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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国学师说”开栏之际
文 \ 何杰
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已成为既定国策，社会各界对此议论颇多。然而稍嫌遗憾的是，各种议论宏观感悟偏多，操作智慧偏少；专家名人遍地发声，一线实践者只是默默耕耘。作为传播文化的重要力量，中小学语文教师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与大家分享实践智慧。
中小学语文教育一直被各方诟病；中小学语文教师亦成为“致病根源”，类似“一大群不合格的教师教出一大批不合格的学生”这类话广为流传。然而在一直不断的骂声中，中小学语文教师却在教学实践中提炼出一个又一个教学智慧。他们也许没有那么宏阔的理论框架，但却解决着一个又一个难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小学语文教师们是民族文化传承的基石。
章黄国学公众号作为国学研究与教育的专业学术自媒体，特意辟出“章黄国学·国学师说”这一平台为“基石们”提供发声渠道，其眼睛向下、脚踏实地的精神令人感佩。蒙章黄国学公众号错爱，我担任这个栏目的主持人，与此栏目的名师佳作对话，自觉光荣与责任重大。
今天，在各方努力下，“章黄国学·国学师说”开栏，希望中小学语文教师们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提供更多智慧与大家分享，为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促进教育界与社会各界的沟通尽力。
抓好文言字、词、句教学是正确传递民族文化的先决条件
文＼陈立今
数十年前，有一位国文教育元老对语文教学说过一段话，大体意思是：很多老师不爱教现代文，认为现代文学生都懂，没的可教；多数老师爱教文言文，认为文言有的可讲，有“嚼”头。元老说者谆谆有真意，后继诸公衮衮听者有真心。只是此真心没能理解彼真意。这番话近几十年来被语文教育界广泛的复制粘贴，用以恶心、寒碜文言文教学，特别是文言文的字词句基础教学。
其实这位元老的意思是说，当时的很多语文语文教育从业者还没有真正掌握语文教学的方法与规律，不知怎么教学生有实效，其他意思均属衍生、附会……
当下语文教育界有一种很危险的现象，即文言字、词、句教学被有意无意地削弱、否定、甚至摒弃。笔者八方听课，发现讲文言文的越来越少，而且所有文言课均是上来就文本解读，有问题要解读，没有问题创造问题还要解读。
有的老师实诚，课前没有进行充足的字词句教学铺垫，所以这个课推进得相当艰难。有的老师的课行云流水，听者有如行在山阴道上；课下交底，原来前期进行了数个课时的字词句预习疏通工作。问执课者，既然前面数节课都是字词句教学，为什么不展现这部分主要的教学环节？答曰：怕专家批判观念落后，而且自己也觉得，没有文本解读环节的教学就不是教学。
其实谬矣！挖掘问题、创造问题的文本解读固是文本解读，而疏通字词句也同样是一种解读，是更基础更重要的解读。无论对我们的语文教学意义来说，还是对学生的未来需要来说，后者更重要。就像同样是高楼，地震中为何有的坚挺不倒，有的轰然而垮，基础牢不牢怕是一个重要因素。
现在，学界一些领军人物总提倡在文言教学中要引领学生结合文意理解词语，这是对的，但前提是学生得真懂文意，而不是文意还没搞清楚，就胡乱推测词语。举个例子，一句有十个单字组成的语句，要是有九个字都不知道或不能准确知道其意思，学生推测出的第十个字的意思是可靠的吗？
现在教学指导层对学生文言文的预估水平太高。笔者近二十年来一直教授着中国最优秀的高中文科学子，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学生们的文言水平远不像语文教育专家们想象的那样乐观，我的学生这样，那么全国平均水平怕与专家们预估的差上五万四千里。
因此，对高中文言字词句教学必须提高到一个全新的高度来认识。否则现在我们国家、我们党提倡的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弘扬国学，了解往圣先贤思想的主张就难以真正落实。
顾炎武在《日知录》中说，“句读之不通而欲从事于九丘之书，真可谓千载笑端矣。”这句话引人深思，基础语文教育如果忽略了以句读为起点的、扎实的字、词、句教学，不正是一种“笑端”吗？
