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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你一路走好|李白故里
父亲  你一路走好


    父亲走了,就这么静静的走了。
   我拉住父亲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怎么都不敢相信 ,我的父亲,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那一天是七月12日,天空阴云密布,后来,就下起了小雨。

     从父亲发病开始起,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父亲就离开了。我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子?我一直以为,父亲会好起来的,会健健康康的从医院走出去的。现在医学那么发达 ,父亲求生的欲望又那么强烈,我没理由不往好的方面想。
   可是,看着父亲原本就很瘦弱的身体,一点点的继续干瘪下去,瘦的一副皮包骨的样子,我的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想法。可我不敢多想。直到医生把我们几姊妹一起叫道他的办公室,跟我们说:“你父亲快八十岁的人了,也算是高寿了。。。。他现在身体各部位的器官已经开始老化。。。我们已经尽力了。。。再治疗下去,也只能维持现在的状况。。。。我只能说,我们尽力维持你父亲的生命,让他多活一天是一天。。”。
   前段时间,才看过电视连续剧“心术”。内心里,确实对医生充满了敬畏。可当我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等着医生救命时,我父亲的主治医生,居然对我们说出如此的话语。这是我们一时无法理解的。可事以致此,除了转院,我们别无选择。
    转院那天,是父亲79岁生日。早起时,羸弱的父亲躺在病床上,一直很是安静。当姐姐们来到医院,祝福他生日快乐时。父亲拿起枕边的方巾纸,悄悄的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父亲坚持不让泪水流下来,也许,他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脆弱。可他不知道,在我们的心目中,父亲从来就不是那种顶天立地的伟丈夫形象。感动我们一生的,其实是他如溪水般缓缓流淌的温情。
                                                                                                     (一)
  父亲生性谦和、善良;一生恪守本份,与人相处总低调行事,不爱搬弄是非。在周围十里八乡的乡民眼中,父亲是个实实在在的“忠厚、老实”人。
        小时候的父亲,念过几年私塾,还在国立中学呆过一段时间。在他们那一辈人中,也算是很能识几个字的人。
         父亲跟母亲从小定的是娃娃亲。(虽然母亲跟我讲过这门亲事的起始原由,但因我从来就理不清那些“三姑六婆”们复杂的亲属关系,即便听过,时间一长,便也模糊了记忆。所以,直到今日,除了清楚的记得他们的确定的是娃娃亲,其它的,便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据母亲说,母亲自小是知道这门亲事的,但因人小,她也就没有表示什么。后来,母亲渐渐长大了,出落得高挑、健壮。又因常年被外公带在身边当街卖猪肉,练就了一副灵活的脑瓜子和养成了敢说敢做的性情。而当时的父亲,一副单薄的身子骨却还常年遭受病痛的折磨。闲话是越来越多的传到母亲耳朵里。母亲开始闹起了情绪,跟外公赌起气来。外公没法,就安排母亲去了武汉一家纱厂做了一名普通女工。
外公虽是个杀猪的,又偏爱着母亲。可思想却依然很传统。母亲没能拗过固执的外公,最终还是和父亲成了一家人。
   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而糟糕的是,母亲除了一副结实的身板,对农事却是不甚精通。为此,母亲挨过我爷爷的不少打骂。母亲一切从头学起。白天在队里拼工分,回到家,还得给父亲煎中药,赶着臼好一家人一天的口粮米。。。。晚上,就着柴油灯,母亲在灯下纺纱、织布,一直到夜深人静。
   因了父亲的体弱多病,母亲不得不像男人一样的在队里干活。下河坝打“转车”车水,清一色的男人,就母亲一个女的,踩在齐膝的河水里,不顾死活的拼着一条命。母亲说,亏了村子里有几个“好心人”,一看母亲的脸色发白,就赶紧替过母亲手中的“把手”,母亲这才得以缓过一口气来;因了父亲的体弱多病,母亲顶着在队里插秧。十几个女人,起早贪黑的一连插了四十多天。母亲的手指都被插烂了,一碰到土块,便生生的疼。母亲就这么一天天的“熬”着日子过,把无尽的辛酸和汗水挥洒在田间地面。
    到年终结算时,村子里有壮劳力的人家,都去村委会领取分红的口粮和余钱。母亲却只能躲在家里面。当我那只有几岁的大姐兴冲冲的跑回家,催母亲去领钱时,母亲却告诉她:“我们家是缺粮户。。。还欠着队里的钱。。。。”时,大姐一下子蒙了,继而大哭起来。母亲看她哭个不停,就偷偷跑去村委会,跟会计商量。当母亲回到家里,告诉大姐:“会计搞错了,我家不欠村里的钱,还有一块钱的结余”时,趴在地上哭泣的大姐,一骨碌爬了起来,拿着母亲给她的印章,欢天喜地的跑去领回了那一元钱。到了晚上,那一元钱,便被母亲攒在手心里,悄悄拿去还给了会计。
