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老师拍摄）
壹
扶贫，同事拍了这张照片。
它真实的反映了当下农村生活的现状，就物质方面而言，农村较从前富裕了许多，有楼房、轿车，有电视、网络，而这背后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老人成了留守老人，孩子成了留守儿童。
走进贫困户中条件较好的陈家祥家时，他的孙子正在配房里看电视玩手机，老人在堂屋沙发上眯瞪着了。
年轻的父母呢，要么外出打工，要么地里忙个不停，大多把孩子扔给爷爷奶奶。他们也考虑孩子，但首要的是养活他们，让他们吃饱穿暖，是攒些钱，盖个楼房，给他们娶个媳妇，对孩子便是最好的交代了。
至于学习，他们一没时间，二没能力过问。
对大多家长而言，当下的生存的压力远远大过孩子的未来，大过孩子读书求学的问题。
这样的家长，这样观念下成长起来的孩子，直接导致了乡村教育的衰败。
于是，少数目光长远或经济宽裕的家庭，便把孩子送进城里读书。公立学校进不了，便进私立。于是，私立学校得以蓬勃发展。
而私立学校的教师们，面临着怎样的生存环境呢。
仅举一例，便可窥见全部。
晚自习自不用说，所有的教师都挎着小喇叭，不间断的讲课。
考试之前，那些本来留给班主任看班的自习课，全都让各科老师争着商量着抢走，以用来拼命讲课。
因为，校长向老师要分数，老师便向学生要时间。
所以，私立学校的学生们，从来没有什么自已的时间，一切全都被老师瓜分干净。
对大多老师而言，当下的分数的压力远远大于学生自主学习的热情，大于兴趣，大于他们的未来。
这一切导致了什么，在孩子身上会有怎样的反应。
（蒋丹老师拍摄）
贰
中考监考，看着考场里的学生，很多发现，很多感慨。
其一，每个考场，一般都会缺考两到三名学生。
这说明他们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上，在人生至关重要的节点上，未经战斗，便承认失败，直接退出。
再加上，必然存在的、相当比例未有报名参加考试的学生，算下来，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其二，每一场开考之初，都有三五名学生伏案昏睡——
此时，把他们叫醒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或许，对他们而言，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经验人生之中最后一次的“重大”考试。
其三，中考开考一小时后允许交卷。每场至少十名的学生，选择在此时或稍后离开。在数学和英语科的考试中，这种现象尤为明显。
这意味着每场三十人，至少三分之一的学生，在这场青春时代最为重要的考试中，选择了放弃。
这些学生，大多无缘再次走进学校。即便，个别幸运的勉强读个中专，其学习动力、未来发展也可想而知。
今年，中考报名的学生接近九千人。加上辍学的、未有出现在考试名单上的学生，如此算下来，将有三千名以上的学生，在最该读书学习的时间，在人生最为美好的年纪，放弃了学业。
他们会走向哪里，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他们。
而且，这种现象，已经不止一年出现，而且还将持续进行下去。
年复一年，将有多少这样的孩子，流落到社会上。
叁
学校应该是什么。
首先，它应该是桃花源。
不说农村，即便县城，很多家庭除了孩子的课本资料，基本没有适于学生阅读的藏书。
换而言之，学生除了学习和作业，在家庭里并没有得到基本的文化熏陶。
家庭里有什么呢，除了电视，就是手机。而手机里都藏着些什么呢——
手机里藏着的，是社会的喧嚣浮躁，是热闹浮华，是暴富成名的功利观念。
在现实坚硬的贫乏和网络表面的美丽之间，成年人尚且无所适从，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更是手忙脚乱，这时候学校教育的重要性便凸显出来。
因此，学校应该成为桃花源式的美丽存在，或者是学生走向社会之前最后的乐园。
而我们以应试为主的教育，急功近利的学校，以及在这样的教育和学校双重挤压之下的老师，把学生推向虚无的极致——
那些所谓重要的知识，对他们的意义除了考试而外，还有什么——
似乎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也没有人做过深切的思考。
如果，我们不能让让学生在学校里经验快乐，学校起码应该让成为一座桥梁，一座通向未来社会的桥梁，让他们在学校里获得能力，或是直面未来的力量。
歌剧《蝙蝠》说——
我若能克制尘世欲望，那当然无比高尚；
我若忍耐不了这寂寞，毕竟也享尽了人间欢乐。
而我们的教育，既没有教会学生直面尘世的欲望，也没有教会他们忍耐现实的寂寞。换而言之，我们既没有能够让他们高尚，也没有给他们以快乐。
笔者所在的县城省重点中学，每每星期或是放假回来，前几节课，学生往往睡倒一大片。原因在于放假在家的孩子，要帮助父母分担一些家务、农活，累到无力支撑的他们，只得在课堂上补觉。
对那些睡觉的，或者勉力支撑强忍着听课的孩子，我充满了悲悯。
这悲悯是因为学生，是因为自己，也是因为当下的教育。
写于薄暮中的
丁字樓澧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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