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东丨“小宇宙”（其十六）

“小宇宙”（其十六）

作者：冯永东

第十六回校长办再生变故马老师凭空接棒

人生最美的莫过于自然分娩；最痛的常常是生拉硬拽。

吕尚耄耋遇文王；孔丘终老始至圣。古往今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场时机。

记得有人进校时，老校长要他作自我介绍，很多人直言不讳地说，在小学，语文、数学、美术……只要学校需要，我都可以教。自然，当年普师班的毕业生，就该十八般武艺，样样在行。不过，后来发现，真正在各科目捏粉笔头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是“天桥把式”。

从常理讲，一个人最好什么都会点。可事实上，一个人最好别什么都会点。做教师也是如此。周老弟很多时间都被耗在“我能行”这一优点上。

鼠标点开外校的历年任职文件，单就校长办公室主任一职而言，也是耐人寻味的。

建校第二年，学校设外事办公室，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是一家涉外企业或公司，需要有人公关业务。其实，这也许就是最早的校长办公室。当时不知有没有单独设办公室门面，只是由一名副校长兼职。

到07年前后，红文中开始明确一名副校长负责学校日常事务并分管其他部门工作。下设校长办公室主任，主持校长办公室工作，分管学校宣传工作和档案工作。至此，校长办已名正言顺。周老弟当年为校长秘书，其职仍似机关文职，后才有变更。

时隔一年，原办公室主任已晋升为校长助理，兼校长办公室主任，主持校长办公室工作，协助校长处理日常事务。

11年前后，周老弟被行文为小学部副主任，协助处理小学部日常工作，分管小学部日常管理工作。

虽为副职，但责任范围不小。

又隔了三年，他重回办公室，任副主任，负责学校文字工作，协助对外宣传……

浏览校史档案，外校其实不缺枪手，甚至潜伏了很多狙击手！

在某年初三年级第一轮复习工作会议上，大校长强调要有“四个牢固”：一是牢固树立拼搏意识；二是牢固树立目标意识；三是牢固树立合作意识；四是牢固树立方法意识。

在师生管理上，他强调“激励与制约并举”，用全新的机制，激活师生的潜能；

在学科建设上，他主张“补短与扬长兼顾”，以“扬长”的心态落实“补差”的措施；

在教学方略上，他坚持“苦干与巧干结合”，用科学的拼搏赢得超常的发展。

这是很辨证又切实可赢的策略。

在某次关于月考成绩的分析会上，大校长是这样讲的：

我仔细研究了本次月考的成绩，深感忧虑。现将我的浅见奉上，可能有言辞过激之处，敬请谅解，并作指正。

从本次月考情况来看，下列问题凸现出来：

在第一次月考之后，我对当时的形势非常乐观，第二次期中考试，我已经感觉到在教学存在问题，所以我非常着急，从本次考试的情况看，存在的问题不仅没有改变，而且有加重的趋势，具体表现在整体成绩令人担忧，今年的情况甚至不如去年……

……教研态度真诚，可谓一针见血！

他还讲，我对今后工作有如下建议：

1．要切实抓好班主任工作，真正让班主任负起责来。班主任拿钱别人就眼红，多拿钱更是大忌，积极性没有调动起来，班级各自为战，每个学科老师都打自己的小算盘，这必然带来虽然人平分提高了，但整体实力上不来，优秀学生没有集中的现状，这是非常危险的。

2．要充分发挥备课组长的作用，集体备课绝不可以流于形式。去年有学科牵头人，不管水平高低，不服气不行，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学校的大局已定，任何声音都是不和谐的，是要清除的。包括副校长在内的人，去年的想法就已经在心里，今年没有了牵头人，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心里想着高人一等，各种手段一齐上阵，结果是害了别人，损了自己，两败俱伤。这样的思想在物理等学科组肯定很厉害。

3．要充分发挥年级主任的协调作用。不是制度好不好，而是看领导能不能认真落实，不是方法科学与否，而是看领导能不能持之以恒。抓教学的同志不能有老好人思想，否则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内里已经受伤。

4．要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在过程当中把问题想得严重一些，对局面就好掌控，反之过程的快乐，带来的是永恒的悲哀。不能对去年的成绩沾沾自喜，停留在功劳簿上，对今年的问题得过且过，这样的事业是不会长久的。

