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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调,一场谈笑(五)

文/沉吟先生

北宋立国之初,大多沿袭晚唐、五代余习,多流连光景之作。由南唐入宋的徐铉、徐锴,学习白居易通俗诗风,以明白浅近的语言描写故国之思。

继之而登上诗坛的是王禹偁,反对宋初浮华之风,学习杜甫、白居易,时有长篇五言古体佳作。稍后又有隐士魏野、林逋等人,以及“九僧”出现,追尚贾岛、姚合,多写山林宁静清幽的隐居生活。

真宗时,杨億、刘筠、钱惟演等馆阁文臣学士,尚李商隐,以所作唱和之诗编为《西昆酬唱集》 。辞藻华丽,堆砌典故,刻意雕琢,人称 “西昆体”,曾风靡一时。

对于西昆体浮华的诗风,不少人深为不满,但不满又如何,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所有人都不行,所以西昆体很是流行了一阵子。

直到北宋中叶,终于来了一个行的。

他叫欧阳修。

欧阳修周围,还聚集了一大批人,梅尧臣、苏舜钦、石延年等人,大力矫正西昆流弊,转向崇尚风格。“欧阳文忠公诗,始矫昆体,专以气格为主,故言多平易疏畅”(《石林诗话》)。不过欧阳修受韩愈影响,诗作虽然语言流畅,风格清新,但有议论化、散文化倾向。梅尧臣的诗歌不仅是“因事有所激”而作,而且不加雕饰,风格质朴刚健。龚啸评梅尧臣诗:“去浮靡之习,超然于昆体极弊之际,存古淡之道,卓然于诸大家未起之先”。

苏舜臣“发其愤闷于诗歌”,敢于批评时政,诗风粗犷豪迈,直率自然。

可以说,欧、梅、苏扭转宋初柔弱的诗风,为宋诗的发展拨正了方向。

但进一步的繁荣还有待于王安石、苏轼、黄庭坚等一批重量级诗人的崛起。

王安石作为一名杰出的政治家,诗歌创作和政治活动紧密相连。他反对西昆派“以其文词染当世”,主张为文“务为有补于世用”,所以其诗带有很强的政治性。晚年居钟山时所写大量景物诗,工丽明净,清新别致,艺术上境界已经很高。

推进宋诗发展,作用更大的是以苏轼为首的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陈师道等创作群体。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合称“苏门四学士”,加上陈师道与李廌,也叫“苏门六君子”。

苏轼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大诗人(当然也是大词人,连同前面提到的欧阳修,之后谈宋词时会专解),也是杜甫之后集大成的诗人。其四千多首诗题材多样,内容丰厚。雄伟奔放而又宛转流利,清新明快而又沉郁含蓄,神采飞动而又生意盎然。还以散文笔法入诗,酣畅淋漓,议论纵横,表现出才高学博,气势豪健的艺术个性。一些诗篇还极富理趣和深邃的哲理。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春宵》)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濛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海棠》)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琴诗》)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萎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惠崇春江晓景二首》)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题西林壁》)

苏轼以“新天下耳目”的诗歌创作,不仅完成了欧阳修、梅尧臣所开创的革新事业,而且把宋诗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苏门弟子虽出于苏轼门下,但并不亦步亦趋,而是各有所专(从这个角度,也侧面证明了苏轼一代宗师的风范)。其中以黄庭坚最为杰出。

黄庭坚主张诗歌要“以俗为雅”、“点铁成金”、“脱胎换骨”,其诗既有脱俗风雅的风韵,又有傲岸不群的个性,被后人尊为“江西诗派”的宗祖。

“江西诗派”的代表人物是陈师道,又是一个苦吟诗人。他不仅苦,还穷。

陈师道早年师法黄庭坚,后转而学习杜甫,注重锤炼诗句。但因闭门造车,境界自然难以开阔得起来。

靖康之变后,南宋王朝仅有半壁江山,对诗坛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南渡之初,诗坛上还为江西诗派诗风笼罩,曾几、陈与义均为代表人物。

