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冯玉祥(1882年—1948年)将军,最原始的概念就是“行伍出身的西北军阀“、“倒戈将军”,“吃谁饭砸谁锅”之类,他最著名的举动就是发动“北京政变”,把末代皇帝溥仪赶出了紫禁城。
若稍加了解,您的观念可能大变样,他出身贫苦,不赌不嫖,不抽烟(鸦片)酗酒,不阿谀奉承,毫无官场恶习,充满爱国情怀。他是“布衣将军”,与士兵同甘共苦,他是“基督将军”,但对日本嫉恶如仇。
(接上期)
四 投新军、好学习突飞猛进
由于不满淮军薪饷太少又贪腐异常。冯玉祥于1902年3月,脱离淮军改投袁世凯的天津“北洋新军”武卫右军第三营,时年二十岁。
来到新军,冯玉祥充分展现了他能喊操,爱看书,关心同属的特点,两年时间就连升四级,从普通一兵,升任排官(排长)。特别是他对害了伤寒重病,连医生都宣告无可救药的两个士兵不放弃,亲自煎药、看护、无微不至。冒着被感染的危险救治痊愈,赢得全队官兵的尊重。
冯玉祥的所作所为颇受长官陆建章垂青,得知他尚未娶妻,便将其夫人刘氏之侄女刘德贞许配给他。冯玉祥在1905年春,由其长兄主婚,始享家庭之乐(俩人共同生活了18年,育有2男3女,1923年,刘德贞因病去世)。
冯玉祥与原配夫人刘德贞及孩子
此时,冯玉祥所在的武卫右军已奉令开往北京南苑驻防,改为第六镇。采用新军的训练办法,军中一派新气象。
那时统制(师长)是段祺瑞,协统(旅长)是陆建章和何宗廉,直接管辖的标统(团长)是王化东,这一阶段让冯玉祥受益匪浅。每日官长目兵都上讲堂,学、术两科并重。段祺瑞对于官长头目的训练,尤为认真。一时全镇紧张活波,人人兴奋。
一天,“两宫”迎驾到万寿山巡游。冯玉祥所在的第六镇奉命在路上警戒。不想有一个喊冤的百姓,混进队伍,冲到轿前。慈禧太后受到惊吓,大发淫威,立刻下谕把当事的队官(连长)撤职,连段祺瑞也记了一次大过。
慈禧太后
这样一来,队官空缺。因为保荐的人太多,无法取舍,便举行考选,以示公允。此次共有四团十二营四十八个排长参选。结果冯玉祥竟考取了第一,当即升为廿四标(团)第二营后队队官(连长)。
驻扎南苑二年后,1907年,袁世凯的亲信徐世昌任东三省总督,冯玉祥随营移防奉天新民府。在这里冯氏又干了一件惊天大事。
年轻时的冯玉祥
那时,东北土匪盛行,为患不浅。冯玉祥奉令剿匪,擒获作恶多端的匪首孙某。而孙却挂职官军把总(与冯玉祥同官职),又是张作霖(张已归附)的盟弟,神通广大,处理起来很是棘手。
因其罪证确凿,便以三千元贿赂冯玉祥以求释放。冯玉祥嫉恶如仇,随即下令立斩,并枭首示众。次日,标统(团长)和军法官亲来提犯。至营门外,见贼首高悬则大骇,以为此案极为棘手(冯玉祥无权处决犯人)。
冯玉祥则说如是误杀,自愿偿命。军法官却说你这是擅杀,有功也化为无功了。冯玉祥说:为民已除大害,论功与否不计较了。
奉天新民府
不久,王化东协统(旅长)知道冯玉祥的作为,电召其赴新民。这才接得总督徐世昌电示,将孙匪就地正法,并赏冯大洋五百。他擅杀罪犯之事,王则匿不上报,转以遵令正法。
临行时,王力戒冯玉祥此后勿言先杀后报之事,但事件重大已尽人皆知了。多年后,冯玉祥仍未忘却王化东成全自己及诚恳教诲之恩。
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冯玉祥求知欲最旺盛的时期。他除了努力自修以外,营中的讲堂,课目有高等战术、兵棋、战时国际公法、率兵术、日俄战史、应用战术等,各科教官都非常热心,使其长进颇多。
他也不耻下问,虚心请教于人,看书渐渐看得通达了。利用同营官兵游玩、赌博、游荡时机,在营中独自用功,弥补自己只有两年多学堂的匮乏知识,个人功力及军事素养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此时期,每逢考试,无论读书或兵操,冯玉祥“辄冠其曹”。当主考军官得知他仅是“行伍出身”,没有入过什么学堂的老粗时,便在其卷上大批特批“气死学生”四字,以示鼓励。
“刻苦好学”与“不耻下问”,可以说是贯穿了他以后的漫长岁月中,以他那样的出身、背景与经验,能有那样的成就,极为难能可贵!
