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闲话大白菜

◎炫风之影

 也可能因为秋的雨水少，所以虽已进入了冬，天依旧有些温和的去慢慢地转凉。山坡下一丛的枫树林叶子全都红透了，枯干的已经开始脱落，而站在小土山岗子上的一簇红枫，树叶子沙沙作响，依旧锦叶如织，凸显的就像是一位站在人群中愁怀的美丽女人呢喃着心事。很多年来，我总在初冬看到此样类似的景，也可能是对那些即将脱离母体的叶子在感怀，也可能时光总要带些什么走，也可能秋就是容易让人感怀而已。毕竟这座小枫树林子里也总是有人来此祭拜，祭拜那个年代死去的亲人，阴阳两隔在红色的枫树叶子闪烁中遥遥相诉。

透过枫树林，远处看到一个小三轮车，车上却驮满了大白菜和大葱，一位老人家费力地蹬车向前行去。我望着翠绿诱人的大白菜猛醒着，又到冬储大白菜的时光了。于是，下了土山岗子漫步向小菜站走去，结果并没有发现像往年一样冬储白菜大车的来临，一询问菜棚里卖菜的大嫂，人家好笑地看着我说：“现在谁还储存白菜？虽然眼下看着很便宜，买一百颗也没多少钱，但是放一冬再想吃时，得剥去一大半，还不如买一颗新的划算。”我听着感觉脸上有些微热，看来我还不如人家菜农跟得上时代的步伐呢，真是与时俱进的年代啊。想着去年被扔掉的那几颗老白菜，看来总是习惯性存一些大白菜的行为今后得改改了，也怪不得刚才看到的那位老人家骑着车这么费力，敢情她是去早市采买的了，也难为这位老人家了，还是习惯性地储存了一些。

北京人喜欢吃大白菜，想我那婆婆每年都要冬储一些。那天我去看她，说起冬储大白菜的事，婆婆翻了我一眼道：“现如今我也不想储存了，吃新鲜的花费不了几个钱。”“那倒是啊。”我点点头，想着过去老婆婆储存大白菜是最积极的，因为她还要选择上好的大白菜，包下外面绿绿的翠翠的老菜帮子，去做饺子馅子，而留下里面黄黄的嫩嫩的菜芯子做芥末墩儿用。历来婆婆都会做上一大缸，开水烫了叶子后撒盐撒糖放芥末，一层一层地码放整齐，最后再压上几块大石头，好像这是每年初冬婆婆必做的事情一般。一大缸的芥末墩儿整吃到来年的开春，味道酸、甜、脆、辣、香五味俱全，一家子吃起来很过瘾。想起芥末墩儿，我婆婆也算是原先那个胡同里做的最好最讲究的了，于是我就问婆婆：“您不想再做芥末墩儿了么？”老婆婆笑着说：“现在吃芥末墩儿很容易啊，要想吃了就去买，虽不比我的手艺强，不过这几年也懒得动手了。”也是啊，一大家子人居然没有一个学得老婆婆精湛的手艺，我这个南方人的后代更别提，总是学不好，想着也有些惭愧。

现如今，在老槐树下吃饭的人们都有福气了，他们不再是捧着比小孩子脑袋瓜子还大的海碗吃粗饭了，而是捧着细瓷小碗吃起了精致的食品，神情安逸，透着满足。然而我们真正看到的却是大白菜依旧在家常菜里最常见，冬日里，貌似人们不储存大白菜了，但是并不等于抛弃了它，有句俗话讲，风水轮流转。可再怎么转，就是转不过大白菜的风采与营养，转不过人们对它的喜爱。我想大白菜虽是最最家常的菜，可也是最有营养的菜了，谁家的餐桌再精致那也是离不开这样的好蔬菜啊。在讲究健身的年代，能把一大碗精致的菜肴吃到肚子里还不算是幸福，如果能够回转精神头再把五谷杂粮吃到肚子里，把熬白菜吃到肚子里，那才叫做幸福呢。

看来，时光总要带走不少东西，但是冬储大白菜是带不走的，只是形式变了而已，那些翠绿的大白菜眼下都储存在了卖家那里，我们想吃了，则买到的永远是最新鲜水嫩的大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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