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黛玉之死,第五回判词“玉带林中挂”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只是有些关键的话,没有明说出来。
从文字和语法的角度,这是一个复合句,包含两个所指:
1.玉带林,倒过来读,谐音就是林黛玉。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这句诗说的就是林黛玉;
2.林中挂,就是悬挂于树林之中;
3.这句诗合起来的意思就是:黛玉林中挂;
4.判词配图:“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更加可以确定这种意图,双木为林,可惜枯了,暗示死了。林中悬挂着“玉带”,就是林中悬挂着“黛玉”。
5.判词中的“挂”和配图中的“悬”两个触目惊心的字眼,始终在反复强调和暗示,林黛玉是在林中自缢身亡的。也就是说,判词和配图试图两次告诉我们,林黛玉是怎么死的。有人说这句诗表现的是宝玉一生对黛玉的牵挂,好,“挂”可以这么理解,“悬”呢?也是牵挂?
因此,无论从字面的微观分析还是大局判断,黛玉当是如此离世的。
当然,林黛玉之死的暗示,不仅存在于林黛玉的判词以及配图之中,也不仅存在于黛玉葬花的行为及其所作《葬花词》之中,就在第五十七回,我再一次看到了关于林黛玉自缢而死的强烈暗示。
第五十七回,聪慧的紫鹃担心林黛玉的未来,故意用话激贾宝玉,说林黛玉就要回苏州老家了,害得贾宝玉痴病大发,竟至癫狂。袭人为此前来潇湘馆指责紫鹃,林黛玉问明缘由,气得呕吐不止。这时,紫鹃忙着上前服侍黛玉,黛玉情急之下,有这样一句话:
紫鹃忙上来捶背, 黛玉伏枕喘息半晌,推紫鹃道:“你不用捶,你竟拿绳子来勒死我是正经!”
这是林黛玉日后必自缢而死的又一次强烈暗示。
首先,这话是“黛玉一听此言, 李嬷嬷乃是经过的老妪,说不中用了,可知必不中用”,情急之下,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认为贾宝玉必死,那么,自己也必死。怎么死呢?就是“竟拿绳子来勒死我是正经!”
其次,“竟拿绳子来勒死我”是自缢而死的一种变式。试想,如果不是别人拿绳子来勒死林黛玉(其实仔细想想,有谁会拿绳子来勒死林黛玉?),而是自己拿绳子来勒死自己(这种可能在林黛玉自知无法与贾宝玉相守之后倒是极有可能的),这不就是自缢吗?
第三,由此,可以理解,林黛玉下意识里选择的自杀方式就是自缢。
第四,我已经说过多次,自缢相比较于自溺、服毒、吞金、绝食,其实是一种相对较为温和(满足尽量不损坏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的道德要求)又可以作速离开(林黛玉可不愿意一味拖延忍受来自贾府上下的嘲笑和虚伪),是林黛玉捍卫林家和自己尊严,表达愤怒最为适合的一种方式。这也是古时女子尤其是贵族女子后宫嫔妃大都采用自缢结束生命的主要原因。而古时所谓吊死鬼的狰狞不过是不提倡人们轻易结束生命的一种夸张恐怖的“禁忌神话”,不可混为一谈。
第五,其实从林黛玉闻知贾宝玉死而自己也必死的这种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行为逻辑,可知,当林黛玉得知自己不能许配给贾宝玉,与贾宝玉的“生离”,恰如“死别”,她肯定会选择自缢来结束生命。
这使我更加坚定,林黛玉是自缢而死的。
编辑 / 配图:李明劼
风之子:原名李明劼,《红楼梦》研究者,新浪红学名博。大学时代即发表文学论文二十余万字。著有《风语红楼1风之子解读红楼梦》、《风语红楼2香尘逝》、《风语红楼3梦流年》。《风语红楼4大厦倾》即将出版。
风之子开讲啦!
(关注哔哩哔哩直播“风语红楼讲座')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