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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厂:刘侃生在“大風堂”是跟张大千學畫的


“大風堂”是民國(1912 -1949)海上畫派著名畫家張善子、張大千兄弟共用的畫室堂名,是張氏兄弟收羅門生及庋藏書畫的共同地方。他倆的書畫庋藏,不論是誰收進的,一般均蓋有“大風堂”的印章,常用的有:“大風堂珍藏”、“大風堂尤物”、“大風堂鑑定”等。他倆收的門生,不管是誰收下的,門生均稱他倆為老師,稱善子為二老師(善子行二),稱大千為八老師(大千行八)。所有門人還均刻有“大風堂弟子”的圖章,以明示之。1941年張善子病逝重慶後,張大千亦不廢此例,一直延用“大風堂”之名。


關於“大風堂”的來源,因張大千在1928年從一位掮客手裏買到一幅明朝畫家張大風的畫,畫的是《諸葛五侯出師表),畫中人物氣宇軒昂,神情飄然,大千深愛之,故緣起畫室之名為“大風堂”。

劉侃生《紅梅圖》38X51cm

1949年2月,張大千的紅粉知己李秋君題署了一份《大風堂同門錄》,從這份同門錄上,可以看出張大千出國以前,“大風堂”門生共有86名。其中除了張旭明、慕凌飛、胡爽庵、宋繼美、陸元鼎、曹逸如、范志宣、侯碧漪等不到十位隨張善子學畫外,其餘都是隨張大千學畫的門人,這門人就有崇明的劉侃生。


刘侃生(1910 -1994)字行公(一作號),號蓮孫。江蘇崇明(今屬上海)人。幼聰慧,喜弄翰墨。初隨蘇之權、樊少雲游。民國間以書畫享名。畫擅山水、人物、花鸟、走兽,而尤以山水馳誉。任職上海中華書局和各個出版社,担任美术编辑。民國三十二年(1943)春在上海投帖張大千,大千居士很是激贊伊之書畫,遂列為“大风堂”门墙。《民國書畫家匯傳》云劉侃生:“凡人物、山水、花卉,無一不工,每見古今名畫,日夜臨摹,寢食俱廢,必徹悟而後已。故所作氣韻生動,妙奪造化。” 《文壇雜憶初編》(顧國華主編,1999年9月上海書店出版社出版)一書中之張聯芳撰寫的《黑皮書》一文中有云:“ 《黑皮書》是三十二開的小冊子,請張大千高足劉侃生老畫師擔任插圖繪畫……”此書中另有一篇張聯芳的《劉侃生畫師的<黄山前後澥圖>手卷》,文中稱劉侃生:

……劉侃生老畫師,是張大千大師的入室弟子,我早於抗戰時期相識。當時沈詩義、陸宗海與我合辦《黑皮書》猜謎刊物,其中插圖均由其設計繪刷,使該書生色不少。1974年,我七十歲曾作《古稀思母吟》十二首,施南池教授繪《風木圖),劉老亦繪賜《燈影機聲大意圖》冊頁,至今裝裱保存。劉老一門均善繪畫,十數年前劉老曾有《黃山前後澥圖》手卷,是他平生傑作,不愧為大风堂一脈相承。我欣賞之馀,題文如下:“黄山勝跡,千古流傳,畫裏峰巒,早傾藝苑。昔《安徽叢書》有《黃山志》附圖,系木刻板印,綫條粗拙,墨光單調;近代印刷精美,色澤鮮豔,總不及畫家寫本,筆意靈活,韻味深長…….今欣賞侃生畫師臨大風堂《黃山前後澥圖》手卷,用東瀛斗方蟬聯紙全長三丈,驅三十六峰參差羅列,如視電影,如履其地,得黃鶴山樵之蒼渾酣厚,駸駸乎有出藍之勢,不愧為黃山圖中之傑作也。1977年丁巳春松江張聯芳觀後識。”


劉老曾於今春舉行個展於南京文廟,觀者無不歎為觀止。文革前張大千在臺灣寄來幾幅妙繪,分贈其在滬諸弟子,劉老所得我曾見過,好像是芭蕉下的仕女。文革之厄,不知其尚能保存否?

筆者眼福太淺,無緣欣賞劉侃生的《黃山前後澥圖》妙跡,深引以為憾。不過,廿年前嘗拍到過一柄劉侃生的山水成扇,也可謂平生樂事。


甲辰春仲,再與劉侃生結緣:網拍得了一幀伊之《紅梅圖》,亦善緣又續者也。

劉侃生《紅梅圖》(局部)

《紅梅圖》38X51cm的横幅,圖上紅梅破水用墨自左向右寫出一枝紅梅,梅花枝幹虯勁有力、用筆嫻熟、墨分五色,更添逸趣。横枝上濃墨點苔,似乎點出了生命的樂章。疏影橫斜的嫩枝,錯落有致。洋紅點花朵,妍而不媚,鮮則不俗,水墨點萼、點芯,更把紅花映襯得冷妍清麗。畫上落窮款“侃生”,鈐印“古瀛劉氏”白文。“古瀛”是福建寧德的古稱,據劉侃生常鈐“古瀛劉氏”印,是否伊祖籍寧德?


梅花是最早活躍於人類生活中的花卉之一,《詩經·召南·摽有梅》有“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的愛情描述。《詩經·小雅·四月》中又有“山有嘉卉,侯栗侯梅”,是說山上長著好多美麗的花草,有栗樹也有梅花。至漢代,梅花進入宮苑。《西京雜記》載:“漢上林苑有侯梅、紫花梅、同心梅、紫蒂梅、麗友梅等。”王安石有《詠紅梅》五言絕句:“春半花才發,多應不奈寒。北人初未識,渾作杏花看。”而最使人傾心的,是明代大藝術家徐文長《梅賦》中的讚語:“孤稟矜競,妙英雋發,肌理冰凝,幹膚銕屈。留連野水之煙,淡蕩寒山之日,蕊一攢而集霞,葩五出而爭雪。”可見梅花是一種濃而不豔,冷而不淡的花卉。


我一向愛梅花,愛梅花的冷雋清逸,愛梅花的“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更愛梅花的“萬花敢向雪中出,一樹獨先天下春”。


因了愛梅花,所以自然亦愛劉侃生
這幀《紅梅圖》。

2024年3月16日於空厂晨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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