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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比只是伪装,“野生”的Tango大人是这样的!

我叫Tango,就是“Tango一日一画”的那个Tango。

我是上海交通大学数学系毕业的,我的专业是数学。我为什么喜欢数学呢?因为我觉得数学能够给我带来逻辑思维的快乐,如果你用数学的方法解决一个现实问题,这种极致智慧带来的成就感是在其他科学上很难体会的,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学了四年的数学,至今我们还有一个同学群在一起聊数学问题。

但我从小又喜欢画画。所以我想在学习了数学之后再探究一下艺术创造,因为我觉得艺术的思维世界更加自由,所以我就去报考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工业设计系柳冠中教授的研究生。

在美院学习了之后,我觉得我对艺术和创造特别有信心,毕业后我想要去最顶级的广告公司。这时我才发现,实际上,你要真想用创意改变世界,其实是非常艰难的。

我第一次找工作是去奥美面试。我想我是美院的研究生,简历看上去还不错,我就去面试了,然后我才发现现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第一轮面试,奥美面试官看了我的简历,说请他的老板来看一下我,我等了好长时间,老板才说叫那个人进来,第一次面试我的人已经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他说那个做模型的你快过来——因为我是学工业设计的,我的作品集里面全是各种产品模型、概念、效果图什么的,他就把我当成一个做模型的。我说你应该看我的创意、我的思想、我的原创想法,而不是去看我做的模型。所以我觉得广告业是很务实的,虽然我最后也进了一个很好的广告公司,一直工作到我创业之前。

我讲我这段在4A广告公司的经历,因为它跟我为什么要画“一日一画”有关。我觉得做广告这个行业,看上去很有创作的条件,但其实广告人的生态就是不断服务于客户的意志,你会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

我经常碰到客户拿着你设计的海报,然后他用手把这个logo遮住,他说,你看,我把那个logo遮住,这还像我们的广告吗?我觉得无从回答,因为听起来,客户就是需要没有logo也要看出海报是他的广告,我就想,我可以把你这个logo设计得大到你两个手都遮不住,我自己都觉得特别无聊。

在广告公司工作让我觉得特别有种想做一点自己事情的愿望,所以我那时候就到处去找墙壁涂鸦。跟着我的一些朋友,晚上把罐喷剂放在车后面,开车到一个很僻静的地方,然后找块地方就去喷。

但是涂鸦带来的成就感很快就消失了,一个是看的人特别少,晚上画完了,但是因为太暗拍不了照片,想早上八点钟起来去拍,然后你发现,哎呀,已经被刷掉了。那时我开玩笑说,中国是练习涂鸦最好的地方,因为即使你画得很烂,第二天也会有人会帮你涂掉。

另外一点就是它的气味不健康,但你又不能戴着面具,因为戴面具太显眼,在马路上被人一看就看出来了,所以我年龄大了就放弃了。

我觉得需要去做点什么事情。

我经常去咖啡馆喝咖啡。喝咖啡时我会把咖啡馆里的免费杂志拿出来,都是一些时尚杂志,上面有专访啊、特写啊,这个明星那个名人,我就在想你为什么这么牛,有什么好拽的,我要把你画得很丑,然后我就把他们画成漫画肖像,画完后就觉得很满足,我一直画,画到后来我都不好意思进那些咖啡馆,因为人家看到那些时尚杂志都被我画过了。

有一天我走过我们公司的楼下,有一个交通标志,我天天能看到它,然后我在想,哎,这个意思是不是说自行车想要变成摩托车是不可能的,我就把它拍下来,放到微博上,把我的想法也写下来,结果引起好多评论和转发。

我这才意识到,我平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从来没想过把它们保留下来,所以我想我可以画,因为我喜欢画画嘛,我在美院学的设计基础当中也有画画,我觉得我可以试试看,试试我的“一日一画”。

为什么叫一日一画?我就想强迫自己遵守约定,每天必须把今天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整理一下表现出来,作为一个思维的记录,不准偷懒。其实我之前也没有想到我能画那么多,你只要坐下来试,就会发现你的潜力很大。

我特别爱画人脸,所以我就一看到人脸就特别有感觉,就乱联想。比如说,我的确是觉得爱因斯坦像一只狮子,怎么像狮子呢,我就画了这样一张画,其实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卡尔拉格菲尔德是我非常崇拜的时尚大帝,有一次我在酒吧里翻杂志的时候,看到他没戴墨镜的样子,我觉得他没带墨镜时有点像贝多芬,于是我就借用了一个电扇作为媒介变成这样,大家也觉得很好笑。

还有,我觉得莫言穿着西装戴上墨镜就像鸟叔了,我在家里试着画,结果我觉得真的挺像,所以我就画了这样一个东西。

咖啡馆的这把凳子,也许觉得下班以后的样子就是最开心的时候。

大家一直在玩切西瓜的游戏,我就想,为什么你们老切西瓜,西瓜有一天也会这么想把手机给切了。

我吃小笼包的时候,觉得,哎呀,它们好像玩相扑的人,所以我就画了一张这样,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我吃饭的时候看到那个夹子,我觉得好像一个拥抱,它想拥抱各种食物,但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呢?被拥抱就要被吃掉。

当我想不出东西来的时候,我就会画很多猫。因为我养了一只猫,我觉得这个猫特别可爱,当你坐在家里,它就在那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你。猫跟你这种互动的方式特别奇怪,所以我每次在家里,画不出东西来的时候我就会盯着我的猫看。

我觉得猫的食盆特别像装围棋棋子的盒子,所以我就画那么一个场景。还有晚上不知道猫在干嘛,我在睡觉的时候,我就想它在洗手间扮演摇滚明星,以后可以参加草莓音乐节。

这个是猫和狗,狗说,你要多少个月亮我就给你多少个月亮,然后它就尿了好多。很多评论说,我的物理原理是错的。

我还画过羊,当狼要吃羊的时候,羊会绕着它转,让狼睡着。其实这是我睡不着的一个想法。

因为我睡不着,就想羊,想着羊我就想到狼了,然后就变成这样一个东西。

这个是我画的一个戒指,因为很多人都把手指头当作人嘛,所以我觉得手指头好像真的是五个小伙伴,然后我想戒指就是这样,你结了婚以后,小伙伴们就不能经常喝酒了。

我的一日一画大概是从2010年的12月开始的,除了出差、倒时差,或者有特别的事情,几乎是保持一日一画,到现在已经画了大概有1400多张画了。

如果你不抱着探寻意义的态度和期望去看,这些画其实都是一些思维的碎片。今天想到这个,明天想到那个,但是当你把它们堆积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会特别好。因为你会发现,原来那么多无意义的碎片,把它们串起来以后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会有一种成就感。

我看到很多评论,有人说,有时不开心的时候看了我的画,有种治愈效果,或者有人说,平时也有过这种想法,只不过从来没想到过把它记录下来。

这些人对我的回复,让我看到了我坚持的意义。其实如果大家只要慢慢地坚持每天给自己几分钟,一个小时,面对自己内心想了些什么,把它记录下来,你肯定会感染另外一个人,感染更多的人,这就是我画每日一画的体会。

至于有人问我,你会不会一直画下去?我已经画了三年零七个月,反正我觉得至少我现在还在画,我想这也就够了。

(《青年文摘·快点》,摘自Tango在“一席”上海的演讲《无厘头与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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