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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透死亡:才能真正理会生存之本质
人的生命,作为动物学原理,本是平淡无奇的,但是,因为人具有思考的能力,具有心灵的感知,因此,人的生命以及生活,被赋予了复杂芜乱的意义。于是,关于生命以及死亡的追索,成了人类竭尽心力去探求的目标,也成了人类鸿蒙初开面临的命题。十六世纪法国精神贵族蒙田的《随想录》,便是探求生命之本的不朽之作,他说过:生存之本质在于死亡;而生命存在的意义,也只有窥透死亡才能够真正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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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处在年轻时候,就象自然的阳春三月,到处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哪会想到生命枯萎的秋天,万物凋零的时刻呢?也许谁都有过这种启蒙过程吧。记得小时候,总是认为生命是永生的,直到有一天,无意中碰到死亡,然后才觉得,其实生命是如此短暂而脆弱,就象无意间打破的一件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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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当目睹了一个同族的堂兄,因为婚姻问题而上吊自尽。救下来时,躺在门板上,喉管里咕噜咕噜地响,脸上现出幽青的颜色。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才呜呼哀哉。于是,我第一次体验了死亡,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何枯萎、衰败,最后委于尘埃。同时,也从死亡体验到生命的本质,就是把美好一点点地撕破,给我们看,让我们去感动、留恋、惊栗或者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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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借助先贤的思考,我们懂得:人类经过了一切的尝试和探索,在这纷纭复杂的知识和各种各类的事物之中,除了空虚之外,找不到任何坚实可靠的东西,因此就抛弃了自命不凡的心理,承认了自己本来的地位。只有通透了生命的本质,才能够更好地把握它;只有乐于生的人,才能真正不会感到死之苦恼。而生命愈是短暂,愈要使之过得丰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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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田的人生感悟,或许能给我们日渐贫匮的庸碌生活,提供一些精神性的空间,提供死得其所的艺术;研究哲学,就是为了学会死亡。因此,他的思想宗旨,就是找出快乐的方法过日子,让更多的人获得更为实用的教益;让人们懂得,生活是真实的,应当尽量享受它。享受生活就要做到精神自由,心情恬静,不让习惯、偏见等束缚自己的思想,不让贪婪、吝啬等欲念扰乱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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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命的恐惧、烦躁不安占据我们的思维,总是因为内心贪欲太重,而无法从俗世里超脱,于是,显出痛苦万端。曾经看过《三海经》,里面有个不死国,可怕的是那里的人根本死不了。我想死不了,才是人世间一件极其痛苦的事。而赵本山的小品《不差钱》里说:人死了,钱没花完,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说明人的欲望是万恶之源,万难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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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超脱,生命才能穿越时空,灵魂才能找到永恒之所。所以,蒙田说:我对随时告别人生,毫不惋惜。而另一个法国伟大启蒙者卢梭写道: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应该像河水一样,开始是细小的,被限制在狭窄的两岸之间,然后热烈地冲过巨石、滑下瀑布。渐渐地,河道变宽了,河岸扩展了,河水流得更平稳了。最后,河水流入了海洋,不再有明显的间断和停顿,尔后便毫无痛苦地摆脱了自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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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文化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古人尽管是在人生的痛苦和悲悯中,仍然能够发掘诗意的本质和快乐的天性。在古人的理想人格或理想境界中,精神生活的自在、自得、适意、畅达,是古人所孜孜以求的,超越社会关怀、文化忧患和道德本位,达到了胸次悠然,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进入一种超然自得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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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十七世纪大批评家金圣叹,在自述三十三条不亦快哉中,让我们真切感到,生命的快乐体验无处不在。如重阴匝月,如醉如病,朝眠不起。忽闻众鸟毕作弄晴之声,急引手塞帷,推窗视之,日光晶荧,林木如洗,不亦快哉;夏日于朱红盘中,自拔快刀,切绿沉西瓜,不亦快哉。可以看出他是那样珍惜生命,善于体会生命中每一丝细微的波澜,每一阵触动灵魂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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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真正不亦快哉,更表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据史载,金圣叹因冒犯皇帝,获罪判斩,当那雪亮的刀锋斩向他的颈项时,犹呼:好快刀。围观人听到他的呼喊时,他已身首异处,就好像那声音是死后才呼出来一样。这样一个充满热血、器宇轩昂的生命,又怎么能不充满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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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死亡,把今生和来世联系起来,我们才对生命有了那么多的遐想和向往。所以,蒙田说过:如果容许我再过一次人生,我愿意重复我的生活。因为,我从来就不后悔过去,不惧怕将来。但是,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它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追求生命永生或者来世投胎的想法,不但是虚幻的,而且也是可耻的,就象秦始皇企图求得长生不老的丹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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