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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卷首诗:曹操西门庆原是多情种
                    


                               《金瓶梅》卷首诗有何讲究?

                          (曹操西门庆临终之际为何难舍众妻妾?)


 诗曰:
  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
  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
  玉阶寂寞坠秋露,月照当时歌舞处。
  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为今日西陵灰。
  明清章回小说,大都在卷首有一首诗歌,仿佛古代戏曲开场时的一通锣鼓,往往奠定了全场的基调。在古代名著当中,说起卷首诗,最有名的当属《三国演义》和《红楼梦》,相信大多数读者对于“滚滚长江东逝水”和“满纸荒唐言”这两首诗歌都很熟悉。那么,《金瓶梅》的卷首诗又有什么讲究呢?
  这首诗歌并非是笑笑生所著,而是唐代一位女诗人程长文所写,原题叫做《铜雀台怨》,原文第一句叫做“君王去后行人绝”。笑笑生除了将“君王”改成“豪华”,其他一字未改。
  那么,要想真正了解这首诗歌就必须了解全诗的背景铜雀台的相关故事了。
  在东汉建安十五年,曹操彻底消灭了袁绍,平定了河北地区,然后在邺城修建了铜雀台。
  至于铜雀台得名的原因,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有一段解释。相传某一天,曹操晚上在邺城忽然看到一道金光划过天际,落到邺城某处,派人去巡查之后,在金光落处挖掘出一只铜雀。当时,曹操的军师荀攸说,当年舜帝的母亲曾经梦到铜雀入怀,然后生下舜,今天丞相得到铜雀也是大吉之兆。曹操大喜,于是修建铜雀台。
  罗贯中认为,曹操修建铜雀台,主要是为了彰显自己扫平袁绍,安定天下的功劳。罗贯中的这个看法,流传颇广。
  不过,罗贯中的解释理由并不充分,在历史上既没有舜帝之母梦铜雀入怀的记载,也没有曹操挖出铜雀的记载。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历史上并没有定论,不过和汉乐府中的诗歌《歌》应当有一定关联:
  长安城西双员阙,上有一双铜雀。一鸣五谷生,再鸣五谷熟。
  这首诗歌说的是在长安西面有一座很别致的建筑,叫做双员阙。在双员阙上面雕铸了两只铜雀,据说铜雀鸣叫一次就会五谷生长,鸣叫两次就会五谷成熟。总之,寓意天下五谷丰登,百姓安康,社稷太平。
  或许这也是曹操修建铜雀台的一个原因。
  当然,在程长文的《铜雀台怨》中,诗歌的侧重点并不在于铜雀台的得名,而在于铜雀台中的许多女子。
  这就要说到曹操的临终遗言了,“每月朝旦十五日,自朝至午,辄向帐前作伎”。曹操临终之际要求自己的姬妾住在铜雀台上,每逢初一、十五,向他的灵帐歌舞奏乐。
  有人说曹操就是好色,死就死吧,还要许多美女在灵前跳舞唱歌。这么说也确实没错,曹操是好色。不过如果我们解释曹操遗言的全文,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原文中说:“吾婢妾与伎人皆勤苦,使著铜雀台,善待之。”原来,曹操并非是单纯的好色,在当时,按照制度,君王死后,君王的婢妾(没有正式名分,没有子女的),还有其他的歌女,舞姬,或者会被要求殉葬,或者会被卖掉,命运将会很悲惨。而曹操说,这些人都很勤劳,很辛苦,在自己死后可能无依无靠,那么在铜雀台找份工作,初一十五给我唱歌跳舞吧。曹操特别交代自己的儿子要善待她们。
  这样看来,曹操就不是好色,而是多情了。在自己死后,对于那些自己曾经喜爱的女子,曹操恋恋不舍,连她们的以后生活也考虑到了。
  不过,曹操终究还是死了,魏国终究还是灭了。于是,曾经辉煌的铜雀台,曾经喧嚣的铜雀台,渐渐变的冷清,变的寂寞。没有了人来人往,没有了箫声筝韵,宝剑无光,宝琴零落,玉阶寂寞,月凉如水,一切都成为过去,和曹操的西陵一起,在时光岁月中灰飞烟灭。
  以上说的是程长文的《铜雀台怨》。那么,这首诗歌和《金瓶梅》又有什么关系呢?
  细细品读金瓶梅,西门庆和曹操约略相似。
  相似之一,好色。曹操一生有许多姬妾。曾经为了张绣的婶婶,搞的自己的长子曹昂都被害了。而西门庆一生更是周旋于多个女人中间。
  相似之二,曹操临终遗命和西门庆遗命也有几分相似。在《金瓶梅》七十九回,西门庆临终告诉潘金莲:“我的冤家,我死后,你姐妹们好好守着我的灵,休要失散了。”张竹坡有批语:“与分香买履一样痴情。”这里的卖履分香,说的就是曹操。
  曹操曾经说自己一生,也没有积攒什么珍珠宝贝,一些香(香料?)可以分给几位夫人,如果几位夫人在家中无事,可以做做鞋子卖,打发点时间。曹操此语,足显对妻儿之眷恋,情深意重。
  而西门庆呢?一开始西门庆身边只有潘金莲,等到大老婆吴月娘到了之后,还特别交代吴月娘:“:“我觉自家好生不济,有两句遗言和你说:我死后,你若生下一男半女,你姊妹好好待着,一处居住,休要失散了,惹人家笑话。”指着金莲说:“六儿(李瓶儿)从前的事,你耽待他罢。”
  当西门庆知道自己必死之时,再次交代吴月娘的,希望吴月娘能带头守住这个家,就算是以前和潘金莲吵过架,也希望吴月娘能够包容,毕竟都是一家人。此时的西门庆,哪里是什么恶人,哪里是什么奸夫,分明就是一个垂死的善良的痴情的男人。
  那么,卷首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
  西门庆此人一生最看重的有两样东西,一样是财,一样是色,但是归根到底是财。
  为了钱财,西门庆上下其手,颠倒黑白,做了许多坏事。而和几个夫人之间,也都是围绕钱而展开。娶孟玉楼是为了钱,娶李瓶儿是为了钱。那么娶潘金莲呢?潘金莲没什么钱啊,她既没有染匠丈夫留下的一千两银子,更没有说不清楚的太监公公留下的三千两私房钱,潘金莲的前夫武大只是个买炊饼的窝囊废。莫非西门庆娶潘金莲是个异数,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情?不是的。娶潘金莲是为了保命,若非王婆说武松快回来了,只有先把潘金莲娶过门,才可以躲过一劫,西门庆才不想娶潘金莲呢。
  西门庆好色,但是只是玩玩而已。潘金莲也好色,但是更多的是想把西门庆留在身边罢了。
  在西门庆去世之时,西门庆一度得子加官,达到人生的顶峰。之后儿子死了,李瓶儿去世,不过家里依然如日中天。可一旦西门庆死掉,所有的一切光辉,立刻就风流云散。西门庆的几房姬妾死的死,散的散。除了吴月娘守着风雨飘摇的西门家,老二李娇儿。老三孟玉楼改嫁,老四孙雪娥携款潜逃,老五潘金莲被吴月娘赶出家门,结果被武松杀死。昔日阳谷县第一豪门,连巡抚、钦差都经常出入的西门家,眨眼间就土崩瓦解了。
  人世间的一切,爱也好,恨也好,欲也好,都无法长久,更不要说对钱财的贪恋了。或许,一切都如梦幻,一切都将消失。
  生命终归寂灭,万事总是虚空!或许这就是《金瓶梅》卷首诗想要告诉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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