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教会我的事

 看着儿子一天天的长大，现在正摇摇摆摆的学步，圆嘟嘟的小脸蛋如发酵得最好的面团，嫩藕一般的小胳臂像刚出炉的法式面包，从大腿根儿看到小脚指头就是上好的金华火腿。每当吃饱喝足后，总是用他那好像刚出笼的馒头一样暄腾的两只小胖手拍拍像小山丘一样凸起的小肚皮，然后，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冲着我笑笑，继续玩他自己的去了。我本以为小孩子都不外如是，简单，快乐，没想到去年圣诞节的一场足球赛，倒是让我另眼相看了一番。 

　　这是一场不分年龄，性别由1岁到10岁的“小豆豆”们围绕着一颗足球所产生的一场争夺战。我的那个刚满周岁的大胖小子作为最年轻的球员，也欢天喜地的加入了战局，其他小孩都是夫家亲戚的孩子，有的甚至是远亲，但小孩子们却不分彼此，玩得满头大汗，其它小孩看我儿子也当是小弟弟，其中有一位小哥哥还频频传球给我儿子，很有兄长风范。而我作为这个“初生牛犊”的小子的妈，自然不能悠闲地坐在场外观战，亦步亦趋，紧隨其后，充当人肉盾牌，有时他也会不小心跌倒或被球砸到，所幸他从不哭闹，爬起来继续玩下去，一副“打不死的小强”的架势。也许因为大家都兴致高涨，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男孩一脚抽射，把球踢进操场旁边的草丛中，可他却以“没穿鞋”为理由，不愿去捡。其他孩子更不愿意去捡，团结一致骂他“大坏蛋”，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家长出马把球捡了回来，可这么一闹大家就有点意兴阑珊，纷纷散去。可谁知我儿子还坚持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追赶着已失宠的足球，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所发生的不愉快，在他单纯的世界里，眼前这个足球就是一切，我看到他这样，反倒心生感悟：坚持常常要忍受寂寞的洗礼，而成功往往因可贵而孤独。 

　　其实不光那些大孩子，就是我们这些自诩成熟的大人，凡是一遇到麻烦和挫败，也会本能地开始怀疑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而一旦决定放手，就马上堂而皇之地以“放弃与屈服是成长的一部分”作为托词，装戴着面具，继续着生活。很快的，我们已疲惫于坚持所带来的挣扎，面对一切黑白颠倒，弄虚作假，我们不光从容地适应了它们的存在而且赋予了新的深意，正如我们从前说“一个贪官倒了”而现在说“因为他倒了，所以变成了贪官”这种啼笑皆非又耐人寻味的草根智慧，以至于我那远在故乡的父母根本不愿与我谈论故乡的种种骇人听闻的报道，虽然从只言片语中，也能隐约感到他们的不安和尴尬。但是，他们认为谈论本身就意味着背叛，既没有实际意义又极其危险。 

　　看着犬子依旧执著追赶足球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是多么宝贵的品质，值得好好珍藏，以免太快地被透支。但是，旋而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矫情，或许，这只是他无意中的一个举动，竟会令他的母亲浮想联翩，又或许，真如李安执导的英语电影“Life of Pi”（《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所说的“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幻觉”。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洪大的随波逐流远盖过孤单的择善固执，而如何从中作出抉择才正是塑造我们人格的关键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