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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丹:《红楼梦》何以伟大(上)

     高一同学接下来一学期将要进行《红楼梦》整本书阅读的学习了,今天推送中国红楼梦学会副会长詹丹教授的一篇文章(选自他的最新编著《红楼梦精读》,他用几个“最”来概括《红楼梦》的伟大之处,可以帮助我们了解《红楼梦》的价值,进而展开阅读。

问题的提出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 年版2020年修订)》提出了18个学习任务群,其中第一个是“整本书阅读与研讨”,列入了学术著作和长篇小说两类整本书。依据新课标的精神,由教育部组织编写的普通高中教科书《语文》(必修),选入学术著作《乡土中国》和长篇小说《红楼梦》,各组成一个教学单元。我本以为,《乡土中国》这类学术著作对高中生来说比较陌生,学生如何来学、教师如何来教,都有难度。而长篇小说《红楼梦》几乎家喻户晓,初中阶段学生已经在语文教材中接触过小说片段,在高中阶段以整本书的形式进入语文课堂,不应该有大问题。但事实恰恰相反。学生学习《红楼梦》遇到困难之大,超乎我的想象。有出版社调研发现,读不下去的长篇小说中《红楼梦》居然名列榜首。其实,不单单是中学生,我也曾碰到过一些语文教师(包括个别颇有影响的语文名师)向我吐槽,说《红楼梦》是他年轻时不想读,现在为了教学想读而依然读不下去的书。

如果说,读不下去指的是《红楼梦》八十回以后的内容,也许倒说明了其中蕴含的一种价值判断,因为《红楼梦》通行本八十回以后的文字,思想艺术遭遇了断崖式的下跌,读不下去属于正常乃至正确的反应。但如果是指前八十回,那么恕我直言,我对这样的语文教师所具有的艺术感悟力是深表怀疑的。当然,对《红楼梦》前八十回内容缺乏感觉,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不少人认识不到《红楼梦》的伟大价值。所以,在此,我将从五个方面来阐释本以为大家都已经清楚的《红楼梦》何以伟大的问题,这种阐释,很可能是挂一漏万、吃力不讨好的一件事。虽然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但我论及《红楼梦》,还是毫不犹豫用了最高级别的词,下面依次道来。

人物最多样

人物多样,有基本的两层含义。其一是人物数量多,其二是人物类别多。而先是人物数量多,才为类别多提供了可能。

最初接触《红楼梦》的人,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是,小说写到的人物太多了,这也成为一部分中学生读不下去的重要理由。人太多,事太杂,容易让读者阅读时产生迷惑,这也是作者自知的问题。所以他在小说开始的序幕部分,通过调动各种艺术手段,对主要人物关系及其各自命运,作了一些梳理和暗示,以帮助读者获得纲领性的把握。尽管有些读者未必适 应这样的梳理,但作者不会因此迁就读者,减少小说里的人物数量。因为《红楼梦》所写人物数量之多及类别复杂,恰是作者全面而又深刻写出一个大家族日常生活所必需的,也是构成小说伟大的重要因素。《红楼梦》究竟写了多少人物,各家统计并不一致,最少不少于400人,多的有700人乃至超过1000人的。我一般依据上海古籍出版社《红楼梦鉴赏辞典》的人物词条,定为600人左右。当然,如果这600人左右仅仅作为一种名录出现在小说中,没有任何生气和活力,没有真切动人的形象感,还是不足称道的。关键是其中有好几十人,写得非常饱满,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更加不易的是,这好几十人往往形态性格各异,显示出多姿多彩的复杂性。如果从小说开头写贾宝玉出生这一年算起,到小说接近尾声时宝玉出家,《红楼梦》共写了19年的众人生活状况。打一个不很恰当的比方,就好像一个600人的单位,只有一位领导独自管理了19年。其中,即使只有几十人个性非常强,其他人基本默默无闻,管理起来也非常不容易。这样的比方,可以让我们想象《红楼梦》的作者,为了完成这部巨著,为了把里面的人物及其互相关系在19年间安排妥帖,需要怎样的缜密构思。为了应对这庞大的人物群体,让他们充分自在活动起来,无论是出于写作还是方便阅读的角度考虑,作者对人物进行了多样化、结构化的整体设计。

自从英国小说家福斯特的《小说面面观》传入中国后,大家习惯于用圆形的、立体的人物来作为小说塑造人物形象成功的一个标志。但事实是,福斯特在分出圆形人物和平面人物时,尽管强调塑造圆形人物更为复杂,但也没有因此把平面人物作为小说家的败笔来看待。而且,就一部人物众多的小说巨著来说,出现的人物不可能个个都是圆形的、立体的,因为这既难以让作者下手,也会增加读者理解的许多困难。

