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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懂爬五岳》-泰山-013-宋真宗封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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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6 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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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封禅泰山的帝王一共六位。

分别是:秦始皇、汉武帝、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宋真宗。

宋真宗是最不符合封禅标准的,也是挨骂最多的,把“宋真宗封禅”这五个字都骂成了贬义,暗指名不副实!

宋真宗是个守成之帝,没啥功业,类似李治。

李治虽无大功,但也无大过。

而宋真宗呢?

有辱国之过,跟辽国签下了历史上著名的“澶渊之盟”。北宋每年用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作为贡品向辽国买和平。

这是城下之盟。

在敌军兵临城下时被迫签订的屈辱性盟约。

宋真宗前脚签了城下之盟,后脚就去封禅泰山,怎么可能不挨骂?他这么一搞,后续帝王们生怕自己被拿来类比,干脆直接断了泰山封禅的念头,算了,在家门口建个天坛地坛得了!

不过,对于泰山而言,宋真宗真是个贵人。

李隆基引领了文艺青年爬泰山的风潮,宋真宗则是开启了老百姓登泰山的新纪元。帝王们走下来,老百姓走上去。

宋真宗做了啥?

一是重塑泰山神。

宋真宗觉得唐玄宗封泰山神为“王”级别太低。

改封为“东岳天齐仁至帝”,民间称其为东岳大帝。

二是塑造了碧霞元君概念。

宋真宗到泰山顶封禅时,在玉女池旁边看到一尊玉女石像,接着安排造神龛供奉其中,封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并创建昭真祠,碧霞元君就是泰山奶奶。

换句话说,泰山奶奶是宋真宗CREATE出来的。

泰山奶奶,是个仙,但她分管的业务很具体,很家常,譬如学业,婚姻,事业,灾病,形象很亲民,仿佛我们身边的一个亲人。她可以理解为算命先生 心理医生的神仙版。

泰山奶奶能走出山东,有个先决载体,东岳庙的全国开花。

宋真宗给东岳大帝修建了高规格的岱庙,其规模一直延续到今天。岱庙建好后对外开放,老百姓也可以到岱庙祭祀了。过去老百姓是不能随意到泰山祭祀的。这是帝王专属,你一介草民哪能行帝王之礼?

帝王们就是带货达人。

他们信的东西,一定是好的,譬如“宫廷配方”。

古代交通不畅,外地老百姓不方便来山东怎么办?

一时间,东岳庙如雨后春笋,在全国开起了连锁店。

那时,泰山向全国输出的信仰主体是东岳大帝。明朝后,泰山奶奶在山东崛起了,并且开始走向全国,全国各地东岳庙纷纷上架泰山奶奶神像。

有东岳庙的地方就有泰山庙会。

最初,庙会主题是为东岳大帝庆祝生日,后来因为泰山奶奶崛起的缘故,不得不把庙会提前半个月。东岳大帝生日是农历三月二十八,泰山奶奶是农历三月十五,九成香客就是奔着泰山奶奶来的……

骑行山东时,我发现了不少碧霞元君主题的道观,尤其是德州、滨州一带。有个说法是泰山奶奶的老家是这里。

可能是疫情的缘故,当时多已关闭,甚至荒废。

主要是,现在交通发达,直接去泰山拜泰山奶奶也很方便。

我在河南、山西也遇到不少东岳庙,基本都成了泰山奶奶的独角戏,有些干脆直接就分割出来了,单独供奉泰山奶奶,例如山西长治的贾村碧霞宫。其庙会现在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还表演社火。

这个社火有啥特色?

