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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亚明|悼念陈寅恪长女陈流求

陈流求晚年留影 图片来自网络

顷接寅恪先生两个女儿小彭和美延“泣告”,曰:“家姐流求于2022年2月12日中午12点20分病逝,享年93岁”。不胜唏嘘,感慨连连。而且,心怀愧意。

何故言愧?因为,有篇短文记录流求与我隔洋通话,三四年前已请流求过目,并告知送出待刊。结果,拖延至今。流求没能亲见发表,遗憾难言——特此补发该文,以悼亡灵。

下面略叙原委,并追思流求,虽为点滴,但愿点点滴滴都汇入长渠——纪念永存。

那篇未刊短文写于2018年,题为《陈流求忆沈仲章》。先曾计划作为《读1946年6月12日陈寅恪致沈仲章函》的附文,2019年春编辑已在筹划刊登。然在同时,是我自己要求先发另一稿件,因而拖下。另一稿件何文?即《陈寅恪自己和至亲三代怎么读“恪”》(《文汇报》2019年5月31日“文汇学人”;点击链接:沈亚明 | “只读kè”是陈寅恪本人意愿吗?——并不是啊)。

说起我写“恪”文,2016年或更早些,已向陈氏三女许诺。小彭与我讨论最多,美延指点查询资料,然促我动笔的最后一推,是陈流求的语音留言,照录于下:

得知你愿意和我们谈谈有关父亲名字的读音问题。我的母亲唐篔,虽然出生在广西,但是在四五岁,她就被带到天津。她在天津女师附小念书,直到师范毕业。毕业后,又在天津女师附小,教过初小的课程,就是当了小学的教师。母亲生了我以后,我也像绝大多数小孩一样,把母亲的语言,当作我第一任的语言老师。母亲把父亲的名字,总是念成“寅—què—”。并且,母亲也教过我,对家里叔叔伯伯的名字读音。像衡què、隆què、方què等等。母亲的语音,至今我们是不会忘的。(陈流求2019春)

流求字字声声,一顿一挫,语调语气内外之间,皆露皆联思念其父其母——情之深深,意之切切,令我感怀亦深切。当时,也是心怀愧意,立马放下手中一份书稿,匆匆赶出《陈寅恪自己和至亲三代怎么读“恪”》,在流求九十岁生日的那个月份最后一天见报。

回想2019年春季第一篇“恪”文成稿期间,经综合分析陈氏三女提供的信息,我曾问:“能否说陈宝箴这一支都念'恪’为què?”而流求主张:还不能,再等一等。理由是有些亲戚久未联络,还需时间核证。

同年秋季,第二篇相关拙文《事实与观点:陈寅恪读音三问》(《文汇报》2019年10月25日“文汇学人”)刊发前,流求转达了吴学昭和陈星照的证词,但还没开绿灯让我总说从曾祖陈宝箴起的四代传承情况。其后不久,小彭才慎重补充:陈宝箴这一支都念“恪”为què——于是我趁报社推送微信版的机会,将这一重要信息插入“补遗”(见上一处链接)。

次年五月,流求九十一,第三篇相关拙文《陈寅恪的“què”与“等韵”》刊发(《文汇报》2020年5月13日“文汇学人”App)。之后第四篇已有初稿,重头部分涉及赵元任——很遗憾,期间赵元任女儿新那逝世。知情二代日渐凋零,种种愧歉亟待弥补。

我之所以能完成一连数篇“恪”文,有赖流求和她两个妹妹不厌其烦地回答我的各种问题。因我较在意verifiable(可验证),常会刨根问底追踪依据,有时会“惹恼”人。然陈氏女儿未曾使我有“再问就是不信任”的感觉,解读多封陈寅恪致沈仲章函也是这样。多年来,我也一再向友人、向熟人甚至不相识的人提到,从陈氏女儿的认真仔细态度,可以看出寅恪先生对孩子的影响。