五 滦州起义播下革命种子
1910年9月,冯玉祥被任命为陆军第20镇(师)第80标第三营管带(营长)。这时的他目睹清廷的腐败无能,同一些志同道合的下层军官已悄悄埋下了革命党人的种子。
如刘一清、施从云、王金铭、王石清、郑金声、张之江等人,皆富革命理想。他们为避人耳目计,设立“武学研究会”借以收揽革命同志,他们时常集会,关注全国各地局势,密商革命活动。
1911年2月,倾向革命的张绍曾继任二十镇统制(师长)。这年八月,计划在滦州举行秋操,他们商定利用秋操,夹带真子弹而举行起义。
张绍曾
十月十日,革命军起义于武昌,东南各省纷纷响应。清廷忽令统制张绍曾停止秋操,率兵南下征讨武昌起义军。张去电质问出师理由,并陈改革政治十九条于清廷,措词强硬,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滦州兵谏”。
不日,山西宣布独立。一时,清廷震动,只好一面复电承认各条,以缓和革命空气,而另一面则调张绍曾南下为“长江宣抚使”,借以削其兵权。
滦州起义纪念塔
冯玉祥等革命派主张乘机起义,进攻北京,响应武汉。此时,张部军官分保皇、革命二派。张等左右为难,争执结果,革命派以众寡不敌被排挤(军中高级军官多为保皇派,冯等下级军官多为革命派)。而冯玉祥等手握兵权,仍得留职,力图继续奋斗。而张绍曾见大势已去,愤而离职,避居津门。
此后,冯玉祥等革命派在后方继续筹谋,并油印传单,竭力宣传南方各省革命,从事鼓动工作。但被上级发现,急调冯部所标赴山海关内海阳镇驻守,计划又遭挫折。
这时,清廷启用袁世凯任内阁总理,以武力压迫革命军。汉阳一役,革命军大败,武昌岌岌可危。冯玉祥与施、王等密议,准备发动滦州起义,以支援武昌革命。
他们推定王金铭为北方大都督,施从云为总司令,而冯玉祥则为参谋长(在海阳镇后援)。不幸消息泄露,施从云、王金铭遂先期在滦州举事,高揭革命旗帜,且通电南北,主张共和。
终因敌强我弱,滦州起义被袁世凯派兵镇压,以失败告终,施从云、王金铭等人先后阵亡,冯玉祥在海阳镇被监视数日,不给饮食。
后来,还是陆建章为其担保,得已免除罪状,但被押解回籍(保定),其余革命志士,亦被迫出走,这一年,冯玉祥不到三十岁。
滦州起义
六 组建自己军队 反袁复辟帝制
1912年3月,袁世凯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袁世凯为扩充武力,决定重新编练军队,令陆建章编练左路备补军五个营。此时的冯玉祥已恢复自由,陆建章素识他的才干,且属至亲,便委任冯玉祥为前营营长,自行招练新军。
他自定招兵标准:只招收乡间质朴精壮少年,而凡从前入伍当过兵的一概不要。冯玉祥招兵有非常巧妙的甄别方法:先叫投效者排列长队,他忽然大声号令“立正”。凡当过兵的,无意中即行立正,他就挑出来一一淘汰掉。
