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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上掏出121块银圆买命,四野班长满脸不屑,林总接报乐极生悲

1949年10月9日拂晓,深入敌后转战数昼夜的第四野战军第45军第135师,趁夜穿插到鹿门前西北的山区,副师长吴瑞山奉命率领师部“前指”,指挥两个主力团在官家嘴一线占领阵地,准备阻击企图向广西撤退的桂军。不料大半天也未发现敌人经过,下午3时许,前指突接军部命令:立即前出到界岭一线!

第十二兵团副司令员兼    45军军长陈伯钧

把时间倒回去,丁盛率领的第135师,由于之前连续24小时兼程前进,途中根本没有时间架设电台,是故未能收到野司、军部关于各部停止前进的命令,反而以积极的动作穿越衡宝公路,于四天前的下午2时,突然闯入桂系张淦第三兵团的核心区域。

这一果敢的动作,就好像在棋盘上意外出现了一颗要命的棋子,让对弈双方同时目瞪口呆,最先发现这个情况的,是桂系王牌第七军的少将副军长凌云上。

10月5日的夜里,这位凌副军长刚刚从宝庆赶到了水东江,奉命接手第48军两个师(第138师、第176师)的指挥权,就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

电话是176师师部打来的,声称该师一名传令兵刚刚发现:有解放军一个师约万人左右,通过水东江176师后方医院的右侧,已沿小路插向了纵深方向的灵官殿地区。

凌云上听完电话报告,脑袋嗡得一声,火速联系在演陂桥军部的军长李本一,那位李军长再报告给第三兵团参谋长霍冠南。

电话联络和实地查证,前后折腾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后,霍冠南冲进了“华中军政长官”白崇禧在衡阳的办公室,大声叫嚷着:健公,不能再犹豫了!

白崇禧

1

“丁大胆”勇入敌阵

霍冠南喘匀了气以后,向白崇禧复述了第七军李本一的情报内容和侦察结果,确认第四野战军至少有一个师的兵力,业已突入桂系部队驻防的核心区域,而根据情报,四野“中路军”的12个师正全速赶来,目标直指衡阳和宝庆地区。

因此这个兵团参谋长请求白崇禧勿再犹豫,应立即放弃衡阳撤退,同时提供了两个方案:第一,经粤北全面撤入广东,与粤系余汉谋、陈济棠合兵继续顽抗(老蒋不允);第二,经全州撤回广西,利用熟悉的地形再行周旋。

白崇禧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来大喊:“先把窜进来的那股共军消灭掉,要不惜一切代价,像在青树坪那样,把他们吃掉”!

霍参谋长同情地望着白长官,知道这是老上司嘴里最后的逞强,因为此时的形势,跟“青树坪之战”那会儿已经截然不同了。

但是白长官的命令总得执行,于是霍冠南给李本一发出急电,命令他和凌云上同时指挥四个师的兵力,立即包围和消灭解放军插进来的那个师。

于是第七军的171师、第172师(欠224师),以及第48军的138师、176师连夜出动,火速向灵官殿一线围了过来。

剧照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也是在当天黄昏时分,终于开通电台的我135师,将部队所在位置汇报给第45军军部,军部参谋们围着地图一看:我地乖乖,“丁大胆”的135师简直就像孙悟空,已然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四周全是敌人。

军部也不敢怠慢,火速再将135师的位置,上报给第十二兵团部和野战军司令部。在武汉的四野司令部里,林总拿着电文在地图上找到了“灵官殿”这个地名,略一思索,于1949年10月5日18时30分,发出那封著名的电报:

丁(盛)、韦(祖珍)并45军、12兵团首长:

1、你师明日上午应在现地休息和待命,准备下午向湘桂路前进;

2、你们暂时归我们直接指挥,望告电台特别注意联系我们;

