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侬
(接上)
不一会儿,人潮又慢慢退去,几十个人的房间又只剩下十余人,后来又不到十人。
我的心情有点焦躁和沮丧起来。
好像波浪一样,有时确实会有一些人涌进房间,但很快他们又走了。
聊天室里,人进人出,我也搞不清楚真正听我讲的人究竟有多少。
似乎还真有那么几个人,一直陪伴我到直播结束。
回顾这第一次直播,虽然数据显示,观众人数530,点赞人数58,送礼人数10,且这一切都是在完全随兴的情况下获得的。
但真正自始至终听我讲的人,又有几人?
无非都是一些进进出出的过客。
所听到的都是我的只言片语。
相对我过去创设多期的微信班书法教学,一个班几十个同学,还有班长和课代表,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认真听我的课,有的同学反反复复还收听多次。
除此以外,他们还完成作业,相互在群里交流完成作业的体会,有问题还及时提出,由我统一回答。
天涯咫尺,网络习书,教学相长,其乐融融。
这是何等快慰的教学体验!
这体验与直播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也许,这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形式,它们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我拿它们相较,本来就是错误。
不管怎么说,尝试了,结果不成功。
但这不成功也许是因为没有充分做好准备之故吧。
这样一想,便也释然。
不如第二天再来一次,这一次准备一下,应该会有收获。
于是,第二天,我特地广而告之。
似乎效果不错,那广而告之的照片,阅读量很高。
虽然时间定在晚上八点半直播,但我在八点正就已经进入聊天室,在那里放着音乐等候着大家。
凡探头探脑踅摸着走进聊天室的人,我都及时表示欢迎。
我当时的表现,有点像一个高档饭店大门口身穿制服的门童,看到客人过来,就一路碎跑着曲身哈腰地赶紧给人开门,
什么时候一个堂堂多少有点文化有点学养的善书者和先生,成了一个目光流连,靠眼力架和机灵劲儿讨生活的门童?
这多少让我觉得不快和不适应。
但又没有办法,谁让我选择直播了呢?
也许是真的有了预告,有了事先的准备,这一次直播比第一次一下子跳升了几个台阶。
数据显示,观众人数1066,点赞人数1105,送礼人数22。
这让我兴奋不已,晚上睡觉都有些失眠了。
既然直播走上了向上的台阶,那就再接再厉,下周再来一次。
我如法炮制,做好预告,准备迎接第三次直播的继续跃升。
然而,这一次我失望了。
数据显示:观众人数525,点赞73,送礼人数4。
比第一次还不如。
这是为什么呢?
我回忆起这一次有一个人主动上麦,他似乎还挺能聊天,一个人说起来没完没了。
进聊天室的听众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是想听我说的,结果是他在说,他们不愿意听他说,所以纷纷离去。
是这个原因吗?
也许。
失败的原因找到了,下一次尽量避免,还可以重拾辉煌。
这就有了第四次直播。
这一次直播,我预告想好了内容。
何不讲讲时下最热闹的话题《罗刹海市》呢?
这虽然是一首歌,但其内容也反映了当今中国文化界和书法界的现状,何不说说我对歌词的理解,这应该是大家所感兴趣的吧?
然而,奇怪的是,这一次我的分享,尽管我语言生动,谈笑风生,不时还玩点幽默风趣,聊天室里就那么一些人,没有新人进来。
是我讲得不好,系统不给推送吗?
我好生纳罕。
等到我讲完《罗刹海市》,再讲别的有关书法的话题,系统开始推送流量了,新人接二连三地进来。
我这时已经讲得口干舌燥,嗓音有些沙哑。
要是平时,这恐怕至少是两节课的说话量。
连上两节课,中间都不休息一下,几年前我都不会这样做的。
难道为了新进的流量,我还要接着再上第三节课吗?
我看了一下时间,这一次直播已经超过两个小时,前几次直播也是差不多两个小时结束的,还有一个观众在提问题,回答完他的问题,我的直播也该结束了。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我关闭了聊天室。
数据显示:观众人数351,点赞人数180,送礼人数1。
此次直播,败在《罗刹海市》。
难道讲述对歌词的理解,表达的是负能量,系统不予支持吗?