就《红楼梦》来说,曹雪芹对众多的人物进行了多样化、结构化的处理。对于小说最重要的人物,例如贾宝玉、王熙凤、林黛玉、薛宝钗等,他基本采用的是圆形、立体化的方式来塑造他们性格的多个侧面。而对于其他人物,他就没有放弃平面化乃至符号化的人物塑造方式。比如,同样是坏小子薛蟠和贾环,相对来说,薛蟠是一个圆形、立体化的人物,在可恶中不时冒出一些可爱的特征来,而贾环则是一坏到底,似乎是一个“恶则无往而不恶”的化身。至于一些更为边缘化的人物,则借助谐音或者行为的某种概念化关联,来呈现其基本的形象特征。比如“娇杏”谐音“侥幸”、 封肃谐音“风俗”、“吴新登”谐音“无星戥”、“乌进孝”谐音“无进孝”,而设计大观园的叫山子野,承包大观园田地物产的叫“田妈”等。当然,也不是 说可作谐音理解的人名,必然是概念化、符号化的,比如贾化(贾雨村)谐音“假话”,其人虽虚伪,但总体形象在着笔不多的人物中,还算是比较饱满的。

在把人物大致上进行立体化、平面化、符号化的分类塑造外,作者又力图对人物进行结构化处理,将特定的人物群体纳入一个结构框架中来加以各有侧重的把握。比如将主要女性人物以金陵十二钗的册子加以结构化处理。小说第五回写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看到了金陵十二钗正册的全部判词和图画,以及副册和又副册中的局部内容。而金陵十二钗正册涉及的贾府十二位女性,按照与贾宝玉情感的亲疏关系 有了基本的结构序列;其内部,又是以两两成组的方式,形成更微观的结构对照。比如,同属于正册平行关系的黛玉和宝钗、湘云和妙玉、李 纨和可卿等,都有为人和性情方面的对照性。此外,分属于不同册子的纵向关系,也有着相应的类比或对比关系,如袭人和晴雯有各自对应的所谓钗影黛副关系等。

作者还借用了传统习俗的结构关系,用于一些相对比较边缘的人物塑造。最明显的是贾府四姐妹元春、迎春、探春和惜春身边的大丫鬟,就是根据琴棋书画来配对的。但还不止于此,由此构成各位小姐的才艺,似乎也跟琴棋书画有关。元春因为在小说开始时已进皇宫,这且不说,而待书之于探春,她的知书达礼,让我们联想到探春在第三十七回发起成立的诗社,以及她在处理和赵姨娘关系时恪守的礼仪。周瑞家的送宫花,是在迎春与探春下围棋时,遇到了迎春的丫鬟司棋,也让主仆两人之间加固了联系。惜春最擅长的是绘画,后来老祖宗还要求她为刘姥姥画一幅大观园行乐图,所以她的丫鬟就叫入画。像这样的种种结构化处理方式,是更方便读者把握复杂的人物关系和理解形象主要特点的。

《红楼梦精读》 詹丹 编著

情节最独特

与《红楼梦》塑造一个大家族的众多人物紧密相关的是,被人物所推动或者表现人物状态的情节,也迥然不同于传统白话小说。

从中国小说史发展历程看,《红楼梦》是把传统小说情节的传奇性、超迈性转变为日常生活诗意性的集大成之作。有些读者不能适应《红楼梦》,就是因为看不到通常小说情节应该呈现的强烈故事性和激烈的戏剧性,人物之间斗智斗勇带来的惊心动魄的、正面的、外部的对撞性冲突,几乎都被日常生活琐碎的吃饭聊天给挤占了。占比较少的人物间肢体性的激烈争斗,那种打斗的热闹,如顽童闹学堂、司棋闹厨房、赵姨娘与芳官的直接对干等段落,往往是以深刻反映人物所属等级关系的矛盾,以及这种等级延伸出的背后权力较量为目的的。即使在小说前八十回中,像难得一见的“宝玉挨打”的冲突相当激烈,牵动了荣国府上下,但作为与贾政构 成直接冲突的另一方贾宝玉,在冲突中是静默的,代之的是家庭内外的其 他人际关系的角力,是贾政和门客、和王夫人、和贾母的关系处理。直到贾政离去,宝玉只是在安慰他的林黛玉面前,才说出“就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这样的话。这样,冲突最终还是以一种错位的方式展开的。父亲对于儿子的绝对权威,使得两者无法形成真正的直接冲突,宝玉不能当面顶撞父亲,或者面对父亲说出那种“死也是情愿”的狠话,所以只能在 安慰他、理解他的黛玉面前,才把他的心声倾吐出来,这种倾吐,才让我们得以重新回头审视挨打时静默中的他。也让我们恍然,一切外力,不是在外部的直接反弹中,而是在人物心灵深处,发生冲突或者震荡效应的。