再过三个月,流求就实足九十四了。按中国传统算法,她已经虚岁九十五。流求生前心态不老——她极力反对我称她“姨”!说顶多称“姐”,弄得我现在不知该如何称呼了。2018年那次通话长达四十多分钟,大概还是我提议暂歇的。流求说话富有活力,思路声音都十分清晰。估计光听语音,我显得比她老。

流求也曾自豪地告诉我,她的头发是天然黑,来自父亲遗传基因。八十好几搭公交车,还不能赢得被人自动让座的资格。而当聊起小时候与“沈先生”(沈仲章)玩游戏,流求仿佛返老还童,天趣自然溢流。

陈流求走完了她的一生,流求不老——我会一直记得您的黑发、您的话音、您的认真仔细……您,曾与您父母还有妹妹们,也同欢乐也同愁。如今,您与双亲在天上重聚,回味曾经的欢乐、曾经的愁。

壬寅上元,玉轮当空。流求永生——我们在地上的人不会忘了您,不会忘了您父亲陈寅恪先生和母亲唐筼夫人,也不会忘了“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歷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陈流求传达乃父遗愿,引用寅恪先生的话应该采用繁体)。

——急就于2022年2月15日

陈流求忆沈仲章

沈亚明

今年年初,陈寅恪先生的长女陈流求与我隔着太平洋,长途通话四十分钟,相谈甚欢。主题是回忆我父亲沈仲章,也涉其他小题。本篇择要简述。[亚明按:“今年”是指2018年。是流求邀我打电话,说她想对我谈谈沈仲章。整个电话录音尚未整理,以下仅选若干具体话题。考虑流求生前曾过目本篇原稿,因此尽量不作改动,以加按方式补充说明。]

辈分称谓

电话一接通,流求姨急急提出:“第一是称呼。我们是平辈,不要叫阿姨。沈先生是我父亲的老朋友,我们不过年纪大一点,最多说——应该叫姐姐吧。”

我解释道,唐钺先生的女公子唐子仁是她们的平辈朋友,也是我父亲的朋友。我叫唐子仁“朱家姆妈”,一直尊为长辈。正是朱家姆妈嘱咐我,得称寅恪先生的女儿“阿姨”。现在已叫惯,改口有点难。

我仍迟疑地允诺:“再想一想。”流求姨却宽容地说:“随便怎么叫吧。” [亚明按:本篇仍用“姨’。]

全家欢迎

【图1:陈寅恪全家;1939年,香港。沈仲章摄,陈氏女儿提供。】

两年前流求姨已表示,想说说她记忆中的沈仲章。一转到这个话题,流求姨先概括一个要点:“我们印象当中,沈先生是我们全家都欢迎的客人。”还说:“虽然美延那时很小,她都知道。”整个通话过程中,流求姨多次重复差不多的言辞,使我感觉十分亲切。

穿着习惯

【图2:沈仲章在香港,1938年;金克木摄,金木婴提供。】

流求姨记性很好,注意细节。她描述:“沈先生一般穿西装,灰色的。……当时在香港,有人穿西装,有人穿中装,广东人叫唐装。好像没见过沈先生穿中装,只穿西装。……不是那种拘谨的,而是比较随便的。”几年前,寅恪先生的二女儿小彭姨也这么对我说。

稍前,流求姨已向我打过招呼,她告诉我的事情,可能与她妹妹小彭说的,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不过,她还是愿意说说她的看法,希望对我有帮助。我答道,凡是亲历亲见,有关我父亲和先辈,我听了都感亲切。

沈氏摄影

【图3:陈流求(右)和陈小彭(左),香港渡轮;沈仲章摄,陈小彭提供。】

两年前,寅恪先生次女小彭告诉我,在香港她家照片大多为我父亲所摄。对此,流求姨推测:“我觉得他给我们拍的照,应该是小彭寄给你的,我们在渡船上,趴在栏杆上的那张。”[亚明按(原稿已有):“他”是沈仲章;“我们”是流求与妹妹小彭。]

