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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辈人的童年

作者|李玉红

       童年是人生中最天真、最纯洁、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是想起来就会嘴角上扬、让人留恋不止的美好回忆。

       迅哥笔下的闰土,中年再见时虽已神情麻木、寡言少语,但幼时亦是个冬天会捉鸟、夏天捡贝壳、夜里去叉猹的活泼少年;丰子恺老先生回忆儿时,说有三件事不能忘却,一是祖母养蚕,二是中秋赏月,三是与友钓鱼;汪曾祺说,他的脸上若有从童年带来的红色,它的来源是那座父辈们留下的花园;巴尔扎克则认为,童年原是一生最美妙的阶段,那时的孩子是一朵花,也是一颗果子,是一片朦朦胧胧的聪明,一种永远不息的活动,一股强烈的欲望。

       童年,总让人有说不完的话题。然而,出生于不同时代的人,他们的童年又有着不一样的故事。

       我的父母出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正是日本侵华的时期。所以,他们对童年的记忆,多是战争与苦难。

       父亲对童年的回忆,是他和大姑随爷爷奶奶闯关东的经历。父亲说,去东北时他才不到一岁,回山东时,他已经13岁了。那些年,为了填饱肚子和取暖,他和大姑要么在外要饭,要么捡人家烧剩的煤渣,这样的日子直到解放后回到山东老家才彻底结束。我查阅资料发现,日军于1938年1月23日侵入临朐,占领县城。之后,陆续在冶源、南流、瓮石山、上林、常庄、大埠山、大关等地设立据点。为了震慑临朐人民,日军大肆杀戮,制造了一系列惨案。

       母亲对童年的记忆中就有日本人的影子。一次是伪军强迫村民上山给日本兵送水,她曾经被迫参加过一次;另一次是日本兵从大埠山进入我们村,堵截八路军。据母亲说,那一天家里没了葱花,姥姥让她到前面邻居家里借两棵葱。她刚一出门,就远远看到一个端着枪的日本兵。年幼的母亲吓得撒腿就跑,日本兵就在后面追,边追还边开了枪。就在这一刹那,有个邻居从巷子里窜出来,一把把我母亲拉过来藏了起来。母亲说,要不是邻居拉了她这一把,子弹就打到她身上了!这段被日本兵追赶的经历深深的烙进了母亲的脑海,至今想起来还是害怕。

       父母那一代,战争对他们的伤害,充斥了他们整个童年。所以,他们更加喜欢解放后独立自由又逐渐富足的日子。

       我和姐姐们分别出生在六七十年代,对童年的感触大多与吃饭和劳动有关,还有的就是劳作之余的娱乐。

       先说说吃的问题。包产到户之前,家里吃的最多的主食是胡萝卜、地瓜、窝头和煎饼,蔬菜是白菜、萝卜、洋葱和韭菜。这些农产品产量高,所以种的就多,吃的也就以它们为主了。但与吃有关的记忆里,却总有一些美好:比如,在秋后的田野里烧的地瓜和豆荚。少有的几个秋天,父亲会割几棵成熟的豆子,或者挖几个地瓜,取一捆玉米秸,把豆子或地瓜夹放在秸秆中间,点上火,并不干燥的玉米秸烧起来很慢,烟熏火燎中,豆荚或地瓜的香味氤氲开来,一天的疲惫在这美味中消失殆尽。冬天放学回家,母亲有时候也会从炉子或鏊子底下摸出来几个烤熟的地瓜,填补一下我们那有些空的胃。这点滴的美好时刻抵去了不少饿肚子的记忆。

       放学之后的劳动占据了大部分童年时光。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姐妹们基本被分成两拨,一拨去拔草,饲喂家里的鸡鸭鹅猪和兔子;另一拨去捡鸡屎,来做田间的肥料。每逢周末,大半天时间在是推碾推磨中度过的。早上四五点钟,从被窝里爬起来,开始一簸箕又一簸箕的碾压玉米。用来摊煎饼的玉米,可以碾的大一些;用来喝的玉米糊糊,需要一遍遍的碾压筛箩、碾压筛箩,直到细的不拉嗓子眼,甚至用开水就可以冲熟的地步。推完碾后再推磨,泡好的玉米渣被一勺一勺放到碗口大的石磨眼里,两个人围着石磨一圈圈地转,磨完一遍渣子再磨一遍糊子,直到母亲检验过说可以了。

