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班主任

　　张春新 　　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即将来临。回忆往事，当年南京四中高三（一）班班主任卞仲炎的形象，栩栩如生立在眼前。 　　卞老师胖墩墩的中等身材，满脸络腮胡子每天刮得干干净净。说话声音沙哑，待人亲切和气。他教我们数学三角，上课时黑板上写满数学公式。课后有同学模仿他说话的腔调，他也不生气。我们班上女同学多，很喜欢他。 　　卞老师对每位同学的学习成绩和家庭情况十分关心。有一次家访，当看到我与外祖母住一间简陋的茅屋，家徒四壁，相依为命，他感叹不已。在班会上，他介绍了我的境况，发动全班同学募捐献爱心，他带头捐款，我非常感动。外祖母说他是一位好人。 　　那年夏天十分炎热，一天下午放学前，我发现课桌里多了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一件新衬衫。附了一张纸条：“天热了，你还没有衬衫，我们替你做了一件，别打听我们是谁。”我热泪盈眶，不用问，这是同班大姐们做的，肯定是班主任授意的。 　　有一次在班会上，他拿出了新出版的《中国青年》杂志，朗读作家魏巍的一篇散文——《幸福的花为勇士而开》。他满怀激情，优美抒情的声音，深深打动了我们的心。他借文章告诉我们：幸福是奋斗换来的，烈士们鲜血换来的今天要珍惜，美丽幸福的明天要靠我们去创造。这次班会留下的印象我至今难忘。 　　我们班上女同学的年龄比男同学大。有的来自农村，基础差，数学跟不上。有一次，卞老师找我谈话，问愿不愿与小姐姐结对子、互帮互助，我欣然同意。他选择了一位靠我家不远的女同学，建议我晚上去她家上自习。既节省了我家煤油灯的开支，她家眀亮的电灯也保护了我的眼睛。每晚来去我都要跨过上海路的陡坡，虽然劳累，但心里高兴。经过一段时间的帮助，她数学成绩显著提升，班主任满意，我心里也像涂了蜜。 　　卞老师是个“二胡迷”，空下来就拉上一段二胡，唱上几句京戏。大家都喜欢以此逗他开心。有一次，学校校庆准备举办文艺晚会，各班级得出节目。我学了几天山东快书，自告奋勇上场，大家都举手赞成。我唱的这段名叫《东山岛的小姑娘》。讲的是蒋介石妄想反攻大陆，一支敌军登陆东山迷路，小姑娘与敌人斗智斗勇，终于迎来解放军将敌军赶下海去。故事很精彩。 　　我在晚会上首次登场，幕布拉开，台下是黑压压的观众，我紧张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打竹板在台上空走了两圈，台下哄笑声起。此时，我看到班主任坐在第一排给我鼓劲。说来也怪，一激灵，记忆恢复了。我声情并茂地唱完了这段“山东快书”，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班主任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高考临近，我的目标是报考中文系。因1958年高校院系大调整，我阴差阳错进了铁道学院。卞老师鼓励我：前程要靠自己奋斗！ 　　上大学后，与班主任联系少了，工作后，通信也不多。据说，后来卞老师被提为副校长，他精心管理，狠抓教学质量，清凉山下的四中一度闻名全市，高考升学率名列前茅。他的晚年桃李满天下，为培养人才，他竭尽了自己的努力。 　　多年后，我走上了领导岗位。卞老师闻讯托人表示祝贺。可惜的是，不久便听到了他因辛劳过度而过世的消息，我内心十分悲痛。由于工作原因，未能在追悼会上送他最后一程，这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愿可敬可爱的卞仲炎老师在九泉之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