流求姨还说明理由:“香港比较热,我们还穿着厚衣服。那不是香港做的,大概是从北方带来的,后来我们在香港不穿那种衣服了。”与陈氏女儿交流,能感到她们的思维方式有寅恪先生的影响,隐含治史通识。叙述和情感都实实在在,回忆认真细致,分清确记与推测,说明直接或间接知识,还解释为什么。而且,很为我着想,常帮助我辨别细处,防止误解。

流求姨说,那时的人不像现在这么喜欢拍照。“沈先生给我们拍照是高兴的”,但她们还是小孩子,也不一定觉得是什么大事。而更重要的是——

童叟皆和

紧接着,流求姨点出关键。“沈先生来了我们都欢迎,因为他除了跟我们父母谈话外,还主动跟我们小孩讲话。”

流求姨还说,那时她父亲的朋友来,大都一本正经。她们顶多打个招呼,就走开了。唯恐干扰,哪敢跑到跟前去。连她们母亲,也不太参与谈话。“只有沈先生,来了能跟所有人说话。”

这在我听来,太像我父亲了!于是我插话解释,父亲一向对男女老少、各色人等一视同仁,不分尊卑。

最爱游戏

【图4:沈仲章八十岁左右在街角草坪与儿童嬉耍,甪直,1985或1986年;沈亚明或周保中摄】

流求姨略带兴奋地描述沈先生“最喜欢做的游戏”。听起来,好像是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让孩子猜手指头什么的。她们一开始常常猜错,但每次猜对,就非常高兴。听流求姨口气,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惜隔洋看不见,我还没有太弄懂。

流求姨得意地说:“以后我就会这个游戏了。”她就去逗其他孩子,让小朋友猜。于是,流求姨再次描述了那个游戏。“炫耀吧”,流求姨话音里含笑。我受到感染,笑出了声。流求姨又说:“您父亲好像还拿手绢做什么游戏。”但她记不清怎么玩了。

小彭姨也多次提到沈先生如何跟她们玩游戏,声音里能听出欢快。我告诉她,父亲最爱跟孩子们玩,直到八十岁还如此。[亚明按:流求和小彭两位八九十岁的人,谈到童年时与沈仲章玩游戏,都很来劲,就像回到孩提年代——可不?都不老!]

邻居相礼

【图5:前排左起:高女士、陈美延;后排左起:唐筼、陈小彭;1939年冬,香港九龙太子道369号楼梯上。沈仲章摄,征得同意取自《也同》。】

流求姨继续说,她父亲在香港时,我父亲会去陈家;她父亲离港去昆明时,我父亲也会去看望陈家母女们。她们搬过好几次家,她家在九龙太子道的时候,好像我父亲住香港,不算近。有次老远跑来,她母亲正巧身体不适,卧床休息。见孩子们陪着客人,合住一栋楼的邻居高小姐走过来招呼,我父亲也能跟高小姐随便聊天。

说到邻居,流求姨先用“房客”,继而纠正:“不能算房客。”当时大家经济都不宽裕,整栋房子太贵,自己一家租不起,便与高小姐分租。孩子们称高小姐为 Aunt Kao (高阿姨)。流求姨提示我去《也同》那本书里,找高女士的照片。陈氏女儿与我说话,习惯用《也同》简称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合著的《也同欢乐也同愁》(三联书店,2010,北京)。

国语粤语

我们讨论了在香港交谈所用语言。寅恪先生说国语,那也是陈家家庭用语。孩子们到香港不久学会了广东话,她母亲可以略说一点广东话,她父亲不说广东话。高女士原是福建人,会说广东话,也会说国语。寅恪先生的朋友来访,大都说国语,我父亲也一样。流求姨记忆中,我父亲与高女士交谈,也是国语。我补充道,其实父亲会说广东话,但可能需尊重“公共”用语,使用国语交谈。

当年称呼

流求姨又向我解释背景。她说陈家女儿年幼时,称父亲的朋友和同事,年轻或与父亲年龄接近的,大都用“先生”。只有几位年长于她们父亲的,或者一看就是长者模样的,如丁西林和许地山,她们称“伯伯”。