3、目前敌后甚空虚,你们须采取灵活机动的独立行动袭击敌人。

剧照

可惜135师已经无法遵令前进了,桂军四个最强的主力师,于10月6日天明围了过来,向我军进占的灵官殿、荷公殿等阵地发起连续攻击,企图趁我立足未稳一口吃掉。我135师各团在上述地区扼守山头阵地,与敌展开激战。

桂七军副军长凌云上亲自督战,依仗兵力优势,对135师占据的不足5平方公里的山地,进行了分割包围,随后施以疯狂的轮番冲击,企图解决掉楔进来的这颗“钉子”。而135师各团发扬独立作战的精神,血战竟日,几个主阵地岿然不动。

这一天是1949年的中秋节,恐怕也是白崇禧几十年来最难熬的一个中秋节,根据前线各部队的报告,四野主力正分三路全面压过来,其中的东、西两路很明显是在实施战役迂回,四野这是要在衡宝地区,把桂系的主力部队一举全歼。

然而一整天打下来,所谓的“钢七军”外加两个师,仍然未能拔掉四野从正面楔进来的那颗钉子,四野中路军的12个师眼见杀到,再不撤退就要被包饺子了。白崇禧强自镇定到午夜,终于撑不下去了,于10月7日零时下达了总撤退令。

示意图

2

“黄土铺”冤家路窄

白崇禧的命令是:长官部及第三兵团部,于当夜撤出衡阳,坐火车逃回广西;第七军军部指挥四个师放弃原有攻势,就地担任全军后卫,掩护长官部和其他各兵团、各军撤退,务必坚持到10月7日上午9时,才可以交替掩护撤离。

第七军是桂系的核心力量,执行命令也是比较坚决的,果真没有提前逃跑,直到10月7日9时才分为两个纵队向广西方向“转进”。其中李本一率军直属部队、第172师、第138师为右纵队,经黄土铺撤出战场;凌云上率第171师、第176师为左纵队,经祁阳拼命逃窜。

也是这天清晨,四野“中路军”各部纷纷抵达战场,开始对桂七军展开全线追击,韩先楚第40军、吴克华第1军4、钟伟第49军以及陈伯钧第45军的12个师,以大迂回战法,前出到敌人的正面和左右两翼,力求全歼白崇禧的这四个主力师。

孤军深入敌后的敌135师,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几天来他们承受了数倍敌人的压力,部队时而被攻、时而被围、时而坚守、时而转移,跟桂军在山区不断进行周旋,不过也是此刻距离敌人最近的部队。

而他们最新的任务,当然是迎头阻击企图撤退的敌人,迟滞其行军速度,为大部队完成战役合围争取时间!

抗战时期的丁盛

为了充分发挥各部队歼敌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四野司令部及时给各部首长发出电令:“在追击和运动作战中,野司根据密息,只能规定各部行动的方向,但各兵团、各军必须以机断专行的精神,加强对各师的指挥,不可以一切等候我们的指示,以免失去战机”!

根据这一指示,第45军军部于10月8日下午给135师发出命令,要求该师脱离当前零星战斗,直扑黄土铺以西地区,拦截桂七军的退路。

丁盛接到电令后立即收拢部队,于当天下午4时开始行动,以405团、师前指、404团、403团的序列全速前进。

于是有了开篇的那一幕,就在135师主力准备插向界岭的过程中,先头团团长韦统泰率副团长和各营干部,习惯性登上牛形山252高地,用望远镜观察路线和敌情,突然发现有大队敌军,正在通过黄土铺村,沿大路向西南方向撤退,打不打?

