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行：中国人物画还处于线描阶段

王唯行，

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

现为中国美协会员。

早年，

王唯行随父亲学画，

文革期间由父亲好友介绍，

拜会了几位上海的名家；

陆俨少的耳提面命，

历历在目。

1978年高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

当年录取通知书还有浙江美院，

一步之差，

荒废了多年的画艺。

王唯行以画人物见长，

凭人物画获得多次全国官方美展的奖项，

其中比较重要的奖项有三个：

中国美协“第二届中国美术金彩奖”,

中国美协“第二届中国人物画展”优秀奖,

中国美协“第二届全国少数民族美术作品展”铜奖。

并且，

中国美协和上海美协都收藏了他的作品。

但是，

王唯行却画起了山水画，

让画学君大跌眼镜，

没道理啊！

画山水的大有人在，

而且个个功夫了得。

以其所短，

攻其所长，

怎么行呢？

让我们听听王唯行先生是如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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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学君：王老师，我看过许多您的画，近几年的作品似乎以山水画见多，人物 画很少见。这是为什么?

王唯行：人物画、山水画一直在画，未曾间断，只是现在山水画的比重大了， 人物画的比重小了。

画学君：过去王老师的参展作品都是人物画，未见有山水画参展。有什么讲究 吗？

王唯行：参展的事都是年轻时干的，那时很功利，目标就是要加入中国美协成 为会员，现在想来也没多大意义。但是，当年的一股热情使我的画技得到了锤炼，因为有目标，有竞争，你必须想尽办法在技法上有所创新，而且必须得到评委的认可。山水画技法，前人已经画尽了，后人只是做一些总结与归纳，尽可能地传承下去。但人物画发展的空间很大，前人只是做了一些开导工作，有待后人尽其所能发挥想象力。所以，参加美展的作品，是对人物画技法的检验。

画学君：王老师刚才说山水画技法已被前人画尽，能否详细说说？

王唯行：山水画，因媒材不同而技法大变。最先采用空勾，并无皴法，那是因 为山水只是作为人物画的环境而存在，之后才发展出了各种皴法，而且，那时创造的皴法仅适用于绢帛，以湿笔为主，偶尔采用干笔；然后纸的使用，技法又有了发展，某些湿笔皴法改为干笔皴，笔墨韵味与之前完全不同，以干湿浓淡枯作为墨分五采的笔墨依据，直至四王集以大成。至此，山水画的笔墨技法已臻完备。现当代的山水画技法，只是前人技法的排列与组合，或取其一点发扬光大，并无创新。比如傅抱石，图式很新颖，但皴法只是古人乱柴皴的极端表现，没啥新意。黄宾虹的五笔七墨，也只是古人技法的总结而已。

画学君：王老师为什么又说人物画发展空间很大呢？

王唯行：中国画的笔墨技法主要体现在山水画方面，古代人物画以描为主，没 有皴法，更没有干湿浓淡枯的笔墨要求，也就是说，人物画还处于线描阶段，犹如山水画最初的空勾状态，人物画与山水画是两个不同的笔墨体系，不在一个同等的水准上。直至明末清初，人物画才逐步采用山水画的某些技法，比如擦法。到了民国，擦法得到了充分运用，人物的勾勒也渐渐脱离完全的描法，强调线条的笔墨韵味，以及明暗关系的处理，倾向以写实为人物画创作手法，新中国期间得以发挥到极致，比如杨之光的《矿山新兵》。但是这种创作手法偏离了中国画的笔墨精神，与传统中国画是背道而驰的。中国画的支撑是笔墨精神，缺乏这种精神的绘画作品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中国画。尽管前辈大师在人物画方面做了种种尝试，比如黄胄、方增先、刘文西、卢沉、刘国辉，作品都很出众，也都很有特点，风格各异，但都有一个弱点，笔墨经不起推敲。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局面，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都不画山水画，未能从山水画中汲取笔墨精神，只是一味地以人物造型为创作对象，笔墨成了附属品。因此，如何将山水画的笔墨技法融合进人物画中，这是我目前主要研究的课题。

画学君：明白了，王老师近年来主要精力放在山水画上面，目的是想方设法在 人物画方面有所突破。

王唯行：我研究诸多前辈大师的技法，并非只是泛泛而学，是有其用意的。大 师的秉性不同，用笔习惯各异，画出来的线条有本质区别，你必须大 量地临仿，才能摸索出它们的笔墨规律，才能发现它们的长处和短处。特别是山水画研究，要培养自己的审美眼光，看山看水看人，皆为笔墨。

画学君：王老师过去对黄宾虹不是很欣赏，现在的看法好像有转变。

王唯行：是的。我前后写过几篇有关黄宾虹的帖子，观点是针锋相对的，这也 是我经过大量临作研究之后改变了看法。我把最近的一篇帖子提供给你参考。观点不一定完全对，但是说明了我对中国画的理解。

画学君：谢谢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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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画出笔墨精神

作者 王唯行

夜讀黃賓虹，

境界又提高一層。

之前看黃賓虹作品，

眼界始終停留在意境層面，

未能看出中國畫的最高境界。

吳冠中曾說，

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

其价值等于零。

吳先生的境界，

同樣未能脫離可見物象的束縛。

畫什麼？

這是畫畫人要考慮的。

歸納起來有如下幾種：

1，畫實在的可見之物，比如人物、花鳥、山水，以肖似為追求目標；

2，畫可敘述的故事情節，依託可見之物講述一則喜聞樂見的傳說軼聞；

3，畫富有詩意的意境感受，依託可見之物表達一種內心的感觸；

4，畫形式上的審美趣味，依託有形之象加以圖式整合、構成處理，營造一種視覺上的感官刺激，不在乎表達什麼；

5，畫筆墨之間的變幻莫測，依託似是而非的可見形象，將筆墨韻味作為審美的終極對象，達到心物兩忘的境界。

黃賓虹屬於最後一種，

也是最高一層，

他不在意經營位置，

而只在意筆墨間的陰陽開合關係，

乾濕濃淡焦枯清，

皴擦勾點斫渲破，

使之組合排列，

構成完美的筆墨韻律。

中國畫的精髓是什麼？

是筆墨；

那麼中國畫的最高境界，

就是畫出筆墨精神。

但凡凌駕于筆墨之上的一切形式，

皆為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