在景县只几天功夫,一营五六百人就招齐了,他亲自带回北京,即开赴南苑,着手编练,旋即移驻北苑。此次应募者,后来很多都成为冯玉祥的骨干精英,如孙良诚、刘汝明、石友三、佟麟阁、冯治安、曹福林等。包括原二十镇老部下也纷纷来投效,其中就有鹿钟麟、韩复榘等。整训后,便奉命开往京西三家店守护陆军部军械局。
新军编练之始,冯玉祥便将其多年带兵经验与研究心得实施于训练中。除正式操练之外,还增设铁杠、木马、拦阻等物,以养成军人强健体魄。
后来自编有《精神书》,内分道德、爱国、军纪三种,以养成高尚之风纪,并编辑各种有益身心之军歌,责令全体官兵背诵讲解,以陶冶情操。又常率全体官兵赴野外实习战术。
闲暇之余,冯玉祥亲自向士兵讲话,谆谆教诲伦理道德及救国救民之义。第一次讲“孝顺父母”,第二次就讲“爱民”,第三次讲述一个德国人的爱国故事。
如此训练半年后,其所统辖的前营学、术两科成绩即为全军考核之冠。该营后来成为有兵数十万的“西北军”的胚胎种子。
一年后,“左路备补军”改为“京卫军”。冯玉祥升任左翼第二团团长。他即亲赴河南郾城一带招募新兵扩充兵员。
1914年7月,冯玉祥升任陆军第7师第14旅旅长,率部在河南、陕西一带参加镇压土匪“白狼”。得胜后,任陆军第16混成旅旅长。
同年冬,冯玉祥奉陕西督军陆建章之命移防汉中,以防四川督军胡景伊部兵变袭击陕南。袁世凯于次年二月改派心腹大将陈宧为四川督军,并令冯玉祥第16混成旅开驻川北平叛匪患。
冯玉祥贵人陆建章
而陆建章颇不愿意冯玉祥部离开陕南重镇,但又碍于袁氏命令,不得已令其率第一团入川驻绵阳一带,余部仍暂驻陕南。
到了1915年末,袁世凯加紧复辟帝制,冯玉祥拒绝在将军联名信上签字表决心,旋即集合全体官兵训话说:“凡我军人,不知拼了多少头颅,洒了多少热血,始争得共和政体,今为袁贼所篡窃。若共和不适于中国,又何须推翻清朝而以暴易暴?而且诸先烈为民国牺牲,今尸骨未寒而竟背弃,又有何面目以对之?”言时泪随声下,官兵莫不感动,义愤填膺。
袁世凯
他考虑到自己手下目前只有两混成营,兵力太单薄,不能造次,乃劝众人忍耐,俟机而动。
未几,蔡锷、唐继尧于廿五日在云南起义,组织“护国军”,分三路出兵讨袁。蔡锷任第一路总司令攻川。袁世凯立调兵遣将,四川督军陈宧派冯玉祥部调守泸州。
及至泸州,冯玉祥表面与护国军对抗,暗中谋求议和,合作讨袁,于次年3月达成停战协议。
蔡锷将军
随后,冯玉祥又力劝四川督军陈宦倒袁,当时,陈以环境复杂,又为袁之心腹而举棋不定。至五月中旬,冯玉祥回抵成都,屡向其痛陈是非利害,晓以大义,加之各方势力运作,陈遂依冯之坚请,毅然决然于五月廿二日通电宣布独立。
袁本以陈为心腹,托以川省重寄,及其独立电至,大受打击,加之内忧外患,至六月六日身死,护国运动终告成功。
陈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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