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是一种正在消失的美好事物,
包括在那些本该寂静的地方。
我不知道在西藏的寺庙里情况怎么样,但我到过米兰一座大教堂,有一群出色的唱诗班被请到那里唱歌,那些人兴高采烈,把气氛搞得像在迪厅里一样,他们让那些信徒参与了进来,这可能是一种神秘主义体验,但至于分贝,那简直就是地狱某个恶囊里的动静。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地方,嘀咕了一句“non in commotione, non in commotione, Dominus (拉丁语,不在混乱中,上主不在混乱中)”。
我们这一代人都是伴随着弗兰克·辛纳屈和佩里·科莫的浅吟低唱跳舞的,但新一代年轻人需要狂喜来应对星期六晚上的喧嚣。用耳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听音乐:在电梯里、开车时(伴随着汽车的马达声)、工作时,这时候从开着的窗口会传来汽车的声音。在美国的宾馆,所有房间里都有电器发出的让人焦虑的声音。看看我们周围的人,有人很怕寂静,他们总是通过手机倾听朋友的声音。
也许未来的人类最好适应噪音,但就我所知,物种进化一般都需要上千年时间,有一部分生物会适应,另外还有上百万死在路上。一月十六号,大城市车辆禁行,人们有的骑马,有的穿滑轮鞋上街,经过了这个美好的星期天之后,乔瓦尼·拉波尼在《晚邮报》上写道,市民都到街上去享受那种忽然出现的神奇寂静。真的,但有多少人去街上享受寂静,有多少人留在家里把电视机声音开到最大?
寂静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非常昂贵的财富,实际上只有那些富裕的人才能在远离喧嚣、草木旺盛的地方有一座别墅,或者还有带着睡袋住在山里的隐修之人。他们完全沉醉在山顶的寂静里,没有任何噪音,但他们可能会在欣喜若狂之余掉到山涧里,随后救助的直升机的轰鸣声会破坏那个区域的寂静。
到这样的时刻,那些受不了噪音的人可以买一包“寂静”,在一个类似于普鲁斯特的那种加了隔音的房间里待上一个小时,票价类似于斯卡拉大剧院一个座位的钱。最后还有一些残存的希望,因为人的智慧是无限的,大家都知道,除了那些通过电脑搜寻非常吵闹的音乐的人,其他人在电脑显示屏前还是很容易获得寂静的,只需要摁一下静音键。
这种寂静的代价就是放弃和自己的同类接触,但这也是那些在沙漠里修炼的神父的做法。
本文摘自《带着鲑鱼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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