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醉酒后不断抚摸，引平儿抱怨怪痒的，她的青春还有悸动么？

李纨在丈夫贾珠死后心如枯槁，收起了一切富丽闲妆，成为少年寡妇。从此不施粉黛，簪花插柳。唯有奉亲养子，恪守寡妇本分。

李纨当得起“节妇”美誉，不但光耀贾家门楣，日后贾兰有出息，她势必会博得一个品轶极高的诰命和褒奖。贾母、王夫人也因为李纨少年守寡可敬可佩，将她的待遇提高到婆婆们一样。

然而，再高的待遇也弥补不了李纨逝去的青春年华，贾珠一死李纨就知道她失去了一切，属于她的人生彻底完了。

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宫花，从李纨窗下走过去王熙凤院子，王熙凤和贾琏夫妻情浓，正在白天行房。反观李纨则百无聊赖的睡在炕上。

彼时整个贾府在睡觉的，可能只有四个人。贾母、贾兰、巧姐以及李纨。一个老人，两个寡妇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第七回）那周瑞家的又和智能儿唠叨了一会，便往凤姐儿处来。穿夹道从李纨后窗下过，隔着玻璃窗户，见李纨在炕上歪着睡觉呢……

大中午，李纨无事可干只有睡觉。就算睡觉也不能遮挡窗帘，要大方的让人能够隔着玻璃窗户看见，就是“寡妇”身份的桎梏。她不能有一点的隐私被人妄加揣测……这样的人生该有多痛苦。

李纨经常让人忘记她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琉璃世界白雪红梅”那一回，大家都穿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唯有李纨是“青多罗尼”的对襟褂子，可谓穿青挂皂，一派萧条。而尤氏在她房中洗个脸，连能用的脂粉都没有，只能用素云的……如此李纨，她的青春真的枯萎了么？其实未必！

（第三十九回）平儿笑道：“多喝了又把我怎么样？”一面说，一面只管喝，又吃螃蟹。李纨揽着他笑道：“可惜这么个好体面模样儿，命却平常，只落得屋里使唤。不知道的人，谁不拿你当作奶奶太太看。”平儿一面和宝钗湘云等吃喝，一面回头笑道：“奶奶，别只摸的我怪痒的。”李氏道：“嗳哟！这硬的是什么？”平儿道：“钥匙。”李氏道：“什么钥匙？要紧梯己东西怕人偷了去，却带在身上。

螃蟹宴上，李纨在贾母等长辈走后喝了一点酒，微醺后展现了一丝她平时刻意隐藏的情绪。

李纨喜欢平儿，不拿她当丫头对待，也羡慕王熙凤有平儿这样的臂膀。人在醉酒欢喜时才会暴露真正的情绪。李纨的手在平儿身上不断摩挲，直到碰触到一挂钥匙。这段描写才是李纨“不灭”青春的证明。

李纨抚摸平儿，不是“自梳”的反应。而是艳羡、欢喜和自怨自艾。她在贾珠死后失去一切。连身边陪嫁的丫头和贾珠曾经的房中人都放了出去，不陪着她受苦。现在的素云是后派给她的贾家丫头。

平儿是王熙凤的陪嫁丫头，也是贾琏的通房丫头。代表了贾琏与王熙凤的夫妻正常化。虽说琏凤夫妻关系不足为外人道，平儿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但对李纨来说，存在、拥有就比失去强。

她摩挲着平儿，就仿佛感知曾经属于她的幸福。那时的她是敕造荣国府的珠大奶奶，也是未来的继承人和当家人。那时候她有聪敏好学，疼她爱她的丈夫，甚至怀了身孕，若能生一个儿子……可惜良缘易散，好梦易醒。一回首李纨已经失去一切再不能幸福的拥有一切。

李纨抚摸平儿，是她对青春的眷恋，也是对逝去幸福的不甘，更是她奢求抓住一点青春的慰藉。也许是奢望，但她终究还年轻。

李纨摸到平儿的钥匙，那是王熙凤收藏东西的钥匙，曾经何尝不是属于意气风发的珠大奶奶？如今王熙凤的一切，都曾是她李纨的。可未来哪怕王熙凤回去长房，敕造荣国府的主人也不再是她李纨。

李纨抚摸平儿碰到钥匙，代表她摸到了曾经的人生和手里的权力。她还不老，“曾经”也不过是近在咫尺的几年前。那时候她还有丈夫，她还幸福，而现在她也依然年轻。

李纨很少“酒后失态”，这种“春光乍现”的情绪更是昙花一现。令人不经意间发觉她还是个年轻人的女人。

贾探春提议成立大观园诗社，最开心的是李纨，并坚决支持要替她们作兴起来。

诗社在人人读书诵诗的李家并不罕见，甚至小时候李纨和兄弟姐妹们也一定有过经验。如今旧梦重温，是李纨最后一次抓住青春的影子。那种快乐才属于她的年纪，而不是素面朝天、恪守礼仪的寡妇！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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