    那些年,我的几个姐姐都是从六岁开始,就在队里挣三分。(我的姐姐们个个性子急躁,做事不愿落人后,估计就是那时的环境给逼的)而到头来,家里年年还是缺粮户。到四姐几岁时,家里还是如此光景。有一年队里杀年猪,我家又是没份。四姐在地上哭着不肯起来。分肉的大叔不忍心,偷偷塞给我姐大约一斤肉,她这才止住了哭声。
    每每听着几个姐姐的倾诉,我总是不能理解。我实在无法理解,那是个什么样的年代?
    内心里,我对母亲充满了深深的敬佩和同情,而对于我的父亲,我该抱有怎样的想法呢?
                                                                                      (二)
    父亲体弱多病,素有“药罐子”之称。想母亲如此辛苦,躺床上的父亲内心也是十分难过的。我这么猜测着,却不曾开口问过什么,一来不便出口问;二来,在我内心里,还有着一种担心,怕结果并不与如此,而再次伤了所有人的心。因从母亲的闲话中,实实在在并没有多少父亲的恩情。
   母亲说,父亲曾担任过村里的会计。父亲把账目做得清清楚楚,不敢有一丝的马虎,更不敢曾有一丝的私心。母亲常跟我们提起父亲的一些典型事例。母亲说这话时,我总猜不透母亲是抱以什么样的感情。母亲说:有时几个村委会的人做事到很晚了,有人便提议拿队里的东西煮顿夜宵吃,父亲却总是拦着不让动,说是“公家的东西”,不能随便动的。几次三番以后,那些人再想吃什么或分什么东西时,便齐齐瞒过了父亲。直到事情过去许多年,那些当事人才当做“笑谈”讲了出来。我每次听了,总是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到了“文化大革命”时期,父亲顶着“中农”的成分,又是村里的会计,自然成了“某些人”眼中的目标。在清理账目时,有一本关于“鱼塘分钱”的账本不翼而飞了。母亲帮着翻遍了大、小角落,却依然不见踪影。这下子,真没处说理了。眼看着第二天,父亲就要被抓去住“学习班”了,母亲是整夜的急得睡不着觉。半夜时,母亲听到一声响动,接着从屋顶上掉下来个什么东西。父亲和母亲点燃油灯一看,原来就是那本怎么也找不到的账本子。父亲从而逃过了一劫。洗清了自己冤屈的父亲,当即便辞去了会计的公职,从此不再过问队里的事情。
   母亲说到这儿,总爱说是“祖先显灵,关键时刻前来搭救了父亲”。而在一边默默听着的父亲,却总是说“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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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少愚威望+25小时前支持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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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沙发  发表于: 6小时前
   过了人生的36岁后,父亲的身子骨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远离了疾病侵袭的父亲,开始在周边村子做起了小本的生意。凭借着能写会算的双手,和敏锐的洞察力,父亲开始多少都能挣回几个钱了。而几个姐姐也渐渐的长大成人了。我们家的日子开始慢慢好了起来。
  没过几年,村子里开始搞责任田、包产到户了。我们家人口多,分的田也多。一家人不怕劳苦,成天在几块责任田里“伺候”。终于,辛苦的付出有了丰厚的回报。第一年,全家就开始有饱饭吃了。
   父亲的干劲更大了。他除了要照看好那几块田地,还利用一切空余的时间,去挣一切他能挣到手的钱。他动手编织和制作了各式各样的捕鱼网和钓具。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几姐妹个个都是抓鱼的好手。抓到的鱼吃不完,就上街卖掉。父亲又自学学会了制作桌椅板凳的技术。在沿着水塘的周岸,他插上了许许多多的杨柳枝。杨柳枝收获后,再制作成一张张的椅子和板凳,结实又耐用,上街贩卖总是很受欢迎。父亲还在地边,种上红红的高粱,高粱米用来喂猪或卖去酒厂粮酒,高粱杆就被编成一把把的扫帚;父亲还带领我们到处砍柴,卖给附近的豆腐坊;还饲养家禽和六畜。。。。总之,父亲的想法很多,但个个都很实用,都给家里多少增加了一些收入。从那时候起,我们家日子虽然还是很穷苦,但再没有发生缺吃少穿的事情了。
   随着我的哥哥,我父母唯一的儿子十几岁就考上了学,成为村子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开始,父亲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把我们几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一个个都送进了学校,他总希望我们几个能学好知识,将来会有个好的前途。不管家里再困难,只要是学习方面的要求,父亲就从不会拒绝。。。。父亲肩上的担子越发的重了。为了多挣钱,父亲开始了远足。他去咸宁拾过荒、背过石头;去青山口担缸贩卖、去扬河贩菜、去白沙收麦子、去各个乡镇收集旧书。。。。很多时候,来回几百里的路,父亲徒步走着,用脚丈量着脚下的土地,一步又一步。。。从夜半一点就出发,到第二天的晚上方才挨回了家。
                                                   父辈的平板车队