我不得而知。
看来,是时候跳出聊天室,直接面对镜头了。
然而,讲书法,又有什么必要非要露脸不可呢?
我想起钱锺书说,你吃过蛋,何必要看下蛋的鸡?
你看过金侬的书法,何必要看金侬?
难道看了金侬,再看金侬的书法,从此就更有感觉,更能欣赏和理解了?
这当中应该没有因果关系。
作家以文传,书家以书传,画家以画传,他们不是明星,明星以脸以身以表情以动作传,明星面对镜头,是非要露脸不可的。
有一段时间作家莫言四处演讲。
他的颜值实在不高,讲话还带口音,如果不是能拿到也许还不菲的演讲费,我真想完全站在他的角度劝他还是少出镜的好。
因为他是作家,作家以文传,不是以脸传,一个作家码出来的字,表现的就是他生命的一切,直至灵魂。
不过,直播即使出镜,也可以不露脸呀。
写书法是一项技术活儿,既如此,在镜头面前露技术不就得了?
我开始计划着怎样开始第一次镜头直播。
如果是有计划地一次一次播下去的话,那我首先应该讲一讲帖——如何选帖,读帖,临帖。
要写字,没有帖是不可想象的。
有了帖,还要知道帖的好坏,知道怎么临帖。
这难道不应该放在第一次直播讲一讲吗?
这样计划着,就开始了第一次镜头直播。
还是跟过去一样,直播间里,人来人往,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像个农贸市场。
但真正驻留下来的人不多。
这使得我很为难。
因为任何一个时段,都有新进的人,他只听到我此时所讲,这对于他来讲,是不连贯的。
我如果要将前面所讲补充进来,那对于比他早来的人来讲,就显得啰嗦和多余,他们为此有可能就要离开。
起先,我颇有点照顾后来人,适当重复了几次。
后来,我发现这样反而留不住先来者,得不偿失,便干脆对后来者不管不顾,只管讲我的,管你听得明不明白。
也许,讲比较抽象,动手演示才比较具体和直观。
我讲的时候,人出的比进的多,改变方法,开始动起手来以后,进的人就比出的多起来。
看来,以后的直播可以安排就在那里写,或者临帖,或者创作,把我的书法日课直播化,进来的人想看就看,去留悉听尊便。
这第一次镜头直播,一个半小时以后,我就关闭了。
数据显示,这是最不成功的一次。
不成功的原因,还是没有找到直播的最佳表达方式。
我把前三分之二的时间放在讲帖上,显然是错误的。
讲,相对写来说,无论如何都是静态的方式。
只有写起来,才是动起来,才最符合镜头前的表现。
这就好比文艺片永远也比不过动作片的好看一样。
就算写起来,动起来,效果能好到何种地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退一步说,直播到底适不适合我?
对于我来说,有没有比直播更好的网络传播方式?
这些也确实值得我进一步思考。
举目四顾那些成功的直播主播,他们在成功前都有长期积累的阶段,那些阶段为他们的成功做足了必要的铺垫。
我的铺垫,就靠我那区区几个月日更,区区不足一万的粉丝?
更何况有的直播,背后还有精干的团队。
你看上去是一个主播和一场直播,实际是一个团队在运作,是一个团队的力量使得这个主播和这一场直播取得了成功。
次日,我关闭了每周六8点半直播的预告。
也许,现在的我不适合直播。
但这并不等于以后的我仍然不适合直播。
当然,以后可能又会产生比直播更有吸引力的网络传播方式。
不管怎么说,直播,我终究是尝试过了。
把经历写出来,为了以后还想直播的我和也许正在筹划直播的你,都不无参考借鉴的意义。
我欣赏急流勇进。
但有时,我也乐于急流勇退。
因为退,往往可以更好的进。
就像这幅金侬书法所书——
其诗曰: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六根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
关于金侬:
本名张扬,书法落款名金侬,常用笔名废墨。
非著名书法家、影评人,记者,资深媒体人,小说家,编剧。
中国文联编审,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评委,中共中央直属机关书画协会会员,中国书画院会员,中国书法名家联合会理事,中国民盟书画院会员,中国民盟北京市委文化委员会委员,北京市政协书画院会员,清华附中特聘专家级书法教师,文化部老年大学特聘书法教授,原《大众电影》杂志编辑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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