有很大势力的秃发树机能。结权死,子利那立,“击鲜卑吐赖于乌树山,讨尉迟渴权于大非川,收众三万余落。”鲜卑吐赖部所居之乌树山无考,大致为陇西之地。尉迟渴权,原为尉迟部人,以部名为氏。姚薇元先生《北朝胡姓考》据上引尉迟渴权在大非川的记载,认为尉迟部原居大非川,本西部鲜卑,属吐谷浑。按此说也有问题,首先是大非川的位置,目前尚有争论。

“利那死,弟祁埿立。祁埿死,利那子述延立。讨鲜卑莫侯于苑川,大破之,降其众二万余落”。

苑川,按苑川应指今甘肃兰州东、流入黄河的苑川,那里地土肥沃,乞伏部鲜卑击莫侯部当于此川一带。而唐代五泉县即金城郡治,在今甘肃兰州,其所辖区当包括今苑川河流域,故《通典》云苑川在五泉县。

乞伏部即迁苑川,部众从高平川时的五万余落,又先后增五万余落,一共约十万余落;一落如按五口计,则有五十条万人。而苑川之地,又是“龙马之沃土”,因此,乞伏等四部的部落联盟在苑川,进一步的得以迅速发展,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

以叔父轲埿为师傅,委以国政,斯引乌埿为左辅将军,镇蔡园川,出连高胡为右辅将军,镇至便川,叱卢那胡为率义将军,镇牵屯山。”

这段记载表明,以乞伏氏为首的部落联盟由于内部游牧经济的发展和受到邻近政权的影响,开始步入逐步向国家形态过渡。“师傅”,相当于“丞相”一职,其余“左、有辅”将军,率义将军等号,则完全仿自汉魏政权的官号。

这种官制虽然还极不完善,但以乞伏部联盟内部,由于不断迁徒和征服其它鲜卑部落之后,私有制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原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氏族发生了变化,逐渐被以地域为基础的氏族所替代。这样,部落联盟内就迫切需要有一个统一的权力机构来管理整个联盟的事务,开始向国家政权的形式过渡。

然,也从中看到,当时,如弗、斯引、出连、叱卢等四部并未高度融合,架构仍然联盟形式,因而各镇一方,就有了伏部述延据苑川、斯引乌埿镇蔡园川,所在之地不详、出连高胡镇至便川,今苑川之北、叱卢那胡镇牵屯山,今平凉西。

而联盟的首领,则一直为乞伏部首领所世袭。述延在位时间,大致相当于十六国初前赵雄踞中原,张轨初据河西之时。北方当时处于分裂割据之中,所以,以乞伏氏为首的部落联盟,才有可能据牵屯至苑川一带,得以迅速发展。

2、陇西鲜卑及其部落

陇西鲜卑指活动于陇西的鲜单各部。最有势力的就是乞伏部为首的部落联盟。 《西秦录》:“乞伏国仁,陇西鲜卑人也”。《晋书》卷一一五《苻登裁记)亦明言“陇西鲜卑乞伏乾归。” 陇西鲜卑之称还涵盖了乞伏部联盟之外的其它部落。

除主要的乞伏等四部的部落联盟而外,可考的有:

(1)鲜卑鹿结部  此部原居高平川,泰始初为乞伏部所击,其中一部分奔略阳,后降西秦。

(2)鲜卑吐赖部  原层乌树山,后为乞伏部所并。

(3)鲜卑莫侯部  原居苑川,后并入乞伏部。

(4)鲜卑勃寒部 《晋书·乞伏国仁载记》云,乞伏部至司繁时,降前秦,“俄而鲜卑勃寒侵斥陇右”,苻坚命司繁击之,“勃寒俱而请降,司繁遂镇勇士川”。据此,知勃寒部原居勇士川(在苑川东),后并入乞伏鲜卑。

(5) 鲜卑匹兰部 以部落首领匹兰领部而得名。东晋太元十年(385年),部众五千降于刚建立西秦政权的乞伏国仁。因匹兰部在晋太元十一年(386年),擒苻丕益州刺史王广于秦州,送后秦。据此,知此部在秦州(治今甘肃天水)一带。

(6) 鲜卑密贵、裕苟、提伦三部:《晋书·乞伏国仁载记》云:“国仁率骑三万袭鲜卑大人密贵、裕苟、提伦等三部于六泉。高平鲜卑没奕于、东胡金熙连兵来袭,相遇于渴浑川,大战败之,斩级三千,获马五千匹。没奕于及熙奔还,三部震惧,率众迎降。署密贵建义将军、六泉侯,裕苟建忠将军、兰泉侯,提伦建节将军、鸣泉侯。”

此三部所居之“六泉”,《通鉴》卷一0七胡注:“六泉在高平(今宁夏固原)”。又《元和郡县图志》卷三九渭州襄武县(今甘肃陇西附近)条云:“六泉水,在县东北原上。泉源有六,因以为名。”胡三省系因国仁与高平的鲜卑破多罗部首领没奕于大战,败之,三部惧而降,故断六泉在高平,恐不确。应以《元和郡县图志》所记为是。

 (7) 鲜卑越质部《晋书·乞伏国仁载记》记,国仁“因讨鲜卑越质叱黎于平襄,大破之,获其子诘归、弟子复半及部落五千余人而还”。《通鉴》卷一O七系此事于晋太元十三年(公元388年),下胡注曰:“平裹县,汉属天水郡,晋属略阳郡。越质盖鲜卑部落之号,后以为氏。”平襄,在今甘肃通渭西南;越质部降西秦后,首领诘归后为西秦陇西太守。

(8)鲜卑豆留䩭、叱豆浑部 晋太元十四年(389年)“鲜卑豆留䩭、叱豆浑及南丘鹿结并休官曷呼奴、卢水尉地跋并率众降于乾归,皆署其宫爵。”内鲜卑豆留犄、叱豆浑等部在陇西何地不详,南丘鹿结,疑即先居高平川后逃至略阳的鲜卑鹿结,故南丘可能在略阳。休官,据《通鉴》卷一O八晋太元十七年(392年)  胡注:“休官,杂夷部落之名”。卢水,即卢水胡。

(9)鲜卑大兜国《晋书·乞伏乾归载记》云:“苻登将没奕于遣使结好,以二子为质,请讨鲜卑大兜国。乾归乃与没奕于攻大兜于安阳城,大兜退固鸣蝉堡,乾归攻陷之,遂还金城”。  《通鉴》卷一O七系此事于晋太元十六年(391年),且云“乾归收其部众而还”。大兜所居之安阳城.上引《通鉴》胡注:“安阳城在唐秦州陇城县界,鸣蝉堡亦当在其地”。则安阳城在今甘肃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境内。

(10) 鲜卑叠掘部  同上书云:“鲜卑曡(《通鉴》作“叠”是)掘河内率户五千,自魏降乾归”。《通鉴》卷一一一系此事于晋隆安三年(399年),且记“西秦王乾归以河内为叠掘都统,以宗女妻之”。胡注云:“叠掘亦鲜卑之一种也”。按叠掘即折掘,其部主要在湟水流域,为南凉所统治。河内自魏来降,时魏西界仅达河套一带,则河内原居河套朔方,至是降西秦。

 (11)鲜卑悦大坚部  同上书云:“炽磐攻克枹罕,遣使告之,乾归奔还苑川。鲜卑悦大坚有众五千,自龙马苑降乾归”。《通鉴》卷一一五系炽磐克枹罕在晋义熙五年(409年),未记鲜卑悦大坚事。悦大坚原居地龙马苑,据《元和郡县图志》卷三九渭州鄣县(今甘肃鄣县)条云:“龙马山,在县西四十里”。疑悦大坚部所居之龙马苑,即在鄣县西四十里龙马山一带。

  (12) 鲜卑仆浑部《通鉴》卷一一五晋义熙六年(410年)记:“鲜卑仆浑、羌句岂、输极、邓若等帅户二万降于西秦。”次年,西秦将仆浑部徒于度坚城(在度坚山)。仆浑部原居地无考。

建立西秦的乞伏鲜卑,在陇西鲜卑中的地位,也和秃发鲜卑在河西鲜卑中的地位一样,不同的是乞伏鲜阜迁入陇西较秃发鲜卑迁入河西的时间要晚一些。在迁徒过程中,乞伏部鲜卑就不断兼并、征服早巳迁入陇西的其它鲜卑部落,势力发展很快,因此,比秃发鲜卑建立政权时间要早。

(二)、西秦的建立及与邻近政权的关系

1、西秦建立前的陇右形势

以乞伏部为首的部落联盟迁至苑川后,势力增强,据有苑川、勇士川及牵屯山一带。不久:

“述延死,子傉大寒立”。另记:述延死,祁埿子埿傉大寒立。

傉大寒立后,“会石勒灭刘曜,惧而迁于麦田无孤山。按后赵石勒灭前赵刘曜是在晋咸和三年(328年)。次年,石勒遣石虎(季龙)等从长安西攻刘曜子熙等于上邽(今甘肃天水),克之,又进攻集木且羌于河西,“俘获数万,秦陇悉平。”  “凉州牧张骏大惧,追使称藩,贡方物于勒。徒氏羌十五万落于司、冀州”。后起势力伸入秦陇,对据苑川的乞伏等四部联盟来说,也是一个威胁,故其部首领傉大寒俱而向北迁至麦田无孤山(今甘肃靖远北)。

大寒死,子司繁立,始迁于度坚山。寻为苻坚将王统所袭,部众叛降于统。而《西秦录》记:“秦始皇中,迁于度坚山。建元七年,秦将王统来伐,繁率骑三万拒统于苑川。统潜袭度坚山,部民五万余落悉降于统。繁乃诣统归降,符坚拜南单于,留之长安”。

文内“秦始皇中”,应为前秦“皇始中”,“皇始”为苻坚年号,《西秦录》误。也就是说在皇始中(351—354年),司繁率部由麦田无孤山迁至度坚山。《读史方舆纪要》卷六二云度坚山在靖远卫西,即今甘肃治远县西。

前秦建元七年(371年),荷坚遣将王统击司繁,司繁率骑三万拒统于苑川,后因诸部叛降,司繁也降,苻坚以其为南单于,留于长安。这样,前秦势力伸入陇右,三月苻坚遣苻雅、王统等伐仇池(今甘肃西和西南)氏王杨纂,纂降。据河西的张天锡,遣使向前秦谢罪称藩,甚至远在今甘南、青海的吐谷浑碎奚也遣使献马于前素。故有王统击乞伏司繁部之事。

秦建元九年(373年),鲜卑勃寒掠陇右,苻坚以司繁为使持节、都督讨西胡诺军事、镇西将军击之,勃寒降。于是,苻坚令司繁回镇勇土川,甚有威惠。

从晋末至十六国初,陇右地区民族关系十分复杂,而何以乞伏氏部落联盟得以成为陇右地区最为强大的势力,终至建立西秦政权。

2、西秦政权的建立

前秦建元十二年(376年),苻坚遣梁熙、王统、姚苌等灭前凉张氏,以梁熙为凉州刺史,“徒豪右七千余户于关中”。于是,河西、陇右之地全为前秦所有。  《通鉴》卷一O四记:“是岁(376年),乞伏司繁卒,子国仁立”。乞伏国仁继承父业,仍为前秦镇西将军,假前秦之强盛,逐渐发展自己的势力。

建元十九年(383年),苻坚一面遣吕光以七万之众征西域;另一面又征集全国丁壮,南击东晋。完成统一全国的大业。苻坚以乞伏国仁为前将军,领先锋骑,淝水之战前夕,国仁叔步颓反于陇西,苻坚即遣国仁率军还击。国仁与其叔同谋,欲霸一方。不久,传来苻坚淝水大败的消息。国仁“招集诸部,有不附者,讨而并之,众至十余万”

此时,前秦境内其它鲜卑、羌、丁零等纷纷反亲自立。原前燕贵族慕容垂和丁零翟斌合兵攻洛阳,慕容冲起兵攻围长安,羌姚苌反于渭北。建元二十一年(385年)符坚被姚苌杀于新平。在这种形势之下,建元二十一年(385年)九月,国仁即”自称大将军、大单于、领秦、河二州牧,筑勇士城为都(在勇士川内,即后苑川郡城)。建元曰建义。史称西秦。其标志着以乞伏部为首的部落联盟从此建立了国家。

如前所述,西晋末至十六国韧陇右地区的民族关系极为复杂,刚由部落联盟进入国家的西秦还是极不巩固的。乞伏氏建国前,势力主要在陇西郡(治今甘肃陇西),陇西郡以东势力较弱。据《晋书。乞伏国仁载记》,国仁建立政权后,有“鲜卑匹兰牢众五千降”,此为秦州陇西鲜卑匹兰,故国仁所置十二郡中有“天水”、“略阳”等郡。而事实上,国仁所置天水、略阳等郡只是名义上或侨置在他处的。其余如南安、漒川、甘松、匡朋、白马等郡大抵均如此。因为当时在陇右还有一些割据势力存在。

首先,是前秦苻坚亡后,其子丕于晋阳(今山西太原)继位,时“左将军窦冲、秦州刺史王统、河州刺史毛兴、益川刺史王广、南秦州刺史杨壁、卫将军杨定,并据陇右”,丕均加以敕封。其中王广,在三八五年长安陷于慕容冲后,即从成都奔至秦州,与兄王统会合。次年四月,王广袭河州牧毛兴地枹罕(今甘肃临夏),失败后奔还秦州,为陇西鲜卑匹兰所执,送于后秦姚苌。九月,王统即以秦州降后秦,姚苌以姚硕德为使持节、都督陇右诸军事、柳州刺史,镇上邽(今甘肃天水)。如此,今甘肃天水一带为后秦所有,西秦所设置之天水、略阳诸郡是侨治在其它地区的。

其次,西秦对天水以西的南安郡(治今甘肃陇西东)的控制也是极不巩固的。就在西秦建立后第二年(386年)初,南安的豪族秘宜率羌、胡五万多人攻乞伏国仁,四面而至。国仁率精骑五千,袭其不意,大破之,秘宜逃回南安。七月,河州枹罕诸氏废卫平而拥立苻丕族子苻登为“使持节、都督陇右谙军事、抚军大将军、雍、河二州牧、略阳公。”登帅众五万,东下陇,攻拔南安。秘宜与莫候悌眷帅其众三万余户降于国仁,国仁以宜为东秦州刺史,悌眷为梁州刺史。国仁所置东秦州、梁州当在南安之西,南安为苻登所据有。

苻丕封登为征西大将军、南安王,登则积极准备东攻后秦。此着力点不在西秦。九月,姚硕德镇秦州,为苻登所败。十月,登闻丕死,即前秦帝位于陇东,改元太初。以后,苻登与后秦姚苌、姚兴在秦州、陇东和关中西部进行了长达八年的拉锯战。这样也一定的缓解西秦东部的压力。

在刚建立的西秦西边的河西地区形势,自苻坚死后,也发生了变化。征西域的吕光于三八五年自龟兹(今新疆库车)返回河西,杀前秦凉州刺史梁熙,据姑臧。次年,光闻坚死,改元太初,正式建立政权,史称后凉。由于后凉初建,主要力量放在巩固政权之上,一时还无力向东扩张,故暂时与西秦相安无事。

西秦的南边主要是较为分散的羌族部落,以漒川羌虽强。

则漒川之地当在今甘肃南西倾山东北、洮水中、上游一带。国仁初置十二郡中有漒川,说明此地羌族首领至少在名义上是臣属于西秦的。

漒川以西以南就是在永嘉末(公元312—313年)由阴山一带迁至陇右的鲜卑慕容吐谷浑部。吐谷浑原居辽东,为鲜卑慕容部的一支,首领吐谷浑为慕容廆庶兄,因与廆部争夺牧场,而西迁阴山,永嘉末又度过陇山至抱罕西北罕开原。后向西向南扩展,领有今四川西北部、甘南和青海等地。公元三一七年吐谷挥死,子吐延立。吐延死,子叶延立,始建政权,以祖父吐谷浑名为姓氏、部族名,亦为国号。公元三七一年吐延子碎奚曾向前秦献马、黄金,苻坚封之为“安远将军、漒川侯”。在乞伏国仁建立政权前后,正是碎奚子视连在位时(376—390年)。由于南边有吐谷浑政权,刚建立的西秦也不可能向南扩张。

总之,立国初,西秦自南安以东先后为后秦姚苌和前秦苻登所据,成为后秦与前秦争战之地;西边自兰州、黄河以西,为后凉吕光所有;南边是吐谷浑政权。这一形势对刚建立的西秦是不利的,限制了它的扩展,也就决定了西秦内外政策。

对外,西秦周围的政权,除吐谷浑较早建国,其余均是在苻坚死后兴起的,且都有一个巩固自己政权的过程。当然,因前秦苻坚死于后秦姚苌之手,这两个政权之间矛盾较尖锐,相互绞杀十分惨烈。西秦与周边政权之间的矛盾并不十分尖锐。因而,西秦采取与邻近的前秦苻登、后凉吕光、吐谷浑视连的和好的政策。

此时,后秦因前秦苻登的阻隔,势力强大的后秦还无法西进。所以,国仁需要苻登牵制后秦的势力,于西秦建义三年387年三月,接受了苻登给予的“大将军、大单于、苑川王”的封号。

在对内方面,国仁则以巩固政权为根本。西秦建义三年(387年),国仁帅骑先攻苑川东北六泉的鲜卑密贵、裕苟、提伦三部,击败由高平南下的鲜卑没奕于等于渴浑川(在勇士县东北),以上三部降。封密贵为定义将军、六泉侯,裕苟为建忠将军、兰泉侯,提伦建节将军、鸣泉侯。

西秦建义四年(388年)初,西秦建威将军叱卢部乌孤跋拥众反,保牵屯山。乌狐跋应为原以乞伏部为首的部落联盟中叱卢部首领,一直守牵屯山,此时叛保牵屯。国仁率骑七千击之,斩其部将叱罗侯,降者千余户。乌孤跋降,国仁复其官位。

四月,国仁以平乌狐拔之威,击居平襄的鲜卑越质部首领越质叱黎,俘获其子诘归、弟子复半及部落五千余人而还。后又以诘归为陇西太守,镇平襄。

这一系列的行动,巩固了国仁在西秦的统治地位。

西秦建义四年(388年)六月国仁死,国仁子公府年幼,推其弟乾归继位,称河南王,改元太初。九月。由勇士城迁都金城(今兰州市西固区)。

从乾归所置的这些州牧可以窥见其“置百官,仿汉制”的执政思想,所采取的措施促进了西秦政权的建设和发展。并使西秦政权进一步的汉化,超越了本族统治架构的局限。内左、右长史金城边芮、南安秘宜系陇右豪族,左司马武始翟勃是汉化了的丁零大姓,主薄略阳王松寿,似为汉族。乾归时代是以西秦乞伏氏与陇右汉人豪族相结合的的政权。这是十六国时少数民族所建政权能够巩固和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

在对外、对内政策方面,乾归即位初期仍承袭兄国仁的方针,以巩固政权为主。

西秦太初二年(公元389年)正月,前秦苻登以乾归新立,即封之为大将军、大单子、金城王。接着,有南羌独如率众七干降乾归。五月,乾归又击盘据在牵屯山的休官阿敦、侯年二部,破之,二部众五千余落悉降,于是“声振边服”。  “鲜卑豆留䩭、叱豆浑及南丘鹿结并休官曷呼奴、卢水尉地拔并率众降于乾归,皆署其官爵”。这正如《通货》卷一O七所记:“于是秦、凉鲜单、羌胡多附乾归”。同年十一月,枹罕羌族首领彭奚念附于乾归,以奚念为北河州刺史,治枹罕。

疆域西至金城、苑川,东暨南安、平襄,北抵牵屯,南达枹罕。

3、西秦政权的发展及其与邻近政权的关系

西秦太初三年(390年),由于鲜卑、羌、休官等部的归附,西秦政权日益巩固,势力增强,以至吐谷浑政权也称臣于西秦。

四月,吐谷浑视连遣使纳贡,乾归拜视连为“沙州牧、白兰王”。按吐谷浑中心在沙州(今青海贵南北穆格塘),白兰(今青海都兰、巴隆一带)也为吐谷浑重要根据地,故有此封号。