                                                  夜半就出发
                           他们头顶着星星

                           脚下的石子路——坑洼不平

                           庄稼人的脚板

                           踏碎了夜的沉思、

                           月亮的梦境



                           有雾  他们在雾里翻飞

                           有雨  他们在雨里徘徊

                           他们用脚丈量着土地

                           一遍又一遍

                           车上负载的是父辈对家的承诺

                           守护一个家是他们一生的责任。

                          

                            夜好静

                           村落连成朦胧的一片

                           是那个村子

                           又传来鸡啼声?

     那时的路很不好走,碰到下雨天,泥滑成一片的烂路上,布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洼。有时连车带货的陷在坑道里,非得路人的帮助,父亲才得以脱身。逢到下坡时,父亲单薄的身子常常撑不住车上满载货物的惯性,只得狼狈不堪的一路小跑着冲下去很远,才得以收住了脚。
   等我的三个大姐姐相继嫁人,而我哥哥又求学在外以后,家里除了刚十来岁的五姐和只有几岁的我,能帮助父亲分担责任的便只有母亲和不满二十岁的四姐了。母亲这时生活的重心,已全部落在料理家务事上。我那青春妙龄的四姐,接过纤绳,从此无怨无悔的跟在了父亲身边。四姐为人争强好胜,做事泼辣大胆,不惜力气,脚勤手快的,凡事不愿落人后面。嘴上功夫也十分了得,配上一个灵活的脑瓜子,是我们那出了名的“能干”姑娘。父亲心疼极了她,对她从小到大都不曾动过一巴掌。(这让我很有些气不平,小时候,我可是挨过父亲不少的巴掌)银钱方面,更不曾刻薄过她几分。对四姐,父亲就是用这种别样的宠爱,来稍稍弥补一个做父亲的对她女儿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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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板凳  发表于: 6小时前
八十年代后,大队建起了机砖厂。十里八乡开始兴起了改建房屋的高潮。而那时的道路,还达不到机动车能通行的地步。父辈的平板车便成了主要的运输工具。我的父亲带着四姐,拖着单薄的身子,用板车到处给乡民们运送红砖盖房子。240块方砖为一车,一块砖约有五斤重。也就是说,一车砖就是有千斤的重量。从砖厂自己一块块搬到板车上,再运到建房人家里后又一块块堆放好。这一车砖给父亲带来的收益是大约两元钱。(我还能说什么?这种辛苦,我也曾数次体验过。每次,我就感觉我根本不是人,我们干的就是牛马的活)
     一路的青草地坑坑洼洼。稍一不慎,整车转便倒了下来,父亲和姐姐只得从头来过。姐姐说:有一次,路实在难走,父亲弓着身子,用力往前拉,结果车肩带给崩断了,上千斤的砖块倒向父亲,把父亲一下子压倒在地。姐姐当时就哭了起来。附近的乡邻赶来了,七手八脚的把父亲拖出来。父亲除了身上有几处破皮流血外,身子骨居然还没有被砸坏。他稍事休息,就动手的把断开的肩带又拼接好,把倒下的砖块重新的一块块搬上车,再次整装出发了。
