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鹳象虎图”与“豫”字雏形

高万须

  

2015年，河南省汝州市阎村遗址出土一批6000年前夹砂红陶缸、粗砂红陶釜、夹砂红陶尖底瓶等，其中有一件粗砂红陶釜，其外壁绘制三幅大图，其一为《行进双象图》。

中国历史上新石器时代中期（距今6000年左右），中国大地上一度出现三个部落联盟和平相处的局面，分别崇拜鹳鸟、大象和老虎，或分别以其为图腾。

黄帝统一中原后，将其长子玄嚣（即少昊青阳氏）分封（降居）至滍水（汦水，今河南省平顶山市一代），实力发展很快，淮河周围的民族逐渐拥戴少昊为首领，后来少昊统一了东方的所有部族，称为九夷族（九黎族），形成部落联盟，以“鹳鸟”或称“隹”为图腾。

黄帝又将其次子昌意分封至若水（汝水，今河南省汝州市）。《吕氏春秋》载：“帝颛顼生自若水,宕处空桑,乃登为帝。”黄帝仙逝后，其孙子（昌意之子）颛顼接任帝位，在空桑(洛阳嵩县、伊川）登帝，叱咤风云，纵横阖捭，统一天下，制订《颛顼历》，创制九州，其疆域“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趾，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日月所照，莫不砥属（归附）”。黄河中下游皆归属于黄帝族联盟（颛顼之父昌意曾为首领），以“大象”或称“豫”为图腾。

远在陕甘的西羌族（游牧族），觊觎中原的美丽富饶，对其它联盟虎视眈眈，存在扑食东方之心，以“虎”为图腾。

东夷族与黄帝族族源一致，地域基本连接，在颛顼大帝统领之下，两族和睦共处，相处融洽，发展迅速，居民生活舒适，各得其所，普享太平，是颛顼一代的中坚力量。

颛顼帝的故里鄀国（今河南汝州市）则一直享有至尊的地位，受到皇室和各个部族的尊重。其地平原旱地和山岭居多，常有大象活动，原本有大象部落生存。大象的威严、温和、实力和忠厚的特性受到人们的推崇，因此大象又被尊为黄帝族联盟的图腾。颛顼又将此地划为豫州，后世河南省简称“豫”。《周礼·职方》：“河南曰豫州，豫州在九州之中，言'常安逸’。又云：（豫州）'禀中和之气，性理安舒（yu），故云'豫’也。”自汉以降，虽政区划分多有变化，但中原之“豫”称依然传承至今。

汉代许慎《说文解字》载：“豫，象之大者（高大的象称为“豫”）。贾侍中说：'不害于物。’从'象’，'予’声。”清代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解释：“'（豫），象之大者。’此'豫’之本义。故其字从象也。引伸之，凡'大’者皆称'豫’。大必宽裕，故先事而备谓之'豫’，宽裕之意也。宽大则乐，故《（尔雅·）释诂》曰：'豫，乐也’。《（周）易·郑（玄）注》曰：'豫，喜；豫，说（悦）。乐之貌也’。亦借为'舒（yu）’，《康熙字典》：“羊茹切。与“豫”同。”“'舒’读作'豫’。”）’字。贾侍中说：'不害于物。’（贾）侍中（东汉贾逵）说，'豫，象虽大而不害于物。’故'宽大’、'舒（yu）缓’之义取此字。从'象’。非许（慎）书则从象不可解（只有许慎的《说文解字》才解释清楚“豫”由“象”字组成的道理）。'予’声。羊茹切（即读作yu）。”（笔者说明：此段括号中内容为笔者译注。）《康熙字典》曰：“（豫），又犹、豫。二兽名，性多疑。凡人临事迟疑不决者，借以为喻。”

“豫”字由“予”和“象”两部分组成。“象”是象形字。夏商的甲骨文

、

、

和商周金文

、

、

都是突出象的长鼻子，秦代小篆规范字形写成

。隶书基本保持篆书字形。“予”字，按照字源说，甲骨文是

（予） =

（梭子头部）+

（连着丝线

 的梭子

），表示上下两个织布梭子相交接成

 的样子。造字本义：带着纬线的梭子在经线中来回穿行，给出丝线。其本义消失，引申义为：给与（予）、授与（予）。篆文

承续甲骨文

字形。“豫”成字较晚，在有“象

”和“予

”之后，再组成了“豫

、

”，最早出现于战国文字中。按照字源解说：篆书

（豫） =

（予：进入，通过）+

（象），表示大象通过。造字本义：大象从容缓慢地度步。隶书

 将篆文字形的

写成

。由此看出，“豫”字属于会意兼形声字。

   “豫”本为动物“高大的象”之名，作动词用意为“大象从容缓慢地度步”，引申义为“安逸、安闲、悠闲、安乐；安祥、祥和、和谐；从容、安定、镇定；舒适、舒服；喜悦、和悦、欢喜、快乐、乐意；奢侈；迟疑、犹豫；出游、游乐、嬉戏、娱乐；参与；预备、预先、准备”，等等。

由“象”到“豫”的演变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豫”一时间引申那么多意义则不可思议。或在最初“象”即“豫”，“豫”即“象”，只是读音的区别。直到商周时期才找到“大象从容缓慢地度步”的恰当文字表达形式，从而明确地将两者的读音区别开来。如果说金文

和

是文字的话，那么“行进双象图

”也是文字,是最原始的“豫”字,是“豫”字的雏形。

6000年前“鹳象虎图”彩陶釜上的三幅图展示的是天下“一统三分”的局面，是颛顼帝时期（6000年前）的历史写照。《行进双象图》传递的信息是：一对（群）大象在广袤的大地上从容悠闲地向前走着，没有犹豫，没有紧张，没有惊恐，也没有顾忌；大象的体型庞大无比，忠厚之中透见其威武，悠闲之间显现其实力；大象的活动地域非常广阔，大约是当时其他两个势力范围——鸟联盟和虎联盟——综合的二倍还要多。这正是“豫”字的本义，足以印证“豫”的“大”与“安”、“和”与“祥”，同时也可以看出当时社会“和谐”和“安逸”的状况。

这个彩陶釜是新石器时期（6000年前）的二次葬棺，里面盛装着当时汝州地区的一位首领的骨骸。根据彩陶釜形体大小、形制风格（女性体态）及其三幅图所表达的意境，笔者判断，这个首领很可能是女性，颛顼帝的妃子滕濆氏女禄（娽）。

（2020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