西秦太初三年(390年)九月,视连卒,子视罴立。

十月,乾归遣使拜视罴沙州牧、白兰王。视罴有大志,不愿向西秦称臣,不接受封号,从此两国交恶。

年底,西秦诘归据平襄叛西秦,自称建国将军、右贤王。乾归于次年(391年)元月,率军击之,诘归东奔陇山,后又率众降,乾归妻以宗女,署立义将军。

西秦太初四年(391年)七月,在高平的前秦苻登骠骑将军没奕于(鲜卑破多罗部首领)以二子为质于乾归,请共击鲜卑大兜国,于是乾归等攻陷安阳城及呜蝉堡,收其部众而还,并归没奕于二子。

八月,乾归率骑一万击没奕于于高平,没奕于奔他楼城(在高平东),乾归射之,中其目。这样,西秦的势力从东北方向,一宜扩展到平襄、高平一带。

西秦的巩固和扩展,引起其西边后凉吕光的注意。此时,吕光基本平息内乱,准备向东扩展,而后凉西之北为强大的后秦、南即为地域较小的西秦。因此,乾归首当其冲。

当乾归击败没奕于时,吕光乘虚向西秦进攻,乾归即引兵还金城,光兵亦退。太初四年(391年)八月,后凉与西秦之间有了第一次冲突。当时的环境,后凉向东发展,西秦则向西推进,皆相互有碍,故两个政权矛盾突显。

一年后的太初五年(392年)八月,吕光遣弟吕宝等攻乾归,败之于鸣雀陕,吕宝及将士死者万余人。乾归退屯青岸(在金城郡),反击,杀吕宝等。光又遣其子吕纂等率骑五千南击西秦彭奚念,亦败。吕光大怒,亲自率军击彭奚念于枹罕,克之,奚念奔甘松,光引军还。

吕光虽两败乾归,但终克西秦枹罕,成了西秦西边的劲敌和威胁。

但西秦在东面的势力却有所发展。西秦东面的形势也发生了变化。前秦苻登因进攻后秦,势力东进至陇东,而据仇池一百二十里历城的氐族杨定,乘机于西秦太初三年(390年)北上,取陇城、冀城(今甘肃甘谷南)、略阳,遂领有秦州之地,自称秦州枚、陇西王。

太初五年(392年)底,又有休官首领权千成据秦州显亲(今甘肃天水西北),  自称秦州牧。太初六年(393年)初,权千成为前秦所逼,降西秦,乾归以其为“东秦州刺史、休官大都统、显亲公”。乾归势力东进至显亲一带。

由于苻登与姚苌连年战争,其势日衰。后秦又多次击败苻登,太初四年(391年)高平的没奕于又转降后秦,苌封其为车骑将军、高平公。太初六年(393年)苌死,子姚兴立。苻登乘机大举向后秦进攻。次年初,登遣使拜乾归,欲惜西秦之力以攻后秦。四月,苻登为姚兴击败,与太子苻崇奔平凉(今甘肃华亭附近)。六月,登遣子苻宗为质于乾归,进封乾归为梁王,纳其妹东平长公主为梁王后。乾归即遣前将军益州、冠军将军翟瑥率骑二万救之。

七月,苻登即为姚兴所击杀,太子苻祟奔湟中,即帝位,前亲已名存实亡。益州等率军回。

十月,乾归因苻祟残余势力不利于已,遂遣军逐之,祟奔据有秦州的氏族陇西王杨定。苻崇与杨定势力的结合,对西秦是一个威胁,因为他们见东边后秦强盛,欲西进取乾归,率骑四万攻西秦。乾归遣凉州牧轲弹、秦州牧益州、立义将军诘归帅骑三万柜之。杨定先败益州于平川(今甘肃陇西与天水间),轲弹、洁归惧而退兵。轲弹在司马翟员的劝谏下,轲弹于是率骑赴前,益州、诘归亦勒众而进,遂反败为胜,杀杨定及苻崇,斩首一万七千级。

这次战争对于西秦的巩固和发展是十分关键的一仗。至此,乾归“尽有陇西之地”。

十二月,乾归改河南王为“秦王”,史称“西秦”。中央置尚书省、门下省,进一步汉化。同时,保留大单于号,以便于统治境内众多其它民族;保存大将军号,便于掌握兵权。

西秦虽破杨定、苻祟,取秦州之地,但秦州重镇上邽(今甘肃天水)却为天水美乳所袭据。太初八年(395年)四月.乾归遣乞伏益州帅骑六干击姜乳,左仆射边芮、民部尚书王松寿言于诧归,说益州屡胜而骄,不宜专征。乾归以益州骁勇,又恐其专擅误事,遂以平北将军韦虔为长史、散骑常侍乞伏务和为司马,辅益州出征。军至大寒岭(在上犯西),益州轻美乳为乌合之众,不为部阵,命战士解甲游猎、纵饮。韦虔等劝谏不听,遂为姜乳所败。乾归赦益州等战败之罪。这样,西秦仅只占有秦州大部,上邽仍为姜乳所据,留下了隐患。

六月,乾归迫于后凉的势力,由金城迁都于苑川西城。时又有河西秃发如苟率户二万降西秦,乾归妻以宗女。

西秦太初九年(396年)正月,有休官权万世帅众降西秦。权万世,显亲休官权千成同族。当亦在秦州。

十月,西秦乾归弟益州与从弟凉州牧轲弹发生矛盾,轲弹叛投后凉。接着,西秦越质诘归率户二万降后秦,姚兴以其为镇西将军,平襄公,处之于成纪(今甘肃秦安北)。姚兴即以成纪为据点,遣陇西王姚硕德攻上邽姜乳,乳率众降。后秦即以眺硕德为秦州枚,镇上邽,征姜乳为尚书。时西秦的东秦州刺史权千成联合原后秦安南将军强熙(氏族强氏)率众三万共围上邽,为硕德击败。强熙奔仇池,后投东晋。硕德又进攻权千成于略阳,千成降后秦。

以上这些事件说明:后秦的势力逐渐西进,威胁着西秦;而后凉吕光因得乞伏轲弹,也有东击西秦之意。

果然,在西秦太初十年(397年)正月,吕光遣弟吕纂率步骑三万攻西秦金城,乾归率众二万救之。光遣其将王宝等邀击,乾归惧而不进。光又遣将梁恭、金石生等以甲卒万亲出阳武下峡,与秦州刺史没奕于攻乾归之东,令弟吕延以枹罕之众攻西秦之西,克临洮(今甘肃岷县)、武始(今甘肃临洮)、河关(今临夏西)。吕纂一路,攻克金城,执西秦太守卫鞬。乾归四面受敌,处于困境之中,泣谓群下曰:“死中求生,正在今日也。”于是纵反间之计,遣人诣吕延,称乾归众溃,东奔成纪。吕延欲率轻骑追之,其司马耿稚谏日:“乾归雄勇过人,权略难测;破王广,克杨定,皆羸师以诱之,虽蕞尔小国,亦不可轻也。困兽犹斗,况乾归而可望风自散乎!且告者视高而色动,必为奸计。而今宜部阵而前,步骑相接,徐待诸军大集,可一举灭之。”延不从,遂率轻骑追击,为乾归所杀,稚等收散卒,还屯枹罕。吕光闻延死,退军。吕光虽退军,但仍然据金城,恰好此时秃发乌孤据廉川,自称西平王,治兵广武,攻吕纂于金城,拔之。接着,又击败后凉将军窦苟于街亭。乌狐初建政权,遣使与西秦和亲,西秦为了联络南凉以抗后凉,双方暂时结成了联盟,炽磐王后秃发氏即此次和亲入西秦的。

不久,后凉境内发生沮渠氏之变  段业被拥立。

太初十年(397年)六月,据《通鉴》卷一O九于此年六月记:“西秦王乾归征北河州刺史彭奚念为镇卫将军,以镇西将军屋引破光为河州牧;定州刺史翟瑥为兴晋太守,镇枹罕。” 应是西秦乘机从后凉手中夺回了枹罕。

西秦太初十一年(398年)初,再乘后凉郭黁、杨轨之乱,遣益州克后凉支阳(今甘肃兰州西北)、允吾(今甘肃永登南)、鹤武(在支阳、允吾之间),虏万余人而去。六月,郭黁、杨轨为吕纂所败;杨轨奔秃发乌孤,郭黁则投西秦,乾归以为建忠将军、散骑常待。至此,因后凉的衰弱,无力进攻西秦,西秦西部压力减轻,双方处于相持的阶段。

这时,西秦将注意力转向南边的吐谷浑政权。当初,太初三年(390年)的时候,吐谷浑视罴初立,拒绝了乾归所加之封号,“乾归大怒,然惮其强,初犹结好”,等待时机。太初十一年(398年)九月,遣乞伏益州、武卫将军慕兀、冠军将军翟瑥帅骑二万击吐谷浑视罴,至度周川(今甘肃岷县西)。视罴战败后,退保白兰,遣子岩岂为质,降西秦,乾归以宗女妻之。

太初十二年(399年),对西秦来说,此年是较为平静的一年。四月,有鲜卑叠掘河内帅户五千降于西秦,乾归以其为叠掘都统,妻以宗女。六月,西秦丞相南川宣公出连乞都卒,十一月以金城大守辛静为右远相。在这平静的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因为西秦这几年全力对付西边的后凉和南边的吐谷浑,而忽略了逐渐西进的后秦。

(三)、西秦的亡国与复兴

1、后秦的西进与西秦的亡国

西秦太初十三年(400年)正月,乾归因所居金城南景门崩,恶之,逐迁都还于苑川。这时,后秦的势力进一步西进,直接威胁着西秦。

太初九年(396年)后秦取上邽,原西秦越质洁归、休官权千成等先后降后秦,姚兴以姚硕德为秦州牧,积极准备西击乾归。

太初十三年(400年)五月,姚兴与硕德率军五万(资治通鉴记:硕德将兵五千伐西秦),从南安峡(今甘肃张家川西)向西进攻西秦。乾归帅诸将拒之,屯兵于陇西。七月,乾归令武卫将军慕兀等切断了后泰军的取柴道路,姚兴暗中率军前往救援,乞伏乾归闻之,使慕兀帅中军二万屯柏杨(今甘肃清水境),镇军将军罗敦帅外军四万屯侯辰谷,乾归自将轻骑数千前往窥探后秦军的动向,巧遇大风昏雾,与中军慕兀军失去联系,被后秦军追赶攻击。乾归进入罗敦军营。黎明后与秦军战,大败,逃至苑川,其部众三万六千皆降于秦,重镇枹罕被后秦占领。

乞伏乾归逃回金城(今甘肃兰州西),令其部众保存实力,“各以其众降秦。以全宗族,勿吾随也。”又说:“若天未亡我,庶几异日克复旧业,复与卿等相见。”于是,各率本部兵马向后秦投降,乾归自率轻骑数百,奔往允吾(今兰州西北),投靠南凉秃发利鹿孤。八月,乾归因惧们被利鹿孤杀害,便留下妻子和太子做人质,自率少数亲兵逃向枹罕,向后秦军投降,十一月,被送于长安。

乞伏乾归投降后秦后,被姚兴封为““镇远将军、河州刺史、归义侯,复以其部众配之”。其太子乞伏炽磐归至长安后,也被任命为振忠将军、兴晋太守。

西秦建国于385年。至400年为后秦所灭,凡十五年。

2、蛰伏后秦,再次立国

西秦虽然灭亡,但其在陇右的实力,仍然存在。我们之所以说西秦此时巳亡于后秦,后秦用军事力量所击灭,原国土为后秦所据,分设郡县,任命官吏,西秦国主乾归也真正投降,为后秦一方之州牧(河州刺史)。而南凉、北凉和西凉等向后秦称臣纳贡,只是名义上的臣属关系,其国内一切内政、外交均自主,与西秦直于后秦的关系有本质的不同。

由于后秦姚兴还想利用乾归父子在陇右的潜在势力,以巩固和扩大他在河陇的统治,故对乾归父子及原西秦的势力采取笼络的政策,保存了他们的实力,  “复以其部众配之”。这也就为以后乾归父子复国创造了条件。

西秦之亡于后秦,有一定的必然性。首先,西秦政权所依为陇西鲜卑各贵族,是以军事征服合并各地方实力派所组成的,故其内部各地地方实力派叛服不定,政权并不十分巩固。乞伏氏注意到了与陇右汉族豪门的结合,但这种结合不是融合,只是开始。其次,其内部的经济形态还正处于各鲜卑部落由游牧向农业定居的转化过程之中,农耕化尚未完成,经济实力远弱于后秦。后秦占领陇右后,  “军无私掠,百姓怀之”;取后凉姑臧后,“祭先贤,礼儒哲,西土悦之。”反映汉化较早的后秦,进入河陇是得到该地区汉族豪门和广大人民支持的。其三,西秦仅据陇右西部,强敌四环,西有后凉、南凉,南有吐谷浑,东有后秦。而乞伏氏统治者在400年以前,又专与后凉、吐谷浑连年征战,忽略了西进的后秦。故其在后秦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一战溃散,终至灭亡。

从此开始了其作为后秦统治下一部分的历史。

后秦弘始三年(公元401年),姚兴为籍乞伏氏势力统治陇右,并继续向河西深入,道德归还镇苑川,尽以部众配之。乾归还苑川后。“以边芮为长史,王松寿为司马,公卿大将以下悉降号为偏裨(偏将,裨将。将佐的通称。)”。姚兴采取的这一措施,使乞伏氏死灰复燃,有了立足之地;乾归表面上为后秦河州刺史,但暗中积聚力量,准备一旦时机成熟,即自立建国。五月,桃兴命硕德进围姑臧,乾归率七千骑从。九月,吕隆降后秦,河西的南凉、北凉及西凉等皆畏后秦之强,遣使入贡于姚兴。

弘始四年(公元402年)四月,乞伏炽磐自南凉西平奔苑川,投父乾归。南凉王秃发傉檀归其妻子,乾归使炽磐入朝后秦。姚兴以炽磐为“振忠将军、兴晋太守”。镇枹罕,又遣使加乾归散骑常侍、左贤王。这样,乾归父子就领有苑川、枹罕等旧地,原部众多附之,势力复振。一年后,弘始五年(公元403年)七月(有书记为五月),兴遣尚书左仆射齐难、镇西将军姚诘、左王乞伏乾归、镇远将军赵曜帅步骑四万迎(吕)隆于河西,后凉亡。弘始六年(404年)八月,乾归随硕德等伐仇他杨盛,与扬盛战于竹岭(今甘肃天水西南),为盛所败,后硕德等击败。杨盛,盛弟寿等惧,请降。弘始七年(405年)正月,乾归因吐谷浑乌纥堤(视罴弟)在西秦败亡时, “屡抄其境”,至是率骑击吐谷浑,乌纥堤大败,失万余口,走保南凉而卒。“大孩走死胡园。”

乾归此时势力已极度膨胀,后秦对其控制力严重消弱。接着,乾归至长安。

弘始七年(405年)九月,乾归再向仇池杨盛进攻,先攻杨盛将杨玉于西阳堡(今甘肃天水西南),克之,后为杨盛所败。

弘始八年(公元406年)五月,苑川地震。十一月,乾归朝于长安。

弘始九年(公元407年)正月,姚兴见乾归父子势力膨胀,恐终为大患,乃因其入朝,留为主客尚书,以炽磐为建武将军、行西夷校尉,监抚其众。十月,因后秦河州剌史彭奚念降于南凉,姚兴即以炽磐为河州刺史。

初,兴弟邕谏曰:“勃勃不可近也。”兴曰:“勃勃有济世之才,吾方与之平天下,奈何逆忌之!”乃以为安远将军、使助没弈干镇遍平,以三城、朔方杂夷及卫辰部众三万配之,使伺魏间隙。邕固争以为不可,兴曰:“卿何以知其为人?邕曰:“勃勃奉上慢,御众残,贪猾不仁,轻为去就。宠之逾分,恐终为边患。”兴乃止。久之,竟以勃勃为安北将军、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鲜卑及杂虏二万馀落,镇朔方。这是姚兴在使用赫连勃勃问题上犯了最大的错误,导致因赫连勃勃背离,使北方诸郡尽失。大大削弱了后秦力量。也为西秦的复立提供了契机。

弘始九年(407年)五月,勃勃闻秦复与魏通而怒,乃谋叛秦。柔然可汗社仑献马八千匹于秦,至大城,勃勃掠取之,悉集其众三万余人,伪畋于高平川,袭杀岳父、后秦高平公没奕干,并有其部,自称大夏天王、大单于,改姓赫连,因为匈奴是夏后氏后裔,建立夏朝。史称(胡夏、夏)。

从以上西秦亡后七年中,乞伏乾归父子以后秦臣僚,或随之征战,或定期入胡觐见;本质上却思复国,积聚力量,等待时机。

后秦弘始十年(408年),后秦也因连年战争,数败于东边的北魏和北方的赫连夏国,而势力中衰。加之后秦统治者广事兴佛;“事佛者十室而九矣”。国内用度不足,阶级矛盾、民族矛后日益尖锐,内乱将起。

乞伏炽磐敏锐的察觉这一变化,又恐被后秦再次击灭。于弘始十年(408年)十月,召纳部众二万七千余人,筑城于嵻崀山,以抗后秦。嵻崀山,据《通鉴》卷一一四胡注“丁度曰:嵻崀山在西羌。予据乞伏氏据苑川,其地西至枹罕,东极陇坻,北限赫连,南界吐谷浑。嵻崀山当在苑川西南。宋朝西境尽秦、谓,嵻崀山始在西羌中”;又《元和郡县固志)卷三九兰州五泉县(今甘肃兰州)有“康狼山,亦名热薄汗山,在县南一百四十里。西秦乞伏乾归太子炽磐,招结诣部二万七千,筑城于康狼山以据之,即此山也。”则康狼山在今甘肃兰州南一百四十里之地。

弘始十年(408年)十二月,炽磐攻羌彭奚念于枹罕,这是他以后秦河州刺史的名义,企图夺取枹罕作根本的尝试,但为奚念所败,还于嵻崀城。

弘始十一年(409年)二月,乞伏炽磐至上邽见后秦太原公姚懿,彭奚念乘虚攻之。炽磐闻讯后,不告懿而返,击奚念,破之,遂围枹罕。时乾归正从秦王姚兴至平凉,炽磐攻克枹罕,即遣人告乾归,乾归遂逃回苑川。姚兴因弟姚冲反叛,又欲伐夏国赫连勃勃,无暇顾及;乾归遂于四月至枹罕与炽磐会合。时又有鲜卑悦大坚部自龙马苑降乾归。于是,乾归以炽磐留守枹罕,收众三万迁于度坚山。此地是原乞伏司繁时的根据地,鲜卑部众较多,是乞伏氏复国的最好基地。从此,乞伏氏与后案决裂,积极准备复国。

3、西秦复国及与邻国关系

后秦弘始十一年(409年)七月,乾归父子分据度坚、枹罕后,下臣劝乞伏乾归称王。乾归以寡弱弗许。固请曰:“夫道应符历,虽废必兴;图箓所弃,虽成必败。本初之众,非不多也,魏武运筹,四州瓦解。寻、邑之兵,非不盛也,世祖龙申,亡新鸟散。固天命不可虚邀,符箓不可妄冀。姚数将终,否极斯泰,乘机抚运,实系圣人。今见众三万,足可以疆理秦、陇,清荡洮、河。陛下应运再兴,四海鹄望,岂宜固守谦冲,不以社稷为本!愿时即大位,允副群心。”乾归从之。义熙三年,僭称秦王,赦其境内,改元更始,置百官,公卿已下皆复本位。