主要不是描写情节的激烈冲突,而是表现人物心灵深处的冲突,并让这种心灵的内在冲突,弥漫在日常生活吃饭聊天的各个方面,成为《红楼梦》情节最为独特的地方。这里仅举一例稍加说明。

第二十二回写荣国府为宝钗举办15岁的生日宴,请戏班子演出,贾母让宝钗点演出的剧目,接下来写道:



宝钗点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宝玉道:“只好点这些戏。”宝钗道:“你白听了这几年的戏,那里知道这出戏的好处,排场又好,词藻更妙。”宝玉道:“我从来怕这些热闹戏。”宝钗笑道:“要说这一出热闹,你还算不知戏呢。你过来,我告诉你,这一出 戏热闹不热闹。——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韵律不用说是好的了;只那词藻中有一支《寄生草》,填的极妙,你何曾知道。”宝玉见说的这般好,便凑近来央告:“好姐姐,念与我听听。” 宝钗便念道:

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宝玉听了,喜的拍膝画圈,称赏不已,又赞宝钗无书不知。林黛玉道:“安静看戏罢,还没唱《山门》,你倒《妆疯》了。”说的湘云也笑了。于是大家看戏。

这里,看似只有一些大家聊戏的闲话,却有潜在的冲突涌动着,且能收旁敲侧击之功,令人大有回味的余地。

宝钗点的《鲁智深醉闹五台山》是一出闹戏。此前贾母让宝钗点戏时,宝钗点了一折《西游记》这样的闹戏,正是老年的贾母所喜欢的。但宝玉向来不喜欢热闹戏,不过既然有贾母在场,为了照顾老祖宗的兴趣,点自己未必喜欢的热闹戏,也是合理的。所以当宝钗点了一折闹戏后,宝玉说:“只好点这些戏”,其“只好”两字,显出一种无奈,似乎也是对宝钗的一 种安慰。不过宝钗恰恰不认同宝玉这一说法,要说她纯粹是为了迎合老祖宗的兴趣才点这些闹戏的,好像也因此委屈了自己。所以才引起宝钗对宝玉的反驳,认为自己点这样的戏,不单是为了迎合老祖宗,在一定程度上也照顾了自己的审美趣味,所以这里就不存在委屈自己、所谓“只好”的含义。对于薛宝钗这样一位恪守礼仪的贵族小姐来说,她确实能够时时照顾长辈的兴趣和要求,但她又不想让别人误以为这是在委屈自己的状态下做到的,那样就有虚伪的嫌疑,所以她竭力赞赏这戏的音律之美、辞藻之妙是想证明,她同样是在满足自身的审美趣味中,达成与老祖宗兴趣的一致。而她念给宝玉听的那支《寄生草》曲子,果然打动了宝玉,让宝玉在认同宝钗审美趣味的同时,也赞扬宝钗对戏曲的熟悉。这当然让在旁的黛玉醋意顿生。那么林黛玉是怎么反击的呢?她虽然表面是让宝玉安静看戏,但实际上也讽刺了宝玉,一个不喜欢看热闹戏的人,自己的言行却是最不安静的,这是第一层,把宝玉置于一个自相矛盾的境地。第二层,她用两折戏名来指责宝玉,言外之意也是在跟薛宝钗暗暗较劲。因为宝玉赞扬宝钗有广博的戏曲知识,那么黛玉在即兴指责宝玉时,能很妥帖地用上两折戏名,就表明自己对戏曲也非门外汉。正是诸如此类的言外之意,需要读者在细细品味中,才能稍稍进入他们各自的内心世界,得以理解他们内心曾经有怎样的波澜涌动。

而过后,当宝玉在与周边的姐妹交往中不断感到委屈时,《寄生草》的曲词,引发了他进一步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感叹,那种热闹戏文中蕴含着冷思考的意趣,把戏外的世界也一并打通了,并成为《红楼梦》中一条若隐若现的心理冲突的脉络,贯串始终。

正因为《红楼梦》的情节冲突本质上是心灵的而非外部动作化的戏剧冲突,所以,通常意义上的娱乐化、趣味性阅读恰恰是作者竭力抵制、予以颠覆的。不是游戏式的娱乐活动,而是心灵的诗意渗透,这才是《红楼梦》阅读活动的灵魂。从这一点说,如果采用娱乐的、游戏的方式阅读《西游记》甚至《三国演义》《水浒传》,也许还合适,但对《红楼梦》来说,类似的阅读设计,就不合理。因为它带有反讽性,是远离《红楼梦》本质的。除非读者本来就不打算真正进入《红楼梦》构建的那个独特世界。

