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很多、悬疑很少的《悬崖之上》，张艺谋怎做到全程让人揪心？
张艺谋导演的电影《悬崖之上》，从头到尾都在下大雪。虽然有一种极致的美感，但是题材的类型、环境的残酷，都预示着故事的悲壮。电影讲的事情不算复杂，在苏联受过训练的4个人要秘密完成一项任务。任务的代号叫“乌特拉”，内容是他们要把一个越狱成功的人安全送出境，以便这个人揭露日本的罪行。4个人，张译饰演的张宪臣和秦海璐饰演的王郁是一对夫妻，朱亚文饰演的楚良和刘浩存饰演的小兰似乎是情侣。不过为了安全，4个人分为两组行动，而且是张宪臣和小兰一组，王郁和楚良一组。小兰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安排，王郁回答是为了确保某组如果被捕，不会轻易供出另外一组。小兰和楚良没想到要分开行动，两人分开前有着情侣间的不舍与嗔怪。但是张宪臣和王郁，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活着的去找孩子。尽管两组都顺利地通过暗号与组织的人接上头，但是因为组织内出了叛徒，这次任务并不顺利。
电影全长两个小时，但是看的时候全程心里是揪着的感觉。因为知道会很残忍，知道会有牺牲。任务的代号是“乌特拉”，电影里两次提到它的含义。一次是张宪臣问小兰知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一次是于和伟饰演的周乙问小兰知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两次，小兰都认真地回答了。在俄语里，“乌特拉”是黎明的意思。这群人，秘密潜伏，怀揣目标，黑暗中前行。他们渴望天亮的那天，天亮了就好了。电影中的正反两派，势均力敌，任何一方稍不留神都可能粉身碎骨。
张宪臣被捕，在牢狱里被施以电击等严刑，不忍细看。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但他仍然靠着一个回形针打开镣铐，试图突围。终究没有那么容易，即使是秘密潜伏在敌营中的周乙现身营救，也无能为力。危机面前，张宪臣和周乙，只能活一个。“我现在这个身子，出去也是废的，咱俩保一个。”张宪臣从大局出发，理智地选择牺牲自己。他知道以周乙的身份，活着还有很大的价值。战友间非常信任和理解。在车里，张宪臣只是问了周乙需要怎么做，然后就准备拖着重伤的身体去做。在张宪臣下车前，周乙问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张宪臣跟他说了“乌特拉”任务是什么。周乙问：“还有吗？”张宪臣又说了一些与任务有关的事情。周乙又问：“还有吗？”张宪臣说没有了，停顿了一下，才说：“对了，还有一件小事。马迭尔酒店门口要饭的孩子里头，有我和王郁的孩子。”这一幕很克制，但是很有感染力。还有吗？还有吗？死别之前，周乙连问两遍张宪臣，试图让战友留多一些嘱托。追问之下，张宪臣才在最后提到一件自己的事情，并且说是“小事”——找到亲生的儿女对于家庭来说是大事，但是在国家大事面前，自称是小事。本来以为张译饰演的张宪臣是电影的主角，但是看了电影发现，于和伟饰演的周乙更像是主角。
周乙深藏在敌方，时刻游走在危险的边缘，还要眼看着同伴的牺牲。当张宪臣被处决倒下时，镜头给了周乙一个特写：他在点烟的右手似乎抖了抖，不知道是因为按打火机点火，还是因为砰的一声。同伴被折磨，同伴倒下，他都在现场。但是他只能不动声色，不做丝毫反应。他还跟年轻一辈的小兰说，同伴们都没有被捕，没有受折磨。所有的苦和痛，他都独自承受。而他只是，千千万万为了黎明而奋斗的先辈们的一个代表。电影中出现的药片，原来是他们执行任务前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颗子弹”。一人一粒药片，是给自己准备的最后的归宿。
但是周乙对小兰说，药片还在吗？给我吧。你活着，看到天亮。《悬崖之上》看起来有种质感，很多的雪景和人像都很精美。王郁静静地站在山林大雪中等待孩子们时的背影，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个雕塑人。张译的表演一如既往没毛病，于和伟的演绎更是惊艳，秦海璐躲在厕所里压抑痛哭那一幕很考验演技，朱亚文算是无功无过，倪大红也把反派高科长的老谋深算演绎得精准到位。有人觉得饰演小兰的刘浩存“毁了”这部电影，未免太过夸张。虽然老戏骨们非常出彩，但是对于年轻演员也不用一味否定。刘浩存在里面的表演，倒也没有特别突兀的感觉。她饰演的小兰，虽然因为专长而被派去执行任务，但是相比战友们，她是缺乏实战经验的。有时候体现出来的“心大”，也有其合理性。她执着地追问周乙，楚良等人是怎么牺牲的。周乙告诉她，他们没有被捕，没有受折磨，但是她也未必会相信。谍战类的电影，有一些元素是注定的，比如牺牲，比如没有真正的结局。
胜利来之不易。在那些硝烟弥漫的年代，任何一个动作的背后，都有无数的仁人志士在冒险、在付出、在牺牲。别说是成功营救一个人，哪怕是保护一个人安全路过一个城市，都是无数人的倒下所换来的——正如电影《十月围城》。把老张的孩子们找到，送到王郁身边。把叛徒谢子荣勒死，将其沉入冰河。大雪纷飞，周乙和他的战友们继续行走在“悬崖之上”，为了天早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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