乾归所置百官的情况,《通鉴》卷一一五晋安帝义熙五年十月有简约的记载,云:“西秦王乾归立夫人边氏为皇(应为“王”)后,世子炽磐为太子,仍命炽磐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以屋引破光为河州刺史,镇枹罕,以南安焦遗为太子太师,与参军国大谋。”最有意思的是,乾归复国后,更为注意对陇右汉族豪门、名儒的拉拢,进一步汉化;这也许是乾归总结亡国教训及在长安吸取的经验吧。他不仅以南安名儒焦遗为太子太师,参与军国大谋,而且还说,“焦生非特名儒,乃王佐之才也”,叫炽磐:“汝事之当如事吾。”炽磐拜焦遗于床下。遗有子名华,至孝,乾归欲以女妻之,遗辞。乾归说:“卿之所行,古人之事,孤女不足以强卿。”乃以华为尚书民部郎。

乞伏氏经过九年之后,又重新建国;其之所以能够建国,主要是后秦灭其国时,仍保留了他们在陇西的势力,欲借之巩固自己对陇西地区的统治。同时,后秦的逐渐衰弱,内忧外患,接踵而来,也为乞伏氏的复国创造了有利的条件。经过九年而终于建国的西秦,从此进入了复兴和强盛的时期。

西秦更始元年(409年),周边环境于西秦的发展更为有利:东面的后秦日益衰弱,西边的南凉也因与北凉连年征战,而元气大伤,南边的吐谷浑树洛干(视罴子,继乌纥堤立)虽然少年有为,但一时还不能构成对它的威胁。因此,乾归父子利用这一有利的时机,积极扩展自己的势力。在短短的二年中,西秦不仅恢复了原有的疆域,而且有进一步的扩张。

据《晋书·乞伏乾归载记》云,乾归复国后,西秦更始二年(410),“遣炽磐讨谕薄地延,师次烦于,地延率众出降,署为尚书,徒其部落于苑川。”按薄地延族属不明,从姓氏上看与慕利延、勿地延等鲜卑姓氏同,疑其为鲜卑部落。烦于,地名,疑即后述之“番夷”(番,古音读“盘”),在今青海西宁东北。资治通鉴无记载,晋书未明时间。

更始二年(410)三月,乾归遣陇西羌昌何攻克后秦金城郡,以骁骑将军乞伏务和为东金城太守。《通鉴》卷一一五,系此事于晋安帝义熙六年(公元410年)三月,仅云乾归攻后秦金城郡。《十六国疆域志》卷十五《西案》对“东金城太守”有考证,云: “案疑是时后秦、西秦并有金城郡,故乾归攻克姚秦金城后,遂以为东金城也。”此说可信。至此,西秦占金城。

《通鉴》卷一一五还记载了更始二年(410年)西秦对邻近一些鲜卑、羌族部落的征服及对后秦的战争。

更始二年(410年)七月,“西秦王乾归讨越质屈机等十余部,降其众二万五千,龙子苑川。”越质部系鲜卑部落,其首领诘归于396年叛西秦,降后秦。胡三省注云:“屈机即诘归也,语稍讹耳”。此部居平襄,至是被徒至苑川。八月,乾归从度坚山再次迁都苑川。这正如胡三省注所云:乾归“今部众浸盛,不畏秦,复都苑川。”接着,乾归又攻后秦略阳、南安、陇西诸郡,皆克之,“徒民二万五千户于苑川、枹罕”。时又有鲜卑仆浑部,羌句岂、输报、邓若等率户二万降于乾归。

更始三年(411年)正月,后秦姚兴见乾归势强,欲命重臣镇抚西北。陇东太守郭播请权臣姚弼出镇,姚兴不从,以太常索稜为太尉、领陇西内史,使招抚西秦。乾归遂遣使向后秦遣还去年所掠南安、略阳、陇西诸郡的夺宰,谢罪请降。乾归所作妥协,只不过是以臣属名义上确定,换取后秦对他陇右地位的承认。减轻对他的猜忌,以利他的扩张。而姚兴因“力未能西讨,恐更为边害”,遂遣使拜乾归“使持节、散骑常待、都督陇西岭北匈奴杂胡诸军事、征西大将军、河州枚、大单于、河南王”,以太子炽磐为镇西将军、左贤王、平吕公。乾归方转向以图河右,权宜受之,遂称藩于后秦。这种臣民关系,正如南凉、北凉臣属于后秦的关系一样,丝毫不会妨碍乾归的扩张,当然客观上暂时缓解了后秦西境的压力。二月,乾归迁去年降附的鲜卑仆浑部三千系户于度坚城,以子敕勃为秦兴太守镇之。接着,又徒羌句岂等部众五千余户于叠兰城,以兄子阿柴为兴国太守镇之;复以子木奕干为武威太守,镇嵻崀城。按叠兰城的位置,据《通鉴》卷一一六胡注,“叠兰城在大夏(今甘肃临夏东)西南,嵻崀东北”。又《读史方舆纪要》卷五九秦安县兴国城条云:“晋太元中,乞伏乾归西徒羌众,以兄于阿柴为兴国太守,盖即故城置郡也,后魏废。”以上两说,均有疑问,胡注所云叠兰城在大夏西南较确,此地当枹罕[fú hǎn]东南,西秦徒羌于此,便于控制也。但又云在嵻崀东北则误。按嵻崀城,如前述在今兰州南一百四十里,胡三省也注在苑川西南,此城东北与大夏西南的叠兰城的方位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至于《读史方舆纪要》则因西秦于叠兰城置兴国郡,而与汉时兴国氏所据之兴国城(在今甘肃秦安西北)混而为一,显然是错误的。乞伏乾归于度坚城置“秦兴郡”,在叠兰城置“兴国郡”,意思相同,即兴复西秦之意;《纪要》所记“晋太元中”,也误,应为“晋义熙中”。总之,西秦的叠兰城应在大夏西南,为其所置兴国郡治所。

更始三年(411)七月,乾归即向西边日益衰弱的南凉进攻,遣太子炽磐、次子审虔率骑一万,渡金城黄河,大败倔檀太子秃发武台于洪池岭南,获牛马十余万而还。十月,乾归又攻后秦略阳太守姚龙于柏阳堡(即柏阳),克之;十一月,攻后秦南平太守王憬于水洛城(今甘肃庄浪附近),又克之;徒四千余户于苑川,三千余户于谭郊(今甘肃临夏西北)。十二月,西羌彭利发袭据枹罕,自称大将军、河州牧。乾归率军击之,不克。按彭利发与前据枹罕之彭奚念同姓同族,疑为奚念子弟,至是从西秦手中夺回抱罕。

西秦更始四年(412年)正月,乾归率军三万攻彭利发于枹罕,至奴葵谷(今甘肃临夏东),利发弃众南奔。乾归道振威将军公府(国仁子)追至清水(今甘肃清水西),杀利发。乾归入抱罕,收羌户一万三千,以乞伏审虔为河州刺史,镇枹罕。二月,乾归由苑川徒都谭郊,命炽磐镇苑川。时西秦南边的吐谷浑树洛干败南凉太子武台,夺得浇河之地,势力北上,于是乾归率军击之。《晋书·吐谷浑传》记此事云:  “……乞伏乾归甚忌之,率骑二万攻之于赤水。树洛干大败,逆降乾归,乾归拜为平狄将军、赤水都护,又以其弟吐护真为捕虏将军、层城都尉。”而同书《乞伏乾归载记》却记:乾归率骑二万,“讨吐谷浑支统阿若干于赤水,大破降之。”据考证,《晋书·吐谷浑传》所记乾归击吐谷浑“树洛干”,因与“阿若干”形近而讹;乾归所击应为树洛干“支统” (即别部首领意)阿若干。赤水,即《水经注》卷二河水所记之“赤水城”,  “亦日临洮东城”,在今甘肃岷县东北。层城在今岷县西、临潭附近。吐护真,当为阿若干弟,非树洛干弟。四月,乾归遣炽磐攻夺南凉三河太守吴阴于白土,克之,以乞伏出累为太守。

总之,从409年乾归复国至412年,短短的四年时间,西秦先后与后秦、南凉、吐谷挥发生战争,每战皆胜;疆域东迄平襄、略阳,西至金城、白土,南抵层城、赤水,北达度坚山以北。

值得注意的是,乾归每攻占一地之后,大多迁该地人民于其中心苑川、枹罕、谭郊一带。这实际上是一种对劳动力的掠夺,说明复国后的西秦国内严重地缺乏劳动力和兵员,故掠夺人口成为复国后西秦的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

更始四年(412年)六月,西秦统治阶级内部发生了一次大的内乱。乾归及其诸子十余人为国仁子乞伏公府所杀,公府逃到大夏固守。公府之所以要杀乾归,是因国仁死时,其年幼,故乾归继立,至是长大,不得立而刺杀乾归。但是,乾归长子炽磐巳掌握了西秦政权的权力,驻守苑川,未被刺杀。

乞伏炽磐遣其弟广武将军乞伏智达、扬武将军乞伏木奕干率骑三千讨伐乞伏公府,乞伏公府败逃;炽磐以其叔昙达为镇京将军,镇谭郊;骁骑将军娄机镇苑川。炽磐帅文武及民二万余户迁都枹罕。

西秦的内乱,自然引起他的邻国的注意,后秦国内及夏国赫连勃勃均有乘机伐西秦之意。秦人多劝秦王兴乘乱取炽磐,兴曰:“伐人丧,非礼也。”夏王勃勃欲攻炽磐,军师中郎将王买德谏曰:“炽磐,吾之与国,今遭丧乱,吾不能恤,又恃众力而伐之,匹夫且犹耻为,况万乘乎!”勃勃乃止。但见炽磐在其国威望甚高,并及时采取了平息内乱的措施,故未采取行动。

更始四年(412年)七月,乞伏智达等击破公府于大厦,公府奔其弟阿柴,智达攻拔叠兰城,杀阿柴父子五人。公府逃至嵻崀南山,智达追获公府父子四人,车裂之于谭郊。

炽磐安葬乞伏乾归于枹罕,谥号武元王,乾归共在位二十四年。其子炽磐于八月袭位,改元永康,自称“大将军、河南王”。承父遗策,笼络陇右汉、羌等,重用汉族豪门、俊杰之士,巩固了政权。

炽磐即平内乱,八月袭位,改元永康。九月,对政权机构作了一些调整:

 “署翟勍为相国,侍中、太子詹事麹景(晋书为麹景,资治通鉴是赵景)为御史大夫,段晖为中尉,弟延柞为禁中录事,樊谦为司直。罢尚书令、仆射;尚书、六卿、侍中、散骑常侍、黄门郎官,置中左右常侍、侍郎各三人”。史称炽磐“性勇果英毅,临机能断,权赂过人”,“勇略明决,过于其父”。炽磐继承父业,东征西讨,使西秦进入了极盛的时期。炽磐以稜为太傅。

永康二年(413年)初,炽磐遣龙襄将军乞伏智达、平东将军王松寿将兵击吐谷浑树洛干于浇河,大破之。俘获其将呼那乌提,虏三干余户而还。二月,又遣镇东将军昙达、平东将军王松寿率骑—万,东击破休官权小郎、吕破胡于白石川,虏其男女万余口,进据白石城(今甘肃清水西),休官降者万余人。后显亲休官权小成、吕奴迦等二万系户据保白坑(在显亲境)反,昙达攻斩之,于是“陇右休官悉降”。此时为后秦镇守陇西的太尉索稜,以陇西郡降炽磐。这样,就使西秦的势力向东扩展到显亲、陇西一带。四月,炽磐遣安北将军乌地延、冠军将军翟绍击吐谷浑别统句旁于泣勤川,大破之,俘获甚众;六月,炽磐击吐谷浑支旁于长柳川,虏旁及民五千余户而还;八月,又击吐谷深别统倔逵(《晋书》作“倔达”)于渴浑川,虏男女二万三千。十月,掘逵即帅其余众降于西秦。泣勤川、长柳川,  《读史方舆纪要》卷六十云均在洮州卫(今甘肃临潭)西南,渴浑川不详。则炽磐击吐谷浑的一系列战争,大致发生在洮河中上游的“漒川”之地。经过对陇西休官和吐谷浑的多次战争,西秦在东部和南部的势力大为扩张。

永康三年(414)正月,时有五色云在枹罕的南山上升起。乞伏炽磐认为这是自己的吉兆,非常高兴,对群臣们说:“吾今年应有所定,王业成矣。”于是整修武器,训练兵马,以等待四方之隙。五月,炽磐闻听南凉傉檀西征乙弗,挥剑而起说:“可以行动了!”,炽磐遂率二万步骑袭南凉都城乐都,一旬就攻克。入乐都;又遣平远将军犍虔率领五千骑兵追击傉檀,把乞伏武台和他的文武百官以及一万多户百姓迁徙到枹罕。

“以镇南将军谦屯为都督河右诸军事、凉州刺史,镇乐都,秃发赴单为西平太守,镇西平;以赵恢为广武太守,镇广武;曜武将军王基为晋兴太守,镇浩门”。从此可知,炽磐攻下乐都后,南凉所余下的乐都、西平、广武、晋兴等郡均为西秦所有。炽磐分遣众将驻守各地,其中仅浩门仍为南凉尉贤政固守。六月,傉檀势穷,率众降西秦,至左南,尉贤政闻之,乃降。七月,炽磐以傉檀为骠骑大将军、左南公。不久即使人毒死傉檀,南凉亡。 《晋书·乞伏炽磐载记》说:“炽磐既兼傉檀,兵强地广,置百官,立其妻秃发氏(傉檀女)为王后。”《通鉴》卷一一六亦记,此年“冬,十月,河南王炽磐复称秦王,置百官”。即是说,炽磐于此时又恢复“秦王”名号,而且复其即位时所罢之尚书令,仆射、侍中、九卿等职官。这可从次年炽磐子元基自后秦长安逃归后,炽磐以其为“尚书左仆射”可证。

西秦乘南凉与北凉连年征战、南凉衰弱的时机,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灭南凉而据有,这一切引起企图兼并南凉的北凉的不满。

因此,永康四年(415年)二月,沮渠蒙逊遣其将运粮于湟河,自率军攻占西秦广武郡。因运粮不继,沮渠蒙逊遂渡浩门河(今青海大通河)到湟河。三月,炽磐即遣将军乞伏魋尼寅击蒙逊,为蒙逊所杀,炽磐又遣将王衡、折斐、麴景等率部一万担勒姐岭(今青海安平境内),蒙逊且战且进,擒折斐等七百余人,麴景逃还。蒙逊以弟汉平为折冲将军、湟河太守遂引军还。接着,炽磐自率众三万袭北凉湟河郡,太守沮渠汉平遣司马隗仁夜袭炽磐营,杀数百人。炽磐将撤兵时,汉平长史焦昶、将军段景潜召炽磐。于是,炽磐复攻,昶、景劝汉平出降于西秦。仅隗仁据守,力屈被擒,炽磐欲杀之,为散骑常侍段晖劝止。炽磐以左卫将军匹达《晋书》作“匹逵”)为湟河太守;匹逵西击乙弗部的乙弗窟乾,降其三千余户而归。炽磐又“以尚书右仆射出连虔为都督岭北(洪池岭北)诸军事、琼州刺史,以凉州刺史谦屯为镇军大将军、河州牧”;“以秦州刺史昙达为尚书令,光禄勳王松涛为秦州刺史”。

通过这一系列的战事,北凉势力逐退出湟河地区,炽磐转而又东向,欲乘后秦衰弱之机,向东扩展。

同年底,炽磐遣昙达等率骑一万击降南羌弥姐康薄于亦水。此亦水,据《通鉴》卷一一七胡注。“水经注:赤亭水出南安郡东山亦谷,西流,迳城北,南入渭水”。则弥姐康薄所据之赤水在今甘肃渭水上游陇西东北。炽磐以王孟保为略阳太守,镇赤水。至永康五年(416年)正月,炽磐再攻后秦洮阳公彭利和于漒川。正在此时,北凉沮渠蒙逊乘虚进攻西秦石泉(在今甘肃临夏西北)以救之。炽磐遂至沓中(今甘肃临潭西),引还。二月,炽磐遣昙达救石泉,蒙逊也引退。后蒙逊遣使与西秦和亲;双方暂时处于和平时期,西边出现缓和。炽磐即以精力于东向扩张。

在姚兴时后秦即以衰退,二月,姚兴病死,长子泓立,兴兄弟、诸于争权,加之国内又发生了李润镇(今陕西澄城境)羌的变乱,势力更加衰弱。炽磐于是于四月遣昙达、王松寿等率一万骑击后秦秦州刺史姚艾于上邽,进据蒲水(今甘肃天水西),艾拒战,大败而还。昙达进至大利,破黄石、大羌二戊(皆在今甘肃天水西北),徙五千余户于抱罕。接着,仇池氐王扬盛攻拔后秦祁山(今甘肃西和西北),围秦州;夏国赫连勃勃又率骑四万袭上邽,杀后秦秦州剌史姚军都,克之,毁其城。杨盛;勃勃虽然最后为后秦击退,但是后秦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

而使其走向末路的是东晋。永康五年(416年)八月,东晋刘裕乘后秦的衰弱,开始攻伐关中,一路所向皆捷,连下徐州、衮州。十月,陷重镇洛阳。时西秦炽磐乘机使秦州刺史王松寿镇马头(今甘肃天水西),进逼后秦上邽。十一月,炽磐又遣使至刘裕处,求击后秦以自救。刘裕拜炽磐为平西将军、河南公。这是西秦与南方汉族政权建立关系之始。

永康六年(公元417年)二月,西秦对南边日益兴盛的吐谷浑树洛干又采取了进攻,炽磐遣安东将军木弈于率骑七千击树洛干于塞上,破其弟阿柴于尧杆川,俘虏五千余口而还。树洛干走保白兰山(今青海布尔汗布达山),惭愤发疾而死.阿柴立。七月,西秦相国翟勍卒;八月,炽磐“以尚书命昙达为左丞相,左仆射元基为右丞相,御史大夫麴景为尚书今,待中翟绍为左仆射”。九月,东晋刘裕入长安,灭后秦,送姚泓于建康,斩于市,后秦亡。十月,炽磐乘机遣昙达、元基等击后秦姚艾于上邽,艾遣使称藩,炽磐以姚艾为征东大将军、秦州牧,征原秦州刺史王松寿为尚书左仆射。

后刘裕还建康,留刘义真等守关中,而关中北面的夏国赫连勃勃虎视眈眈,欲取关中。在这种形势下,西秦继续东进是十分因难的。因此,西秦把主要的力量放在整顿内部和向西扩展自己的势力之上。

永康七年(418年)初,炽磐置沙州,以乞伏木弈干为刺史,镇乐都。按沙州原系吐谷浑之地,乾归曾封吐谷浑视连为沙州牧、白兰王。《水经注》卷二河水引段国《沙州记》云:“饶河西南百七十里有黄沙,沙南北百二十里,东西七十里,西极大扬川,望黄沙犹若人委乾糒于地,都不生草木,荡然黄沙,周回数百里,沙州于是取号焉”。则此沙州在今青海贵德西南百二十星之地,即今贵南北穆格塘一带。此地当时仍为吐谷浑阿柴所据有,故西秦所置沙州,治乐都,后又治西平。二月,在青海湖一带游牧的乙弗鲜卑部俱西察好强,首领乙弗乌地延率户二万降于炽磐,署为建义将军。乌地延不久死,弟他子立,以子轲兰为质于西平。他子从弟提孤等率户五千西迁,叛西秦。凉州刺史出连虔遣使招谕,提孤复降。“炽磐以提孤奸猾,终为边患,税其部中戎马六万匹”。过了两年(420年),提孤果然扇动部落西奔出塞。他子率户五千入层西平。

而降附西秦的上邽姚艾于永康七年(418年)十月叛西秦后,降北凉,蒙逊遣兵迎之。艾叔父姚儁对部众说,“秦王宽仁有雅度,自可安土事之,何为从凉主西迁?”部众乃与之逐艾,推儁为主,复降于西秦。炽磐征儁为侍中、中书监、征南将军,封陇西公,邑一千户。又以左丞相昙达为都督洮、罕(临洮、枹罕)以东诸军事、征东大将军、秦州牧,镇南安。这一措施,乃是炽磐为削弱姚氏在上邽的势力而采取的。