但宋金两家随时都要开撕了,文人自然不可能坐在家中埋头读书,专心苦吟。总得跟上政治形势,于是山河破碎、抗战救亡、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之类的主题,又成了时代的主旋律。陈与义又成了代表人物,简直就是安史之乱时的杜甫附身,所以杨万里说他“诗风已上少陵坛”。

孤臣霜发三千丈,每岁烟花一万重。(《伤春》)

一自胡尘入汉关,十年伊洛路漫漫。青墩溪畔龙钟客,独立东风看牡丹。(《牡丹》)

被杜甫附身更厉害的,是陆游。

在陆游九千三百多首(没看错,就是九千三百多首)诗中,始终唱响着抗金雪耻、收复失地的时代最强音,至死不衰:“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死都不瞑目啊,比之诸葛孔明的“死而后已”更胜一筹。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书愤》)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当然,九千多首,虽多是故国情思,故人情怀也有。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沈园二首》)

 《沈园二首》是陆游为悼念前妻唐婉而作,作于其流传千古的《钗头凤》(会在下一期谈宋词时谈到)四十四年之后,其时陆游已七十五岁,重游沈园,悲从中来,化为两首“古今断肠之作”。

与陆游一道的还有三个人:杨万里、范成大、尤袤。他们四个,被称为“中兴四大诗人”。

杨万里初学江西诗派,继而学王安石,晚学唐人绝句,最后“忽若有悟”,抛开前人,自成一家(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了杨过与张君宝。杨过是在金轮法王一句“博采众家固然甚妙,但也不免驳而不纯”的启发之下,时而发癫,时而沉思,更时而发昏,七日内昏迷五次,忽有所悟;张君宝某一日仰望浮云,俯视流水,若有所悟,在洞中苦思七日七夜,猛地里豁然贯通……忍不住仰天长笑,竟笑出了一位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大宗师。可见文武之道,原是相通。等写完这篇文章,沉吟先生也去闭他半个月关试试),号“杨诚斋体”,新鲜活泼,浅近明畅,空灵俊秀,意趣盎然。

范成大前期也受江西诗派影响,后摆脱其束缚,也自卓然成家,除吟咏山川风物,田园生活之外,也多为民疾呼、抗战救亡之篇。

同样不满江西诗派作风的,还有一个小集体:“永嘉四灵”(徐照、徐玑、翁卷、赵师秀)。“四灵”多写自然小景,书写闲情逸致,形成“清瘦野逸”的诗风。

受“四灵”影响又自成一派的是江湖派诗人。这个群体很杂,就是一锅大杂烩,除刘克庄、方乐等人外大多是功名失意之士,以及“山人”、“食客”。其中刘克庄较为突出。

南宋后期,国势日益衰微,北方元蒙兴起,灭金后不断南侵。所以南宋末年的诗坛又绽放出一抹别样的光彩。文天祥、汪元量、谢翱、林景熙等诗人的爱国热情biubiu四射。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过零丁洋》)

乱点连声杀六更,荧荧庭燎待天明。侍臣已写归降表,臣妾佥名谢道清。(汪元量《醉歌》)

辽和金是两个与宋对峙的异族政权,民俗习尚虽与宋不同,但受汉文化影响颇深。辽代文学文献不足,作品流传较少,今天能看到的都是帝王后妃所作。道宗懿德皇后萧观音和天祚文妃萧瑟瑟较突出,有晚唐五代诗风印记。

金代诗人,早期多为由宋入金之人,或是出使被留的南宋文士,多故国乡土之思。后期因元蒙威胁,刘迎、宋九嘉等人作品多写战争之苦。稍后的近代杰出诗人元好问、李献甫则多方面反映战争流离、民生苦难。金代诗坛或尊苏轼,或尚江西诗派,大体不出宋诗范围。