流求姨印象深的是,丁西林头发很早就花白了。“那时父亲五十多岁,头发是黑的。”[亚明按(原稿已有):“那时”指1942-1943年在桂林。] “是遗传”,流求姨接着强调。还说她自己现在八十八岁了,白头发也不多。有时上公共汽车,没人给她让座。

流求姨接着说下一位被称“伯伯”者:“我们称许地山伯伯,是因为他留胡子。”大概在小孩子看起来,许老翁的样子。

香港首联

【图6:许地山(左1)、周苓仲(正面左3)、沈仲章(正面左4)等;香港,1938-1940间。周苓仲提供。】

流求姨转了个话题,很认真地提问:“您知不知道您父亲怎么会找到问我们的?”我知道父亲最初与寅恪先生相遇,是在钢和泰(Alexander von Staël-Holstein)家。彼时,陈氏女儿还未出生。

绕了个小弯才弄明白,流求姨是指两家父亲各自到港后,通过什么渠道相联。我先说了一个猜测:《陈君葆日记》写,1938年初,寅恪先生将一件珍贵之物存在香港大学图书馆。我父亲也是1938年初到香港,将居延汉简存入港大图书馆,由此我猜……

没等我说完,流求姨便说,她对这个问题已经思考了很久,推测道:“我是想,非常可能是通过许地山伯伯,许地山教授。他在燕京大学的时候,我父亲、我们家与许伯母的父亲很熟。我觉得您的父亲到香港会找许地山。”

此题我也思考了很久。听了流求姨的推测,我激动地响应:这么就对起来了!父亲说得很清楚,他到香港第一是找许地山。父亲请许地山陪他到码头,认领装运居延汉简的两个大箱子。父亲常向我提许地山,父亲与许先生交情很好,与许夫人周俟松也熟。

流求姨说:“许地山早到了香港,在香港大学当教授,站稳了脚跟。国难当头,大目标是一致的,绝大部分知识分子都是抗日的。逃难到了香港,大都先找许地山,因为许地山的地址是固定的。”

许家情谊

【图7:许陈两家孩子;陈小彭认为沈仲章摄,周苓仲辨认为许地山摄,应以周为准;征得同意使用,取自《也同》】

提起许家,流求姨感情很深。有次美延发烧,大人们担心两个姐姐被传染。许伯母把流求和小彭接去,“在许家暂住了两个星期,就住在客厅里”。

流求姨还说,她们和许家两个孩子,周苓仲和许燕吉,是“一块儿玩大的”。她们初到香港,不会说广东话,不能跟别的孩子玩,只有许家兄妹陪她们说话。“是总角之交”,流求姨总结。

流求姨提醒我,周苓仲也许会记得多一些,建议我与他联系,还自告奋勇先去打一声招呼。其实前几年,我已通过流求姨提供的联络方式,托人代为拜访周苓仲,取得了联系。周苓仲对我帮助不小,经他指点,我寻得一份父亲口述笔录稿。那是许夫人周俟松保存的,有关救护居延汉简。[亚明按:我已对那份手稿作了补释,前半部即将出版。]

周苓仲还寄来不少照片,授权可以发表。我告诉流求姨,周苓仲给我写信说:“令尊与先父当年是好朋友。”[亚明按:流求与我通话时,周苓仲健在。以此文纪念周苓仲,也应符合流求意愿。]

【图8:2017年3月7日周苓仲致沈亚明函(局部)】

持续通气

流求姨接着说:“后来我们再搬家,我父亲会跟您父亲说一声。”流求姨所言有据。从我处找到的数封陈寅恪致沈仲章函看,也可知在父亲离港后,寅恪先生还以书信方式,向沈仲章通报其行止。

辨正二事

通话之始,流求姨已预告,她另有些事要说。快挂电话时,她说了两件。

首先,陈家在桂林待了多久?

