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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晋阳的情况也不比沿途好多少。
昔日繁华的街巷此时已是一片废墟,荆棘成林,豺狼当道,遍地都是亡者的尸体,少数侥幸存活的百姓也都饿得人不人鬼不鬼,衣衫更是褴褛得近乎裸奔,一副人间地狱的惨状。
刘琨到任后,一面命人剪除荆棘,安葬尸骸,一面四处安抚百姓,招纳流民。
一段时间后,人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
此时晋阳面临的最大威胁,无疑是西面相距仅数百里的匈奴汉国。
刘琨知道,要与强大的匈奴汉国相抗衡,光靠他自己手里那点兵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借助外援。
他想到的,是北面的鲜卑拓跋部。
拓跋部当时活动于以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为中心的漠南一带,地广兵多,势力很强,更重要的是,拓跋部首领拓跋猗卢对西晋朝廷似乎还算忠心,据说之前还曾出兵帮助过前任并州刺史司马腾。
交朋友,对一向擅长交际的刘琨来说当然不是难事。
很快,他就取得了拓跋猗卢的信任,两人一见如故,结成了异姓兄弟。
为了巩固与猗卢的关系,刘琨还奏请朝廷,封猗卢为代郡公。
有了拓跋鲜卑相助,刘琨的底气足了不少。
之后他又凭借其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吸引了不少原属匈奴汉国的胡人部落归附自己,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匈奴汉国的实力。
这一套组合拳,让汉主刘渊见识到了刘琨的能力,便不再与刘琨纠缠,改变了进攻方向,转而进攻西面的河东(今山西西南部),都城也迁到了离晋阳较远的平阳(今山西临汾)。
晋阳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刘琨抓住这难得的窗口期,大力抓经济,促生产。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随着流民的大量回归,晋阳的人口迅速增加,经济也逐步恢复,用史书上的话说就是:鸡犬之声复相接矣。
此时刘琨的兄长刘舆已经去世,其父刘蕃见刘琨在晋阳已站稳脚跟,也带着家人来到晋阳,与刘琨团聚。
事实上,刘蕃之所以要离开中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中原已经待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由于匈奴汉国的入侵和内部矛盾的加剧,中原的局势一直在不断恶化。
公元310年底,控制朝政的西晋太傅司马越为躲避匈奴汉国的攻击,带着众多朝臣以及十余万军队离开京城洛阳,企图返回自己的封地东海(今山东郯城),次年初在途中病死,之后这支部队因群龙无首,遭到汉国大将石勒的袭击,全军覆没。
公元311年五月,汉主刘聪(刘渊之子,刘渊已于前一年去世)派大将刘曜、石勒、王弥等人大举南下,轻松攻陷洛阳,掳走晋怀帝司马炽。
尽管此后司马炽的侄子司马邺又在长安(今陕西西安)被拥立为新皇帝,是为晋愍帝,但司马邺的小朝廷只是偏居关中一隅,中原大部都已落入了匈奴汉国之手。
这就是史上著名的永嘉之乱——永嘉是晋怀帝司马炽的年号。
洛阳失陷后,整个华北大地,除了司马邺所在的关中,忠于晋王朝的主要势力,只剩下了晋阳的刘琨和幽州(治所今北京)的王浚。
此时的晋阳孤悬敌后,就如洪水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处境如此恶劣,刘琨的心却依然热烈。
白天不懂夜的黑,他不懂什么叫心灰。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遇见什么事,他的样子始终都是那么斗志昂扬,始终都是那么意气风发。
得知自己多年前的好友祖逖南渡到了江南,被坐镇江南的琅琊王司马睿任命为了徐州刺史,他顿时忍不住心潮澎湃。
在给亲朋的信中,他写道:吾枕戈待旦,志枭逆虏,常恐祖生先吾著鞭——我枕着兵器睡觉等待天亮,立志要扫平逆贼,常常生怕祖逖跑在我的前面……
这就是刘琨!
如果说黄是金的底色、硬是金刚石的底色,那么,奋发向上、积极进取,就是刘琨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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