十一月,夏赫连勃勃逐刘义真,据有关中。即皇帝位,改元昌武,以长安为南都。为了防御夏国乘胜西进,炽磐遂东巡,并徒上邽民五千余户于枹罕,以进一步削弱原后秦厉桌妮氏助势力,加强东部的防御力量。

永康八年(419)四月,西秦遣征西将军孔子⑥率骑五千击吐谷浑觅地于弱水南,大破之,觅地率众六千降,西秦以其为弱水护军。《通路》卷一一八胡注,“地志云:弱水出删丹县,亦谓之张掖河。合黎在酒泉合水县东北。流沙,张掖居延县东北之居延泽是也。曾氏曰:弱水出穷谷”。则弱水当即今流迳张掖之黑河,其南之地应在今青海鄂博河以南。西秦发动这次战争虽然指向吐谷浑的西北境,实际上有扼制北凉势力南下的意图在内。九月,炽磐又遣左卫将军匹达、建威将军梯君等击彭利和于漒川,大破之,利和单骑奔仇池,获其妻子,徒羌豪三千户于枹罕,“漒川羌三万余户皆安堵如故”按利和曾于永康五年为西秦所进攻,因北凉攻石泉,炽磐退兵,至是炽磐攻灭之,重据漒川之地。

次年(420年)正月,炽磐立第二子慕末为太子,仍领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改元曰建弘。此年中国南北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建弘元年(420年)六月,南方东晋政权正式为刘裕所夺取,建国号宋,改元永初。北方据有中原的北魏逐渐强大,有西灭夏国之志;而夏国新得关中,正努力巩固自己在关中的地位,北凉则与西凉连年争战。这一形势对强盛的西秦是很有利的,因此炽磐一方面继续与刘宋联络,以对付夏国;另一方面则乘北凉和西凉的战争,向河西扩张势力。七月,刘裕遣使拜炽磐为“安西大将军”。此时,北凉沮渠蒙逊欲击西凉,先引兵攻西秦浩门,既至,又潜师返。西凉公李歆中计,率军三万乘虚东出。为蒙逊击溃,歆被杀。蒙逊取酒泉、敦煌,分置太守。后歆弟李恂复取敦煌,称凉州刺史,改元永建。九月,炽磐乘李恂欲敦煌时,遣振武将军王基等袭北凉胡园戊(在张掖西南),俘二千余人而归国。

西秦建弘二年(421年)初,“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干、辅国将军元基攻上邽,遇霖雨而还”。上邽之地,永康七年姚儁降西秦后,巳附西秦,此云征上邽,可能上邽又叛之故,史籍阙裁,详情不知。五月,吐谷浑阿柴为保存实力,遣使请降,炽磐以阿柴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白兰王。安州,  《通鉴)籍一一九胡注:“秦盖以吐谷浑之地为安州”。事实上,阿柴时据沙州之地,因西秦已置沙州(治乐都),故不用沙州牧之号封阿柴。此时,北凉沮渠蒙逊巳于三月攻陷敦煌,李恂自杀,西凉亡,故对西秦采取报复措施。七月,蒙逊遣右卫将军沮渠鄯善、建节将军沮渠苟生帅众七干击西秦。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干帅步骑五千拒战,败沮渠鄯善于五涧(今甘肃武威东北),俘虏苟生,斩首二千而还⑥。从此,西秦与北凉又重起战端,两者的战争断断续续一直到西秦灭亡为止。十二月,炽磐还遣征西将军孔子等帅骑二万击契汗部首领契汗秃真于罗川。

建弘三年(422年)一月,孔子大破秃真,获男女二万口,牛羊五十万余头。秃真帅骑数千西走,其别部树奚等五千户降西秦。与此同时,炽磐遣骑七千袭北凉姑臧,因蒙逊屯兵东苑,炽磐见有备,引还。四月,西秦以折冲将军乞伏是辰为西胡校尉,筑列浑城于汁罗(即罗川)以镇之。七月,北凉沮渠蒙逊遣前将军沮渠成都帅众一万,耀兵洪池岭南,还屯于五涧。九月,炽磐遣征北将军出连虔帅驹六千击之;十月搞沮渠成都。十二月,炽譬征秦州牧昙达为左丞相、征东大将军。

建弘四年(423年),西秦仍然保持着强盛的势头,向西、向南扩张,并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联结北魏,以抗夏国。

四月,北魏攻刘宋,取许昌,围洛阳,炽磐见北魏势强,对群臣说:“今宋虽奄有江南,夏人雄据关中,皆不足与也。独魏主奕世英武,贤能为用,且谶云,  ‘恒、代之北当有寓A,,吾将举国而事之。”于是遣尚书郎莫者阿胡、积射将军乞伏又寅等贡黄金两百斤,请伐赫连夏,并陈伐夏方略。这是史藏所藏,西秦向北魏第二次遣使。十月,西秦统治阶级内部又发生—次事变,操纵这次事变的幕后者即北凉沮渠蒙逊。原来蒙逊曾多次遣人诱原南凉太子秃发武台叛西秦,为父报仇,许以借军队,以番禾、西安二郡处之。武台暗许,后事泄而止。因炽磐王后秃发氏系武台妹,故炽磐待武台如初,没有深究此事。武台后又与秃发氏密谋,联络武卫将军越质洛城谋杀炽磐。王后妹为炽磐左夫人,知武合等谋,告炽磐,于是炽磐逐杀武台、王后等十余人,事变乎息。

建弘五年(424年)四月,“炽磐遣镇南将军吉毗等帅步骑一万南伐白苟、车孚、崔提、旁为四国,旨降之”。《通鉴》卷一二O胡注,“白狗(苟)国至唐犹存,益生羌也;其地与东会州接。车孚、崔提、旁为无所考”。按白苟即隋唐时之白狗羌,《元和郡县图志》卷三二维州条云:唐“武德七年(公元624年),白狗羌首领内附,于姜维城置维州以统之。”则白苟当在今四川理县东北一带。车孚,疑即隋唐时的“左封”羌,在今四川黑水附近。崔提、旁为无考。这样西秦的势力从漒川一直向南,深入到今四川西北诸羌的居地。七月,西秦与北凉又重起战湍。首先是识磐遣太子慕末(《通鉴》作“暮末”)帅征北将军木弈干等步骑三万出貂渠谷(不详),攻北凉白草岭、临松郡,皆破之,徒民二万余口而还。  《水经注》卷二河水云浩门河(今青海大通河),“出西塞外,东入塞,迳敦煌、酒泉、张掖南,东南迳西平之鲜谷塞尉故城南。又东南与湛水合。水有二源,西水出白岭下,东源发于白岸谷。”内白岭即白草岭,位于今青海西宁西北。

建弘六年(公元425年)四月,炽磐道平远将军叱卢犍等又袭北凉河西镇将沮渠白蹄于临松(今甘肃张掖南),擒之,徒其民五干余户而还。七月,西秦遣镇南将军吉毗等深入羌族聚居地区,击黑水(今四川白水江上游)羌酋丘擔,大破其众。丘擔降,炽磐以其为归善将军;拜折冲将军乞伏信帝为平羌校尉以镇之。

总之,从永康元年(412年)炽磐即位后,西秦进入极盛阶段。在西部,炽磐灭南凉,逐北凉势力出湟河,并不时向河西进攻,虏掠人口;在南部,西秦多次击败吐谷浑,树洛干自杀,又取漒川,将势力伸入今四川西部羌族之地;在东部,于后秦灭亡前后,将势力扩展至上邽一带。但是,西秦政权的强盛只是表面上的,到建弘七军(426年),国内阶缉矛盾和民族矛盾急骤尖锐起来,北凉、吐谷浑、夏国等外敌不断进攻,西秦丢地丧师,很快就衰弱了。

(四)、西秦的衰亡及其原因

1、西秦的衰亡

建弘七军(426年),西秦国内外的形势逐渐恶化:

在外,东边的夏国,自前一年赫连勃勃死后,其子赫连昌继立,进一步巩固了对关中的统治,并窥伺西边的西秦。而西边北凉灭西凉后,从对西秦的防御转入进攻。最严重的是,西秦东.西的两个强敌夏和北凉有联合夹击西秦之势。南边的吐谷浑阿柴巳于公元四二四年死,弟慕璝立。慕璝即位后,势力渐强,史称“慕璝招集秦、凉亡业之人及羌戎杂夷,众至五六百落,南通蜀汉(指刘宋),北交凉州(指北凉)、赫连.(指夏国),部众转盛”。夏、北凉和吐谷浑形成了对西秦的包围,使西秦处于困境之中。

在内,被征服的各族部落及直接受西秦统治阶级压迫的汉、羌等族人民,也相继起来反抗西秦的统治,长期潜伏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日益尖锐。西秦统治者为了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仍然采取东联北魏,以牵制夏国,并不断压迫河西,争取主动的策赂,但是也无济于事。

正月,炽磐复遣使北魏,莆魏出兵击夏。八月,炽磐率大军击北凉,至廉川,命太子慕末等步骑三万攻西安郡(治今甘肃张掖东),不克,又攻番禾郡。沮渠蒙逊一面发兵抗御,一面遣使说夏国出兵,乘机击西秦国都枹罕。夏主赫连昌遣征南大将军呼卢古为一路,出高乎,攻苑川;又以车骑大将军韦伐为一路,出安定,指向南安。炽磐闻讯,迅即撤回进攻北凉的军队,可是为时巳晚。九月,在夏国两路大军的进逼之下,炽磐徒国都袍罕一带老弱、畜产于浇河及莫何仍寒川,留左丞相昙达守枹罕。夏国之韦伐所率的一路军队,攻拔南安,执西秦秦州刺史翟爽、南安太守李亮。

正当夏军进逼枹罕之时,西秦国内又发生了原吐谷浑降将握逵等叛回吐谷浑的事件。握逵,在永康二年率众降西秦的吐谷浑别统掘逵(或作“掘达”),他见西秦渐衰,乘夏军进逼之机,“帅部众二万落叛秦,奔昂川(今四川阿坝),附于吐谷浑王慕璝”。这是史籍所载西秦国内被征服部落第一次大规模的反抗。握逵等的叛走,竟率部众二万落,对西秦自然是—个沉重的打击;更严重的是,握逵等的叛走正是在夏军进攻西秦之时,这就为夏军继续深入西秦境内创造了条件。

建弘七年(426年)十月,以夏呼卢古所率的一支夏军与西秦左丞相昙达大战于苑川南之康良山,昙达兵败退定。接着,呼卢古军与攻占了南安的韦伐军会合,进逼西秦的国都袍罕。炽磐迁保定连(今甘肃临夏东南),呼卢古遂进抱罕南城,西秦镇京将军赵寿生率死士三百人力战,击退夏军。韦伐、呼卢古又合攻沙州刺史出连虔于湟河,出连虔遣后将军乞伏万年出战,击败夏军。夏军又转改西平,执安西将军库洛干,坑杀士卒五千余人,掠民二万余户而还。这次夏军深入西秦境内,连下南安、苑川,攻围枹罕、湟河、西平,掠民二万余户,使西秦遭到了沉重酌打击,迅速由盛转衰。因此,可将这次夏、秦战争视为西素衰弱的起点。

西秦对夏战争的惨败,又使长期潜伏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公开爆发,被征服的部落和各族人民相继起兵反秦。同年底,驻守在南漒(漒川之南)的西秦征南将军吉毗,为城内陇西人辛澹所逐,辛澹率户三干据城,毗走枹罕。辛澹率众投仇池氐王杨玄。

建弘八年(公元427年)正月,居于西秦武始(洽今甘肃临洮)、洮阳(今甘肃临潭北)南山的山羌掀起了反抗西秦的斗争。二月,炽磐遣左丞相昙达招慰武始诸羌,征南将军吉毗招慰洮阳诸羌。羌人执昙达,送于夏国;吉砒则为羌人所击,奔还,土马死伤者什八九。昙达,西秦股肱之臣,竞为山羌所执,送于夏国,可见当时西系统治下的羌族的反抗是十分激烈的。西秦政权经过内外的冲击,损兵折将,统治者感到有必要对内部进行一番调整。于是在三月,炽磐“以轴国将军段晖为凉川刺史,镇乐都;平西将军麴景为沙州刺史,镇西平,宁朔将军出连铺政为梁州刺史,镇赤水(今甘肃岷县东之赤水)。段晖、麴景的任命,是为了加强西部和西南部的防御,主要是抵御北凉和吐谷浑;出连辆政的任命,则主要是镇压漒川以南羌族的反抗。

建弘八年四月,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攻拔夏国都城统万城,夏主赫连昌亡保上邽,夏国也处于风雨飘格之中。这对西秦来说,无疑是十分有利的。因此,炽磐于六月还都于了枹罕,七月,炽磐甚至对群臣说:“孤知赫连氏必无成,冒险归魏,今果如弧盲”。八月,炽磐遣其叔平远将军泥头(《通鉴》作“渥头”)、弟安远将军度(《十六国春秋辑补》作“安度”)质于魏,又遣中书侍郎王恺、丞相从事中郎乌讷阗奉表贡方物。可是,西秦的局势并不因此而有所改变,姑且不论北魏取统万,逼使赫连氏向西发展,对西秦有致命的威胁;就是西秦的邻国北凉、吐谷挥和东南的仇池等国的进攻,以及国内各族人民的反抗,均使西秦统治者疲于奔命。这一切使西秦没有得到一点喘息的时机,迅速走向衰亡。

九月,仇池氏王杨玄遣将军苻白攻围西秦梁州刺史出连辅政于赤水;城中粮尽,民执辅政降。后辅政逃还枹罕。十月,炽磐以骁骑将军吴汉为平南将军,梁州刺史,镇南漒。十二月,吴汉即为群羌所攻,只好“帅户二千还于枹罕”。

建弘九年(428年)正月,西秦商州刺史领浇河太守姚濬叛降北凉。按西秦商州,据《通签》卷一二一胡注:“晋时,张柞以敦煌郡为商州。时敦煌属河西,炽磐盖以濬遥领商州而夺浇河也。”炽磐见姚濬叛,即以尚书焦嵩代濬,帅骑三干追击。二月,焦嵩为吐谷浑慕璝子元绪所执,浇河之地即为吐谷浑所据。 五月,西秦王炽磐卒,太子慕末娺即位,改元永弘。慕末,或译作暮末,字安石跋;史称其“幼而好学,有文才”他即位后,对西秦统治机构作了调整,《通鉴》卷一二—晋元嘉五年五月条记载较详,云:“秦王暮末以右丞相元基为侍中、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以镇军大将军、河州牧谦屯为骠骑大将军,征安北将军、凉州刺史段晖为辅国大将军、御史大夫,叔父右禁将军千年为镇北将军、凉州牧,镇湟河;以征北将军木弈干为尚书令、车骑大将军,以征南将军吉毗为尚书仆射、卫大将军”。这份西秦主要大臣、将军名单中共有六人,其中除段晖为武威汉族、吉毗亦似为汉族,其余四人均为乞伏氏王族子弟。这与炽磐即位时多用汉族豪门和俊杰之士的情况不同,说明西秦统治者越来越不相信其它民族的人,而逐渐把权力集中到本族子弟手中。

慕末刚继位,北凉即率军击西秦之西平,西平太守麴承对蒙逊讲:“殿下若先取乐都,则西平必为殿下之有……”。蒙逊于是转攻乐都。西秦相国元基自枹罕率骑三千救乐都,刚入城,蒙逊即攻拔乐都外城,绝水道,城中居民饥渴,死者甚众。元基所率援军中有东羌乞提部,阴与蒙逊通谋,从城内下绳引北凉兵入城,约数百人,元基率左右奋战,蒙逊乃退兵。自南凉亡后,北凉一直是西秦的劲敌,炽磐临终时,曾对慕末明言:“吾死之后,汝能保境则善矣;沮渠成都为蒙逊所亲重,汝宜归之”。沮渠成都前为西秦所擒,炽磐预料自己死后,北凉将不断进攻,因而告诫慕末,以成都作为求和的“厚礼”,以与北凉通好。慕末想起其父的话,于是遣使蒙逊,许归成都以求和。蒙逊引兵还,遣使入西秦祭吊炽磐。慕末遣将军王伐送成都还北凉,厚资以遣之。但是,蒙逊怀疑西秦无诚意,使恢武将军沮渠奇珍伏兵于扪天岭,执王伐及骑士三百人而归。后遣尚书郎王抒送王伐还西秦,并赠慕末马干匹、锦罽(ji兽毛织品)银缯。七月,慕末又遣记室郎中马艾至北凉报聘。

西秦与北凉的和好只是暂时的,因为衰弱的西秦虽然多方与北京和好,以安定其西部,但是强盛的北凉早欲占有西秦的河湟地区,把势力伸向陇右,双方的和好只是西秦一厢情愿,注定是不能长久的。

永弘元年(428年)十月,西秦镇守湟河的凉州牧乞伏千年因嗜酒残虐,不恤政事,为慕末所责,惧而奔降北凉。慕末以权父光禄大夫沃陵为凉州枚,镇湟河;十一月,蒙逊就撕下了和好的面纱,率军向西秦进攻,至番夷(今青海西宁东北)。西秦相国元基率骑万五千拒战,蒙逊还攻西平,征虏将军出连辅政领二千骑救西平。

永弘二年(429年)正月,出连辅政率军还未赶到西平时,蒙逊巳攻拔西平,执太守麴承。这样:北凉就掩有河湟之地,占据了重镇西平。二月,藏末立妃梁氏为王后,子万载为太子。三月,西秦统治阶级内部又发生了更大的裂痕。慕末的尚书、陇西豪族辛进,曾随炽磐游陵霄观,弹飞鸟,误伤慕末母之面,留下伤痕。慕末即位后,问明原委,遂借放杀辛进及其五族二十七人。按陇西辛氏,是陇西的汉族大姓,慕末杀辛氏五族,必然使原支持西秦政权的汉族豪门大族寒心,造成西秦乞伏氏与汉族地主豪族联盟逐渐瓦解的恶果。五月,北凉沮渠蒙逊再次向西秦进攻,慕末无力抵御,只好留相国元基守枹罕,自己迁保定连。时西秦国内相继有叛降北凉者,如南安太守翟承伯等据罕幵谷(今首肃临夏西),以应蒙逊。慕末率军击破承伯,进至治城(在今甘肃临夏西北、黄河南岸)。同时,西秦西安太守莫者幼眷据汧川(在袍罕附近)叛,慕末击之。为幼眷所败,还于定连。蒙逊乘机至枹罕,遣子沮渠兴国进攻定连。六月,慕末在治城大败兴国,擒之,追击蒙逊至潭郊。此时,吐谷浑慕馈遣弟慕利延率骑五千,与蒙逊合军,又攻西秦,为西秦辅国大将军段晖击走。七月,蒙逊遣使送谷三十万斛以赎世子兴国,慕末不许。蒙逊乃立兴国母弟菩提为世子。慕末之所以不许,是鉴于上次送沮渠成都返北凉求和,蒙逊很快即挑起战端的教训,因而留兴国,以其为“散骑常侍,以其妹平昌公主妻之”。

十月,西秦统治集团内乱又起:慕末之弟轲殊罗按鲜卑父死妻其后母的旧俗,蒸(读作zhēng,指娶父亲的妻妾及兄长的妻妾)炽磐左夫人秀发氏,慕未知而禁之。轲殊罗俱,与叔父什寅密谋杀慕末,投北凉。秃发氏盗门钥,钥误,门不开,守门侍卫知而告发。慕末怒,收轲殊罗党杀之,赦轲殊罗,鞭打什寅。什寅求死,慕末遂刳(剖,剖开)其腹,报尸于河,秃发氏自杀。永弘三年(430年)三月,仆寅母弟前将军白养、镇卫将军去列,以什寅之死,有怨言,被秦王暮末杀了。

