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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说史】宋朝灭亡一点也不冤:这个政权从不善待英雄

在中国历史上,要说战略环境最糟糕的是哪个王朝,那非宋朝莫属。论先天条件,这个政权是最糟糕的。宋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从后周手里接过的是一个周围都是恶邻居的烂摊子。北方是契丹、西北是党项,西南是吐蕃和大理,可以说周边都是敌对的割据政权。这些割据政权能和中原王朝对抗,靠的就是骑兵。有人认为,宋朝之所以在和游牧民族割据政权的战争中不占优势,主要是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可唐末五代中原混战,让中原王朝对边境管控弱化,原本产马的塞北、西北地区都被敌对的游牧民族政权掌控,这就造成宋朝马匹的缺乏,导致无法练出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另一方面是,地形险要的燕云十六州也在五代十国时期被契丹人的干儿子石敬瑭孝敬给了干爹耶律德光,让宋朝在对抗北方游牧民族入侵的时候又少了可以防御骑兵的关隘。这也导致宋朝在和北方游牧民族作战中一直显得比较吃亏。先后被辽、西夏、金和蒙古压制。

北宋周边形势

事实上,虽然宋朝的战略环境是中国历史上所有王朝中最为险恶的,但还是涌现出一些能征善战的将领,比如杨业、狄青、岳飞、韩世忠等等,他们在同北方游牧民族作战的时候,还是打了一些漂亮仗。只可惜他们的胜利都被奉行投降主义的宋朝政府视作谈判的资本,结果,宋朝就成了中国历史上最大的名将黑洞。能打仗的将领和主战的大臣往往以悲剧收场。澶渊之盟签订以后,主战的寇准一再被贬官;绍兴和议签订之后,在郾城大破金军铁浮屠和拐子马的岳飞以莫须有的罪名被秦桧杀害。

南宋初年周边形势

可以说,宋朝是依靠这么一套忍辱苟活的生存哲学一直偏安一隅。熬过了辽,熬过了西夏,熬过了金。因为宋朝的统治者发现,只要用金钱就能换来一段时间和平,那何必把这些钱用来练兵打仗呢,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宋朝从来没有善待过一个在战场上抗敌有功的英雄,相反,那些主张投降的大臣,比如王钦若、秦桧、史弥远的仕途却是平步青云。这种情形造成了宋朝积贫积弱的恶性循环。在金朝灭亡,野心更大的蒙古取代了金成为北方的主人后,宋朝还是奉行这套外交政策。只可惜,蒙古可不像辽夏金那样,只想从宋朝这个懦夫的口袋里敲诈点真金白银,子女玉帛,而是想真正灭宋取而代之。

公元1234年,蒙古联合宋灭了金。这场战争,因为有名将孟拱坐镇指挥,宋军的表现不至于像当年联金灭辽时候那样不堪。金朝灭亡以后,南宋本想借机收复原北宋东京开封府(今河南开封)、西京河南府(今河南洛阳)和南京的应天府(今天河南商丘),史称端平入洛。宋军希望借机收复故土,但中原经过多年战乱,早已是“白骨暴于野,千里无鸡鸣。”宋军在中原得不到补给,再加上蒙古背信弃义,不允许宋朝接收北方失地,并派骑兵中途截杀前来接收土地的宋军,最终,南宋这次收复北宋故土的军事行动以失败告终。

端平入洛拉开了宋蒙对抗的序幕。此后,蒙古挟灭金之威,开始对偏安一隅的南宋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虽然蒙古军队战斗力强,但南宋也有长江天险,这是缺乏水军的蒙古人难以逾越的,再加上当时蒙古的主力部队在西征路上和欧洲的铁甲骑士死磕,并没有尽全力来攻宋,因此虽然南宋在战场上吃亏,但还没有亡国之忧。直到蒙哥继位后,蒙古接连灭掉大理和吐蕃,从侧翼和后背包抄南宋,南宋的危机就来了。