韦团长乃是“抗大”出身,军政素质双优,既然上级的命令是截击逃敌,那么发现大队敌人如何能够放过?遂当机立断,命令全团转向跑步出击,直扑敌人的行军纵队,同时派出通讯员,向副师长和师长报告。

第七军军长李本一

韦团长下令同时展开九个步兵连,以猛虎下山的动作直冲敌阵,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战绝对是冤家路窄,因为405团将要打击的敌人,正是撤退中的李本一右纵队之桂七军军部和直属队。

敌我双方随即在道路两边展开厮杀,“妈了个巴子”和“丢你妈的”的喊声此起彼伏,战况十分惨烈。

第405团二营在右翼,包围了已经通过的172师后尾一部、桂七军军直先头一部,历经一小时鏊战,全歼该敌;左翼三营则包围了桂七军军部卫生营,这股敌人抵抗轻微,因此三营也很快结束了战斗。

只有中间的一营撞上了硬茬子,遭遇的是桂七军警卫营、战防炮营和工兵营,尤其是这个警卫营非常彪悍,一水的七、八年老兵,是李本一最后的看家部队。

因此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一营二连拼得只剩下21个人,连长李九龙带伤指挥战斗,死死揪住敌人。

好在二营、三营火速向中间靠拢增援,405团得以集中力量发动总攻,终于在天黑前全部消灭了桂七军军部和四个特种兵营,敌中将军长李本一趁乱逃脱,仅以身免。

与此同时,接到405团报告的丁盛师长,部署403团、404团全力追歼已经通过黄土铺的敌172师。

至10月10日上午,之前已经折损很是严重的我135师,竟以一师之力全歼桂七军军部和第172师(欠一个团),取得了出人意料的重大胜利,丁盛师长仰天长啸: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解放军战士

3

凌云上举手投降

就在黄土铺激战之时,四野中路大军已经完成了对桂七军的战役合围,完全封锁了敌人撤往东南和西南的退路,将桂军的四个主力师压缩到方圆50公里的狭小范围内,各部队纷纷开始纵深突击。

其中第45军134师在灵官殿一线,追上并包围了桂敌敌176师,一番激战下来,134师以对等兵力全歼该师,俘师长、副师长、参谋长以下4384人,四野的战斗力,绝非浪得虚名啊。

主要战斗结束后,第176师没有被消灭的残敌,纷纷溃散到五峰山区的密林中。

于是自10月11日起,四野干部战士忍受五天五夜的饥饿和疲劳,冒着细雨深入山区进行搜剿,敌176师少将副师长刘克威,就是在搜剿中被抓获的。

其中我134师某部九连六班长黄光军,带着两个战士深入密林,他们很快抓获一名逃散的敌兵。

这个兵浑身哆嗦,交代说“那边还有两个当官的哩”,黄班长端着冲锋枪奔进密林深处,果然发现一高一矮两名军官,乃大喝“不许动,交枪”!两名军官乖乖地举起一支加拿大手枪、一支卡宾枪,一边说:不能动了,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剧照

黄班长命令战士搜身,从高个子身上搜出了名片和委任状,原来是桂七军少将副军长凌云上,果然是条大鱼。

凌云上毕业于中央军校南宁分校和陆军大学将官班,要说也算抗日名将,先后参加过徐州会战、武汉会战、枣宜会战、豫中会战等等,时年49岁。

凌云上看见现场只有三名解放军战士,以为还有脱逃的机会,马上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光洋,双手端给黄班长,企图换条生路。

黄光军乐了,不屑地吼道:“都收拾起来吧,解放军不没收私人的东西”,战后查明,那包银圆足足有121枚之多。

于是凌云上和矮个子(第176师中校人事主任廖源财)一起,被押下山去,成为了我134师此战俘获的最高级军官,衡宝战役四野共俘虏桂军八名将官,其中以凌云上职务最高。

此间四野中路军各部,也已分头兜歼了桂七军的171师、第48军的138师,至10月11日上午,完全粉碎了敌人的抵抗,“衡宝战役”基本落下帷幕。

剧照

是役消灭了桂系第七军的军部和四个主力师,计171师、172师、176师的全部,以及138师的大部(师部带一个团漏网),累计歼敌近30000人,一战打断了桂军的脊梁,逃到桂林的白崇禧闻报,简直是痛不欲生。

战场捷报被迅速电告武汉,第四野战军参谋长肖克将军,看见电文异常高兴,即兴赋诗一首:

白酋恃重复肆虐

昧于大略法赵括

衡阳兵败如山崩

笑尔妄称“小诸葛”!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林总,闻知消灭了桂军王牌主力,也是情绪大好。自从野司进驻武汉以来,由于军务繁忙以及思想压力,他还从来没有到家乡省会的风景区看看,而上一次来到武汉,那还是1927年的北伐期间。

于是林总命令司令部的参谋们,通通休息和放松一下,跟他一起去东湖看看,同志们欣然随往,结果这次游湖,差点搞出大问题来。

剧照

4

“小诸葛”注定失败

林总是湖北人,他的家乡黄冈距离武汉并不远,少年时又曾就读于武昌中学,因此对武汉还是蛮有感情的。

在难得放松的状态下游湖,当然心情大好,看见路边有卖梨的小贩,就喊警卫员买了一堆过来,分给同志们尝尝。

林总自己也吃了两个,这下可麻烦了,因为他的身体负伤以后对凉非常敏感,日常除了三餐外,基本不吃别的什么东西,这俩充满汁水的梨下了肚以后,立即开始闹事,一行人刚刚返回汉口的野司驻地,林总就开始拉肚子。

而且病情还挺严重,野司卫生部派员进行了紧急治疗,用了三天时间才基本控制住,林彪又休息了几天才算恢复正常,只是身体仍然虚弱。

林总对此只能苦笑,本来衡宝战役胜利后,野司是打算马上前移衡阳的,结果兴奋之下的一番游东湖,闹出来个“乐极生悲”。

旧照

如此直到1949年11月7日,林总才与肖克、谭政等首长,率野司精干班子进驻衡阳,此时这座城市已经解放20天了。

四野的下一个战役目标,当然是挥师入桂,追歼白崇禧的残余部队,就在此时,一个重要客人赶到了衡阳。

原来是参加开国大典的苏联文化代表团副团长、著名作家西蒙诺夫,喜欢历史图片的读者,应该会看过他拍摄的大量照片,多为各野战军的战斗场面和开国大典的经典瞬间。

在北京的活动结束后,西蒙诺夫一定要当面采访林总和四野的将士们。

于是在林总到达衡阳的次日下午,西蒙诺夫应邀来到了野司驻地,简单的寒暄过后,他首先询问起林总对于白崇禧和桂军的看法,林总思索片刻回答说:

“我对他的评价是这样的,他是国军将领中最有才干的一个,而且这句话可以说并非过奖,可是因为他的军队现在非常明显地、而且公开反对人民,而军事上的形势也对他完全不利,这样,从本质上来说,他的那一点或多或少的军事才干,也就起不了什么特别的作用”!

李、白

谈话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分别时,林总建议西蒙诺夫去黄土铺地区,实地采访一下孤军深入敌后的第135师,并告诉他只有认真了解四野指战员的风貌,才能理解衡宝战役为什么会取得大胜,也会知道白崇禧为什么一定失败。

1949年11月9日,西蒙诺夫启程前往衡阳西南140里的黄土铺,林总特地委托野司副政委谭政送行,临行前谭政对苏联作家说:“我们将送你到135师去,该师是属于陈伯钧同志所指挥的军队,你到135师去是有意义的”。

谭政继续说道:“首先,该师是一个尖刀师,在最近的衡宝战役中曾起到卓越的作用,另外,在最近几天中,该师将举行隆重的庆功会,这一切你都将亲自见到和听到”!西蒙诺夫带着这样的临别赠言,乘卡车离开了衡阳。

在黄土铺,135师的师长丁盛和和政委韦祖珍,为西蒙诺夫举行了战地欢迎晚会,还陪同他实地参观了战场,期间丁盛自然也接受了采访,西蒙诺夫后来写道:

“135师的人,在战斗之前的八昼夜中,只睡过一个通夜,一昼夜只能吃一顿饭,但却打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猛,近黄昏时,敌人的军部和他们的警卫部队就都完了蛋”!

谨以此文,纪念衡宝战役中牺牲的解放军烈士们!英雄四野,纵横天下!

开国少将韦祖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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