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金庸先生

 金庸先生——岂止区区几部小说可以概括

许石林

 

见朋友圈有不少人撰挽联缅怀金庸先生。

鄙意联语当有六七分熟俗，不如此则令庸人眩，眩则不播于众口，道不行矣。

亦当有三四分玄奥，不如此则令知者厌，固难获雅人称赏，亦为庸人轻易且猥视，道不尊矣。

 

若不会写像样的诗、联，发言就应尽量短——咱们汉语这东西怪，用不好，一不留神让你失态呢。

 

我迄今只在大一时看过金庸先生的小说《碧血剑》，尤其动心的是书后的《袁崇焕评传》，那真是长志气、长学问的文章。我后来写有关袁崇焕及为袁守墓的佘氏一家，乃至写黄道周、写戏曲《铁冠图》的观剧评论等等，都是受了从金庸先生《碧血剑》所获得的一股气的影响。

 

买了全套金庸先生的小说，总想着有时间读一遍。却总怕冲散了读《碧血剑》给我营造的那个属于我的氛围。又加之成天见人把金庸小说人物挂在嘴上，不欣赏这些人像说足球一样说金庸，过于轻易，自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疏远感，不愿和他们一起谈金庸，因为他们所言，辞鄙义狭，意态轻躁，故又缄默不与交流。

 

读过几乎能找到的金庸先生所有小说之外的其他文字，如《金庸对话池田大作》，那一年初冬的一天，从上海做完讲座，飞西安，飞机上读金庸先生随笔集，一杯热咖啡倒在腿上……

 

金庸先生首先是天才，天分极高；而成就金庸先生的，除了天分，还有学问，一曰历史、二曰新闻、三曰艺术。其学问既得之于正，又达乎变——通晓古今历史之变。而庄之达、骚之幽、汉文之坚，臻于一身，精深学问，又善于经纶事务，皆得之于洞明世事，练达人情——非关心现实而世故圆熟，从事新闻又饱受艺术之滋养不能兼具也。

岂止区区几部小说所能概括其一生。

先生常说；小说嘛，你喜欢看，那么看看就是了，没什么大学问的。——很多人不明白先生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