5．要加强对新教材、新课程的研究，新的中考说明已经在编写，与去年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如果不能适应，走老路，那将是非常危险的。

这些指导性的管理方略是非常中肯又催人奋进的。

在教师文化点击时，主管校长强调“发展着的教师才是最好的教师”的论点。提出要撞击教师生命的最强激发力，撑起教师专业发展的朗朗晴空，创造教师潜能发挥的制度环境，构筑教师差异发展的平台，放大教师专业发展的科研助力。

这样的教师发展观是非常有见地的。

由于学校注重全面激发、聚集、放大了教师专业发展的能量。办学才几年，教师在市、县各级各类学术研讨会作专题报告30多次，8项教研课题获得省市县级立项。22人被命名为市县学科带头人、教学能手，市县“名教师”“名班主任”“教坛新秀”，74人次被市县局表彰为优秀教育工作者。

正因为校园在文化地诗意地行走，才会由弱变强，倍爱社会关注和青睐。

然而，对个人而言，每个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就像在“回流”这件事上，每个人的心态也是行走的，是始料未及的。

当“回流”接近尾声时，情形与之前已大不一样。开始那几年，公办学校要求在外人员尽快“回家”，美其名曰“教学需要”。可近几年，县城新兴学校风起云涌，需要大量中青年教师，而这些出来“混”的老师，之前大多在乡村小学。如今，生源大量进城。有些小学校教师几十个，学生百十个，如果人均的话，每个教师也不过几个，或几十个，本身的师资就消化不了，甚至出现教师不站讲台看大门现象。因而，就不再计较在外教师是否回流了。反而觉得，你不回来，我的日子才过得安逸的变态心理。

那么，这些教师终究是要回的，怎么办，“回流留用”是个好办法。一是县城需要师资；二是这些教师大多想离家近些。于是，编制关系回去了，人还在现单位或换个单位工作，这是常有的事。原来担心回流的人也不再忐忑了，因为他们都相信自己会被约定俗成地“留用”

然而，事情也不是绝对的。

就在马老师提前被借用的这一年，教育业的暑假也出现了不愉快的一幕。

这里先说马老师被借用的事。

屈指算来，马老师在县城多年，在公办学校，也快到了“内退”的年纪。因此，他的心态已不再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逞强好胜。而是乘势而为。回吧，当然在情理之中；不回吧，也能站讲台吆喝几年。一句话，无所谓啦。

这年暑假，他有个重要的任务——照顾生病的父亲。放暑假后，他一直奔波在城乡小路上。大约是7月18日，他回来要准备每月20号的党员活动一事，支部的事，马老师多年来一直不声不响地组织着，暑期也不例外。

丁零零____马老师一看，是大可哥的来电，不过，这一次是用校长室的话机打的，意味着是公事。言下之意是20号这天上午，到校长室来一下。

马老师有点忐忑。是不是这次真的要回流的？

这么多年，马老师嘴上没说，心里却很庸常，特别是到暑假，总会时不时地生出一些庸人自扰的邪念。

他也没有多想。反正，顺其自然吧。

马老师提前20分钟来到了校长室，接待他的是一把手校长。

谈话并不长。只是要马老师考虑一下，是否对一件事有意向。

马老师虽觉突然，但也充满感激。毕竟，这么多年来，有些事还有人想到他。

话说回来。这件事跟外校的办公室主任周老弟不无关联。

前面说过，办公室的事是个不好使的差。用大羊哥的话来说，“我们就是服务的”。虽然马老师听了反驳过，但这说法也不无道理。

暑假，老师们终于有了奔头，回家快活去了。但办公室的人还要盯着几个群。一是上级有没有下派任务，二是校长有没有新指示，三是有没有什么整改、销号、上报……反正，就算你外出，也是个“背包客”，得带着电脑，甚至U盘，随时准备接单干活。

令大校长意想不到的是，办公室会突然“空岗”。周老弟令人猝不及防地递交辞呈离校！

大校长有点憋闷。毕竟，校长办是个枢纽，他的很多指令得靠校长办去斡旋和运作。

他静坐在校长室内，头脑飞转，物色着下一个得力助手。内部产生吧？他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放眼校园，这么多年来，学校不是没有高手，关键是他们都是教学一线的领头雁，相比办公室主任，他宁可再选他人，也不愿把一线指战员撤下来，他认为这样做舍不得。