这是西秦统治者乞伏氏的分争,慕未采用严刑峻法,致使众叛亲离,亡国之日不远矣。

六月,吐谷浑慕溃串众万八干袭西秦定连,为辅国大将军段晖击走。西秦自去年底以来,境内陆震,“野草皆自反”,“自正月不雨,至于九月,民流叛者甚众”。西秦处于内外崩析的境地,特别是北凉、吐谷浑的进逼,最后迫使西秦统治者采取投靠北魏的决策。十月,慕末遣王恺、乌纳阗使北魏,请求投归于魏,魏太武帝许以平凉、安定封之。“慕末乃焚城邑,毁宝器,帅户万五千,东如上邽”。至高田谷(在南安郡内)时,西秦给事黄门侍郎郭恒谋劫沮渠兴国投北凉,事觉,为慕末所杀。北魏封获末于安定以西、平凉以东,这一地区乃是夏国赫连定的领地,显然魏太武帝是企图使西秦与夏国互相争夺这一地区,以坐收渔人之利。果然,当慕末君臣临近上邽时,夏主赫连定就发兵拒之,慕末只好退保南安。原西秦故地“皆入于吐谷挥”。失算了,真是弱国无外交。

按慕末决定投魏,诸书记其原因有异,《通鉴》卷一二—云“为河西所逼”,  《魏书.乞伏国仁传》云“后为赫连定所逼”,《宋书·吐谷浑传》,又云因“慕璝前后屡遣军击。”以当时形势论,应为北凉、吐谷挥的进遇,迫使慕末东投北魏。

《通鉴》卷一二一。又《宋书·吐谷浑传》亦云:“慕璝前后屡遣军击,茂蔓(即慕末)率部落东奔陇右,慕璝据有其地。”

十一月,为援迎慕末,北魏大军攻围夏国平凉,赫连定由安定率步骑二万北救平凉,为魏军击败,定收其余众,西保上邽。魏军取安定,围平凉,夏陇西守将降魏。这时,太武帝即遣尚书库结帅骑五千迎秦王慕末。西案卫将军吉毗劝慕末不可内徒,慕末从之,库结引还。接着,慕末所据南安诸羌万余人叛西秦,他们推西秦安南将军、督八郡诸军事、广宁太守焦遗为主,遗不从;众羌劫遗族子长城护军焦亮为主,率众攻南安。慕末求救于仇池氐王杨难当,难当遣将军苻献帅骑三千救之,慕末与之合军,击溃诸羌。焦亮奔还广宁(治今甘肃鄣县)。十二月,焦遗擒杀焦亮,慕末进遗号镇围将军。时又有西秦略阳太守弘农杨显以郡降于夏国。辅国大将军段晖父子,可能也在此前后降于吐谷挥。这样,西秦仅保有南安、广宁二地,朝不保夕。

永弘四年(431年)正月,在上邽的夏主赫连定见平凉为魏攻占,决定避魏军之锋而向陇右、河西扩展,先击败西秦将姚献,再遣叔父北平公韦伐帅众一万攻南安。时南安城内大饥,人相食。西秦侍中,征虏将军出连辅政,侍中、右卫将军乞伏延祚,吏部尚书乞伏跋跋等逾城降于夏。慕末山穷水尽,只好率宗族五百亲人舆榇出降。韦伐将慕末及沮渠兴国等送于上邽。原西秦太子司直焦楷奔广宁,说父焦遗,准备择乞伏氏王族贤者为主,复建西秦。焦楷乃筑坛誓众,二旬之间,赴者万余人。后焦遗死去,楷奔降北凉。

永弘四年(431年)六月,夏主赫连定杀乞伏慕末及其宗族五百人,西秦灭亡。

而其后,夏主畏魏人之逼,拥秦民十馀万口,自治城济河,欲击河西王蒙逊而夺其地。吐谷浑王慕璝遣益州刺史慕利延、宁州刺史拾虔帅骑三万,乘其半济,邀击之,执夏主定以归,沮渠兴国被创而死。

八月,吐谷浑王慕璝遣侍郎谢太宁奉表于魏,请送赫连定。夏亡。其夏实亡于吐谷浑。

西秦自乞伏国仁于公元三八五年建国,至公元四三一年亡于夏国,共历四主,四十七年。其间公元四OO年至四O九年,西秦曾为后秦击灭,只作为后秦一个驻守陇右的一州之长而存在,但中国历史家仍然将这十年时间,算在西秦政权存在的时间之内。从时间上看,西秦在十六国时河西、陇右所建的六个政权(前凉、后凉、北琼、西凉、南凉、西秦)中,建国时间之长,仅次于前凉和北凉。在乞优炽磐在位的十七年(412—428年)中,西秦经历了兴盛及由盛转衰的阶段,因此,在西秦史上,炽磐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人物。

《晋书》撰者对炽磐的评论是;“炽磐叱咤风云,见机而动,牢笼儁杰,决胜多奇,故能命将掩浇河之酋,临戎袭乐都之地,不盈数载,遂隆伪业。览其遗迹,盗亦有道乎!”

尽管《晋书》撰者站在汉族封建地主阶级的立场上,对少数民族乞伏鲜卑所建的西秦存有民族偏见,视之为非正统的华夏之国,但从字里行间也透露了对炽磐的赞赏。炽磐能继承父乾归的遗策,笼络陇右汉、羌等豪族,重用汉族豪门、俊杰之士,巩固了政权,在对外方面,他能采取较为有利于西秦发展的策略,纵横捭阖,使处于强邻包围之中的西秦,立国达四十七年;在对外战争中,他“决胜多奇”,显示出杰出的军事才能。总之,西秦的存在及其兴盛,对于陀右地区经济、文化的发展,以及各民族之间的融合,都有重大的意义。所以,乞伏炽磐与南凉的秃发傉檀一样,作为十六国时期的杰出入物是当之无愧的。

2、原因

西秦自炽磐以来走向兴盛,而死前二年实然走向衰弱,死后又迅即灭亡。西秦的衰亡是比较突然的。

内因,主要是其国内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的日趋尖锐。这些基本矛盾在公元四二六年以前,并没有充分暴露出来。西秦是一个由乞伏部为主的部落联盟发展而来的国家政权,其统治的陇右地区,自秦汉以来就是—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因而西秦统治下的民族极为复杂,每个民族的经济水平、社会状况、汉化程度不同等。很难从政治上完全统一。民族矛盾成其主要矛盾。因而当西秦处于北凉、大夏的进攻下,削弱了它的统治基础,各种反抗就会红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形成摧毁西案政权的主要力量。

公元四二六年,西秦在北琼、夏国的夹击下,损失惨重,各地被统治的民族则相继爆发反西秦统治者的斗争。

在乞伏乾归、炽磐统治时期,还能够极力拉拢陇右等地汉族豪门、俊杰,建立鲜卑为主、联合汉族地主阶级的统治集团。可是慕末即位后,逐渐对汉族豪门、俊杰之士采取不信任的态度,其政权核心只有段辉、吉毗二人为汉人。更有甚者,慕末还滥杀有势力的汉族豪门,如陇西辛进五族二十七人就惨道杀害,造成了咙右汉族豪门大族离心的倾向。这一切无疑大大削弱了西秦的统治力量。

西秦慕末时期,政刑酷滥,因弟轲殊罗按鲜卑旧烝炽磐左夫人秃发氏事件。以致众叛亲离,在夏军围南安时,乞伏氐族人先后投夏国。

此外,西秦所据的陇右地区虽然较河蝗湟区开发早,但山地多,平原少,自然条件不如河西、关中,同时西秦社会生产水平不高,经济力量本来就很薄弱,加上身处四战之地,战争过于频繁,还有自然灾害的影响,国内用度不足,而无法支撑战争消耗,终使其战争中接连失败,内忧外患相继而来。慕末再也无法维持其统治,终于率部投归北魏。

外因。在西秦后期,西边的北凉巳兼并了西凉,占据了整个河西及新疆东部地区,成为西秦的劲敌,东面的夏国,虽遭到北魏的打击,势力日衰,但由于北魏的进逼,使之必然向西发展,与西秦争夺陇右。这对于西秦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势力,而慕末君臣恰好对此估计不足。更为危险的是,北凉、夏国结成联盟,形成东西夹击之势,使西秦防不胜防,而最终丧师失地,加速了它的崩溃。

此外,南边的吐谷浑国,自慕璝即位后,招纳秦、凉亡业之人,大力吸收汉族先进文化,势力增强。为了收复过去为西秦占据的领土和人民,它死死咬住西安不放,乘虚从南面进攻。当西秦君臣向陇西上邽迁徒后,吐谷浑立即占领了原西秦大部分领土,领有沙州、河州、秦州的大部分,凉州的一小部分,这一着是最大败笔。

综上所述,知西秦的衰亡决不是偶然的。《魏书·乞伏国仁传》对西秦衰亡的原因作了概括的说明,云慕末时“政刑酷滥,内外崩离,部民多叛,人思乱矣”。西秦之亡,根本上还是内因,而西秦正是在“部民多叛,人恩乱矣”的情况下,为夏国灭亡了的。

3、西秦最盛时的疆域

是在公元四二六年夏国进攻西秦前西秦最盛,时统有十一州,二十余郡。大致疆域的走向是:北从麦田、度坚(秦兴郡)往西南至武威东,西南至青海湖东之汁罗,又东南至浇河南,东南至西倾山、甘松山,又南下到今白龙江上游,然后又东北至今天水西、乎凉北,再西北至度坚山。

(五)、西秦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

西秦是我国五胡十六国割据分裂时期在陇西地区建立的政权,共存在四十七年。

乞伏鲜卑所建的西秦政权无论在对陇右地区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上,在促进各民族的相互交流、相互融合之上,还是在中西交通等方面,都起过积极的作用;西秦政权还在建设中国西北的陇西地区方面,也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下面我们从几个方面加以论述。

1、陇右地区的乞伏鲜卑的迅速封建化

西秦的建国是在处于五胡十六国分裂割据的时期,统治地区大致包括陇西及河煌地区(灭南凉后领有)。这里自前凉后期以来,先有前凉与后赵争夺陇右的战争,后有前秦苻登与后秦姚氏的战争、后秦与后凉的战争等。一系列的战争严重破坏了陇西地区的农业生产,人民流离失所。在这样的背景下,西秦在陇西的建立,使陇西地区获得了暂时的、相对的安定,有利于生产的恢复和发展。而西秦统治者虽然原是处于落后的原始社会末期的部落联盟的首领,但是他们能够较为迅速的汉化,与当地汉族豪门士族相结合,逐渐维护和发展了当地封建的生产关系。正因为乞伏氏与汉族豪门的联合统治较为巩固,所以西秦亡国九年之后,能够重新复国,并日益强盛起来。

在公元四二六年以前,基本上没见史籍记载西秦国内各族反抗,说明西秦国内的各种矛盾还是相对缓和的,国内经济有所恢复和发展。这种倩况,与拓跋鲜卑入主中原,满族入关建立清朝的初期是颇为相似的,只不过西秦统一的地域及建国的时间不如北瑰、清朝,因而在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等方面的功绩,远不及这两个政权罢了。至于在西秦统治下,战火不息,民不聊生,这自然对其经济发展有很大的影响。但也应就当时历史条件下必然的产物,在四周强邻的进攻之下,西秦如欲和平,是不可能的。那种认为在西秦统治下,陇西地区的生产遭到严重破坏的说法,是不符合事实的。

2、西秦的建立有利于陇西各族人民的相互交流、相互融合

陇西地区自秦汉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以乞伏氏为首的陇西鲜卑各部自曹魏末先后进入陇西各地,与各族杂处;乞伏氏建立西秦后,乞伏鲜卑成为陇西地区的统治民族,随着乞伏氏鲜卑的汉化,各族也不同程度地汉化了。他们使用统一的语言文字——汉语文,风俗习惯也随之汉化。因此,可以说,在西秦统治时期陇西各族的汉化趋势更为显著。这一趋势有利于各民族的相互接近、相互交流和相互融合;汉族的先进文化对各族的社会发展起了推动作用。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西秦掠迁了一部分僻远的羌族、吐谷浑、乙弗、等入苑川、袍罕等地。虽有武力强迫迁徒的结果,在客观上改变了陇西地区各族分布的格局,有利于民族融合。

3、西秦统治的汉化政策及佛教的影响

注重教育,置“博士”、“太子太师”、“太子启事”等职,教育鲜卑贵族子弟,传播汉族文化。

这些措施,对于陇西地区先进的汉族文化的传播及各族文化的交流都起到了积极作用。

从仅存的炳灵寺石窟所展示出的西秦时的雕塑、绘画的艺术水平,可以断言,在西索统治之下,咙右地区并非文化陷于停滞不前的状况,而是有所发展。当然,由于西秦存在时间较短,文献记载缺乏,其文化建树自然不能与魏晋时相比。

4、西秦在中西陆路交通上的作用

西秦时陇右地区,处于中国内陆与西方(中亚、欧洲、印度)的交通要道上,无论由河西走访入西域、欧洲的道路,或由青海经柴达木盆地至西城的道路,一般都要经过陇西地区。

在西秦存在的四十七年时间,西秦承担了这一时间中西交通陇西一段的重任,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如往来于陇西的中外僧人,见于文献记裁的就不少。

如法显等,就是从长安出发,“度陇至乾归国夏坐。夏坐讫,前行至耨檀国”。又有释昙无竭,于末永初元年(420年),“招集同志沙门憎猛、县朗之徒二十五人,共 旛盖供养之具,发迹西土,远适西方。初至河南国,仍出海西郡,进入流沙;到高昌郡”。内云“河南国”即指西秦。还有在后秦弘始六年(404年)有释智猛等十五人从长安,“渡河跨谷三十六所,至凉州城,出自阳关,西入流沙……”,一直到印度。其时西秦虽巳亡于后秦(第一次),但乾归仍为后秦守陇西之地。

5、西秦对陇西地区的开发和建设

西秦建国时间不长,但其对陇西地区的开发和建设功绩,还是不能磨灭的。仅现存史籍表明,西秦促在陇西地区城镇的建设及交通道路的改良方面,就作出了不少的成绩。

(1)、勇士城  晋太元十年乞伏国仁建立政权,“筑勇士都城以都之”。此城为西秦开国第一个国都城。

在今夏官营火车站西一里许、紧靠铁轨南有一古城遗址,城四周城墙依然犹存,城北即苑川河。城内已完全种上庄稼,内外发现许多魏晋以来的砖瓦、陶器碎片及北宋、元代的瓷片。城中有榆中县所立县文物保护标志,上云“勇士城遗址”。此地当榆中县东北。

(2)、范川城  苑川是乞伏鲜卑进入陇西后定居的地区“为龙马之沃土”。有东、西二苑城,相去七十里,西城即乞伏所都也。按东、西二苑城当均在苑川,颇疑上云之勇士城(于城)即苑川东城。至于西城的遗址,从夏官营沿苑川西行,在离上述古城约二十里许,川水北岸有名为“上古城”之地,有两个不大的寨堡,当地入即指为“上古城”得名之由。

按《水经注》的说法,东;西二苑城相距七十里,那么从上述勇土城遗址向西沿范川七十里,约当在今桑园峡一带,靠近充川入黄河之处。但这一带早巳辟为农田,找不到任何古城的遗迹了。

(3)、度坚城  公元四一一年西秦曾迁降附的鲜卑仆浑部三干余户于此城,以子敕勃为秦兴太守以镇之。则此城为西秦秦兴郡治所。

地当在今甘肃请远县西北的度坚山。

(4)、叠兰城  西秦曾迁降羌句岂等部五千余户于此城,以兄子阿柴为兴国太守以镇之。则城为西秦兴国郡治,地在今甘肃临夏东南。

(5)、康良城  炽磐于公元四O八年,“招结诸部二万七千,筑城于康良山以据之”。后又以木弈于为武威太守,镇康良城。此城当在苑川西南。

(6)、谭郊  据《通鉴》卷一一六晋义熙七年(公元411年)记:乾归攻克后秦水洛城后,  “徒民三干余户于潭郊。遣乞伏审度率众二万城谭郊”。此城曾一度作为西秦的国都,地当在今甘肃临夏西北。

(7)、列浑城  公元四二二年,炽磐以乞促是辰为西胡校尉,“筑列浑于汁罗以镇之”。汁罗即罗川之地,在今青海湖东。

(8)、南漒城  《通鉴》卷一二O晋元嘉四年(427年)云:“秦以骁卫将军吴汉为平南将军、梁州刺史,镇南漒。”此城在漒川之南,即今甘肃岷县以南。

此外,在西秦后期地位日趋重要的定连(今甘肃临夏西北)及早期的麦田城(在麦田山),都有可能系西秦时历修筑或改筑的。

总之,西秦是我国五胡十六国时期的政权之一,它的我中华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中华文化的一部份。乞伏鲜卑所建的西秦,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它的历史印迹,有一定的历史地位。

西秦走向灭亡,而将它推向灭亡的大夏又是什么样的政权呢?