       夕阳西下,一天的劳动终于结束了!几个小伙伴相约到街上玩起了踢毽子的游戏。那时候的毽子通常是用碎布缝制的,里面填上石子或玉米粒。毽子通常有三种玩法,一种是以个人为单位轮流踢,可单脚踢,可双脚踢,可盘踢、蹦踢,又可背踢、叉踢,总之规则是讲在前的,总个数多者为胜。另一种是两个人或多个人玩的,将人员分成两组,划定一个大圈,踢毽子者居于圈中,用力将脚上的毽子往远处扔,以不被对方接住且喊出的脚数小于大圈与毽子之间的距离为本次的有效成绩(这是对长度单位的极好认知机会)。如此循环往复,总成绩高者为胜。第三种是打跑毽,所有人员分成两组,被打者站在中间,另一组的人员分成两队站在两头,用手中的毽子去击打对方的身体,毽子打在谁身上,谁就被判定为“麻”了,该成员就要结束这项游戏。如此下去,直到把该组的所有人员全部打下去,再换打人的一组上场。用毽子击打对方的时候,如果毽子不幸被对方接住,这时候对方就可以得分,分数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救活一个“麻”了的人。所以,毽子接的好的人要仔细掂量掂量,如果“麻”了的这个人特别弱(不会躲闪),就要先累计分数,等分数足够多了,再让“麻”了的上来玩;打人的这一方也要考虑被打者的实力,场上人员多时,先从弱者下手,然后再加快速度用二对一的方式将强者打下去。这里面也含着孙子兵法中的“避实击虚”的道理。

       还有抓石子的游戏,也是我们童年常有的娱乐。捡5个大小形态一致的小石子,选一个作“娘”,挑一块较为平整的地面,将“娘”抛向空中,同时将其余四颗石子撒落在地面上。再次将“娘”抛向空中,在下落空隙,按照第一次1颗、第二次2颗、第三次3颗的顺序,将地面剩下的4个小石子依次捡拾到手上。在分别捡地面上的石子时,不能触碰其他的石子,同时,抛向空中作“娘”的石子不能落地,而是要与捡拾的石子一起用手接住,否则,就算犯规,游戏失败,游戏权归下一个人。将石子全部捡起来者,可继续进行该游戏。该游戏的难处在于撒、抛、抓、接的一致性,可极好地锻炼手指的灵活性和手眼的协调性。后来,大姐嫁给了会木匠的姐夫,姐夫为我做过一副木块。将木块的六面涂上不同的颜色,用一个玻璃球做“娘”,将木块撒落到光滑的石头上,颜色相同的可以一并捡起,计分就高些;不同色的单独捡起,分数就低些。抓石子游戏,道具天然,规则简单,方式灵活,在那个年代,成了我们最为喜爱的游戏项目。劳作之余,下雨天,课间,拔草拾柴火中途,大家可随时随地来一次抓石子游戏,游戏有多简单和纯粹,快乐就有多自然和满足。

       这些童年的游戏,极大地增进了姐妹、同学之间的感情,成为人生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至今想来,依然令人兴致盎然。前段时间,患阿尔茨海默病的母亲来我家小住,我想起来小时候的这些游戏,特意准备了几十个杏核,陪她老人家玩弹杏核的游戏,母亲竟然玩得不亦乐乎——她老人家大概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吧!

       时代在快速发展,物质条件越来越好,现在的小孩子玩的游戏也越来越高端、越来越时尚。可是,上学后的孩子们,每天放学后,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有家长给报的各种特长班。少之又少的私人时间里,也就是看个电视、打个游戏了。与我们小时候相比,他们的童年,仿佛失去了太多的乐趣。

       冰心说,童年呵!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我们的后辈们长大后,回想起他们的童年,会留下些什么呢?

       ——本文刊载于2023年《北海道》夏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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