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胰腺在中医里找个“家”

胰腺，在人体位于腹上区和左季肋区，胃和腹膜后面约平第一腰椎椎体处，横卧于腹壁后，为一条条状腺体。长约14—18厘米，重65—75克。是人体的重要组织器官之一，有着不可取代的生理功能和生理特性，它的生理作用和病理变化都与人体的生命健康息息相关。
　　

　　 现在医学认为，胰腺是人体的重要消化腺之一，分为外分泌腺和内分泌腺两大部分。外分泌腺主要由腺泡和腺管组成，由腺泡分泌胰液（各种消化酶），通过腺管排入到十二指肠，主要参于消化蛋白质、脂肪、糖。内分泌腺主要由胰岛组成，其主要功能是分泌胰岛素、胰高血糖素等，以调节人体的糖代谢。
　　 中医学对胰腺的认识，是将其通过类象及功能特点等系统的划分在某一个系统功能中。清代医家王清任《医林改错》一书，较为准确的描述了胰腺的位置、形态、功能等。
　　 即便这样，中医学对于胰腺的认识还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对于胰腺在中医的五大系统功能中的归属问题，仍然是一个疑问，一个争议。当今中医学界，就这个问题，争议颇多，总结起来有以下几种说法：一，胰腺归属于三焦的范畴；支持这种说法的人，多是从脏腑经络的角度去考虑，认为足太阳膀胱经上的三焦俞所对应的位置就是胰腺，而且认为三焦经的部位在膈下的脏腑除胰腺外都有归属，故此胰腺当归属于三焦。二，胰腺归属于脾的范畴；目前支持这种说法的较多，因为无论从胰腺的生理功能和解剖位置上讲都与脾系统密不可分。三，胰腺归属于肝系，这种提法目前甚少，但从胰腺生理功能的生理功能、病理变化、解剖位置及五行类象上都密不可分。
　　 究竟胰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脏腑在中医里应当归属于哪个系统？咱们还得回到中医认识脏腑的观念上出发来认识。
　　 中医学认识脏腑是以解剖形态为基础，基于解剖而又高于解剖的，重视功能而又强调比类取象的黑匣理论，区别于西医的白匣理论，更强调生命活体的“象”，通过类比、意象的思维加以概括，例如木性曲直，肝归属于木系，故功能上能主升发、向上等。因此，胰腺在中医的归属问题，也必须遵守这一原则。
　　 《素问.五脏别论》曰：“所谓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故曰满而不实；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也。“而胰腺是人体的消化腺之一，主要分泌消化酶和胰岛素等，这些都是人体的精，而非糟粕、化物，其分泌不是时刻不间断的，且其解剖形态是内附一根中空的胰管贯穿整个胰腺。总结起来，胰腺形态似腑，功能似腑，藏精气而盈泄有节，从藏象学说的角度来讲，当属于奇恒之腑之列。而三焦者，六腑之一，传化物而不藏，与膀胱相表里，故此胰腺归属于三焦的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上诉胰腺当属于奇恒之腑，何以古人却不曾将其划分在奇恒之腑之列？现在我们无从考证，但从解剖形态、功能特点、类象归属等来讲，胰腺和胆都非常相似。现代医学认为胆汁与胰液共有一个通道进入十二指肠，参与食物的消化和吸收功能，貌似胆与胰腺都或多或少的发挥着脾主运化的功能，但是何以中医学将胆归属于肝系统？从生理反应和病理变化上讲，大量肉食和酗酒可以直接刺激胰腺分泌，是因为胰液中消化酶对食物的消化作用，当属于“木疏土“的功能，且酒精、油腻都是胆（甲木）的功能特点所代谢的，例“酒壮怂人胆”、肝胆病多厌油腻，肝胆病多免疫功能低下等，由此可见，胰腺归属脾系统的说法也有些牵强附会。
　　 综上所诉，胰腺归属于肝系统才是最合理、最具有说服力的。从易象上讲，胆与胰腺都同属“否卦”，喜泰、喜条达。其胆汁与胰液的正常分泌需要一个调和的气机，才能实现进入十二指肠而参与消化，这个气机的条达与肝主疏泄的功能是密不可分的；从五行类象上讲，肝胆胰腺均属于木性；从解剖形态上讲，肝胆胰腺共有一个管道进入十二指肠，参与消化；从生理功能上讲，都具有“木疏土”的功能，通过各自的生理特性不同，而参与脾胃消化的方式不一；从病理变化上讲，肝胆的病变，往往影响胰腺的分泌，例饮食不节，导致木疏土的功能不及，影响胰腺的分泌，这点从糖尿病的病机上也能体现出来；又如胆源性胰腺炎的发生，譬如胆结石阻塞了共有的通道，使胰液的出入受阻，反流于胰腺，出现西医说的“自噬现象”而导致胰腺炎的发生。故此，胰腺在中医中归属于肝系统才是毋容置疑、合情合理的。
　　 想要给胰腺正名，还得回到中医对糖尿病的认识上。现行中医内科学的教材中，对糖尿病的中医认识还停留在“气阴亏虚为主”的假象上，这种说法是无法还糖尿病一个全貌的。我老师曾经总结过糖尿病的基础病机，患糖尿病的人同时存在着“湿土不生金”、“亢木无根”、“肾阳虚”三个基础病机，且不同的命格和素体，在不同的时期、时令所突出的方面各异，即时空差异。在五行学说中，土、木、水三行的制化关系为土克水，水生木，木克土，三者间的制化重点在水，克我者受制于我子，故老师曾强调糖尿病的根本在肾阳虚。在藏象学说中，脾主运化，喜燥而主升清，这里说的湿土是什么土？脾的功能失常而代谢不足，产生的一些“副营养”的东西，为阴物，责于阳化不及；产生湿土的主要原因之一，是风木的不足，风能胜湿是一个自然的现象，由此可见脾湿还不足以导致胰腺分泌紊乱而诱发糖尿病，也证明了胰腺归属于脾系统的说法是错误的；肝喜条达而恶抑郁，主升发、向上，这里说的亢木无根又是什么意思？亢，亢盛、亢奋，为阳，亢木无根是指肝木虚亢于上，疏泄不及，肝但用阳而不体阴，就如一根弹簧拉伸到弹力的极限而不能复原，肝没有了这个弹力，疏泄的功能就会不及，进一步影响到胆汁和胰腺的分泌，即“木疏土”的功能失常，当这两个病机同时存在的时候就有可能诱发糖尿病的发生；由此可见胰腺与肝的功能是密不可分的，其当归属于肝系统。肾藏精，主封藏，为五脏六腑之本；肾阳的不足影响着脾的运化和精化气的功能，其一，脾湿得不到肾阳的温煦加重湿土的形成；其二，肾阳不足，肾精不能完全的转化为气、阳，这些还没有转化好的半成品不能直接产生“阳化阴”的作用，既不能实现肾阳为阳气之本功能，反而会加重其脾的代谢负担。精是有形的，气是无形的，精是有限的，气是无穷的，就如一罐液化煤气，用火点着的时候能用上好几个月，若没有火，直接倒出液体，一会也就用完了。由此可见，肾与胰腺的关系和其他脏腑一样，体现在肾为五脏六腑之根本这一点。
　　综上所诉，广而概之，胰腺在中医的家，不是脾系统，更不是三焦，而是肝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