可是，要找一个秀才，也不是易事。假使去培养一个秀才，更是难事。这一点，大校长是看得分明的，他需要的不是生手，而是本手甚至妙手。当然，宁缺毋滥，他也不会轻易让一个俗手庸懒地坐在九年一贯制的党政办公室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有时，得来也不费工夫。

一次，小学部负责人向他汇报工作，期间，他们聊到办公室缺人的话题，大校长袒露了自己的苦衷。没想到，J校长立即想到了一个人。两人所见略同，心中甚欢。于是，如此这般地做一些试探。当然，他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老马也是随时可能被回流的人。

原来，主管局不知谁想出了要彰显校园文化的招，要各校不管怎样，都要诌出个文化特色来。于是，有的学校叫“水文化”，有的学校叫“河文化”，有的学校叫“和文化”，有的学校叫“融文化”，“鹤文化”，还有的学校干脆叫“梅文化”。

记得有些学校，文化定出来了，文章却做不出来。有一所学校也曾在暑期，兴师动众地到双小找外援。

双小的文化是什么，有什么底蕴内涵？作为一个初任校长，他一时不想拍板定论，他想听一听，看一看，想一想再说。于是，他除了班子会办之外，还让几个写手，围绕“明文化”挖掘其内涵。马老师作为一位“校园老人”，也被列为撰稿人之一。

马老师从“明达以润心，明理以滋心，明智以雕心，明德以爱心”着眼，寻找“明”文化的初心，“明”文化的底色，“明”文化的风度及“明”文化的的品牌。这篇5000多字的关于20年校史的文化透视，很快便交差。结果如何，马老师不得而知，也无谓查询。他只觉得，不枉经历，不无思考，又何在乎他人的褒贬？

当然，全县各校文章做了，谁也不会再去关心你的文化蓝图是否变为校园独一无二的风景。正如旅游一样，上车睡一觉，下车拍张照，就OK了。

有一次，几个老县中的校友小聚，席间聊及母校的事，说走进新建成的母校，有一种陌生感，不免生出这样的感慨，这还是我的母校吗？

是的，老东西就是老东西，虽老，但令人回味。

马老师的小文章，J校长当然是第一位读者，也留下第一印象。用他自己的话说，能勾起回忆，也有所触动。因此，他在大校长燃眉之急时，不惜倾其所有，慷慨地要推荐下属马老师。

说起大校长，马老师当然熟悉。他曾是自己孩子的恩师。

由于疫情的原因，对马老师的“面试”董事长没能出席。马老师按约定和大校长聊了一些话题。大校长让马老师回家等消息，说要和董事长商量一下再说。

第二天上午，马老师电询了一下，其结果出奇的爽快：定了！

于是，马老师做了两头交接，就“进驻”校长办。

这一年暑假，马老师除了照顾生病的父亲，还有一个就是要去上海。因为孩子要乔迁新居。因此，去外校的事，他压根儿没想过，纯粹是“插曲”。

也就在这一年，惯例回流留用的老师们，今年真的回流，不再借用。这个暑假，一贯斯文著称的老师也演绎了不少鲜为人知的闹剧。其中，也包括因酒驾而衍生出的“诫勉谈话”。

自从马老师答应借用后，除老友接风，再就是大校长组局的“见面会”。因此，他提前交接了照顾父亲的家务，直接接手陌生的校务。第二天，他第一次出席了外校暑期校级会办会，进入了新的朋友圈。

本来，暑假里，他要去沪住一阵子，这一年，上海楼市“蒸蒸日上”，孩子们幸福地抢到了心怡的住宅。没想到马老师夫妇刚帮孩子安顿好家，外校就有事要办，他只好提前回来，因为“还有两篇作文要写”。

正是——

谁说青春已逝去，紫气焕发正东来。

…………

第十七回应政策回流公办说再见有口难开

文/冯永东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冯永东，小学教师，喜爱文学，偶有文字散见于杂志或百度学术。儿女均毕业于清华。

《金秋文学》™ 授权发布、转载请注明来源及作者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