公元1258年,西征的蒙古军在欧洲和阿拉伯半岛接连获胜,再加上孟拱等名将的相继去世,蒙哥也是志得意满,他决定乘胜出击,灭掉南宋。在这次战斗中,蒙哥是这样谋划的:忽必烈率军攻鄂州(今武昌),塔察儿、李璮等攻两淮,分宋兵力;又命兀良合台自云南出兵,经广西北上;蒙哥则自率蒙军主力攻四川。蒙哥以四川作为战略主攻方向,意欲发挥蒙古骑兵长于陆地野战而短于水战的特点,以主力夺取四川,然后顺江东下,与诸路会师,直捣宋都临安(今杭州)。

面对蒙古人咄咄逼人的攻势,南宋君臣上下第一个想到的又是和之前面对辽夏金一样的策略——用金钱换和平。只可惜这一次蒙古人铁了心要灭宋,哪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于是,这场卫国战争在南宋上下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打响了。

钓鱼台之战示意图

因为蒙哥主攻的方向是巴蜀,因此巴蜀之地也就成了南宋抗蒙的主战场。不过,这场战争却成了蒙哥军事生涯的绝唱,因为一个叫王坚的南宋将领,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而且把他送上了不归路。

起初,蒙哥的大军在巴蜀战线进展顺利,相继攻占剑门苦竹隘、长宁山城、蓬州运山城、阆州大获城、广安大良城等多座城池。到了1259年2月,就打到王坚镇守的钓鱼城下。

蒙哥原本打算招降王坚,但王坚杀死了蒙古人派来劝降的使臣,劝降不成,蒙古人就开始进攻。从1259年2月2日开始,蒙古军开始攻城。虽然蒙古军攻城器械精良,但钓鱼城的城防坚固,蒙古军连着4个月未能攻克,反而折损了大将汪德显。不甘心失败的蒙哥亲临前线指挥作战,结果被宋军的炮石击中,伤痛不治而死。

蒙哥之死,可以说是蒙古汗国自成吉思汗起兵以来经历的最惨痛的失败,也是宋朝开国以来对北方游牧民族政权的战争取得的最大的胜利。之前宋朝虽然有过岳飞、韩世忠这样的名将,但最大的战果也就是在郾城之战中杀死了金国王爷金兀术的女婿夏金吾,现在一场战斗就把对方的可汗解决了。因为蒙哥生前没有遗诏,所以他一死,蒙古就陷入了混乱,这本是南宋收复失地,逆转一直以来对蒙作战颓势的好机会,可这么好的形势,碰上了宋朝历史上第一奸相贾似道,好牌也变成坏牌了。

宋朝第一奸相贾似道

在南宋,有两个以陷害忠良出名的权奸,一个是秦桧,另一个就是贾似道。说起来,秦桧虽然坏,但肚子里还是有点货色的,他是进士出身,而且善于书法,他创造了一种叫宋体的汉字字体,我们至今都在用。可贾似道就不一样了。他从小是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幸好,宋朝除了科举,还有一样制度让人可以通过拼爹去当官,那就是恩荫。所谓的恩荫,就是官员达到一定的品级,他的子孙也可以当官。贾似道的父亲贾涉是京湖制使(相当于现在的军区司令),靠着一个好爸爸,贾似道这个荒淫的公子哥才有了第一份体制内的工作——仓库保管员。后来,他的姐姐被被选入宫中,受到当时的皇帝宋理宗的宠爱,贾似道也就被一路提拔,最终当到了宰相。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就这么从“小苍蝇”被养成了“大老虎”。

讽刺贾似道的漫画

当然,贾似道当了宰相,也是不务正业。每天和他的众多情人们在西湖边的豪宅斗蛐蛐,即使偶尔上个朝,也要带上他的宝贝蛐蛐。不过,贾似道有两个能力,可以让秦桧甘拜下风。一个是贪污受贿,一个就是陷害忠良。