流求姨提出:“广西大学校史记载不严谨。我们在桂林只住了一年,这是不争的事实。”还说,有许多信件文件都可证明。[亚明按:可见,流求很在乎“严谨”。]

对此我得解释一下背景。2017年12月30日,《上海书评》刊载了拙文《千里书来慰眼愁:1942年7月23日陈寅恪致沈仲章函》,其中有关寅恪先生在广西大学一事,我对比了几家之言,包括摘引《广西大学校史》(广西大学校史编写组,刘长汉主编,广西大学学报编辑部出版,1988年)。据寅恪先生和家属回忆,陈家在桂林“一年余”。但据西大校史,寅恪先生1942年春季已到职,1944秋季还在校任教,跨度三年六个学期。

我向流求姨解释,我看重第一手资料,相信当事人(即陈家)回忆是可靠的。我在那篇拙文里,视校史为“官方”记录,可能有原始档案,希望校方能复核实据。事后我又解释:裁决对错非我主旨,而指出矛盾可促深究,或许能发现更多资料,亦为治史为学一法。

其次,丁西林照片哪张才对?

【图:丁西林;经陈流求辨认】

上述拙文刊发后,才知配图丁西林肖像有误。我即征得多张候选照片,请陈氏女儿和其他世交辨认。有意思的是,被问者都回复说,只在1940年代见过丁西林,丁先生晚年脸相变了,不敢确定。流求姨替我勉强选了一张,通话前我已交给报社,要求更换。

流求姨还有点不放心,追加说明道:关于“丁西林伯父,我只在1942年见过他。我有一点记忆,他圆圆脸,中等身材。只有一个线索,头发白得比我父亲早。”[亚明按:可见,流求很认真,唯恐自己认错。我告诉流求,我交给报社前也请别人核证过,大家都认为确是丁西林。]

结尾重提

【图9:陈寅恪怀抱幼女美延,小彭在侧,1939年夏,香港山林道。沈仲章摄;征得同意取自《也同》。】

通话将完,流求姨再次折回主题沈仲章。她强调前述要点:“您父亲确实是我们全家都欢迎的。连美延那么小,听我们说沈先生来了,都是高高兴兴的。”我计算了一下,美延姨生于1937年仲春,而陈家与沈仲章同在香港的时段是1938年初到1941年底。

【附记二则】

唐子仁回忆:丁西林住桂林

为辨认2017拙文中的丁西林照片,我也请唐钺先生之女唐子仁相助。她不敢确认,却勾起了对丁西林的回忆。唐子仁提到,1940年时丁西林住在桂林城里。朱家姆妈能肯定这一点,因为有件亲历。

唐钺先生随中央研究院心理所内迁,携家住在广西桂林良丰。唐子仁要到桂林市去上中学,按规定一律住读。校方要求每个学生找两个保人,保人必须是桂林城内的居民。她父亲带她分别拜访徐宽甫和丁西林,请他俩作保。在桂林的丁西林寓所,丁伯伯关照唐子仁:我为你作保,你可不许在学校调皮捣蛋啊!

陈小彭回忆:“鸭胗肝”等一会

我问寅恪先生的女儿,在香港期间,我父亲到陈家说不说广东话。小彭姨说:“令尊一来,跟爹爹一定是说普通话,就是国语。这是肯定的,因为爹爹不会说广东话。”

小彭姨语音留言,讲了一件相连趣事。

寅恪先生喜欢吃鸭的内脏,炒着吃。陈家请了个保姆,帮忙做些家务。有次保姆要去买菜,问陈先生想要什么?寅恪先生说:“鸭胗肝。”偏偏广东话里有个表达“等一会”的词,发音很像国语的“鸭胗肝”——小彭姨还学给我听。保姆以为,陈先生的意思是“等一会再去买菜”。反正,闹了个笑话。

我请教了一位深圳大学的语言学教授。他答道:广东话“鸭胗肝”应该说“鸭肾”。而那个发音近国语“鸭胗肝”的词,可能是“一阵间”,“一会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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