三、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政权

(一)、脱离后秦,裂土建国

姚兴与拓拔珪、刘裕的缓和,却又卷入与大夏赫连勃勃的争夺。

弘始九年(407年),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政权突然崛起在后秦的北方,成为姚兴无法摆脱的威胁和灾难。赫连勃勃分地而治大大削弱了后秦的力量。

赫连勃勃,字屈孑,匈奴右贤王去卑之后,刘元海之族也。

勃勃乃奔于叱干部。叱干酋长佗斗伏欲送勃勃于魏。佗斗伏兄子阿利谏曰:“鸟雀投人, 尚宜济免,况勃勃国破家亡,归命于我?纵不能容,犹宜任其所奔。今执而送之, 深非仁者之举。”佗斗伏惧为魏所责,弗从。阿利潜遣劲勇,篡勃勃于路,送于姚兴高平公没奕于,奕于以女妻之。

姚兴以勃勃为五原公,使镇朔方,盖仍复其旧业。姚邕固谏 以为不可。但姚兴并不重视,以至大错。此后,赫连勃勃实力大增,遂决定叛秦自立。弘始八年(406年),他把柔然可汗社仑献给姚兴的八千匹战马劫获。不久,召其众三万余人伪猎高平川,袭杀没奕于而并其 众,众至数万。“勃勃之为人也,可谓安忍无亲。初依没奕于,稍强,逆袭杀之而并其众。”

弘始九年(407年)六月,他僭称天王、大单于。自以匈奴夏后氏之苗裔也,国称大夏。

十月,讨鲜卑薛干(叱干)等三部,破之,降其众数万。进讨姚兴三城已北诸戍。这时,有部下建议他定都高平,赫连勃勃不同意。他认为“我若专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众非其敌,亡可立待。吾以云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其后,救后则击其前,使彼疲 于奔命,我则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我有也。”于是侵掠岭北,岭北诸城门不昼启。兴叹曰:“吾不用黄兒之言,以至于此!” 黄兒,姚邕小字也。赫连勃勃的作法,果然奏效。在铁弗骑兵的袭击下,后秦岭北地区的城镇整天处于紧张状态,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生活。

勃勃初僭号,求婚于秃发傉檀,傉檀弗许。十一月勃勃怒而率骑二万伐之,自杨非攻打到支阳,进军三百余里,杀伤万余人,驱掠二万七千口、牛马羊数十万而还。傉檀率众追击,其将焦朗对傉檀说:“勃勃天姿雄骜,御军齐肃,未可轻也。今因抄掠之资, 率思归之士,人自为战,难与争锋。不如从温围向北渡河,趣万斛堆,阻水结营,制其咽喉,百战百胜之术也。”傉檀将贺连怒曰:“勃勃以死亡之余,率乌合之众,犯顺结祸,幸有大功。今牛羊塞路,财宝若山,窘弊之余,人怀贪竞,不能督厉士众 以抗我也。我以大军临之,必土崩鱼溃。今引军避之,示敌以弱。我众气锐,宜在速追。”傉檀曰:“吾追计决矣,敢谏者斩!”勃勃闻而大喜,乃于阳武下狭口处凿开冰凌埋车轮来堵塞道路。傉檀遣善射者射之,中勃勃左臂。赫连勃勃率领军队迎战,把秃发傉檀打得大败,追赶八十多里,死伤数以万计,杀死南凉十多员勇将,傉檀与数骑奔南山,几为追骑所得。勃勃把尸首堆成了封土的高台,取名为“髑髅台”,返回岭北。赫连勃勃又与姚兴将张佛生战于青石原,大败后秦军队,俘斩五千七百余人。

后秦的兵力有限,姚兴本应全力对付主要敌人赫连勃勃。但是,在派兵北上的同时,于弘始十年(408年)五月,又派出以姚弼为主帅的三万步骑进攻河西,使得兵力分散。姚兴有个侥幸心理:秃发傉檀一年前被赫连勃勃战败,名臣勇将消耗掉十分之六七,之后内乱频生,国力大衰。姚兴认为这是个打败秃发傉檀,重返河西的大好机会。为麻痹对方,姚兴声称姚弼的大军不针对南凉,它是配合齐难大军作战、防范赫连勃勃西逃而部署的。兴遗傉檀书曰:“今遣齐难讨勃勃,恐其西逸,故令弼等于河西邀之。”傉檀以为然,遂不设备。

姚弼到达金城,部下姜纪建议乘秃发傉檀犹豫不定,轻骑突进,掩袭姑臧。但是未被采纳。进至漠口,昌松太守苏霸闭城拒之,弼遣人谕之使降,霸曰:“汝弃信誓而代与国,吾有死而已,何降之有!”弼进攻,斩之,长驱至姑臧。傉檀婴城固守,出奇兵击弼,破之,弼退据西苑。城中人王钟等谋为内应,事泄,傉檀欲诛首谋者而赦其馀,前军将军伊力延侯曰:“今强寇在外,而奸人窃发于内,危孰甚焉!不悉坑之,何以惩后!”傉檀从之,杀五千馀人。等到后秦兵至姑臧时,秃发傉檀已完全明白姚兴的意图,作好了设防。秃发傉檀把许多牛羊赶到野地,引诱后秦军队进行略抢。结果,秦将敛成中计,被打得大败,部下死亡七千多人。姚弼被南凉人围困在姑臧的西苑,水源断绝,形势危难。“姚弼固垒不出,傉檀攻之,未克。”

七月,幸亏姚兴派去增援的姚显率众两万,及时赶到,才避免全军覆没。姚显好言抚慰秃发傉檀,得以安全退兵。傉檀遣使者徐宿诣秦谢罪。从此,秃发傉檀不再畏惧后秦。并于十一月,重新称王,大赦嘉平,改元,设置百官,与后秦完全脱离领属关系。

七月,兴遣将齐难率众二万攻打赫连勃勃,赫连勃勃避其锋,退保河曲。齐难因为离赫连勃勃已经很远,就放纵士兵四处抢掠。赫连勃勃秘密地进兵袭击齐难,俘斩七千多人。齐难领兵后退,赫连勃勃又追击到木城,攻克木城,擒获齐难,俘获一万三千人,一万匹战马。岭北的夷、夏向赫连勃勃投降归附的有数万,赫连勃勃设守宰来安抚他们。赫连勃勃又率领二万骑兵进入高冈,到达五井,抢掠七千多户平凉的杂胡分派到后军里,进驻依力川。赫连勃勃退到河曲。

姚兴不能容忍赫连勃勃的一再挑衅,开始筹划反攻。

弘始十一年(409年)正月,姚兴重新调整兵力,派出以其弟姚冲为主帅、大将狄伯支为副帅的四万骑兵袭击赫连勃勃。不料,事情中途有变,姚冲企图回兵长安,夺取政权。狄伯支拒绝参与阴谋,被姚冲毒死。二月,秦王兴自平凉如朝那,闻姚冲之谋,赐冲死。事变虽被姚兴迅速平息,但是预期的军事目的没有达到。

四月,赫连勃勃却帅骑二万,袭击了后秦的平凉,抢虏平凉杂胡七千余户,并进屯平凉以南的依力川。

九月,姚兴倾兵至贰城,遣安远将军姚详等分督租运。要与赫连勃勃决一死战。赫连勃勃先发制人,乘虚奄至,兴惧,欲轻骑就详等。在群臣的苦谏之下,姚兴没有走成,但他的举动已铸成大错。秦军本来就惧怕大夏铁骑,主帅的临阵惊慌,更加重了恐怖情绪,结果又被赫连勃勃打败。在姚文宗等勇将率禁军死战之下,姚兴得以败还长安,幸免罹难。但将军姚榆生为勃勃所擒。夏军乘胜复攻敕奇堡、黄石固、我罗城,皆拔之,将当地七千余户北徙到大城(今内蒙杭锦旗东南)。以其丞相右地代领幽州牧以镇之。

他首先改善了与赫连勃勃有宿怨拓跋珪的关系,早在弘始九年(407年),姚兴遣使北魏,献良马干匹,以赎柴壁之战被俘的狄伯支、唐小方等,并同意放还遣来求婚的北魏大臣贺狄干。北魏许之。五年(409年),魏明元帝永兴元年。珪死,子明元帝拓跋嗣立,遣使聘于兴,且请婚。兴许之。秦魏之间关系转好。

弘始十二年(410年)三月,赫连勃勃派尚书金纂率领一万骑兵攻打平凉,姚兴赶来救援,金纂被姚兴打败,战死。赫连勃勃哥哥的儿子左将军赫连罗提率领一万步骑攻打姚兴的将领姚广都于定阳,克之,坑杀四千多人,把妇女作为军中的奖赏。又寇陇右,攻白崖堡,破之。赫连勃勃又到清水城攻打姚兴的将领姚寿都,姚寿都逃到上邽,赫连勃勃把清水城的一万六千家迁徙到大城。

弘始十三年(411年)正月,姚兴的将领姚详屯杏城,为夏王勃勃所逼,在粮尽的情况下,舍弃杏城,向南逃往大苏。赫连派将领将平东鹿奕干在路上截击,抓获姚详,把他的军队全都俘虏。姚详抓回来后,赫连勃勃责骂并杀死了他(通鉴记:“鹿弈干追斩之”), 勃勃南攻安定,破尚书杨佛嵩于青石北原,降其众四万五千;进攻东乡,下之,徙三千馀户于贰城。秦王兴遣卫大将军常山公显迎姚详,弗及,遂屯杏城。

兴因令显都督安定、岭北二镇事。(岭北镇,未详治所。)以杨佛篙为雍州刺史,率岭北见兵,以讨勃勃。为勃勃所执,绝亢而死。

此时,赫连勃勃因北魏国强不能进,固把南下骚扰姚兴作为既定国策,导致后秦与大夏间的战争频繁发生。此后一直到姚兴病死,在双方的战斗中,后秦很少有获胜的机会,而骁骑风驰的夏人却使平凉、杏城、定阳(今陕西延长县南)等重镇几度易手,先后消灭秦军近十万人,抢掠人口两万多户,牲畜财产不计其数,极大地削弱了后秦力量,是导致后秦走向灭亡的重要原因。

一而再的战争失利和姚硕德、姚绪、尹纬等著名文臣武将的相继去世,使姚兴的处境日益困难。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口落入赫连勃勃的手里,姚兴将数千户边镇居民安置到内陆陈仓(今陕西宝鸡市东)。为了集中兵力,他将增援南燕的军队撤回;为了弥补国用不足,他增加在关津渡口的商税,甚至对盐竹山木,也巧立名目扩大税收。姚兴的这些措施,并没有帮助他摆脱困境,而更加重民众的负担。撤回援燕的军队,使东晋迅速攻灭南燕,转而威胁后秦;增加税目,极大地加重了人民负担,激化了阶级矛盾。姚兴饮鸩解渴、杀鸡取卵,为自己酿成了新的苦酒。

弘始十四年(412年),后秦颍川太守向姚兴报告说,东晋在边境附近的芍陂(今安徽寿县南)一带屯兵,应该及时采取措施。姚兴认为,东晋积弱,不敢轻开边衅,所以虽然与臣下讨论了有关烧粮掠野的防御措施,实际上却没有执行。他低估了刘裕收拾政局的能力,更没有想到对方在灭掉南燕后,已有吞并关陇的设想。

10月,原附属于后秦的仇池王杨盛派兵侵扰祁山。姚兴派出四路大军,建威将军赵琨为前锋,立节将军姚伯寿继之,前将军姚恢出鹫峡、秦州刺史姚暠出羊头峡、右卫将军胡翼度出汧城出发,反击杨盛。姚兴本人亲自带领五千骑兵,从雍县奔赴陇口与诸军会师。在战斗中,由于姚伯寿畏而不进,其他军队失去配合,结果被杨盛击败,姚兴斩伯寿,无功而还。有位臣下把这次失败解释为杨盛占了地势险固的便宜,其实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后秦国力的衰败和军纪的涣散。

弘始十五年(413年),勃勃以叱干阿利领将作大匠,发岭北夷夏十万人,于朔方水北、黑水之南,营起都城。勃勃自言:“联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可以统万为名。”以建统万城,在今陕西横山县西。阿利性工巧,然残忍刻薄。乃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筑者而并筑之。

勃勃攻姚逵于杏城,克之,执逵。姚弼救之,不及。勃勃又遣其将赫连建寇贰县。数千骑入平凉.遂入新平。姚弼讨之。战于龙尾堡(在今陕西歧山县东。)大破之,擒建。初勃勃攻彭双方于石堡(未详)。方力战,距守积年,不能克,闻建败,引还。时义熙十一年也(405年)。

是岁姚兴病笃.明年死,内乱起,晋兵复至,而其国不可支矣。

弘始十八年(416年)二月,姚兴病世,终年五十一岁。

永和二年(417年)八月,姚泓率群臣至王镇恶军营投降,至此,后秦便宣告灭亡。

夏凤翔六年(418年)十一月,赫连勃勃乘东晋灭后秦,趁机攻下长安,勃勃筑坛于灞上(今陕西西安东)即帝位,国势更强。十二月,徙上邽民五千馀户于枹罕。

义熙十三年(417年),刘裕灭亡后秦,进入长安,派使者送给赫连勃勃书信,请求和好,约为兄弟。此长安在刘裕之手。而刘裕留下儿子刘义真镇守长安自己返回东晋。

12月,夏王勃勃闻太尉裕东还,大喜,问于王买德曰:“腾欲取关中,卿试言其方略。”买德曰:“关中形胜之地,而裕以幼子守之。狼狈而归,正欲急成篡事耳,不暇复以中原为意。此天以关中赐我,不可失也。青泥、上洛,南北之险要,宜先遣游军断之;东塞潼关,绝其水陆之路;然后传檄三辅,施以威德,则义真在网罟之中,不足取也。

赫连勃勃采纳王买德建议,任命儿子赫连璝为都督前锋诸军事,兼领抚军大将军,率领二万骑兵南攻长安,前将军赫连昌屯兵潼关,任命王买德为抚军右长史,屯青泥,勃勃将大军为后继。

义熙十四年(418年)正月,赫连璝到达渭阳,投降的人一路上接连不断。刘裕的儿子刘义真派出龙骧将军沈田子率领军队迎战,畏其众盛,退军屯驻在刘回堡,遣使还报王镇恶。沈田子对刘义真的司马王镇恶不满,趁着王镇恶出城时杀死他。刘义真又杀死沈田子。

十月,刘义真便把城外的军队全都召入城中,关闭城门坚守。关中的郡县全都向赫连勃勃投降。赫连璝晚上袭击长安,没有攻下来。赫连勃勃前进占据咸阳,长安所有的通道都被封锁。刘裕听到消息,使辅国将军蒯恩如长安,立刻命令刘义真东归镇守洛阳,任命朱龄石为雍州刺史,守卫长安。十一月,龄石至长安。刘义真一路上大肆抢掠着往东走,百姓驱逐朱龄石,把赫连勃勃迎进长安。赫连璝率领三万军队追击刘义真,刘义真的军队大败,刘义真独自骑马逃跑,傅弘之、蒯恩断后。王买德在青泥俘获东晋宁朔将军傅弘之、辅国将军蒯恩、刘义真的司马毛脩之。

夏王勃勃欲降傅弘之,弘之不屈。时天寒,勃勃裸之,弘之叫骂而死。勃勃积人头为京观,号曰髑髅台。长安百姓逐硃龄石,龄石焚其宫殿,奔潼关。

赫连勃勃即有长安,于是宴赐将士,举起酒杯对王买德说:“爱卿前些日子的话,一个来回便应验,可以说是算无遗策。这虽然有宗庙社稷的神灵保佑,但也有卿的谋划之力。这杯酒所要敬的,不是卿还有谁!”于是任命王买德为都官尚书,加冠军将军,封河阳侯。

义熙十四年(418年)11月,赫连勃勃据有长安,勃勃筑坛于灞上,即皇帝位,改元昌武。

十二月,徙上邽民五千馀户于枹罕。

昌武二年(419年)正月夏将叱奴侯提帅步骑二万攻毛德祖于蒲阪,毛德祖不能御,全军归彭城。二月,宋公裕以德祖为荥阳太守,戍虎牢。

2月,勃勃征隐土京兆韦祖思。祖思既至,恭惧过甚,勃勃怒曰:“我以国士征汝,汝乃以非类遇我,汝昔不拜姚兴,今何独拜我?我在,汝犹不以我为帝王;我死,汝曹弄笔,当置我于何地邪!遂杀之。

群臣请勃勃定都于长安,勃勃没有同意。10月,乃于长安置南台,以太子赫连璝领大将军、雍州牧、录南台尚书事,镇长安。11月,勃勃还统万,大赦,改元真兴。刻石都南,颂其功德。

宋永初元年(420年)六月,壬戌,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玄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至此,东晋亡,而刘宋立。

从420年开始,到589年结束,中国的历史进入到大分裂的南北朝时期,上承东晋十六国下接隋朝,由420年刘裕代东晋建立刘宋始,至公元589年隋灭陈而终。

勃勃性骄虐,视民如草芥。常居城上,置弓剑于侧,有所嫌忿,手自杀之。群臣迕视者凿其目,笑者决其脣,谏者先截其舌而后斩之。

刘义庆《宣验记》云:赫连勃勃虏破冀州,境内道俗,咸被歼戮,凶虐暴乱,残杀无厌。爰及关中,死者过半。妇女婴稚,积骸成山。纵其害心,以为快乐。仍自言曰:“佛佛是人中之佛,堪受礼拜。”便画作佛像,背上佩之,当殿而坐。令国内沙门:“向背礼像,即为拜我。”后因出游,风雨暴至,四面暗塞,不知所归。雷电震吼,霹雳而死。既葬之后,就冢霹雳其棺,烈尸出外,题背为“凶虐无道”等字。国人庆快,嫌其死晚。少时为索头主沙圭所吞,妻子更被刑戮。(见萧子显《齐书》)

萧子显《南齐书》成书于刘义庆之后,所以此段文献不全为《宣验记》原文,肯定有刘宋以后佛教信徒渲染扩充的部分,但故事主体可能出自刘义庆之《宣验记》。虽然《宣验记》的成书时间现无从考知,但刘义庆其人生活的时代是确定得,他生于东晋元兴二年(403),卒于刘宋元嘉二十一年(444)。相对于刘义庆,赫连勃勃才是二、三十年前的人物。

真兴三年(421年)十月,起冲天台于统万南山,欲登之以望长安。

真兴四年(422年)、真兴五年(423年),十六国春秋、通鉴、晋书(载记·第三十章,赫连勃勃皆无记载)。

(二)、灭亡

真兴六年(424年)十二月,赫连勃勃欲废太子赫连璝为秦王,以酒泉公伦为太子,赫连璝听说赫连勃勃要废己,便率兵七万北伐伦,伦率骑兵三万与之对抗,战于平城,赫连伦兵败被杀。后赫连璝被兄弟太原公赫连昌,率骑一万袭杀璝。率从八万五千归于统万。勃勃大悦,于是赫连勃勃立赫连昌为太子。

真兴七年(425年)七月,赫连勃勃寝疾甚。八月,薨于永安殿。年四十五。太子赫连昌继位于永安台。下令大赦境内,改年号为承光。

承光二年(426年)九月,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听闻赫连勃勃去世,乘虚出兵讨伐,“诸子相图,国人不安,欲伐之。”十月,魏主渡过君子津,率二万轻骑,渡过黄河袭统万。赫连昌正在大宴群臣,魏军突然杀到,上下顿时惊恐不安。拓跋焘驻扎在黑水,把兵分置在深谷中埋伏起来,而只用少数兵力开到城下。夏主出战而败,退走入城。未来得及关闭城门,内三郎豆代田帅众乘胜进入他的西宫,焚烧西门。宫门闭,代田逾宫垣而出。魏军夜晚住宿在城之北。次日,兵四掠,杀获数万,分得牲口牛马达十几万。魏主谓诸将曰:“统万未可得也,它年当与卿等取之。”乃徙其民万馀家而还。这是夏赫连勃勃去世之后,遭受的一次大的打击。

承光三年(427年),攻下统万。胡夏的势力在关中和陇东与北魏争夺。

正月,赫连定帅率部众二万奔向长安。拓拔焘知道后,伐木阴山,大造攻具,以图谋再伐夏。

四月,赫连昌派遣弟弟赫连定在长安与北魏司空奚斤相对峙,拓跋焘乘其空虚再次西出征伐。五月,拓跋焘兵发平城,渡过君子津。至拔邻山,筑城,舍辎重,率三万轻骑,加速兼程而进。群臣都以统万坚固阻止,拓跋焘则认为用兵贵在神速,如果不能即时攻克城市,那么我们会粮尽兵疲。朕且轻骑城下。于是往前进军。

六月,兵止统万,分兵在深谷中埋伏,而只用少数兵力开到城下。这时,赫连昌的部将狄子玉投降北魏,告诉太武帝说:“夏主闻有魏师,遣使召平原公定,赫连定说:‘统万坚峻,未易攻拔。待我擒奚斤,然后徐往。内外击之,蔑不济矣。’赫连昌认为不无道理。”太武帝患之,退军以示其弱。派遣拓跋健和娥清等率五千骑,向西劫掠居民。有魏军士负罪逃赫连昌者,说魏粮食用尽,士卒食用野菜,辎重还在后面,步兵大军未至,应抓紧时机进攻。赫连昌从之。带领步骑三万出城。北魏司徒长孙翰等人说:“夏兵步陈难陷,宜避其锋。”太武帝说:“吾远来求贼,惟恐不出。今既出矣。乃避而不击,彼奋我弱,非计也。”于是收集军队假装败北,引导敌军追赶从而使之疲惫。赫连昌以兵为翼形的状况,便呐喊着向前追杀,行至五六里,遇上大风刮起,扬沙晦冥。宦官赵倪,言于拓跋焘改日再战,崔浩呵叱于他:“是何言也!吾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贪进不止,后军已绝,宜隐军分出,奄击不意。风道在人,岂有常也!”魏主曰:“善!”。就把骑兵分成左右两部以成掎角之势。拓跋焘从马上坠落,夏兵已经逼近,几为夏兵所获。拓跋齐以身捍蔽,决死力战,夏兵乃退。太武帝翻身上马,飞腾冲杀,杀掉大夏尚书斛黎文,又杀大夏骑兵十余人,流箭射中了他的手掌,仍然奋勇击杀不止。赫连昌军队大溃。魏人乘胜攻赫连昌至城北,杀赫连昌的弟弟赫连满及兄子蒙逊,死者万馀人。赫连昌来不及入城,就奔逃到上邽(今甘肃天水)。长孙翰率八千骑追赶赫连昌至高平,不及而还。