看官方介绍:仿照宋时皇家帝王“圣节”寿宴的礼制,祭祀场面气派宏大,礼仪规矩繁缛冗沓,百余人的祭祀队伍各司其职,按部就班。

宋朝祭祀的应该是东岳大帝,泰山奶奶信仰在宋朝还处于星星之火阶段,到明清时期才开始燎原。

被称为东方三大殿的天贶殿,就是宋真宗为东岳大帝修建的。

也是今天岱庙的主体建筑。

里面有壁画《泰山神启跸回銮图》,以宋真宗封禅为蓝本,描绘了东岳大帝出巡和返回的壮观场面。(附图1,2,3,4,5,6)

《泰山神启跸回銮图》、经石峪的《金刚经》、唐摩崖,是泰山真正的三大瑰宝。

临时劈个叉,东方三大殿的另外两殿是哪?

孔庙的大成殿。

故宫的太和殿。

不过,宋真宗时,大成殿并不叫这个名。

大成殿在唐朝时称“文宣王殿”,看来唐朝喜欢封王。

“大成”乃因宋徽宗赵佶尊孔子为“集古圣先贤之大成”而改名为“大成殿”,并御书匾额。

那,宋徽宗与宋真宗是什么关系?

宋真宗是宋徽宗的祖宗,大五辈以上。

这么一分析,突然发现,宋真宗虽然玷污了、终结了泰山封禅这个神圣的礼仪,却成就了新的泰山,塑出了民间信仰的主神,修成了今天的岱庙,还搞出了这么多节日。

泰山庙会是其一。

其实对山东老百姓影响最深的是六月六,又称“天贶节”(贶,kuàng,赐赠的意思)。某年农历六月初六,宋真宗声称上天在这一天赐给他“天书”,遂定为天贶节,并在泰山脚下的岱庙建造一座宏大的天贶殿。

临沂这边每年六月六都当节日过,要杀羊。

这宋真宗也太迷信了吧?

他在位的每一天,都在迷信,整天在研究“天书”、“祥瑞”,手下也投其所好,昨天看到了祥云,今天看到了仙鹤……

从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到乾兴元年(1022年)这14年中,“祥瑞”成为了真宗一朝的主要政治活动!

为什么?

一是圆谎。

二是惯性。

辽军眼看打到了开封。

文武百官,都吓尿了,提议,要不,咱迁都吧,到长江以南,那里安全。

有个愣头青不同意。

此人就是寇准。

寇准不仅仅主战,还挟真宗御驾亲征。运气不错,重创辽军。

打赢了,咋还签城下之盟呢?

宋真宗觉得,辽军撤退是后院起火,说不定火灭了过几天又来了。这次是运气好,射杀了辽名将萧挞凛,下次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关键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太吓人了,抓紧想办法平息。

真打不过吗?

打不过。

一是宋太祖时期的重文抑武,造成军队的战斗力不足。

二是宋太宗时期被辽军吊打过,军队内部产生了恐慌心理。

三是辽国此时异军突起了。

签澶渊之盟时,都被人打进河南了,盟约就在河南濮阳签的。

开封,随时不保。

否则,众人咋会提议迁都呢?

宋朝花钱买平安的做法很屈辱,但是从某一方面看,也有积极意义,买来了180年的和平,中华大地迎来文化繁荣的新纪元。

据说,两国关系搞的很好,逢年过节红白公事都有来往。宋真宗崩逝消息传来,辽圣宗“集蕃汉大臣举哀,后妃以下皆为沾涕”。

花钱买平安,这是跟谁学的?

我摘抄之前我写过的历史系列:五代时期的石敬瑭,那时辽国还叫契丹,石敬瑭依赖契丹军队建立的后晋,所以对契丹施以“臣礼”,每年进贡30万匹帛。五代十国作为中国历史上短暂的割据乱世,由于朝代更迭较快,且没有三国的热血、魏晋的风流,向来被人们所忽略。但每段历史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宋朝的制度建设、文化方向,乃至整个王朝的发展,从始至终都受到五代的影响。

辽国伸手伸习惯了。

人在困难前,会无限放大困难。兵临城下了,要亡国了,只要能撤兵,提什么条件咱也答应。

但是,困难过后,人们就会缩小困难,觉得不过如此,当时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

不仅仅自己这么想。

群臣也这么想。

大家就觉得,你看,寇准这一系列操作,打赢了又签了澶渊之盟,这不就是卖国贼嘛?!

