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忙了，干活累了，甚至玩的狠了，都会引起疲劳。但只要美美睡上一觉，或者喝上一杯浓浓的咖啡，很快又精神满满了——这是正常人的疲劳。
对于癌症患者，疲劳却是笼罩性的、弥漫性的、持续性的，它铺天盖地，如影随形，走几步路就累，休息半天还累。躺着累，坐着累，整个世界再也没用乐趣。最爱吃的食物端上来，连筷子也懒得动；最喜欢的小外孙跑过来，你也不想说话……
没错，这就是癌症相关性疲劳(Cancer-related Fatigue, CRF)，也叫癌性疲劳，一种无法通过睡眠或休息得到缓解的疲劳。不仅消耗患者的身体，更消耗患者的意志，不少癌症患者被癌性疲劳折磨到失去康复信心。
癌性疲劳并不能通过休息或睡眠缓解 图源：photostockeditor
癌性疲劳不止是一种感觉，它更是病
"能走路，可就是不想动，也动不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没力气。躺在床上，也是感觉整个身子又沉又飘，特别特别累。"
这是一位宫颈癌患者，术后一直服用中药，各种不适症状逐渐缓解。自从做了一个疗程的放疗，出现非常严重的乏力，也就是癌性疲劳。当时她的体重不足50公斤，所以才会出现又沉又飘的感觉。两个完全矛盾的感觉同时出现，正常人可能无法理解，但在癌症患者身上，却是司空见惯。
等到10月初复诊，赶紧给她调了方子。10月中下旬，乏力开始好转，11月初完全缓解。之后每个月复诊一次，直到最近一次今年6月，乏力的问题再也没用出现过。
癌性疲劳太常见了，发生率至少超过60%，部分调查显示高达90%的癌症患者曾经或正在被这种难以言状的痛苦所折磨。由23个美国知名癌症中心组成的国家综合癌症网络(national comprehensive cancer network，NCCN)这样定义癌性疲劳：
一种痛苦的、持续的、主观的、有关躯体、情感或认知方面的疲乏感或疲惫感，它与近期的活动量不成正比，却与癌症本身或治疗相关，并且影响了患者的日常生活。
癌性疲劳让许多患者崩溃 图源：photostockeditor
一个肝癌症患者告诉我，癌性疲劳对他的影响，对生活质量的影响，超过了恶心、抑郁和疼痛的总和。
癌性疲劳虽然是一种主观感受，但更是一种切实的症状或疾病，癌症患者需要足够重视。复诊时，一定要把疲劳的强度、持续时间、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准确地告诉医生。癌性疲劳的程度，可以运用多种量表评估，这里介绍相对简单的BFI-C量表。
简易疲乏量表中文版BFI-C 图源：中华医学会
疲劳分值为总分除以9所得的数值，分值越高表明疲劳程度越重；其中0分表示无疲劳，1~3分为轻度疲劳，4~6分为中度疲劳，7~9分为重度疲劳，10分表示能想象的最严重疲劳。一般达到中度疲劳就应积极治疗。
如此魔性的癌性疲劳，从哪里来？
1. 肿瘤本身引起的癌性疲劳。癌症属于消耗性疾病，患者即便躺着不动，癌细胞也会在体内疯狂代谢，正常细胞用以维持生命活动所需的营养都被抢走，人自然就没力气了。
2. 药物或治疗引起的癌性疲劳。部分化疗药物、小分子靶向药物、免疫治疗药物如干扰素等，可引起疲乏。各种治疗方法本身也可以引起疲劳。有研究表明，癌性疲劳和放化疗的次数密切相关，放化疗次数越多，疲劳乏力症状越严重。
3. 治疗副作用引起的癌性疲劳。常规癌症治疗经常带来体能下降、贫血等毒副作用，免疫治疗也甲状腺功能低下等毒副反应，这些治疗副作用都会导致癌性疲劳。
药物、治疗及副作用都会引起癌性疲劳 图源：photostockeditor
4.营养不足引起的癌性疲劳。40-80%的癌症患者存在营养不良。除了癌细胞代谢，常规治疗的毒副作用也常引起食欲下降或进食困难，从而导致营养不良。
5. 伴随症状引起的癌性疲劳。超过50%的癌症患者经历过癌痛，每痛一次，都如沼泽中挣扎，地狱中翻滚，身心俱疲。焦虑、抑郁等情感障碍也多发于癌症患者，快乐时，所见皆美好，悲伤时，所见俱糟糕，心累，身体跟着累。
原因有了，量表有了，癌性疲劳就能治了？
NCCN公布的《癌性疲劳指南》中，并没有系统的癌性疲劳治疗方法，甚至不乏白光治疗这样在非专业人士看来，不免啼笑皆非的干预手段。尽管方法有限，能解决一点也是好的。
比如，癌痛引起的癌性疲劳，根据癌痛三阶梯止痛原则，控制住癌痛，也就改善了疲劳。比如，贫血导致的癌性疲劳，或补铁，或补叶酸，或改变饮食结构，贫血好了，疲劳也就轻了。
当然，更好的办法还是中医中药。癌性疲劳的实质就是”里面”没劲儿，中医中药的特长就是调动人体正气，增强人体”内力”。以往在治疗手术、放化疗毒副作用时，经常遇到的一个症状就是乏力，在中医看来，反而比较容易解决。
癌症疲劳指南 图源：nccn.org
一结肠癌患者，术后初诊乏力气短流虚汗，服用中药一周乏力好转。一直肠癌患者，初诊腹胀，失眠，乏力，精神差，服中药半个月，精神已好转，乏力已改善。一肺癌晚期患者，八十多岁，严重乏力，不能走路，仍然在中药治疗一个半月后好转，两个月后可以下地走路十几步。
这样的案例随手可见。实际上，癌性疲劳非常符合中医"虚劳"的概念，中医研究和治疗"虚劳"有着几千年的历史，古代成方十全大补汤就经常被用来治疗癌性疲劳。它补益气血，培元固本，特别适合气血两虚的癌症患者。
《癌症相关性疲乏诊断与治疗中国专家共识》提到，中医药在改善肿瘤患者症状和生活质量方面取得了一些有意义的结果。在治疗推荐意见中提到，中医中药治疗可与其他治疗方法联用来缓解癌性疲劳。在《癌性疲劳指南2019版》引用的文献里，有多篇涉及中医针灸等方法治疗和改善癌性疲劳。
除了中医中药，还有什么方法缓解癌性疲劳？
中医中药之外，可以缓解癌性疲劳，最普遍可行的方法是锻炼。多项研究证实，体能锻炼可以改善患者的癌性疲劳。
适合癌症患者的锻炼包括步行、跑步、游泳、骑自行车、爬山、跳健身操、瑜伽等有氧运动。这些运动能增加内啡肽分泌和微电刺激，缓解肌肉紧张和精神抑郁。Meta分析显示，有氧运动可以有效改善乳腺癌患者化疗引起的癌性疲劳。
运动是缓解癌性疲劳的好方法 图源：photostockeditor
部分身体情况允许的患者，还可以进行低强度的力量或拉伸训练。鼻咽癌放化疗患者、乳腺癌辅助放疗患者及乳腺癌康复者通过抗阻力训练，可有效缓解疲劳，改善生活质量。
这里需要强调，癌症患者身体特殊，没有定量标准可循，一定要根据自身状况来选择锻炼方式和强度。此外，骨转移患者锻炼前必须咨询医生，防止病理性骨折。发热感染的患者，也应谨慎对待。
总体而言，癌性疲劳目前并无单一有效的治疗方案，应以综合治疗为主，并注意个体化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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