元代诗坛的序幕,是由金代遗民拉开的。

南宋灭亡后,郑思肖、林景熙、赵孟頫等人入元,亡国之痛成为元初期诗坛的主要倾向。

除由金入元的的元好问之外,赵孟頫为代表人物。赵孟頫本为宋朝宗室,身经亡国巨变,又出仕新朝,即为宋亡而哀,又因仕元而愧,其诗作哀婉凄怨,真切感人,寄托深远。

元诗歌繁荣期是仁宗皇庆至文宗至顺年间。政治稳定,大都为文士聚集之所,上追李杜,下模晚唐、宋诗,代表人物为“元诗四大家”的虞集、杨载、范梈、揭傒斯。

除四家之外,还有吴莱、陈泰、吴师道、萨都剌、黄镇成等人,但成就较高的只有萨都剌。其诗篇题材较为广泛,内容也充实,风格多样,既有明丽清俊之篇,又有豪迈奔放之作,还有险劲刚健之诗。

元末政荒治乱,兵戈四起,诗人的人生态度也各不相同,沉湎声色者有之,借酒浇愁者有之,浪迹江湖者有之,归隐山林者有之,关心时事民生者亦有之。

王冕并不以诗名世,而画名彰显,尤擅画梅,自号梅花屋主。但有部分佳作,其中一首《墨梅》最近比较火。当然《墨梅》其实本就颇有名气,但要家喻户晓,还得归功于十九大。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王冕《墨梅》)

十九大刚刚开完,一些所谓的文人在票圈直夸领袖不仅一身正气,诗才也是不同凡响,大大滴才高十七八斗。大大是不是才高十七八斗不敢随便置喙,但这些所谓的文人拍马屁水平之低劣,当可断言。大大听到了,估计也会啐你一脸,可惜的是,人家听不到。

元末诗人中赫然成家的,是杨维桢。他力倡古乐府,诗号“铁崖体”。《铁崖体古乐府》,多咏史拟古之作,诗思奇险,异想联翩,好用奇辞,尤重藻绘。一些民歌风味很浓的《竹枝词》,语言通俗浅近,清新明快。杨维桢在元末居于文坛领袖地位,杨基、张宪、贝琼等人均出于其门下。

元代诗坛早期有江西诗派余风,后学唐,受大历、元和诗风影响,晚则学李贺、李商隐、温庭筠,大体成就不高。勉强来说,也有其独特风貌,为一代之音。元诗地位正如吴梅所说:“上接唐宋之渊源,而后启有明之文物,此元诗之不可废也。”(《辽金元文学史》)

明王朝建立后,有着“华夷之辨”正统思想的诗人,自然是歌功颂德之声居多,代表人物是刘基和“吴中四杰”的高启、杨基、张羽、徐贲,以及因“白燕”诗传诵一时而负盛名的袁凯。

刘基长于古体,以古朴雄健见长。“吴中四杰”中成就较高的是高启,高启是个超级模仿秀,“拟汉魏似汉魏,拟六朝似六朝,拟唐似唐,拟宋似宋,凡古之所长无不兼之”(纪晓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但又能自出新意,“兼师众长,随事模拟,待其时至心融,浑然自成,始可以名大方而免夫偏执之弊”(《独庵集序》)。

“吴中四杰”之外,还有被称为“闽中十才子”的林鸿、郑定、高棅等人,标举盛唐,讲求韵律,虽趋步前人,也有一定特色。

永乐、弘治前后,占据诗坛的是以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三杨”为代表的“台阁体”诗派。三杨身居高位,主要是应制、颂圣,常常是法螺与颂歌同响,马屁与高帽齐飞。与现在流行的“老干体”倒是有些相似,比“老干体”好一点的地方是多少还讲究一点艺术,虽然拍马屁,也还雍容典雅,冲和庄重,不像“老干体”,不仅不讲究章法,而且是怎么俗怎么来,怎么恶心怎么来。但不得不佩服的是这种“台阁体”在官场倒是有市场,流行了将近百年。

这个时期,与“台阁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于谦。

于谦久任地方官,了解民情,多爱国忧民之作。诗风质朴平易,深得白居易新乐府神韵。一些反对瓦剌(蒙古一部落)侵扰的诗篇,充溢着豪迈慷慨之气,虽有平直散缓之弊,但在“台阁体”风靡之时,实为难能可贵。于谦喜以物自喻,但与众不同的是,别人都喜欢梅啊,竹啊,菊啊,兰啊,鹤啊,他偏偏不。

他喜欢矿,最为世所知的莫过于一黑一白。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石灰吟》)

