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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语如斯】忙,盲,茫

忙,盲,茫

作者/如斯

忙,是这个时代的标志。街头,车水马龙;办公室,争分夺秒;生产线,夜以继日。整个社会,像一部齿轮繁多的大机器,在不停运行着。

忙,是现代人的光荣。人们把有事情忙,等同于有用。连见面打招呼或电话寒暄,都是:最近忙什么呢?于是,人们乐此不疲地忙着。

那么,现代文明的本质,是不是以忙来体现?现代人的价值,是不是以忙为标志?回答这两个问题时,我们犹豫了。

电影《无问西东》中,校长梅贻琦说:“人把自己置身于忙碌当中,有一种麻木的踏实,但丧失了真实。”深以为然。

忙,是一种剥夺,剥夺了“抬头看路”的前瞻,剥夺了“尽情享受”的快乐,剥夺了建立关系的耐心,剥夺了“获得最好”的可能……

日复一日的忙碌,渐渐让人失去热情,变成疲于应付的机械回应,不得不去做的执行力,代替了思考力,最终丧失了前瞻和规划,忙而盲。

有限的精力和耐心,在繁重的生活压力下,身心俱疲。工作,成了养家糊口的营生,快乐尽失。因为太忙,心里的烦乱和口头的抱怨,像果蝇一样一哄而起。人与人之间互相指责,彼此控诉,关系一团糟,忙而乱。

琐碎、重复的忙碌,令人有事可做,且可以做到。久了,人习惯这样忙法,忘记寻找和争取“最好”,安于此地。重复成了创新的敌人,安稳成了“最好”的克星。似乎终日忙碌,却内心迷茫,忙而茫。

那么,我们是不是非忙不可?人类的命运是不是就这么苦?

本不是的。

创世之初的人,过得悠游自在。伊甸园里,温度、湿度适宜,物种各从其类,植被生长茂盛。亚当的工作并不忙碌,修理看守伊甸园,给动物命名,关键是可以和上D随时请示,寻求高维指导。亚当根本不用流汗劳作,就能得到食物。饿了后,伸手就可摘食果子。这一切,随着亚当、夏娃违背了上D的命令,偷吃了善恶树上的果子开始,发生了改变。上D对亚当说:

“你既听从妻子的话,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也要吃田间的菜蔬。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之后,他们被逐出伊甸园,开始在一片被咒诅过的土地上辛苦劳作,土里刨食,并带来最终肉体的死亡。其中,“汗流满面才得糊口”,就是以苦役的形式度日。可见,忙碌是一种刑罚,不是光荣。

对“忙碌”的错误认知,不仅于此。

有人以外在的忙碌行为,等同于内在的勤劳品格。我在农村长大,农民真是“汗流满面才得糊口”。不忙就没有收获,迫于生计的忙碌,不能代表勤劳的品格。有的农民一过了忙季,农闲时,可干可不干的活儿,基本不干,家里卫生一塌糊涂。对照骄阳下躬耕的身影,判若两人。这种“忙”,是生存所迫。

有一类人的“忙”,是因为“贪”造成的,认为忙碌可以带来成就感和价值感。想通过不断的忙碌,赚取、积累更多财富和价值,赢得更高的地位,更多人的尊重。于是,超能运转,勉力为之,目标一个接一个,忙碌上瘾,如同打猎的以扫。但是,忙碌堆起的成就感和价值感,最终掩盖不了真实的空虚,敌不过力不能胜,看着忙得失去的健康和家庭,只留空茫悲叹。

还有人以“忙”为对生活的投入和忠心。他们认为不做事,就是浪费生命;多做,就多重要;多劳,就更牢靠;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日复一日地劳作。于是,为了忙而忙,为了装忙而忙的行为,也应运而生。

《皇帝的新装》中的那两个裁缝,为了让骗术进行下去,在作坊中通宵达旦,假装忙碌,蒙蔽大臣和皇帝。

公司到点下班了,领导不走,所有人都留在工位不敢走。表面看,加班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实际上,是领导的布置存在问题,久之形成了畸形的加班文化。

“有时候主管布置任务,事先缺少沟通,大家加班好几天,成果出来了,最后用不上,工作忙却没有效率,做了无用功。”一名程序员说。

诸如休息日开会,晚上在工作群布置任务等行为,营造一种只争朝夕的工作氛围。其实真有那么重要的事,需要这样兴师动众吗?实际情况是很多人工作时不尽力,休息时不踏实,低效又忐忑,身心双重伤。这样的假忙,有意义吗?

类似没什么人看的会议记录,应付各类检查的资料报表,准备时累得人仰马翻,结束后束之高阁,这样的忙,不就是浪费生命吗?

对比力不从心的忙碌和放弃挣扎的躺平,我说:与其内卷消耗生命,不如躺平静待花开。

如何摆脱忙碌的枷锁呢?先要问问:是什么催逼你忙碌呢?是生活艰难、梦想,还是恐惧、贪欲?

忙碌是生存的保障?是荣耀的勋章?是夸口的凭证?是价值的标签?

肢体之忙碌,眼目之昏盲,心灵之迷茫,如同重重诅咒,构成人生之艰难。

生命的本相本不至于此,要想解除“忙”的诅咒,摆脱奴仆的苦役,回归伊甸园的美好,请寻求生命之道。

“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

“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所有犯罪的就是罪的奴仆。奴仆不能永远住在家里;儿子是永远住在家里。所以天父的儿子若叫你们自由,你们就真自由了。”

君着一抹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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