《重读<红楼梦>》 詹丹  著

思想最深刻

《红楼梦》中人物的多样和情节的独特,都能够在整体意义上,很好地体现出最为深刻的思想价值。

关于《红楼梦》的思想价值,曾经讨论得相当广泛,而鲁迅早年的观点至今依然有启发性,这里稍作阐发。

他在《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中论述道:



至于说到《红楼梦》的价值,可是在中国底小说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其要点在敢于如实描写,并无讳饰,和从前的小说叙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的,大不相同,所以其中所叙的人物,都是真的人物。总之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它那文章的旖旎和缠绵,倒是还在其次的事。

与鲁迅认为《红楼梦》把“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相关联的是,鲁迅在另外一篇文章《论睁了眼看》中认为,以往的文学作品都写人物的大团圆,只有《红楼梦》让读者看清了不幸的现实,以往的文学都是瞒和骗的文学,只有《红楼梦》是让人睁眼看现实痛苦的。他也正是以此为价值标准,判断《红楼梦》的各类续作。程高本后四十回大致保持了贾府家族 的衰败性结局,即鲁迅所说的“大故迭起,破败死亡相继,与所谓'食尽鸟飞独存白地’者颇符”,虽最后写到贾府并非彻底败落,是“结末又稍振”,让鲁迅稍有不满,但在他看来,跟其他大团圆式的各种续作比,其还是有存在的价值的。

一如《红楼梦》写出贾府衰败史而体现出作者正视现实的勇气,与这种家族衰败紧密相连的是,《红楼梦》也写出了女性普遍意义的人生悲剧。

这种悲剧,在《红楼梦》的主人公贾宝玉视角中,得到了真切的体现。由于中国传统社会根深蒂固的男子中心主义,导致女性普遍被歧视,女性的人生价值被无视,于是,表现女性的人生悲剧,就必须以尊重女性、认同其人生价值为基本前提。因为“悲剧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所以当尊重女性、尊重女性的人生价值在小说中得到充分呈现时,其被毁灭带来的悲剧性震撼力量就越大。正是从这一意义上,鲁迅强调了贾宝玉对女性尊重的特殊意义,所谓:



昵而敬之,恐拂其意,爱博而心劳,则忧患亦日盛矣。

如何来理解这个“敬”字,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贾宝玉是把女性作为一种价值标准来认同的。这里可以举两个典型例子来印证,其一是林黛玉进贾府见了宝玉后,贾宝玉问她:“妹妹可有玉?”林黛玉回答说,这是稀罕物,岂能人人有?贾宝玉的反应是马上把脖子上这块玉摘下摔去,理由是,家里众姐妹都没有,现在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见这不是个好东西。换言之,女孩子不用的东西就不是好东西,这不是把女性作为价值标准来认同了吗?而这样的描写,跟下文还有呼应。贾宝玉身边的大丫鬟晴雯在病中被王夫人撵走后,宝玉偷偷溜到晴雯处探视。当时晴雯正渴,身边又没人伺候,看贾宝玉进来,就指着茶壶让他倒茶给自己喝。小说写道:



(宝玉)看时,绛红的,也太不成茶。晴雯扶枕道:“快给我 喝一口罢!这就是茶了。那里比得咱们的茶!”宝玉听说,先自己尝了一尝,并无清香,且无茶味,只一味苦涩,略有茶意而已。尝毕,方递与晴雯。只见晴雯如得了甘露一般,一气都灌下去了。

宝玉心下暗道:“往常那样好茶,他尚有不如意之处;今日这样。看来,可知古人说的'饱饫烹宰,饥餍糟糠’,又道是'饭饱弄粥’,可见都不错了。”

对此,脂砚斋有评语说:“通篇宝玉最恶书者,每因女子之所历始信其可,此为触类旁通之妙诀矣。”言下之意,宝玉虽然讨厌书,但只要女孩子亲历过,他就相信了。稍加发挥地说,如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那么,对宝玉来说,女性的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他把女性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来认同,这才是对女性最大的尊重。尽管这种尊重表现得并不彻底, 比如他心目中的女性常是指女孩而并不包括中老年妇人,而且更多的是一种直觉式的尊重,很难说已经上升到理性的自觉层面,但他能有这样的念头,已属不易。而对女性价值的这种高度认同,才使得女性的相继被毁灭产生了震撼人心、动人心魄的力量,并成为《红楼梦》尊重女性、同情女性整体思想的重要组成。

也是出于对女性的尊重和同情,曹雪芹在写出女性悲剧命运的同时,也曾构思了走出贵族之家的女性开始新生活的可能性,这就是金陵十二钗正册中,对于巧姐未来生活的设计,这种设计,这种走向底层、走向民间的女性新生活的展现,正体现作者思想既深刻又开阔的地方。可惜在程高本的续作中,这样的设计没有得到很好的贯彻。

——《红楼梦精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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