凿开混沌得乌金,藏蓄阳和意最深。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炉照破夜沉沉。鼎彝元赖生成力,铁石犹存死后心。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咏煤炭》)

稍后的茶陵诗派李东阳,虽未完全摆脱“台阁体”诗风,不过他论诗以严羽为宗,又宗法杜甫,对诗歌艺术如结构、法度、用字、韵律等有较深体会,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诗坛萎靡之习,开前后七子先河,有“力挽颓澜”之功,在明代前期诗坛有一定地位。

明中叶以后,诗坛上发生较大变化,最显著的是复古与反复古的争论,同时出现了许多文学流派,如前七子、后七子、唐宋派、竟陵派、公安派等等,一片吵吵嚷嚷,鸡飞狗跳(见拙作《漫谈中国古代散文》)。

前七子中,除倡导者李梦阳外,比较有影响的是何景明,虽也主张复古,但不泥古,重变化创新,加之富于才情,俊逸豪放,清丽端雅又多含讽喻,在“前七子”中是一个能开户牖的诗人。

嘉靖、万历年间的后七子中,影响较大的李攀龙、王世贞,力主“文必秦汉、诗必盛唐 , 大历以后书勿读”(《明史·文苑·王世贞传》)。攀龙早逝,世贞领导诗坛二十余年,晚年诗风始渐趋平淡。

在复古之风盛行之时,杨慎、文徵明、唐寅等并不景从,自筑堂奥,各以诗名。

万历年间,袁氏兄弟为代表的“公安派(以地为名,跟公安局没一张粮票的关系,此节不可不知)”,创性灵说,反对拟古,反贵古而贱今。袁宏道曰“世道既变,文亦因之。今之不必摹古者亦势也”(《与江进之尺牍》)、“故古有不尽之情,今无不写之景。然则古何必高,今何必卑”(《与邱长儒尺牍》)。倡导“独抒性灵”,“从自己胸臆流出”的诗才是真诗、好诗。三袁的创作,主要成就虽然在散文,但诗歌不刻意雕琢,流利洁净。不过有些诗作则流于浅露。一些诗人专学袁宏道俚俗之风,变本加厉,风华情味俱失。对此,沉吟只有一句话:你说相声去好了,写什么诗!

以钟惺、谭元春为代表的竟陵派,反对“公安派”的俚俗,大力倡导“幽深孤峭”的诗歌风格,一心“另立深幽孤峭之宗,以驱驾古人之上”,“以求绝出于时俗”(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诗歌怪字奇句连篇,再一次为美特斯邦威代言:不走寻常路。

不求最好,但求最怪。

明代末年,又进入了历史的死循环:中华民族又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起来……起来……

抗战救亡的题材,没跑了。陈子龙、张煌言、夏完淳等人,是为代表。

清初易代之际,不少诗人参加过抗清活动,多写民族危亡,如顾炎武,“风霜之气,松柏之质,两者兼有”(沈德潜《明诗别裁》)。吴嘉纪反映贫民生活及盐工辛劳的诗篇,以白描真切取胜,古淡高远。王夫之、黄宗羲多感慨时事之作。钱澄之擅田园诗,其他如归庄、吕留良等,均有抗清经历,明亡后不仕清朝,因而诗篇感情深沉,悲凉苍劲。

被称为“开国宗匠”的是由明降清的钱谦益和吴伟业,他们因降清而大节有亏,但对清代诗歌的发展有大的影响。

崇祯十四年(1641),23岁的才女美女兼妓女柳如是慕钱谦益的才名,嫁给了59岁的钱谦益。没想到柳如是看走眼了,福王时,钱谦益通过舔马世英的腚当上了礼部尚书。

明亡后,柳如是劝夫君,你跳湖殉国吧,然后我殉你。钱谦益用脚试了一下水,说水有点凉,夫人咱再商量商量?柳如是说那算了,你隐居吧,我也随你,钱谦益说好吧好吧。

然后降清。

后多铎南下江南,下令剃头。钱谦益说头有点痒,然后出门而去。柳如是以为他用篦子篦发去了,没过一会儿,脑门铮亮拖根辫子回来了。

袁枚说“伪名儒,不如真名妓。”

