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王迪
父亲离开我们十九年了，可父亲的音容笑貌却依然历历在目，有时还能在梦中与他相见。这些年一直想用文字来表达对父亲的尊敬和思念之情，但总感觉笔头有些笨拙，难以准确完整地表述那个鲜活可敬可爱的父亲形象，迟迟没能动笔，又是一年清明节，并且今年是父亲诞辰一百周年，于是我要求自己一定完成这个心愿，以告慰那个深爱自己，自己无比崇敬的父亲的在天之灵。父亲当过多年的大队会计，从我家到大队办公的地方约有三公里远，父亲经常要去大队开会或处理公务，常常夜里回家，那时候没有电灯，只有手电筒或手提灯，乡间小路，现在想来都有点害怕，但父亲坚持了很多年，乐此不疲，直到50多岁退位回家。父亲在群众中口碑极好，他办事公道，大公无私，大队书记换了一届又一届，他那会计的位置就是稳如泰山。多年以后，父亲没在大队做事了，我们外出办事，别人介绍说，这是王家湾王会计的女儿，村民们常常表现出格外的热情，似乎高看一眼，我内心也沾沾自喜。当然父亲是个地道的农民，干农活是极其认真的，虽然作事慢点，但慢工出细活呀，田地整得可灵光了，田地边沿弄得象用尺描过一样，地沟、地岸都搞得清清爽爽，种庄稼也舍得施肥，我家的庄稼常常长得枝叶茂盛，果实累累。 父亲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村里家长里短，扯皮拉筋的事往往能看到他的身影，因为村民家里吵架，邻里纠纷，拎不清的事总有人找他去帮忙调解，大家知道他公正，还会讲点大道理，他还真解了不少的结，在村民中威望提高了，自然也多了很多事，记得我的小侄姑娘曾说，我家爷爷象个大总理，当然这话说大了，但在她幼小的心中爷爷就是忙着为大家服务的人。记得他60多岁时还被村里评为优秀共产党员。父亲是个乐善好施的人。我家虽然不富足，但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总记得给一位远房的单身汉叔叔，隔壁的老奶奶（五保户）送点过去，小舅舅家和姑姑家孩子多，家大口阔，他宁愿自己节省点，时不时拿点吃的、用的接济他们。父亲是个疼爱子女的人。他从不动手打我们，有什么好吃的总是我们优先，过年炸油条，那第一根一定是我的，他自编儿歌唱给我们听，总想让我们多读书，常念叨那不十分正确的说法：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哥哥初中毕业，后来成了一名钢铁工人，姐姐很聪明，上过一两年小学，认得不少字，无奈母亲生病，她只得回家帮忙做家务。我最小，哥哥姐姐都年长我很多，家里的事大多由他们顶着，那时候读书也花不了几多钱，于是我就一心读我的圣贤书，在父母亲及哥哥姐姐的鼎力支持下，我幸运地上了大学，后来成为一名国家干部，这是父亲一直引以自豪的。他对孙辈们也是个个都视为掌中宝，没少为他们操心。父亲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喜欢穿一套白色的衣服，衣服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时候农村穿一套白衣服的人很少。父亲还有个习惯，每次洗脸都得用香皂洗上大约十几分钟，我都不理解他洗脸怎么花那么长的时间，父亲八十岁时面容比同龄的农村人显得年轻，这也许是他长期香皂洗脸的功效吧。父亲还好喝点白酒，听说年轻时酒量不小，喝酒从不客气，别人笑他有句口头禅“自己喝了自己好”。我工作以后每年会给他买点稍好衣服，有年给他买了件羽绒服，花了大概几百块吧，父亲说那么贵，浪费钱，但穿上后，我分明感觉他的喜悦和满足。九十年代初我花3000多元给家里装了台电话机，那可是我们湾里第一台电话，父亲可高兴了，逢人便说，有需要就到我家打电话啊。父亲是个爱学习的人。哪个有个什么新技能，哪家庄稼收成高，他都要去打听打听，七十多岁了还天天用个老大的收音机收听新闻，听天下新鲜事，为有源头活水来，长期的学习让他思想不古板，不落后。当然父亲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脾气还有些急燥，他当大队干部时，村里来的外面的干部或做其他工作的人，常安排在我家吃饭，母亲做事麻利，饭菜也做得好吃，但那时的农家，常常是缺油少粮，更没什么好菜，有时父亲觉得待客菜少了，或者菜品差点，就会责怪我母亲，要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那时我们不听话或没按他的要求做好事情，也会对我们吼叫。尽管父亲还是比较严厉，但我好象心里并不十分惧怕他。父亲在81岁时离开我们的，晚年的父亲被病痛折磨着，直气管哮喘让他很痛苦，父亲病重时，我回家看他，他一直让我站在床边听他讲话，那时候父亲有些神志不清，刚吃完药，又伸手找我们要药，迷糊中还是不停地讲他当大队干部时的人和事，那大概是他认为自己人生最辉煌的时期吧。我的父亲是那么的平凡，但在我心中他的形象又是那么的高大，可亲可敬，我深爱他！他的人品，他的责任心，他的善良，他对生活的态度都深深地影响着我，我性格的很多方面象父亲，善良，宽容，乐于助人，这些品质也一直滋养着我。我敬爱的父亲您其实从未真正离开过我们，您的精神永远激励着我们好好做人，好好做事！2024年清明前夕
王迪，女，59岁，机关退休干部，喜山水，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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