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未来智能战争制胜之道

自海湾战争中信息化崭露头角以后，四处硝烟弥漫、钢铁巨兽咆哮、血肉之躯冲锋中的机械化战争便扩大为目不能及、耳难以闻的超视距打击、无声无息于须臾展开浩繁攻击的网络战等一系列与新质新域作战复合的战争。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处理等技术的发展，新质新域作战方向的探索，智能化战争已逐步在不少国家作战愿景中呈现。如何在当前智能设备尚未普及的情况下，探寻智能战争的制胜之道？本文将从武器设备、马赛克作战与体系对抗三个方面展开论述。

智能化战争直接载体——智能化武器装备

为适应智能化战争的需求，智能化的武器设备是不可或缺的，其作为支撑智能战争的物理因素，具有两条实现路径：一是直接制造智能化时代的武器。二是通过智能化改装的老设备间接获得。此二者各有优劣，将两条路径进行有机结合，方能在智能化初期抢占先机。

一方面是对于新式武器的研发。在俄乌冲突中，无人机大放异彩。哪怕是未进行无人机训练的士兵，也能选择操纵简单“弹簧刀”无人机进行自杀式攻击。而更需要操作技术的无人机譬如“旗手”TB-2也在查打一体的工作中取得诸如打击俄方野战防空系统的战绩。而此前声名不赫的无人艇，由于算法的更迭，其具有在一定远处既无法被雷达发现，又难以被声呐探测的隐蔽性，在海上作为无人机释放平台防止陆地无人机阵地被攻击的低死伤性，再经由人工智能决策指挥形成无人舰艇群，或将成为下一个作战热点。

另一方面是对于老设备的改造。改造老装备具有价格稳定、体系齐全、能有效将新装备研发过程中的技术提前应用而实现过渡等优点。在智能时代，通过加装于各设施的传感器，信息将源源不断地自战场前沿传输至信息处理的人工智能中进行决策。美陆军曾指出，在未来战场其军队将凭借传感器，获得远超敌军的信息获取广度、密度、精度、持久度。在俄乌冲突中，乌军的斩首行动、精密的战术安排都证明了持续传感器的作用。对于老武器的改造不仅体现于加装智能化设备，还体现于改变装备本身参数。

武器装备的信息化升级意味着武器装备可以直接依靠其上的传感器来连接决策网络，随着算法的更新，现在训练良好的图像识别人工智能已经达到与人类水平无异甚至高于人类水平的地步，而这种图像识别人工智能技术对于作战的应用不仅在于能对武器性能产生直接影响。比如美国的M1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安装了人工智能火控后，其识别能力与反应速度明显优于传统火控，还在于其能极大提升决策速度。其在军事决策层面的应用代表着在战场上可以直接将传感器数据传输到决策层，可以实现“人类——电脑”到“电脑——电脑”的信息传递的转化，如同眼睛上的感受器连接着大脑，这极大提高了数据更新速度。即使是部分人员、物资等这些非信息化的单位，也可以使用数字孪生的方法及时更新数据来接入人工智能决策链。这样的一些最小的基本单位作为一个个像素点，在合理的安排下构成一张图画，相互协同，这就是美国早已提出的“马赛克战”的基本概念。

         

解耦合的智能对抗新样式——马赛克战  

马赛克战最为强调的便是各种作战要素的协同作战，通过依靠现有信息网络或者建立新的高通量通信网络来实现各要素之间的信息共享、快速决策与协同行动，从而组成杀伤网络。在网络内的信息共享代表着在马赛克作战体系下，信息的传递交流应有尽可能多的节点，而不是像以往的几个关键节点连接几条杀伤链。杀伤网络的构成可以明显提高信息的传输，提高各单位的战场态势感知，实现多层次、多领域的作战协同，从而提高整体的作战效率。比如在具体的作战中，每个班组或者车组等单位可以做到持有一张汇总了经处理辨别后的全域信息的电子地图，这不仅能对友军部署与敌人基本状况有一个具体的把握，甚至能直接观察到的敌方目标。运用此地图，不仅降低了作战中友军误伤的可能，还对自己的作战单位在此次行动中的位置有更为深刻的认识。

当然巨大的信息交换量与众多的信息节点，必然增加了信息管理难度与加密保密难度。在巨量信息上传的情况下，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来支持信息处理与决策行动可以帮助指挥官更加快速地分析复杂的战场态势与作战环境，同时也可以制定出更加精确具体的作战计划。在接受战场态势重大更新后人工智能可以快速拿出几套表示不同走向的决策，指挥官只需了解每一份的作战趋势并从中选择一份，就能实现快速决策，马赛克作战体系带来的决策高效化可以最小化部队对于战场态势变化的反应时间，通过减少在上报了战况后等待下一命令的时间，可以提高作战效率。同时精细化具体化的决策将明显减少上下级作战意图传递不明确的失误，在保留如具体实施作战等必要的人主观能动性发挥空间的前提下，减少在作战中的人主观决策所带来的不可预测性，使得对战场走向的把握更加精确。但是必须要明确的是“人在回路中”至今没有改变的迹象，这代表着目前对于战争的走向不可能有非常明确精准的预测。

拥有这种高速反馈与合理组织系统的部队拥有着强大的适应能力和生存能力，常规的人类基层军官在面对遭受破坏后组织现有资源时，往往因为自身对于各资源认识水平的局限，难以进行合理的组织与协调，发挥不出最大效益。而在马赛克战体系下产生的指挥层面高速响应与灵活组合，基于能够通信的资源实现快速重建，保持战斗力并且继续完成任务。这将提升部队在复杂战场环境中的生存能力。但是同时由于规划安排十分灵活，必须要求部队在日常训练中降低对特定的资源和平台的依赖，在部队本身作战灵活度高的前提下才能更好发挥指挥与协调的灵活性。