众人也给宋真宗吹风,你当政时,签下了城下之盟,不是你们老赵家的耻辱吗?

那咋办?

一是罢免寇准,解决民愤问题。

二是营造盛世,告知天下太平。

民间有个说法,冲喜,例如老人病危,急忙安排孙子结婚,冲一冲晦气。宋真宗手下大臣王钦若给出了个主意,皇上您去搞个泰山封禅,告知天下,宋朝进入了黄金时代,谁还会背后议论澶渊之盟呢?

“城下之盟”成了宋真宗的心头病。

手下一这么提议,他动了心。

那新的问题又来了,去泰山封禅,老百姓能同意吗?

王钦若说,封禅有两大标准,一个叫功业,一个叫祥瑞,咱可以从祥瑞下手。光武帝刘秀说他看了《河图会昌符》,你觉得这书真是神仙写的吗?

宋真宗略有所悟,于是他找到了直学士杜镐。杜镐是当时最厉害的经史专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贯古今,时人称“杜万卷”。宋真宗问:爱卿,你什么都知道,请问世上真有河图、洛书吗?杜万卷说:这只不过是古人假借神神道道的事教化天下罢了。

宋真宗明白了,可干。

但是呢,最大的阻力会是持重贤德的宰相王旦。

宋真宗的办法是行贿,谁可能反对,请谁吃饭,送谁宝贝,据说送了王旦一坛明珠。也有人给与了深度剖析,你同意,那就是珠子,你不同意,那就是诛子。

反对派一一拿下后。

很快有人上书请求宋真宗封禅泰山。宋真宗表现得很谦虚,又留满了空间:“朕之不德,安能轻议?”

过了一段时间后,宋真宗突然召集文武百官,说自己做了一个梦:将会有一个神人在这年正月赐三篇天书给他。黄绢包着三本天书,署名是老天爷!

这就是标准的,人造祥瑞!

最初,搞人造祥瑞只是为了能去泰山封禅。

结果,下面的人产生了惯性。

泰山封禅完后,依然动不动就汇报哪里又发现了新的“天书”或“祥瑞”,接着就会修建对应的庙宇。

宋朝有个理财专家、工程专家叫丁谓,是专门负责建庙宇的,他就时不时宣称,有仙鹤从天上飞来,停留在这些建筑之上。有这些祥瑞,肯定是因为宋真宗是真正的天子,圣德感天动地而致的。所以丁谓一度被呼为“鹤相”。

还有人会拿“天书”来左右官员调整。

例如太监周怀政为了让寇准复相,特意安排了一份天书。当时全国汇报的天书基本都是宋真宗亲手安排的,突然发现了一封“真正的”天书,还甚是激动,专门找寇准给鉴定……

乾兴元年二月十九日真宗赵恒在延庆殿驾崩。七年后一场雷击把真宗收藏天书的玉清昭应宫连带着天书一起全部焚毁于熊熊大火当中。《宋史》写道:“一国君臣如病狂”。

宋朝的皇帝,其实都很有才,“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株栗,书中车马多如簇”就出自宋真宗。他的字也写的不错,岳麓书院的牌匾就出自他之手。

关于宋真宗的故事有很多。他娶了个媳妇叫刘娥,也很疼爱、纵容,使刘娥差点成了宋朝武则天。野史里狸猫换太子的主人公就是刘娥。

宋真宗给泰山除了留下了岱庙和泰山奶奶外,也留下了封禅玉册,目前保存在台北故宫博物院。(附图7)

这个玉册是在什么地方挖到的呢?

蒿里山,距泰山4公里。

蒿里山是座阴山,当时是国军士兵给烈士们挖墓挖到的。

为什么会埋在蒿里?

因为,古代帝王封在泰山顶,禅在泰山脚下的社首山,社首山就在蒿里山的东边,紧挨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山。

社首山,今天没了。

为什么没的?

当年,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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