   除了吃放的时间,他们不曾有丝毫的懈怠,就这么不停的往返拉着、拖着,一天下来,能挣个二三十块。
  。。。。。。。。。。。。。。。。。。。。。。。。。。。
  没过几年,我们家率先在村子里盖起了青砖的大瓦房。一溜的五开间新房,宽敞、明亮,庭院也很大,栽种了几棵幼小的桃树和白杨。
   房子建在马路边,天天迎着乡邻们羡慕的目光。父亲和母亲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岁月如梭,时光总是流逝的很快,不管是快乐的,亦或是辛酸的。转眼,我的四姐也嫁人了,她随着我姐夫远去了贵州经商。而我的五姐在高考失败后,不愿复读,因此和父亲发生了冲突,就此跑去了广州打工。留下刚下学的我,却分外的倔脾气。总觉着穿街走巷的拉板车,实在是件十分抬不起头的事。而我,既不如我四姐聪明,也没有她那副身子骨。父亲也是一天天的见老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由着我,也去了广州。他的板车自然是拖不成了。他便做起了担担的营生,挨村卖散酒。在十字路口,他开了一个卖百货的小店,兼收麦子换白面。他还再次养起了母猪,并从一个猪圈发展到了三个。
  那时候,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家总有干不完的活?现在,我明白了,那是父亲想法太多,人太勤快的结果。(难怪有人说:事不做不错,活不干不多。)
     父亲就这么一路辛劳着,为这个家,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转院以后的父亲,听从医院的安排,从心脏科转到了消化科。这时他的肠胃已经老是出血不止了。医生禁止父亲吃任何东西,连水也不准喝。
    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可除了守候在父亲床前,我们实在不知道还能为父亲做些什么?我们跟父亲说着谎话,我们说:治疗是需要一段过程的,是不可能立杆见效的。。。。但其实,躺病床上的父亲,内心却已经什么都清楚了。他开始吵着要回家,回到母亲的身边去。他说:死也要死在家里,无路如何得跟母亲见上一面,他还有很多的话要说给母亲听。。。。。。
   而母亲,这时已病倒在家,连续的挂了好几天的吊针。我去看母亲,面对母亲憔悴的面容和发白的嘴唇,我依然什么都没敢说。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父亲被接了回来。母亲成天守在父亲的床前,离开一会儿都不行。父亲会说:你跑哪儿去了?你坐下来陪陪我。就这样,不分白天黑夜,母亲一直守候着父亲,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永远也忘不了父亲临终前的样子,那一口气就那么慢慢的悠着。。。悠着,怎么都舍不得断,似乎在诉说着对这个人世间的无限眷恋。
  父亲走后,四姐悲痛万分,给父亲在佛堂立了个牌位,她开始吃斋、念佛,为父亲诵起了经文。她说:人世间太苦了,她要送父亲上“天道”。
   对她的作为,我不置可否。但我相信,我的父亲一定会上天堂的,他用清白的良心,好好的阐述了一个好人的一生。
   父亲,好人会有福报的,天堂里有你的位置。而我们,你的孩子,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父亲,你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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