讽刺贾似道的戏曲海报

钓鱼台之战后,贾似道私自与忽必烈议和,许诺每年给蒙古银20万两,绢20万匹,南宋向蒙古称臣。可是,忽必烈和当年辽夏金的皇帝不一样,他们和宋朝打仗仅仅是为了敲诈岁币,而忽必烈的终极目标可是灭宋。他之所以答应议和,只不过因为当时阿里不哥和他争夺皇位,他要避免两线作战。才和宋朝妥协。而贾似道眼里看到的,只是求和以后可以从给蒙古人的岁币中捞油水,搜刮民脂民膏,就再一次签下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当然,为了让忽必烈看到大宋议和的诚意,贾似道又玩起了贼喊捉贼的游戏,他搞了一个“打算法”,明明自己是朝中最大的贪官,是一只谁也不敢打的“大老虎”,却以反贪的名义在朝中大规模清洗抗蒙有功的将领,在钓鱼台之战立过大功的王坚首当其冲被双规。其它抗蒙有功的将领,比如向士壁、曹士雄、高达等人,不是被下狱杀害,就是被贬谪流放,这简直就是南宋历史上最大的闹剧。

贾似道对抗蒙功臣的迫害,也影响了一个人的选择。这个人就是刘整。说起来,刘整原本和南宋著名爱国词人辛弃疾一样,也是金占区的汉人,曾经的刘整,同样也是一个心怀报国壮志的热血青年,年轻时候,他逃离金国,回到故土,希望为宋朝收复故土贡献自己的力量。后来,他投到名将孟拱帐下,跟着孟拱伐金抗蒙,多次立功,曾经有过带领12骑攻破信阳的光辉战绩。孟拱去世以后,他又负责指挥南宋在巴蜀之地的水军。和王坚一样,刘整也在钓鱼台之战后被贾似道陷害。奸臣的陷害,让刘整改变了当年投军报国的理想。为了避祸,刘整在1261年向蒙古人投降。

刘整

刘整投降以后,宋朝的末日算是来了。因为刘整带去的,不光是南宋的军事情报,还有水军战法。于是,忽必烈一面平叛,一面命令刘整加紧操练水军,很快,蒙古人也有了一支可以与南宋匹敌的水军队伍。

蒙古人在磨刀霍霍,可南宋君臣依旧沉浸在和平的美梦中。陷害王坚、逼走刘整的贾似道居然被理宗、度宗和之后垂帘听政的谢太后三位实际掌权者重用。因为贾似道一手遮天的权势,朝中文武大臣谁也不敢再提备战抗蒙之事。很快,南宋上下就为自己的鼠目寸光付出了代价。公元1267年,忽必烈一声令下,数十万训练有素的元军在阿术、伯颜等人的统领下,正式打响了灭宋的战争。此时,刘整为蒙元训练出的水军,战斗力已经远超宋军,有了这支水军队伍,长江天险对于蒙古军来说已经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襄樊之战、丁家沟之战、崖山海战,宋朝引以为傲的水军在一次次惨败中损失殆尽,而南宋也在陆秀夫跳海中走到了终点。

忽必烈灭宋示意图

诚然,宋朝有历史上最险恶的战略形势,但上天也曾经赐予宋朝光复故土乃至一统华夏的机遇,可每次遇到这样的机遇,朝廷中的投降主意就冒头。郾城之战后,宋朝就没能抓住金军屡次战败,士气低弱的大好机遇,反而把岳飞杀害,宋朝从此失去了“迎回二圣,还定旧都”的大好机遇,只能偏安江南一隅;钓鱼台之战后,宋朝又没能抓住蒙古内乱的机遇,去光复中原,反而在内部大肆迫害有功之臣,结果不但没有把握蒙古内乱收复故土的良机,顺便还给蒙古人送去了他们最需要的水军人才。这南宋也是奇葩,本身自己的半壁江山随时有倾覆的风险,需要军事人才,可真正的军事人才冒尖了,很快又被搞下去。南宋可真是“毁人不倦”啊。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政权,居然存在了150年,也只能说是奇迹了。

瑞士军事家约米尼说,假使一个国家里面,那些牺牲生命健康去保卫国家的勇士们,其社会地位反而不如大腹便便的商贾,那么这个国家的灭亡就一点也不冤枉。在宋朝重文轻武的社会氛围下,为国尽忠的武将,地位远远不如靠潜规则上位,靠搜刮民脂民膏损公肥私的达官贵人,最终走上了灭亡的不归路。而在当前我们国家,也有这样的苗头存在。不少年轻一代的偶像,是靠脸赚得盆满钵满的大明星,“国民老公”,他们对自己国家的英雄,对自己国家的优秀传统一无所知,这不得不引起我们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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