承光三年(427年)六月,魏主入统万城(今内蒙古乌审旗南白城子)。夏在北魏的打击下,日渐衰弱。

承光四年(428年)二月,北魏平北将军尉眷,围攻赫连昌所在的上邽,赫连昌退到平凉据守。北魏大将奚斤率领军队抵达安定,与娥清、丘堆率领的大军会师。奚斤军中的战马染上温疫,大批死亡,士卒又缺乏粮饷,所以只好深挖沟堑,营造堡垒固守。奚斤派遣丘堆率军队到乡村征粮逼租,北魏士卒残暴无端,大肆抢掠,对夏军未加防备。赫连昌乘机进攻,丘堆军大败,只带着几百名骑兵逃回安定。赫连昌乘胜追击,每天到城下抢掠,魏军得不到粮秣,将领们深感忧虑。监军侍御史安颉说道:“我们接受朝廷的诏命是要消灭敌寇,而如今我们却被敌人包围,困守孤城,即令不被敌人杀戮,也要受到军法的惩罚,无论是进、是退都没有生路。而各位王公还安稳地坐在那里,就没有克敌制胜的计谋吗?”奚斤说:“现在我们的军士没有马匹,用步兵来进攻骑兵,断然没有取胜的可能。只有等朝廷派救兵和战马赶来救援,内外夹击敌人。”安颉说:“现在强敌在城外示威,我们城内的士卒精疲力尽,粮食又已经吃完,如果不立刻与敌人决战,我们早晚之间就会全军覆没,救兵怎么能够等到呢?同样是去死,决一死战不也是可以的吗?”奚斤又以战马太少为理由,推辞不肯决战。安颉说:“现在我们把各个将领的坐骑集中起来,可以凑到二百匹,我请求招募敢死的士卒,冲出城去打击敌人,即使不能击破敌人,也可以打击他们的锐气。况且,赫连昌急躁无谋,却轻率好斗,常常亲自出阵挑战,军中的士卒都认识他的模样。如果设伏兵突然袭击他,一定能生擒赫连昌。”奚斤仍然面有难色。安颉于是与尉眷暗中谋划,挑选精骑等待时机。不久,赫连昌果然又来攻城,安颉出城应战。赫连昌亲自出阵与安颉交锋,北魏的士卒都认出他的面貌,争相围攻赫连昌。正值狂风突起,尘沙飞扬遮天蔽日,白天如同黑夜一样昏暗,赫连昌抵挡不住,打马逃走,安颉在后紧追,赫连昌的坐骑突然栽倒,赫连昌坠马倒地,于是被安颉生擒。

同月,夏大将军、领司徒、赫连定收其馀众数万,奔还平凉,即皇帝位,大赦,改元胜光。

承光四年(428年)三月,赫连昌被押解到平城,太武帝在西宫为赫连昌安排客舍,房间里的日常用具都跟皇帝使用的一样,又把自己的妹妹始平公主嫁给他,给他常忠将军头衔,并封为会稽公。

太武帝常常让赫连昌侍从在自己身边,两人单独打猎,两马相并追逐麋鹿,深入高山危谷。赫连昌一向享有勇猛的威名,太武帝手下的将领们都认为太武帝不可这样做。太武帝却说:“天命自有定数,有什么可畏惧的呢!”所以对赫连昌仍然亲近,跟当初一样。

神麚三年(430年)三月,太武帝进封赫连昌为秦王。

延和三年(434年)闰三月,赫连昌背叛北魏,向西逃走。北魏河西边哨将领抓住并杀了他。核实赫连昌谋反的事实后,太武帝下令将他所有的兄弟全部诛杀。

赫连定,小字直獖,胡夏武烈帝赫连勃勃第五子,赫连昌之弟,初封平原公,为人凶猛残暴无赖。

承光四年(428年)二月,因北魏上邽之战,赫连昌被擒,时任大将军、领司徒的赫连定收其馀众数万,奔还平凉,即皇帝位,大赦,改元胜光。

胜光元年(428年)四月,赫连定派使臣到北魏,请求和解。拓跋焘下诏命令赫连定投降。

胜光二年(429年)五月,赫连定打算收复统万城,于是亲率大军向东抵达侯尼城,不敢再向前进发,只好班师。

胜光三年(430年)九月,赫连定派其弟赫连谓以代攻击北魏的鄜城。北魏平西将军始平公拓跋隗归等率兵反击,杀夏军万余,赫连谓以代远逃。赫连定又亲自统率数万人,在城以东截击拓跋隗归于鄜城东,留下其弟赫连社干和赫连度洛孤驻守平凉。又派使臣出使刘宋请求和解,约定联合起来灭掉北魏,预先瓜分黄河以北地区:从恒山以东,划归刘宋;恒山以西,划归夏国。

拓跋焘得到这个消息,立即动员军队,准备进攻胡夏。拓跋焘军往统万,欲袭平凉。十月,西秦乞伏暮末在北凉的军事威胁下,派使臣王恺、乌讷阗出使北魏,请求派兵援助。北魏许诺把尚在夏国掌握中的平凉郡和安定郡封给乞伏暮末。乞伏暮末于是纵火焚烧城邑,捣毁了宝物,统率部众一万五千户,向东前往上邽。赫连定听说乞伏暮末的大军将来进攻,于是发兵抵抗。

胜光三年(430年)十一月,拓跋焘抵达平凉,赫连社干等人绕城固守。拓跋焘命赫连昌招抚他们,赫连社干等不听赫连昌的劝招。于是,拓跋焘派安西将军古弼等率兵直指安定。赫连定从鄜城返回安定,率领步、骑兵二万人向北增援平凉。途中与古弼军遭遇,古弼假装撤退,诱敌深入。赫连定紧追不舍,拓跋焘派高车部落飞速增援,截击夏国军队,夏军大败,被斩首达几千人。赫连定仓皇逃回,退守鹑觚原,布置方阵自保。北魏军队赶来把他团团包围。

魏军围攻赫连定数日,切断了水源和粮草运输线。夏国的人马饥渴交加。赫连定率众冲下了鹑觚原。北魏武卫将军丘眷截击夏军,夏军全军溃败,被杀万多人。赫连定也身负重伤,只身骑马逃跑,途中又集结残兵败将,驱使百姓五万人,向西退保上邽。魏军生擒赫连定的弟弟赫连乌视拔、赫连秃骨以及公侯以下的贵族和大臣一百多人。当日,魏军又乘胜进攻安定,守城的赫连乙斗丢弃城池,逃奔长安。又强行裹胁百姓数千家向西逃往上邽。

胜光三年(430年)十二月,赫连社干、赫连度洛孤出城投降,魏克平凉。夏长安、临晋、武功的守将都撤走了,关中地区即入于魏。魏主留延普镇安定,以王斤镇长安。魏主东还。

胜光四年(431年)正月,赫连定突袭西秦大将姚献,大败姚献军。随即又派遣他的叔父赫连韦伐率领一万人攻打西秦国主乞伏暮末据守的南安城。当时,南安城中正发生饥馑,人与人相食。西秦侍中、征虏将军出连辅政,侍中、右卫将军乞伏延祚,吏部尚书乞伏跋跋等,逃出城去,投降了胡夏。乞伏暮末穷途末路,用车辆载着空棺材出城投降。赫连韦伐把乞伏暮末连同沮渠兴国,一并押送到上邽。

胜光四年(431年)六月,赫连定斩杀了被俘的西秦国主乞伏暮末,以及西秦国皇族五百人。西秦亡。

赫连定惧怕北魏的逼迫,劫持西秦的百姓十余万人,从治城渡过黄河,打算袭击北凉国主沮渠蒙逊,谋夺北凉之地以立。吐谷浑可汗慕璝派遣益州刺史慕利延、宁州刺史慕拾虔统率三万骑兵,乘夏军渡河过了一半,共截击夏军,赫连定被擒,沮渠兴国被创而死。致此,大夏灭亡。

八月,吐谷浑可汗慕璝,派侍郎谢太宁,出使北魏,呈上奏章,表示愿意献出所俘虏的赫连定。

北魏延和元年(432年)三月,吐谷浑可汗慕璝将赫连定献给北魏,北魏将赫连定斩杀。

慕璝上疏请求封赏土地,拓跋焘根据大臣们的意见,于是下诏说:“西秦王慕容慕所攻下的金城、枹罕、陇西等地,我同意归你,这已经是分封给你的采邑了,还有什么必要再增加土地?西秦对我们具有诚意,我们赏赐的绵绢,根据来使次数是否频繁,临时增加,并不是只赏赐一次,以后不再有。”从此,慕容慕所派的出使北魏的贡使稍加减少。

胡夏王朝共存在24年(407年-431年),历三帝。

(三)、民族关系

军事力量的增强、统辖范围的扩大,使铁弗匈奴民族自信心及自豪感增强,与此同时,南进过程中的铁弗匈奴也更深一步接触、体会到汉文化的博大精深,因此又表现出一种不自信的卑怯心理。

随着游牧民族不断深入农耕地区,农耕文化的优势日益被南迁的游牧民族所感受。出于对农耕文化的向往及政治需要,内迁少数民族不约而同地采取各种措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吸收汉文化。在这种趋势的带动下,铁弗匈奴于晋安帝义熙三年(407年)六月建立政权之时,也攀附一个华夏族的先祖,自认为乃夏后氏之苗裔,故勃勃称大夏天王、大单于,其政权名号“大夏”,改元“龙升”。并仿照中原汉族王朝的政制,设置百官,以期得到广大汉族人民的支持。铁弗匈奴的这些作法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在其进攻后秦都城长安的过程中,得到了关中地区人民的支持,夏凤翔六年(418年)春,赫连玻进军至渭阳之时,关中民众络绎不绝地归附于赫连碛。但是,铁弗匈奴攻占长安之后,在如何处理与汉族士人的关系上却出现失误。赫连勃勃征召隐士京兆人韦祖思,祖思“既至而恭惧过礼”,勃勃于是怒日:“吾以国士征汝,奈何以非类处吾!汝昔不拜姚兴,何独拜我?我今未死,汝犹不以我为帝王,吾死之后,汝辈弄笔,当置吾何地。”遂杀之。对于勃勃杀害韦祖思一事,学者们大多从勃勃性格的残暴来解释,但我以为这种解释稍嫌简单和程式化。

作为人类的适应方式,不同的经济与文化形式在各自的文化生态环境之内,自有其存身的合理性与特殊优势。游牧文化的生存环境,是“不食之地”的地理与“逐水草迁徙”、“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的游牧生产方式。而汉文化则是与湿润半湿润的大陆大河型生态环境相适应的文化系统。各文化系统一旦越出自身生态环境的界限,原来所具有的文化优越性便自然而然地丧失,他系统文化则显示出适应性极强的特殊优势。魏晋时期,胡汉两种文化的关系正是如此情势。匈奴、鲜卑、羯、氐、羌等草原游牧民族不断南迁,打破了“与中国壤断土隔”的文化生态环境的疆域线,进入了与汉文化相适应的生态环境,于是胡文化自然而然地转化为一种低势能文化,其与文化环境的不相适应性日趋尖锐地暴露出来。与此反观对照,汉文化理所当然的成为高势能文化,并充分地展现出其优越性,文化学上的所谓“社会距离”由此产生。

对于“社会距离”,美国文化学家罗杰·皮尔逊曾作如下诠释:“当两个不同的亚文化群,甚至两个不同社会的成员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文化差异时,习惯上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社会距离’。这个距离并非空间测量法,而是指个人或集团之间的隔离感,它产生于文化的不相容性。”这样一种“社会距离”正是文化冲突的心理基因。胡汉文化之间的“社会距离”,其实质是草原游牧民族与农业民族文化形态的冲突,这种冲突产生了胡汉文化质的不相容性。然而,这种不相容性并非不变动,文化冲突中的对立诸面不可避免地在文化冲突中会改变自身原有文化心理结构,从对方吸收于己有用的文化质,从而在调整、适应的过程中趋于一体化。

对于游牧文化来说,抛弃旧质,以适应新的农业文明的生态环境是首当其冲的急务。因此,内迁游牧民族都不约而同地主动或被动地采取各种措施,如采取农业民族的典章制度、改汉姓、习汉语、服汉服等,在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吸收农业文明,在这种趋势的影响和带动下,铁弗匈奴自然也不能免俗。但是,无论内迁民族采取何种方式靠拢、接受、吸收汉族文化,对于进入中原地区的草原游牧民族来说,与本民族差别比较大的汉文化形式毕竟是非常陌生、深奥而又眩目的,北朝乐府名句“我是虏家儿,不解汉儿歌”,正道出了胡人对汉文化的陌生感,因此,随着与汉族密切接触,深深体会和感受到汉文化的茂郁,意识到胡、汉文化之间存在巨大的“文化差”,使得少数民族统治者对于君临汉族地区有一种卑怯心理。

在两晋十六国时期,作为少数民族的匈奴族已不再是先秦至西汉时期的一个统一的强大部族,从人数上看,入塞匈奴相对于汉族而言处于绝对劣势,与其他少数民族相比也并不占优势,匈奴族社会随着对其他民族文化尤其是汉族文化的吸收,虽然有所进步,但较之具有悠久历史和文明的汉族,在当时也仍然存在较大差异,把入塞匈奴作为一个整体,情况是这样,从其各个分支来看,更是如此,作为“胡父鲜卑母”后裔的铁弗匈奴,是游牧特性比较浓厚的一支,进入到农耕地区之后,其不足之处日益凸显,出现了由于“各族与汉族相比,社会经济、文化程度的发展都比较低,他们向经济、文化发展比较高的汉族转化,表现在民族心理上更多的是卑怯心理,而不是民族的自傲自大”。再加上中国传统文化中根深蒂固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民族观念,从而使游牧民族——匈奴族原有的“强胡”心理丧失存在的根基。由“强胡”至“卑怯”,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往往使他们无所适从,因此在对待汉族人士的政策上难免会有许多失当之处,勃勃杀害韦祖思一事当从这方面分析和考虑。而且,对于勃勃这种心理,从现代心理学中也能找到理论依据:“一个民族当与本民族成员在一起时,所显露的是个体意识,而当与其他民族在一起时,更多显露的则是民族意识。当所从属的民族处于上升时期时,他在其他民族面前表现于外的是民族的自尊意识。当所属民族团体衰落时,所显露于外的则是民族自卑与民族压抑感,更多倾向于怀旧、复古,崇仰民族历史、民族英雄人物,以获得民族意识上的心理平衡。“而且,如果“一个民族长期受到文化上的攻击和迫害,因为他们的文化的特征遭受污辱和歧视,就会使这一民族的成员产生一种文化上的自我拒绝和自卑心理,在这一阶段民族成员羞于他们自己本民族的特征与文化,在行为上就会有过分地追求使自己成为一个文化被认同的人,自卑的民族意识是在异质文化的冲突中体验和表现出来,弱小的、相对落后的少数民族体验较深,在单独一个民族内部很少有自卑的体验。”

从史书对勃勃杀害韦祖思一事的记载看,勃勃之所以杀害韦祖思,主要是因为韦祖思表现的太过于“恭惧”,这种“恭惧”在勃勃看来是韦祖思把他作为“非类”对待,是一种非平等的状态;姚兴征召时,韦祖思“不拜姚兴”,却前来拜会勃勃,这又让勃勃认为是韦祖思“不以我为帝王”,从此可以看出,勃勃所不愿意看到或者可以说比较惧怕的是被汉族目之为“非类”,他希望的是汉族士人把他当作同类,而去平等地对待他:而绝不是把他当作“非类”式的毕恭毕敬和畏惧,同时还要让汉族士人把他当作真正的“帝王”,这一切都说明勃勃从心里认为汉族士人把他当作了“非类”,也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帝王”,这是一种面对汉族士人时所表现出的极度敏感的自卑。正如胡三省所说:“勃勃之杀祖思,虐矣。然祖思之恭惧过甚,勃勃以为薄己而杀之,则勃勃为有见,而祖思为无所守也。”

总之,随着势力的南进,与农业民族联系加深,铁弗匈奴的民族心理表现出一种极为矛盾的状态。一方面,由于匈奴族曾有的辉煌历史以及铁弗匈奴建立政权以来军事征服的顺利进行,使铁弗匈奴民族的自我意识及自豪感增强;另一方面,面对游牧与农耕两种文化巨大的落差,铁弗匈奴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面对华夏文化时的一种卑怯心理。

民族意识和民族自豪感本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两汉曹魏以来,北方游牧民族大量内迁,无论从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汉化。在这种趋势下,勃勃却反其道而行之,可以说是一种不识时务。也正是因为这种刻意强调其民族特征的意识,决定了铁弗匈奴所建的夏政权在政治、经济以及如何处理与汉族士人关系上的失当,其灭亡就成为一种必然。

(四)、败亡原因

大夏的主要经济支柱是掠夺,总以各种理由与借口对四邻发动战争以掠夺地盘和财物,虽然据有了广袤的土地来畜养牲口,但还是支撑不了连年的战争消耗。因此发动战争愈多,国力下降愈多。

赫连勃勃在夺取了长安之后,其疆土南界秦岭,东戎蒲津,西收秦陇,北薄于河,国势达到全盛。赫连勃勃逐渐骄横起来,统治极端残暴,嗜杀戮,视民如草芥,搞得人人自危,忠良卷舌,人心尽丧,儒士寒胸,军将失信。

赫连勃勃晚年昏聩,听信谗言,废长立幼,欲废太子赫连璝而改立酒泉公赫连伦。赫连璝听到消息后,不甘坐以待黜。于是不分青红皂白,率骑一万攻杀赫连伦。赫连璝杀赫连伦后,率众返长安,并攻统万。赫连伦之弟太原公赫连昌闻知,即起兵攻杀赫连璝,之后收编了赫连璝的部众回到统万城。赫连勃勃闻讯后悲愤不已,却亦无可奈何,只得封赫连昌为太子。这次太子之争连损胡夏两根顶梁柱,令胡夏大伤元气。

(五)、 简评赫连勃勃

取自胡玉春《多视角审视下的赫连勃勃》

赫连勃勃.字屈于,铁弗匈奴人,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的后代。在其曾祖父刘虎时期。当时,中原混战,西晋政权尚不稳固,各胡族贵族虎视眈眈,谋求自立,夹缝中新生的铁弗匈奴为了生存,先后依附于汉、前赵、代、西晋、后赵等政权。到赫连勃勃父亲刘卫辰时期.铁弗匈奴凭借外交上的左右逢源,势力有了很大发展,成为各割据政权争相拉拢的力量。公元391年,刘卫辰出兵掠夺北魏南部,但以惨败而告终,并直接导致铁弗部落的崩溃,赫连勃勃的父亲及宗族5000人被杀,赫连勃勃从此开始了逃亡生活。

根据《晋书》记载,赫连勃勃首先逃到了鲜卑薛干部首领佗斗伏处。佗斗伏因畏惧北魏,欲送赫连勃勃于魏,佗斗伏侄子叱干阿利营救赫连勃勃并潜送至后秦没奕于处。没奕于将女儿嫁给赫连勃勃,并把他推荐给姚兴。这时,也就是农夫与蛇故事中的那个农夫的姚兴的支持下,赫连勃勃的势力因此日益强大。

公元406年,后秦与北魏遣使通好,赫连勃勃因背负国仇家恨为借口叛后秦。公元407年,赫连勃勃在高平聚集部众,自称天王、大单于,年号龙升,建立大夏,铁弗匈奴进入了历史上最辉煌、最鼎盛的时期。赫连勃勃是大夏国历史中的灵魂人物。

