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二院 马培锋 经方人 昨天
生石膏在经方医学体系为治疗阳明热病的药物，而张锡纯将生石膏用于治疗便秘、高热、意识障碍患者，服药后大便通、高热退、神识恢复，可谓用生石膏通阳明热实治疗脑炎的临证实录。
以下是个人发表在上周末“衷中参西 守正创新——第二届（中国·盐山）张锡纯学术思想传承创新发展大会”论文集中的文章，分享给大家。
张锡纯用生石膏治疗阳明腑实证即重症脑炎病例赏析
马培锋
【摘要】张锡纯善用生石膏，对生石膏在发热性疾病中的应用发挥的淋漓尽致，在杂病中的应用，也有病案。张氏对生石膏的应用，均本自《神农本草经》且有发挥，关于用生石膏治疗重症脑病，无单独经验介绍，今细读张锡纯关于生石膏的应用，发现一则病例，依据其症状描述，实为阳明腑实证，类似于现代医学的丹毒感染继发重症脑炎，分享与同道共同学习。
【关键词】张锡纯；生石膏；阳明腑实证；重症脑炎。
张锡纯原病案记载：“奉天陆军参谋长赵海珊之侄，年六岁。脑后生疮，漫肿作疼，继而头面皆肿，若赤游丹毒。继而作抽掣，日甚一日。浸至周身僵直，目不能合，亦不能瞬，气息若断若续，呻吟全无。其家人以为无药可治，待时而已。阅两昼夜，形状如故，试灌以勺水，似犹知下咽。因转念或犹可治，而彼处医者，咸皆从前延请而屡次服药无效者也。其祖父素信愚，因其向患下部及两腿皆肿，曾为治愈。其父受瘟病甚险，亦舁（马培锋注：音yu，意用手抬）至院中治愈。遂亦舁之来院（相距十里许），求为诊治。其脉洪数而实，肌肤发热，知其夹杂瘟病，阳明腑证已实，势虽垂危，犹可挽回。遂用生石膏细末四两，以蒸汽水煎汤两茶杯，徐徐温灌之。周十二时，剂尽，脉见和缓，微能作声。又用阿斯必林瓦半，仍以汽水所煎石膏汤，分五次送下，限一日夜服完。服至末二次，皆周身微见汗，其精神稍明了，肢体能微动。从先七八日不食，且不大便，至此可少进茶汤，大便亦通下矣。继用生山药细末煮作稀粥，调以白蔗糖，送服阿斯必林三分瓦之一，日两次，若见有热，即间饮汽水所煮石膏汤。又以蜜调黄连末，少加薄荷冰，敷其头面肿处，生肌散敷其疮口破处，如此调养数日，病势减退，可以能言。其左边手足仍不能动，试略为屈伸，则疼不能忍。细验之，关节处皆微肿，按之觉疼，知其关节之间，因外感之热而生炎也。遂又用鲜茅根煎浓汤（无鲜茅根可代以鲜芦根），调以白蔗糖，送服阿斯必林半瓦，日两次。俾服药后周身微似有汗，亦间有不出汗之时，令其关节中之炎热，徐徐随发表之药透出。又佐以健补脾胃之药，俾其多进饮食。如此旬余，左手足皆能运动，关节能屈伸。以后饮食复常，停药勿服，静养半月，行动如常矣。此证共用生石膏三斤，阿斯必林三十瓦，始能完全治愈。愚用阿斯必林治热性关节肿疼者多矣，为此证最险，故详记之【1】。”
解析：这一则医案，张锡纯虽然用来说明用阿司必林治热性关节炎，但其后所言：“此证最险”，再结合文中记录的“抽掣，周身僵直，目不能合，亦不能瞬，气息若断若续，呻吟全无。”此时已是丹毒感染后伴有意识障碍的重症脑炎。张氏细辨其证“抽掣，周身僵直”“脉洪数而实，肌肤发热”结合治疗后反应“从先七八日不食，且不大便”，本病为阳明腑实之证明确。关于阳明腑实证的痉病，张仲景《金匮要略》有记载“痉为病，胸满口噤，卧不着席，脚挛急，必齘齿”，治疗仲景用大承气汤。张锡纯善学仲景书，临床应用生石膏游刃有余，知其有通腑之能（张锡纯治疗安东尉之凤，自觉下焦有热上冲，心中热、眩晕，示其服石膏六七斤，上冲之热见轻，而大便微溏，因停药不服。诊其脉仍然有力，问其心中仍然发热，大便自停药后即不溏矣），故而大胆应用生石膏，终单用生石膏获通阳明腑实之佳效，重症脑炎随之而愈。
六岁之孩童，前后用生石膏三斤，看似重用，但细观张锡纯初诊生石膏细末四两服药法：“徐徐温灌之”是少量频服的大法。
张氏应用经验均来自临证，在生石膏用法开篇第一医案，即是张氏一日用生石膏六两余治疗自己七岁孩子的发热。即“长子荫潮，七岁时，感冒风寒，四五日间，身大热，舌苔黄而带黑。孺子苦服药，强与之即呕吐不止。遂单用生石膏两许，煎取清汤，分三次温饮下，病稍愈。又煎生石膏二两，亦徐徐温饮下，病又见愈。又煎生石膏三两，徐徐饮下如前，病遂全愈。”病即痊愈，张氏对生石膏有了深刻的认识，因发感慨：“夫以七岁孺子，约一昼夜间，共享生石膏六两，病愈后饮食有加，毫无寒中之弊，则石膏果大寒乎？抑微寒乎？此系愚初次重用石膏也。故第一次只用一两，且分三次服下，犹未确知石膏之性也。世之不敢重用石膏者，何妨若愚之试验加多以尽石膏之能力乎？”。
张氏还在文中批判后世对生石膏的错误用法：“石膏医者多误认为大寒而煅用之，则宣散之性变为收敛（点豆腐者必煅用，取其能收敛也），以治外感有实热者，竟将其痰火敛住，凝结不散，用至一两即足伤人，是变金丹为鸩毒也。迨至误用煅石膏偾事，流俗之见，不知其咎在煅不在石膏，转谓石膏煅用之其猛烈犹足伤人，而不煅者更可知矣。”
【1】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 ［M］. 河北 ：河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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