文化贵在传承，传是传递，承是接受。人类文明走到今日，间接经验的获取占据了绝大部分功劳，为何我们的课堂、我们的语文课堂、我们的文言文课堂却不进行间接经验的传授呢？我们在课上告诉学生这个字是什么意思，这是个什么语法现象，有错吗？
社会批评语文教学“少、慢、差、费”，我想这“少、慢、差、费”的重要原因之一，恰是我们忽视了主动的大剂量的传授最基础的知识。在授学生“渔”之前，先要授之以“鱼”，吃饱了肚子才能去“渔”，否则就是“缘木求鱼”了。
再举一个例子，证明一下文言字词句教学的重要性及尴尬处境。笔者16年前曾为一个教育机构做了一套文言实词、虚词及句式的汇总资料（用电子光盘形式发行）。当时没有网络，是我埋在一堆书里，用了两个月时间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由于笔者浅陋，那份30000字的资料其实并不够精致。但时至今日，社会上有相当数量的或电子或纸质复习资料中涉及文言基础知识汇总的部分，是挪用或参照笔者16年前的那份资料完成的，因为不仅和笔者的例句选取与排列顺序一致，而且连笔者当时的错字衍文也一并挪用了。
这说明什么？一是说明学生需要文言基础知识的系统传授，这些基础知识很重要；二是说明虽然大家都知道文言基础知识重要，但却少有人愿意踏实下心来做点归纳总结之事，因为这和我们的教学主导潮流相悖，费力不要好。
当下教育界有了很多时髦的教学理念，有的理论甚至是建立在人体解剖学基础上的，科学性固然不容置疑。但切记，教育从来就不是科学，它本不需要那么多理论，需要的是一点一滴尽心的去做。教师最需要的是要关注如何提高自己的学科素养，如何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而不是考虑自己要扮演什么角色，更不要怕自己扮演主角，尤其在文言文教学课上。如果一节课是一出剧，我想让老师们总扮演匪兵甲、汉奸乙之类的角色并不是教育改革的初衷。
写到最后，我忽然想起了《记梁任公的一次演讲》，又想起了叶嘉莹先生的《顾随讲记》，又想起了我大学时吕俊华先生的“魏晋南北朝文学课”，又想起我中学时谢老师、岳老师的语文课……能静静聆听那种注重基础、边讲边评，或睿智幽默，或激情洋溢的文言教学课，感受咀嚼汉字汉语的魅力，在当下汹汹的改革浪潮中将是怎样一种奢侈啊！
【作者简介】
陈立今老师，北师大二附中语文教研组组长，高级语文教师。
说
与陈立今老师对话
文＼何杰
这几年，语文教育理论越来越“高大上”，各类名词、学说可谓“乱花渐欲迷人眼”，语文课成了思想教育课、社会问题探讨课、文化知识解说课、历史问题讨论课、艺术理论课。诚然，语文课少不了对以上内容的探讨，但所有探讨都离不开语文的“语”字，即字词句篇的理解与运用。
陈立今老师的《抓好文言字、词、句教学是正确传递民族文化的先决条件》一文，正是针对这种倾向而发的议论。
文中指出的现象发人深省：“笔者八方听课，发现讲文言文的越来越少，而且所有文言课，均是上来就文本解读，有问题要解读，没有问题创造问题还要解读。有的老师实诚，课前没有进行充足的理解字词句的铺垫，所以这个课推进得相当艰难。有的老师的课行云流水，听者有如行在山阴道上；课下交底，原来前期进行了数个课时的字词句预习疏通工作。问执课者，既然前面数节课都是字词句教学，为什么不展现这部分主要的教学环节？答曰：怕专家批判观念落后，而且自己也觉得没有文本解读环节的教学就不是教学。”
“把文言文当作文章来教”这种说法当然是对的，但因此走向忽视字词句的另一极端，却又违背了认知规律。造成此种状况的原因，一是对语文学习的规律缺少深入理解，二是执教者缺少实践自信。
为此，陈老师提出了看似保守落后但却极具针对性的主张：在授学生“渔”之前，先要授之以“鱼”，吃饱了肚子才能去“渔”，否则就是“缘木求鱼”了。
我想真正有良心与见识的一线实践者是会产生共鸣的。
陈立今老师的学问功底一直让我钦佩，他所推崇的“能静静聆听那种注重基础，边讲边评，或睿智幽默或激情洋溢的文言教学课”，在他的课堂上随处可见。这在当下汹汹的改革浪潮中也是一种奢侈啊！
【栏目主持】
何杰老师，北京师大二附中语文特级教师，北京师范大学基础教育研究员，北京市级骨干教师。
特别提醒！章黄国学改版啦~ 大家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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