以往的研究大多揭示其残暴的一面,然而,如果从多视角进行分析,许多问题还有持于作进一步探讨。

1、残暴嗜杀的性格

史家的评价多以残暴嗜杀为主。后秦姚邑称他“奉上慢、御众残,贪暴无亲”。《晋书》评价赫连勃勃曰:“虽雄略过人,而凶残未革,饰非距谏,酷害朝臣,部内嚣然,忠良卷舌。”赫连勃勃的残暴无恩造成大夏国“夷夏嚣然,人无生赖”的历史境况。在史家笔下,赫连勃勃人性的主要特点就是残暴。赫连勃勃建立大夏国后,曾频繁地发动战争。从公元407年建立大夏国开始到公元425年赫连勃勃去世,仅《晋书》有明确记载的由大夏国挑起的战争就达28次,平均每年2次还多。掠夺人口达50余万,杀伤无数。仅以几次战事为例,便可看出赫连勃勃的残酷。伐南凉,杀万余人,掠百姓2.7万口而去。在南凉发兵追击时,又杀万余人。与后秦战于定阳(今陕西省甘泉东),坑将士4000余人。攻杏城(今陕西省黄陵),坑将士2万人。攻上邽(今甘肃省天水),杀5000人。攻阴密(今甘肃省灵台西),杀万余人。在战争过程中,赫连勃勃两次设骷髅台,扩大战争的心理作用。公元407年,赫连勃勃求婚于南凉.遭到拒绝后,亲率2万骑兵进攻南凉,杀伤士众万计,斩其大将10余人,积人头为京观,名“骷髅台”。公元418年,夏军攻入长安,刘义真仓惶撤退,夏军在追击刘义真途中,杀伤不可胜数,积人头为京观,亦曰“骷髅台”。因此,大夏国历史上有两座骷髅台,一在败南凉后的阳武(今甘肃省境内),死者多为秃发鲜卑人;二在清泥(今陕西省蓝田县境内),死者多为汉人。

赫连勃勃还无视刑政之规,随意杀戮。史载:“勃勃性凶暴好杀,无顺守之规。常居城上,置弓箭于侧,有所嫌愤,便手自杀之。群臣许逆者毁其目,笑者决其唇,谏者谓之诽谤,先截其舌而后斩之。”叱干阿利任大夏国大将时,所造兵器,匠成必死,“射甲不入即斩弓人,如其入也,便斩铠匠”。因此被杀的工匠数以千计,赫连勃勃对叱干阿利大加褒奖。赫连勃勃修筑统万城,发民10万,历时7年,与此同时,其他城池也在修筑过程中。赫连勃勃修筑的新城为十六国之最,人民承担的徭役沉重,“兴役犹繁,民不堪命”,手工业者的境遇形同奴隶,生命朝夕不保。

据以上事例,以儒家的传统伦理为标准,赫连勃勃对姚兴为不忠不义,于莫奕于为不孝,于人民则不仁。正如崔浩所言:“屈丐家国夷灭,一身弧寄,为姚氏封殖。不思树党强邻,报仇雪耻。乃结忿于蠕蠕,背德于姚兴,撅竖小人,无大经略,正可残暴,终为人所灭耳。”可见,从性格这个角度看.赫连勃勃无疑是一位残暴嗜杀的统治者。然而.赫连勃勃毕竟是处在乱世纷争、群雄割据的十六国后期,他以逃亡之身,周旋于多事之秋,拯救了铁弗匈奴,也成就了大夏国一时的辉煌。显然,在这位历史人物身上还有一些重要内涵值得关注。

2、民族同源观与大—统思想

作为政权的统治者,赫连勃勃的思想和治国行动中始终贯穿着一些具有导向性的内涵。

民族同源观

十六国时期.是各族高度融合的时期。作为我们所接受的思想主要还是大汉族观念上。“内诸夏而外夷狄”的观念仍然占有主导地位,《江统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主宰着许多人的行为。这种民族之间的差异与隔阂给赫连勃勃带来了很大的消极影响,赫连勃勃内心深处有一种浓重的自卑心理。因为家族突遭变故带来生存方式的改变,使得赫连勃勃患得患失、恐惧、多疑,这也是造成他性格残暴的重要原因。建立大夏国以后,面对统治之下的各族民众,赫连勃勃因不适应中原地区的传统文化而表现出一种内心的手足无措和怯懦。这种自卑心理对赫连勃勃的影响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促使他努力学习汉族的先进文化;二是极端仇恨。这两种影响一直交织着发生作用。

研读史料可知,努力避免国家被打上胡族政权的烙印是赫连勃勃民族思想体系的核心内容。建立大夏国以后,赫连勃勃的行为大都与追求“华夷”一家思想密不可分,正统观和民族同源观是他的主要思想武器。

在南匈奴依附汉朝以后,匈奴与汉人长期杂居,匈、汉两种文化在激荡碰撞和冲突中走向交融,促进了匈奴族的内迁和社会文化在适应新要求的状况下发展。而采用中原地区传统的统治方式,必然会加深统治民族内部的分化。经过十六国前期各个政权上层推行的汉化政策后,到十六国后期,胡族的汉化程度更加深入。赫连勃勃处于十六国末期,汉化的深入和中原周围人口、生态环境从客观上决定了他必然要用“进中国则中国之”的思想统治大夏国。赫连勃勃主观上也希望本国以及周边政权认可他所建立的政权是“华夏之邦”。

公元407年,赫连勃勃建国,“自以匈奴夏后氏之苗裔也”,称国号为大夏。在此后文献中,赫连勃勃多次强调先祖为黄帝裔胄,“朕大禹之后,世居幽朔。祖宗重晖,常与汉魏为敌国。中世不竟,受制于人。逮联不肖,不能绍隆先构,国破家亡,流离漂虏。今将应运而兴,复大禹之业”。大夏国鼎盛时期,赫连勃勃首先远追先夏,以纪功德。赫连勃勃认为,大夏国是“重光于万世”,恢复大禹之业的壮伟之举。这种刻意宣扬和标榜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以肯定,赫连勃勃意识到自身政权在名分上的僭越。因此,想要获得立足和发展必须从血统上认同汉民族,将自己的祖先纳入华夏始祖皇帝系谱。因此,“大夏”国号的选用首先排除了传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理隔阂,使白己成为与汉民族同源异流的黄帝裔胄,以便最大程度地排除夷夏之辩对于巩固政权的不利影响,使大夏国政权听上去比其他割据政权更加正统,而其更深层次的意义则反映了当时民族融合不可逆转的大趋势。可见,民族认同是赫连勃勃思想体系中的重要内涵之一。

在推行这一思想的过程中,赫连勃勃一旦感觉到有人对他仍然怀有夷狄之念,便会产生一种极端的不平衡心理。赫连勃勃曾经想征京兆隐士韦祖思为己所用,但此人见到他后有“恭惧过礼”的表现,赫连勃勃即觉得自己仍被视为有别于中原地区的君主,认为“吾以国土征汝,奈何以非类处吾!汝昔不拜姚兴,何独拜我?我今未死,汝犹不以我为帝王,吾死之后,汝辈弄笔,当置吾何地”韦祖思因此引来杀身之祸。从表面上看,这种做法虽然是其残暴性格的表现,但其中蕴含着赫连勃勃不愿做“僭伪”愿为正统的民族观。

胡三省对此事评价说:“勃勃之杀祖思,虐矣。然祖思之恭惧过甚,勃勃以为薄己而杀之.则勃勃为有见,而祖思为无所守也。”

“统一天下,君临万邦。的大一统思想

赫连勃勃建国早期,以“统一天下,君临万邦”为主线的大一统思想非常突出,而且有较深的历史渊源。公元407年,赫连勃勃大业草创,效法轩辕氏,制定十年计划。赫连勃勃当时的目标是尽占岭北、河东之地。公元413年,赫连勃勃命叱干阿利修筑都城以“统万”命名,首次表达了“统一天下,君临万邦”的思想。公元415年,赫连勃勃与北凉结盟,提出“共济六合,若天下有事,则双振义旗”的主张,再次表达了他的这种思想。在赫连勃勃发动战争的理由中,多强调自已是应运而生,并把应运而生看做是晋以来“祸缠九服”背景下上天悔过的选择,并因此而改姓赫连,将自己标榜为上天派来管理民众的代表,是天与地的连接者,以表明他统治的合法性。在赫连勃勃早期的政治生涯中,如此明显地宣扬“大一统”思想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十六国时期.五胡诸族政权林立,对于各族精英来说.中原传统价值观必然对他们产生影响。赫连勃勃自出生以来并没有在真正的草原上生活过,久居朔方使铁弗匈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民族心理和价值观,而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首当其冲的就是“正统”观念。夷夏之辨的藩篱使赫连勃勃格外需要用正统的外衣来粉饰自己,通过颂扬大一统使“天下”在理论上归属其政权统治之下。此外,常年战乱,人民渴望安定统一.赫连勃勃利用人们对和平的期盼,出于消弭民族隔阂、维护统治名分的需要,极力宣扬统一主张。

那么,除了政治统治需要外,赫连勃勃是否真的将“统一天下”作为最高的政治目标,这还值得商榷。赫连勃勃在公元419年占据长安,完成十年尽占河东、岭北之地的计划后,对于战争的狂热突然转变得偃旗息鼓,直到公元425年赫连勃勃去世,史籍对于他的记载几乎处于空白状态。根据大夏国后来的发展可以基本肯定,“统一思想”是赫连勃勃一生追求正统的重要反映,他的基本政治素质并没有使他具备君临天下的能力,大夏国也不具备统一天下的实力,最终只偏安一隅,割据而存。

3、文治与武功并宣

适应形势发展调整文治,选择正确的战略打击目标是研究赫连勃勃应当注意的又一个视角。

(1)、调整文治

赫连勃勃善于用人,重要事务往往问策于臣属,手下最有名的谋臣是王买德,赫连勃勃经常和他商量对策。大夏在即将攻取长安时,赫连勃勃问王买德:“朕将进图长安,卿试言取之方略。”王买德仔细分析了当时关中形势并拟定作战方略,最终顺利攻占长安。此战后,赫连勃勃对王买德的评价是“卿往日之言,一周而果效,可谓算无遗策矣。虽宗庙社稷之灵,亦卿谋求之力也”.因此封王买德为河阳候。史籍也有赫连勃勃爱才若渴的记载。在攻打后秦敕奇堡时,后秦将领王奚“晓悍有齐力”,赫连勃勃之众多为其所伤,堡人执奚出降后,赫连勃勃谓奚曰,“卿忠诚也,肤方与卿共平天下”。因此,对于赫连勃勃的这些做法,史书作了“以王买德为谋臣,拔之羁旅,以皇甫微为记室,玩其文辞,知人善任,脾睆一世”的评价。

由于政治统治的需要,赫连勃勃几乎摒弃了传统的匈奴文化,顺应时代发展的客观要求,倡导中原传统文化。虽然当时北方地区民族成分复杂,多民族文化共存,但对汉文化的吸纳已然成为一种趋势,即使是用政治手段去强势压制,也已经不能阻碍中原传统文化对各个领域的渗透。《晋书.赫连勃勃载记》在涉及改姓时提到,“子而从母之姓,非礼也”。赫连勃勃并没有提到本姓铁弗,而因袭了司马迁匈奴为夏后氏苗裔之说。《晋书·刘元海载记》有冒顿妻汉公主,子孙冒刘氏之说,以往皆从母氏为刘。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匈奴“妻汉公主”,汉公主姓氏为刘。赫连勃勃对这种从母性的习俗作了彻底的改革,将从母姓的“刘氏”改为与“天子”同义的“赫连”,皇族(父系)一系皆姓“赫连”。但“支庶”则不能姓赫连,“皆以铁伐为氏”(当为“铁弗”之异译)。这从侧面反映出赫连勃勃受汉族文化影响,有“耻姓铁弗”的想法,以赫连这个全新的皇族姓氏,改变了铁弗匈奴从母性的习俗,使得大夏国政权与中原政权在皇室地位、姓氏继承方面达成一致。这种与文化和风俗习惯相关的变革,渗透着十分强烈的政治意义。

大夏国的政治建置,也以全面吸收中原官制为特色。这不仅表明赫连勃勃要使自己建立的政权具备正统性,同时也是赫连勃勃渴望建立中原模式的中央集权政权的实践。在各类史籍中,胡制在大夏国政权中均没有明显体现.可以看到的只有“大单于”一职,并且只有一处提到过此职。事实上,在赫连勃勃于公元418年正式称皇帝前,中原政权的一整套统治体制就已在铁弗匈奴的军政事务中发挥着作用,”大单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赫连勃勃大量任用汉族官吏,在大夏国职官的民族结构方面形成很大反差。经统计,各类史籍涉及大夏国职官人名26人,其中2人具有双重官职。在这26人中,属铁弗匈奴者7人,占26.9%,汉人11人.占34.6%,羌族2人,占7.7%,鲜卑2人,占7.7%,不明族属者6人,占23%。在文职的分配上,汉人的比重要大于统治民族铁弗匈奴。赫连勃勃大量启用汉人士族为官是因为他们更熟悉中原的典章制度,赫连勃勃需要在他们的协助下建立中央集权国家。大夏国境内民族构成复杂而特殊,但是大夏社会却没有专门管理少数民族的职官设置,各族都被纳入中原传统的中央集权制度统治下,将民族差别尽量缩小,在客观上推动了民族融合,也体现了赫连勃勃摒弃本族的一些传统,一心建造中原式政权的决心和目标,政治体制的构建正是赫连勃勃在文治方面的重要表现之一。

赫连勃勃的政治主张与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密切关系。东汉以后,南匈奴五部经过曹魏各期一系列汉化政策后,汉化程度不断加深,除传统的左右贤王称号外,五部首领还被称为帅,后又称都尉,而后者在政治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尽管五部匈奴从政治、经济、生活等各方面只是被动地接受曹魏政权的一系列汉化政策,但是五部匈奴社会内部已经在长期杂居和政治控制之下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革。无论是统治集团还是下层民众,都熟知并接受了中原式的统治。因此,赫连勃勃建立大夏国以后,自觉自原地采取中原统治方式,将政权建构在封建社会的基本政治体制格局之上。

(2)、卓越的军事谋略

赫连勃勃的军事谋赂,在对周边政权的战争中发挥得甚为充分。其中,与后秦、东晋、南凉的战事,突出地反映了赫连勃勃所具有的谋略和胆识,其对战事的分析以及战略视角都堪称经典。

大夏国从建国到鼎盛时期的战略重点是后秦。在双方的对峙中,大夏国经历了从弱势到强势、从臣服到吞食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赫连勃勃的军事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秦、夏力量对比,以公元412年为界,分为夏弱秦强和秦弱夏强两个阶段。在大夏国处于弱势时,赫连勃勃对彼此力量有客观的分析。公元412年,大夏国占据高平,群臣劝都高平。赫连勃勃曰:“卿知其一,未知其二,吾大业草创,士众末多,姚兴亦一时之雄,且其诸将用命,关中末可图也!我今专固一城,彼必拼力于我,众寡非敌,亡可立挨。不如以云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后,救后则击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为我有,待姚兴死后,徐取长安,姚泓凡弱小儿,擒之方略已在吾计中矣。”很明显.大夏国初期采取的基本战术是以游击战为主,充分利用了骑兵游食自若的优势,寇扰后秦,达到蚕食其领土的目的。赫连勃勃流动袭击战术对后秦确实造成了严重威胁。此后,大夏国不断出兵,收后秦戎马,消灭其有生力量。公元417年,大夏国“尽有岭北之地”,印证了赫连勃勃战赂的正确性。

在涉及与其他政权的外交时,赫连勃勃的战略眼光体现的也非常明确。公元407年,赫连勃勃在制定了攻秦长远计划后,为巩固统治,全力对抗后秦,开始寻求外交盟友,权衡利弊后,他将第一枝橄榄枝伸向南凉。十一月,赫连勃勃遣使求婚于秃发辱檀,这是大夏国建立后第一次和平外交,但是遭到南凉的拒绝。我们一直强调赫连勃勃在思想上标榜其政权的合法性和正统性,强烈渴望被认同。求婚遭拒首先从心理上打击了赫连勃勃,他亲率2万骑兵进攻南凉。至枝阳300余里杀伤万余人.辱檀率众追击。对于这次行动,南凉内部意见相左。南凉大将焦朗力劝辱檀曰,“勃勃天资雄骜,御军齐整,末可亲也,今因抄略之资,率思归之士,人自为战,难与争锋”,充分认识到了赫连勃勃严谨的治军方略。然而,焦朗的建议并没有得到辱植的认可。南凉别将贺连则力主追击,认为“勃勃以死亡之余,率鸟合之众,犯顺结祸,幸有大功,今牛羊塞路,财宝若山,窘敝之余,人怀贪竟,不能督励士众以抗我也。我以大军临之,被必土崩鱼溃”。后者显然低估了赫连勃勃的治军能力,以致提出了错误的建议。辱檀听信贺连,率众追击。赫连勃勃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喜,可见这种局面符合赫连勃勃的战略预见,从而造成南凉的巨大失利。公元417年,刘裕进攻长安。面对刘裕北伐,赫连勃勃分析了秦晋势力的消长情况,对形势作了合理推测,采取了隔岸观火的态度,等待坐收渔利。赫连勃勃认为,刘裕伐后秦必然会大获全胜,占据长安后,刘裕会留子弟及诸将守关中。于是,赫连勃勃抹马厉兵,休养士卒。刘裕灭后秦后,着急返回建康谋取篡晋。刘裕在起身之前,意识到大夏国对长安的威胁,为拉拢大夏国,刘裕遣使遗书赫连勃勃请通好,约为兄弟,因此有了赫连勃勃的一次著名外交表演。“勃勃命中书侍郎皇甫徽为文而阴诵之,诏裕使前,口授舍人为书,封以答裕.裕览其文而奇之,使者又言勃勃仪容环伟,英武绝人,裕叹曰‘吾所不如也。”十一月,刘裕返回建康,命儿子刘义真镇守长安。刘裕一走,趁其立足未稳,赫连勃勃听取王买德建议分三路出击,进攻长安。史载:“及姚弘为刘裕所灭.其地寻入赫连勃勃。”这次战役是赫连勃勃军事史上的又一次经典的运筹帷幄。赫连勃勃对于局势的分析,充分尊重了客观事实,承认自己所处劣势,重视敌人,并不妄自尊大,体现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智慧。

4、小结

赫连勃勃作为一个出身于北方游牧民族的统治者,使处于乱世之中的大夏国成为当时的强国,周边国家不敢轻易与大夏国发生冲突实为不易。刘裕曾经打算北讨,但最终未果。据文献记载:“佛佛虏陷关中,高祖复欲北讨,行意甚盛。”在大臣郑鲜的劝说下,改为通好北虏,“则河南安”。而北魏也是在赫连勃勃去世后才开始发兵进攻大夏,并取得胜利。可以说,大夏国历史是赫连勃勃个人英雄主义的凸显。然而,赫连勃勃自身性格的缺陷,又使他难以实现更大的政治抱负,即使有勇有谋,知人善任,但是他残忍众殊,大兴土木,导致各族人民怨声载道。“是时雍州假王霸之号者六国,而赫连氏据朔方之地,尤为强暴。荐食关中,秦人奔命者殆路。”因此,赫连勃勃所向往的大一统也只能是没有社会基础的空中楼阁。

尽管如此,赫连勃勃提倡民族同源思想并付诸积极实践的先例,使我们不能忽视他在积极寻求“中华一体”过程中所作出努力。虽然赫连勃勃并没有推行亲民爱民的仁政,但从他所处的历史时代和社会环境出发.他的思想对当时以及后世的影响还是不容忽视的,在推动“大一统“格局形成的历史进程中,对其作用也应该给予全面的认识。赫连勃勃匈汉同源的观念至少证明匈汉之间存在着精神纽带,反映了赫连勃勃对华夏民族的认同,无论是中原华夏民族还是荒服少数民族都是同源异流,这无疑是赫连勃勃民族思想中积极的一面。无论赫连勃勃当初的动机是受汉文化影响后自身思想的深化,抑或是为政治服务的舆论需要,或者是自卑感使然,但从政权建设到思想文化倾向的有意标榜,客观上都推动了本民族的封建化进程,对隋唐以来“四夷一家”思想观念的产生和延伸产生了重要影响,这种思想不再是主观思维.它已经对历史产生了实际影响。

总之,无论是后秦、西秦、大夏,经过一番绞杀之后,归于历史的烟尘。北魏以拥有中原。现在,我们把目光转向河西之地的三燕、后燕在北魏的打击下东部残存的两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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