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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利国:故乡就是人心的磁场

本阁作者文集:崔桂忠  杨德振  曹旭  

易书生  彭化义  师利国  赵萍 

我们绝大多数人没有研究磁场是什么原理,因为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特殊物质,但又是客观存在的东西。每个人都会被一种无形的强大“磁场”所困扰,那就是故乡。

随着年龄的增长,只要你头脑清醒,这种“磁场”的魔力会越大,你的心会伴随着“磁场”旋转。有时“磁场”信号强度加大,会影响你的思维,减少你的食欲,削弱你的睡眠,重者伤害你的身心健康。其实解决的办法也十分简单,回到你“磁场”所在地故乡走一走,看一看,聊一聊。故乡可以疗你的伤,治你的痛。

谈到故乡,首先想到的是余光中老先生的《乡愁》“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你在那头。长大后,相处是一张窄窄的传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高适《除夜作》“故乡今夜思千里,双鬓明朝又一年”。诗句的内容有些悲伤,但也真实地表达内心的呐喊。

所有离开家乡的游子,无论你身份地位多高,还是贫民百姓,思乡的心情是一样的。因为故乡有你的父母在等你盼望你回来,你是他们的心头肉,你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也寄托着他们的希望。即使是父母年龄大了离开了我们,这份思乡之情依然浓厚。

故乡有你太多的牵挂,你的兄弟姐妹,这是一生一世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有你儿时的伙伴,当年那种天真无邪的冲动仍然记忆犹新,那场景那画面及人物描写,似乎就在眼前,无形中把你带入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有的已经不在人世间,有的和你一样两鬓斑白,行动不便。但可以交流,那种眼神一定会勾起你的回忆,那种感觉会使你得到心里安慰,那种告白一定会带有伤感的内涵。

春节你会想到家人的团聚,春天你一定会想到此时家乡满山遍野的油菜飘香,清明节你会想到浩浩荡荡地祭拜先人的队伍,五一你会想到家乡的樱桃熟了,夏天你会想到光腚在河沟里游泳摸虾,秋天你会想到满山的柿子像红灯笼一样挂在树上,冬天你会想到围炉烤火取暖谈天说地。特别是故乡的美食有种勾魂之感,似乎是天下美食唯有家乡,让你久食不厌。总之,故乡是温馨的港湾,是血脉传承的纽带,是魂牵梦绕的地方。

为什么说乡音难改,是你改不了吗?不是,因为你不想改变这亲切的乡音,乡音也许是通行证,是寻觅知音的良方。也许你的容貌变了,也许你变得老态龙钟,也许你衣衫不整,但你的乡音无法改变。你不会因距离遥远而忘记家乡,也不会因为吝啬金钱而不想家乡。

我的四叔师光明今年八十二岁,十八岁参军到部队,后转业分配到武汉工作。四月份他给我打电话说想回老家看看,作为侄子的我当然欢迎,我理解叔叔的心情,乘身体健康时回来走一走。毕竟年龄大了,我马上给叔叔的儿子联系,看看弟弟有什么意见。弟弟说父亲年龄大了,思念家乡的心情越来越迫切,要不是疫情去年就回老家了,如果这次不能实现这个愿望,兴许会憋出病来。

我说回去可以,但必须由你或你姐姐送才行。当时我正在武汉,一起回来也可以,但没子女在身边,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弟弟认为有道理,并护送老人到老家,当天又返回武汉上班。

我的哥嫂全程陪同照顾叔叔,生怕出现差错。叔叔玩得十分开心,上午回到老家,中午就到爷爷奶奶坟上祭拜。在坟茔前,叔叔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八十多岁的人长跪不起,嘴上不停地念到“对不起、对不起”。其实,八年前叔叔回来也是同样的场景再现,叔叔想到了太多的东西。爷爷1969年冬天去世,家里给他发电报,当时他在武汉公安机关上班,恰巧在外地出差,加上交通条件太差,叔叔没有回来为爷爷送终,留下遗憾。1982年奶奶过世,也是因工作脱不开身,好在奶奶病重期间利用出差的机会回来看望,现在仔细想想同样是终身遗憾,叔叔思绪万千,准确来说是撕心裂肺。

小时候听爷爷奶奶讲叔叔的故事,从语言描述到肢体神态,显然是一种自豪感满足感骄傲感。

在叔叔那个年代的农村人,能跳出农门实属不易,全院叔叔辈分的几十人只有他一个参加工作。叔叔也是一位传奇人物,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敢说敢为。可是四十年代的农村娃,没有门路你能跳到哪里去?绝大多数只能忍受,在生产劳动中磨性格,消弱理想抱负,安分守己以种地为生。

有一次,爷爷安排他到二十公里外的广山挑煤,由于是羊肠小道又翻山越岭,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重,两个肩膀磨出了血。不知叔叔当时是怎么想的?我预感经历了太多的思想斗争。他把煤筐扁担连同所挑的煤扔到山谷里,沮丧地回到家,爷爷问他挑的煤呢?不小心摔倒了,煤也洒了,爷爷没有听叔叔更多地辩解打了叔叔。叔叔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老家叫“贩桃子”。这下可把爷奶奶急坏了,派人四处寻找。

大约十天后,爷爷奶奶才得知叔叔去了竹山得胜圣母山硫磺矿。其实叔叔离开家第二天就有些后悔,他要去的地方根本不通车,就是通车他也是分文没有,这里山大人稀,走了两天才到。看到那里的情形,他心彻底凉了,可又不想走回头路,就找了一个学徒工做。

第二年,叔叔瞒着家人报名参军,待收到入伍通知后才回家告诉爷爷奶奶,奶奶说什么也不让去当兵。因为奶奶心里有阴影,解放前大伯为了躲抓壮丁,自己把右手食指剁了一节。我父亲是大年三十晚上被抓去当壮丁。奶奶十分害怕,可是叔叔这次可是去当解放军,奶奶认为当兵肯定要打仗,打仗就少不了死人。很多人给奶奶做工作始终没有做通,叔叔还是要去,因为在农村种地太苦了,他不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大家都说“年少不觉家乡好,年老方知乡愁长”。年少时嫌农村这不好那不好,人虽然在农村,可心早已飞向远方。离开家乡后,为了生活拼命的工作,无暇顾及老家的人和事,久而久之似乎有些淡化。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渐渐走向衰老,思乡情绪会越来越浓,儿时的记忆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放,强烈的刺激你一定达成愿望。

叔叔在老家住了二十天,婶婶、弟弟妹妹从武汉来接叔回武汉,叔叔有些不舍,因为他还没有尽兴。临走时,叔叔到院子里师光友叔叔家告别,这个叔叔已经八十六岁高龄,两个叔叔的道别场景让人觉得心酸,从哽咽的语言中只有眼泪,彼此都在祝福保重身体,期盼下一次相见。师光友叔叔腿脚不方便,只看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为他弟弟送行,车早已离开,叔叔还在那里一动不动,自言自语的说光明弟我在老家等你。

二十九日上午,我和哥嫂送四叔全家在十堰东站登车返武汉,我看叔叔行李包里装有老家山上长的兰草花苗、天冬花苗,那是准备回武汉种植在凉台上的,这也许是心灵的慰藉,无论花开的如何,但它是从故乡带回来的。临别时,我问叔叔什么时候再回来?叔叔说要看身体情况而定。叔叔身体特别好,我们很期待下一次在老家相见。

2022.5.1十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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