在马赛克作战体系下战略与战术将更好结合。由于最为底层的信息会直接共享到信息网络中，可以被决策层面直接感知，这使得一些影响全局的局部战况可以对其做出快速的全局调整。“缺了一枚马钉”可以得到及时反应，从而最大程度避免导致“失了一个国家”。作为一个完整的作战系统，马赛克战系统与相关的物流系统、生产系统等构成了完整作战体系。而在战争之中双方往往不是只有单个的系统相互对抗，而是整个体系在进行综合对抗。

未来智能战争主旋律——体系对抗  

马赛克战仍局限于双方明面交锋的战场，而智能化时代下的战争，将不仅仅局限于以地理为边界的战场，在别于陆海空的领域外，太空、网络、认知等新质新域的暗中较量也将会对于战场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而综合各领域的全域作战所构成的体系对抗成为打赢现代战争的关键。智能时代下，体系作战囊括的方面众多。未来战争的复杂度将很难预测。

首先是信息方面。信息是在体系对抗中影响胜负的重要因素，对于信息的获取和处理就是对于对方动态的感知，直接关系到己方体系应当做出的反应与调整。获取信息是一切的基础，就像美空军在《未来作战概念》中提到，将会通过搭载智能化装备，实现100平方公里的通讯覆盖与智能感知，进而快速对地面目标进行自动化探测、识别、跟踪、编号并对路径进行分析。而如今战场的欺骗手段早已不像以前那样只是在局部进行假信息的释放来进行战术欺骗，从而获取部分战术上的胜利，而是有可能在战争层面释放假的诉求与规划从而从动机与战略层面欺骗对方，让对方产生对于整体战略的重大误判。

局部的战术层面欺骗可以被人工智能使用趋势判断与总体信息走向等综合分析方式而尽可能地被识破，因判断出部分假信息而造成信息缺口也可使用鲁棒决策来使整体的规划受到尽可能小的影响。但是人工智能相对难以识破整体战略层面的欺诈，这使得对于大方向的信息辨别真伪或将成为提升信息处理能力的重要方向。信息获取与处理的能力极大影响着体系作战的效率。

其次是整合对抗方面。由具体地缘的对抗转为体系对抗，原来一方通过攻击敌方命门而决定整个战局的情况变得大不相同。战争中“杀手锏”的存在对于整个长期战局的影响大大减弱，进而难以得到希冀的一锤定音的效果。譬如俄乌冲突中常见众媒体吹捧所谓“最强坦克杀手”的标枪导弹，在初期名声大噪后，俄军通过对其导弹原理的分析，通过采用低成本“铁棚”保护装甲、受击前制造迷雾诱骗导弹等一系列措施，大大降低了标枪的毁伤率，时至今日，标枪再无昔日风光。曾使乌军展开对于俄军高级军官猎杀行动的星链技术也被俄罗斯以电磁干扰等手段干扰，甚至通过对星链终端设备的探测，击毁了乌军某指挥阵地。由此观之，在体系对抗中，少有绝对性的武器存在，而在某一表现亮眼的“杀手锏”在初期取得成绩后，体系中便可综合研究、针对，通过直接改进被攻击武器缺点，或研究“杀手锏”机理后利用其存在的漏洞规避乃至反击，从而在总体战场上呈现平衡的局势。

而在体系对抗中真正比拼的是双方作战系统规划合理程度、作战单位协同程度等。这不仅体现在前线上各武器装备的优势互补，或者各作战单位之间的无间配合，更有后勤层面的合理物资分配来支撑前线，或者后方生产层面进行合理规划或者经济政策调整等等。但必须要明确的是高性能的单一武器装备仍在战斗中有重大作用，它对整合对抗的上限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整合化作战要做到的就是最大化发挥每一武器装备或者平台的性能。

最后是多维作战方面。体系对抗需要实现全域联合作战，2022年10月10日，美国陆军协会年会上以“多域作战学说”为内容的“战地手册”首次亮相，标志其多域作战渐趋于成熟。在俄乌冲突中，与认知战的结合，将文化、价值观、意识形态等软实力与传统战争融合，通过自官方媒体到自媒体的更替，在互联网上抢夺道德制高点，进而在谈判、破坏敌方军心，增强己方士气，维护国内舆论稳定的层面上取得良好作用。再如对于信息领域的作战可由网军与空军联合开展，从而对体系对抗中至关重要的信息网络进行动能与非动能的打击。表面上行动是基于某单一作战域展开，实际上产生的作用将会影响到其他作战域中，这使得战争的范围大大增加，每次行动都需对其他领域所产生的影响进行评估。就像《超限战》中的各维度作战一样，对于各个维度的联合作战人工智能会较好理解并较为合理规划，使各维度在行动上联合产生预定效果。

随着人工智能等一批先进科技的不断发展，未来战争的发展从未停息。各种新技术不断应用于战争之中，未来战争的形态将很难预测，复杂度将会不断提升，或许过于高的复杂度会使得未来战争将会是一场人类无法弄懂的战争。在军事博弈与地缘对峙愈发紧张的今天，不仅应当脚踏实地地谋求发展，更要放宽视野，用战略性的目光审视智能战争的发展趋势，把握未来战争的样式与关键，发展智能化的武器装备，从战争系统的整体角度去理解体系对抗对于整合力量的价值与意义，方能在竞争中突出重围。（黄子逸、蒋晨阳、孙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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