但钱谦益在诗歌方面的成就和诗坛领袖的影响则不能抹煞。

所以有时候,这个人品和学问才情的关系,还真不怎么大,例如宋之问,例如钱谦益,例如郭沫若……

康熙元年,南明永历帝朱由榔被吴三桂所杀,从此明最后血脉亡。

钱谦益听说后,提笔写了一首诗。

海角崖山一线斜,从今也不属中华。更无鱼腹捐躯地,况有龙涎泛海槎。 望断关河非汉帜,吹残日月是胡笳。嫦娥老大无归处,独倚银轮哭桂花。(《后秋兴》)

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怪不得有人说他是“矫饰”。

吴伟业同为降清名士,人品就比钱谦益好一些,后来说隐居就隐居了。

不过跟钱谦益一样的是,都与美女妓女很有关系。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长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吴伟业《圆圆曲》)

从此,陈圆圆视吴伟业为心中第一知心人、大才子。

康熙时期,除“南施北宋”(施闰章、宋琬)外,主盟诗坛的是王世祯。

王世祯论诗推崇严羽“妙悟”、“兴趣”,标举“神韵”,以“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为最高境界。王世祯提出“神韵”说,倡导诗歌含蓄蕴藉,空灵悠远,推崇冲淡、清远、超逸的艺术风格,其实是对司空图、严羽诗歌理论的发展,都包含着对诗歌审美特征比较深刻的理解。

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对他二人都给了当头一棒子:“然沧浪所谓兴趣,阮亭所谓神韵,犹不过道其面目,不弱鄙人拈出'境界’二字,为探其本也。”

并说“言气质,言格律,言神韵,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气质、格律、神韵,末也。有境界而三者随之矣”(《人间词话删稿》第十六条),这种评价显然偏低,文人相轻,倒也可以理解,但没必要贬损严王。

与王世祯齐名的是朱彝尊,号称“南朱北王”。朱彝尊早学唐人,晚学宋人,风格沉雄,为浙派大家。

乾隆年间诗坛上,除“神韵说”外,还有沈德潜的“格调说”、袁枚的“性灵说”、翁方纲的“肌理说”,吵吵嚷嚷,互不相让。就诗人来说,袁枚、赵翼、蒋士铨号称“乾隆三大家”,其他尚有张问陶、洪亮吉、姚鼐、王又曾等等。

鸦片战争前后,诗坛又发生了变化。龚自珍作为中国近代启蒙运动的先驱,诗歌着眼于现实,针砭时弊,追求自由,艺术上也独具面目。其余姚燮、鲁一同、朱琦、贝青乔、张维屏等人也各有特色。这一时期的作品,注入了反帝反封建的内容,这是由时代决定的。

晚晴诗坛的显著特点是流派众多,但大多是宗汉魏六朝或盛唐及宋诗,如邓辅纶、王闿运的湖湘派提倡学六朝及盛唐;何绍基、莫友芝、郑珍等尊两宋的宋诗派;陈三立、陈衍、沈曾植、夏敬观等兼采唐宋等等。值得一提的是黄遵宪、丘逢甲、康有为、梁启超等为代表的诗界革命派。康有为评黄遵宪的诗“上感国变,中伤种族,下哀民生”(《人境庐诗草序》),这也可以说是这一派诗人的显著特色。当然,被称为“同光体”的陈三立、陈曾寿、袁昶等人作品中,也有悲愤国事之作,不过学习古人倾向严重。从黄遵宪到宣传民主革命的“南社”诗人,创作的思想倾向虽然一为改良,一为民主革命,但总体风貌仍是对龚自珍的继承和发展。

王国维说“一代有一代之文学”(《宋元戏曲考·自序》)。一种文学形式流传久了,往往会僵化,不能创新,自然会慢慢走向衰亡,因此每个时期都有一种代表了当时最高成就的文学形式光照千秋。楚辞、汉赋、六朝骈文、唐诗、宋词和元曲就是这种“一代之文学”。

物极必反,盛极而衰,诗至盛唐,已达巅峰。唐之后,在古典文学史上绽放出璀璨光辉的,是宋词及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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