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启示录434：孔门师生的自白

导读

陪孔子周游列国，子路迷路，问路时又怎样被隐士打击？我们该怎样理解老者说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面对不理解，甚至嘲讽，子路怎样感慨？为什么说子路的话是孔门师徒的共同心声？领导、老板、专家、教授群体中，什么样的人配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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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一起来精读《论语》微子篇的第七章。仍然是子路，遇到隐士，遇到世外高人的情形。

01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

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

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02

这段稍微有点长，是讲子路不知道什么原因掉队了，找不到自己的孔老师和其他同学了

在寻找大部队的时候，碰到了一位老人家，这位老人家用拐杖挑着除草的工具。

子路可能心里很着急，见到老人，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孔老师？没头没脑上来就问：老人家，你有看见我们老师吗？

老人回答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

也就是说，你们四肢一点都不勤劳，啥活儿不干，连五谷都分不清楚，谁知道谁是老师？老人家回答完他，把自己的手杖插到地里，然后就除起草来，不理子路了。

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八个字有两种说法，一种意见是老人说自己，我正忙着呢，我哪知道谁是你老师

另外一种说法是，老人家在挖苦孔子和他的弟子们。言外之意，你们整天跑来跑去，卖弄口才，也不去参加生产劳动，相当于吃白食的，是没有用的。

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二种说法，老人家是在挖苦子路，挖苦孔门的弟子。

03

路这个时候，并没有因为老人家对自己态度不好而生气，甚至都没有离开，而是拱着手，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

可能是天已经晚了，可能是老人家看子路真的很有教养，所以就留他到家里住一晚上，而且呢还杀鸡做饭来招待子路，并且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出来见子路。

第二天，子路找到了大部队，见到了孔老师，就把昨天自己碰到这位老人家的情况，包括到老人家吃了一顿饭，见了他的两个儿子都讲给孔子听了。

孔子说，这应该是一位隐士，并且安排子路再回去拜见老人家。可是子路回到老人那个地方，已经找不到他了，他已经离开了。

子路可能是自言自语，也可能是当着孔老师和其他同学的面，发了一番感慨。他说：

不出仕做官是不义的行为，长幼之间的礼节是不能够废掉的，那么君臣之间的道义又怎么可以废掉呢？

如果只是想洁身自好，只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却扰乱了天下最重要的伦理关系。

君子出仕做官是为了推行道义。至于道义行不通，心里是早就知道的。

04

读完这章《论语》，我们就在感慨，这个子路又被隐士给挖苦了。

上一章子路是替老师去问渡口在哪里？结果被两位隐士轮番给打击了一番，把孔子搞得都很怅然。

这一次子路自己掉队了，找不到老师和同学了，正好又碰到了一位老者，正好这位老者又是一位隐士，结果是又被敲打了一番。不过这一次的老人家言语很冷，但是行为很热。

他是不忍心看子路落单儿的，不忍心看他一个人过夜的。又看见子路对自己很恭敬，很有教养，所以才热情地招待他留宿，不让他一个人在外面过夜。

我想子路如果是生活在今天这个时代，他也许会问：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你看被隐士打击多数都是子路，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个，子路算是大师兄，他跟孔子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在同学当中年龄偏大，所以很多事都是他出头。

第二，光有年龄还不够，子路这个人，性格就是有担当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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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的《论语》最精彩的就是，结尾这段子路的自白。

在我看来，这一段子路的自白，不仅仅是子路自己的心声，更是孔子和他所有弟子共同的心声。

老人家说他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他们知道，虽然自己不从事农业生产，但是，我们这些读书人有更大的，更重要的社会使命和责任担当。

第二，既然大家明理了，读书了，受到了好的教育了，就知道长幼有序，君臣有义，父子有亲，夫妇有别，朋友有信，这是天道伦常，是不能违背的。

既然现在自己是仕的身份，既然是人家的臣子，那就要尽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应该比普通的老百姓更有大局意识，有担当精神，甚至有必要的牺牲自我的精神。

否则那便是不义，便对不起自己仕的身份，同时自己内心也会不安。

另一个关键是，到底这个事能不能推行，自己确实不能够完全做主。但是自己去不去推行道义，那完全是自己良知的能力，良知可以决定的，自己是可以做主的。

06

子路讲出这一大串的心里话，我们看看既有高度又有逻辑，显然可以看成是孔门师徒大家的共识，否则他们这一行人怎么可能颠沛流离，坚持14年呢？

我们引申一下，发挥一下，一个人有学问确实不简单，但是有了学问而又有担当，有奉献精神，那就非常非常的稀有和难得了。

孔子周游列国14年，碰了一脑袋包，同时也碰到了一大帮的隐士。这些隐士他们也有学问，他们对社会看得也很清楚，他们也看不惯那些礼崩乐坏的执政者。

但是孔子跟他们相比，除了有跟他们一样的大智之外，更有他们所没有的大勇。

那回到今天这个时代，一个人是专家，是教授，是学者，那只是个头衔，最关键的是你有没有这种为了家国，为了全社会，甚至为了某个行业，承担起别人没有办法承担的责任，甚至做出必要的自我牺牲，这就是大人的最本质的含义。

大仁、大义、大智、大勇，虽然我们自己离这个境界还会差很远，但至少要让今天比昨天好一点，明天比今天进步一点。

就算达不到那个最理想的境界，但要与他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