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植物小品之二十二）

　　葱，古代称芤（音KOU），称茖（音GE）。最早记载始见于《而雅》：“葱生山中者名茖。”葱又名菜伯、和事草等。北宋人陶谷撰著的《清异录》说：“葱和众味，若药剂必用甘草也，所以文言曰和事草。”葱原产于中国西部。《汉书·西域传》称：“出阳关，逾若羌，乃葱岭。......因山中遍生野葱而名。”葱岭指帕米尔高原和昆仑山、喀喇昆仑山脉西部诸山。古代中国与西方之间的交通，常经由葱岭山道，为即丝绸之道的要冲。
　　葱辛香味浓，是我国普遍常用的调味品和蔬菜，其主要分为：大葱、分葱、细香葱、胡葱、楼葱、韭葱等品种。清末大学者王国维有《菩萨蛮词》咏葱：“玉盘寸断葱芽嫩，鸾刀细割羊肩进。不敢厌腥臊，缘君亲手调。......”足见大葱为解猩调味之妙品。
　　老舍先生有篇文章《到了济南》，满怀激情地赞美大葱：“看山东大葱得像看运动员，不能看脸，要看腿，山东白葱起码三尺来长吧，粗呢，也比他的手腕多着一两圈。如何比拟：“最美是那个晶亮，含着水，细润，纯洁的白颜色。这个纯洁的白色好像只有看见过古代希腊女神的乳房者才能明白其中的奥妙，鲜，白，带着滋养生命的乳浆！这个白色叫你舍不得吃它，而拿在手中颠着，赞叹着，好像对于宇宙的伟大有所领悟。由不得把它一层层剥开，每一层落下来，都好似油酥饼的折叠；这个油酥饼可不是‘人'手烙成的。一层层上的长直纹儿，一丝不乱的，比画图用的白绢还美丽。”
　　大葱自古至今都被人们赞颂着，陆游大葱诗：“瓦盆麦饭伴邻翁，黄菌青蔬放箸空，一事尚非贫贱分，芼羹僭用大官葱。”最妙的还是苏轼这首诗：“总角黎家三小童，口吹葱叶送迎翁。莫作天涯万里意，溪边自有舞雩风。”诗人童心不泯，在孩子们用葱叶吹奏的音乐声中，载歌载舞，一派田园行乐图。
　　民间有句俗语：“小葱伴豆腐一清二白”，源于葱的平凡和无华。所以南宋朱熹有悯农诗：“葱汤麦饭两相宜，葱补丹田饭疗饥。莫谓此中滋味薄，前村还有未炊时。”《了凡四训》也记载了一个故事：“甘某人招待当了御史的学生，席上只是葱汤、麦饭而已。席间甘老先生做了一首诗：‘葱汤麦饭暖丹田，麦饭葱汤也可怜！试向城头高处望，人家几处未炊烟。’”诗人们对生活的无求，以博爱之心度人的善良，不仅昭示着古代民风的纯厚，也说明了清清白白才是人间的至福，
　　说到大葱，必须要提山东的煎饼卷大葱，金黄的煎饼卷上半是洁白，半是青翠的大葱，再加上一点京酱，又脆又爽，又香又甜。还有一个就是杭州的葱包桧。薄薄春饼裹上炸脆的油条、葱段，放在平锅中烤制成金黄，抹上甜辣酱，那种甜辣鲜脆，美味逼人，叫人齿颊生香。

　　○萝卜（植物小品之二十三）

　　提起萝卜，就想起在皖南山里，那几天犹如阳光般透亮的清淡日子。清晨，雪白大米熬的稀粥，就着麻油浸泡的萝卜干；傍晚，萝卜炖粉条，然后是一杯俨俨的山民自己炒制的春茶，剪烛深山，夜话古今。我终于读懂了郑板桥那幅对联：“青菜萝卜糙米饭，瓦壶天水菊花茶”。苏东坡曾有诗云：“秋来霜露满东园，芦菔生儿芥有孙。”其中的淡然和闲适，表现了一种和自然无我的亲近。
　　萝卜原产中国，萝卜，又名莱菔、雹葖、荠根、芦菔、萝白、紫菘、芦葩、秦菘。《诗经·谷风》有：“采葑采菲，无以下体”的句子，菲即莱菔的古称。王祯《农书》又萝卜不同的生长时期，而给予不同的名称：“春曰破地锥，夏曰夏生，秋曰萝葡，冬曰土酥。”明朝李时珍说：“萝卜，生沙壤者而甘，生瘠地者坚而辣，根、叶可生可熟，可菹可酱，可豉可醋，可糖可腊可饭，乃蔬菜中之最有利益者。”明代徐光啟《农政全书》也说：“萝卜，生平陆，非蔓蒨，若芦菔，求之不难烹易熟，饥来获之胜粱肉。”　由于萝卜“生熟皆可食，腌藏腊豉，以助时馔；凶年亦可济饥，功用甚广”，成为广泛分布的一种大众蔬菜。
　　萝卜的品种很多，颜色不一，如有白色、青綠、大紅、紫紅等；形狀大小不同，如有圓形、棒形等；而且四时可栽，一年到头都生长。如春萝卜、夏萝卜、秋萝卜、四季萝卜等据《农桑辑要》记载，可以在农历正、二月种，亦可在在初伏时种，或者在末伏时种；到夏四月还可种。所谓萝卜所惠于中国人者亦大矣。无怪乎元代诗人许有壬在其《芦菔》诗中大声赞美：“性质义沙地，栽培属夏畦，熟登甘似芋，生荐脆如梨。老病消凝滞，奇功直品题。故园长尺许，青叶更堪齑。”连萝卜缨子都视为美味，也要腌起来吃。
　　唐小说《洞微志》有这样一个美丽的故事：“齐州人病狂，梦中见红裳少女引入宫殿中，其小姑令歌，遂歌云‘五灵楼阁晓玲珑，天府由来是此中；惆怅闷怀言不尽，一丸萝卜火吾宫。’并告以用萝卜汁治，果愈。”在民间早就流传着“吃萝卜喝茶、气得大夫满街爬”，“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的谚语。可见萝卜对人体健康的益处已是流传甚广了。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被称着“花心大萝卜”，萝卜朴素平常并不张扬，在萝卜前面冠以花心，似乎不协调。是因为这些人因花心而变得木纳呢，还是花心本来就和愚蠢画上等号？那首《花心大萝卜》的歌曲，“......别假惺惺爱我/像花心大萝卜/别软趴趴看我/装可怜来骗我......”怎么听怎么别扭，优柔矫作，无病呻吟。那里如我们小时候那首儿歌：“拔萝卜，拔萝卜，哎哟哎哟拔萝卜，小朋友快快来，......”不仅有梦还有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