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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哥谈影|拍好风光有诀窍2:跳出美的陷阱

 

在参加全国摄影理论研讨会之前,飞哥曾经在读者中发布了“风景摄影与自然观”这个主题,很多影友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希望飞哥在会上有针对性听取专家的意见。其中最多的两个问题是:

为什么我的片子光影构图色彩都“没毛病”,可是和大师的作品一对照,就是明显低人家一个档次,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为什么我拍了不少年,片子拍的不错,可是近些年来作品水平一直“原地踏步”,人也始终没有“火”起来?

 

看来这两个问题真的是困扰大家挺久的,那我们系列的第二篇和第三篇,就来分别回答这两个问题吧!

 

为什么影友的照片“没毛病”,却显得“没意思”呢?首先请允许我先举一个并非风景,而且有点“刺激”的例子来说明。前两天我在微信的“图游九州河北群”里面闲逛,正赶上群友纷纷发片,有两位几乎同时发了照片,两张照片呈现在一个平面里,一对比,有意思了?直接截屏是这样的:


第一张图是我的朋友祝天华老师翻拍的国外画册,我们来放大:


第二张图是群里影友老顽童(张广祥)拍摄的足球宝贝,我们也放大:


请大家来看,两张图谁更“美”呢?肯定是下图。上图虽然也是妙龄少女,而且确实穿的“清凉”,但是姿态怪异、表情局促,两个眼睛里有惊慌和对镜头的抗拒,并没有体现少女美丽的一面。下图模特形象虽然一般,拍摄中规中矩,但是明显是奔着“求美”的路子去的,作者有一定的功力,女孩子的健美和青春都体现的比较到位。

 

但是说到哪张作品“有意思”,无疑就是上图。一个妙龄少女,本来面目姣好,但是却局促、慌张、抗拒的看着镜头,产生了一种荒诞感。“荒诞”很多时候都是很好的关注点,即使读者一点背景资料不知道,从这显而易见的“荒诞”中也会感觉作者肯定有独特的故事、想法或者是某种隐喻,在画面下面“埋着话”呢!这样的作品,让读者有琢磨一下,了解一下的冲动,这就叫做“有意思”。

 

相应的,下图固然是表现的清清楚楚,但作者所有的“想法”一目了然,就是一足球宝贝,挺漂亮的。比“挺漂亮的”再多?没有了。这样让读者“一眼看穿”、没有更多回味的片子,读者基本也就不会再多看第二眼了。这样“一眼看穿”的美,“没有回味”的美,就是评论家所说的“单薄”、“乏味”。一味追求这样的美,就是所谓落入“美的陷阱”,拍出的照片就成了所谓的“糖水片”。

 

这个并非风景的例子告诉我们的是:

作品的“美”和“有意思”是两件事。单纯的“美”不吸引人,“有意思”才会吸引人。


怎么让自己的作品跳出“美的陷阱”,或者说让自己的照片“有意思”呢?说起来是不是也感觉无处下手?接下来肯定还有读者说,老许你随便找个截屏抖机灵吓唬我们,你说的这也不是风景啊!飞哥说过: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就要从成功的范例里面找出路。所以今天我们多看几个例子,来把世界最贵的十张照片中,属于“风景”或者“景观”的那一类别的,逐一做个梳理(需要说明的是,“风景”和“景观”概念也有不同,我以为影友不妨多看一些,开开眼界)。每一段解读里涂黑的,就是作者埋在画面下面的话。


第一名,《幻象/魅影》(2014年),摄影师:彼得·利克,收购价6500000美元

这件作品取材于“庸俗”的羚羊谷,但漏下的光与众不同,形成似有似无的人形,表达作者对于“真相”和“幻象”之间的理解和困惑。需要说明的是,一直有评论家暗示,彼得·利克同时参与画廊经营,这个“世界第一”有炒作的嫌疑。


第二名,《莱茵河2号》(1999年),摄影师: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收购价:4338500美元

很多资料里称这位作品为“世界最贵的作品”,实际上在《幻象》产生之后,《莱茵》已经退居世界第二,但仍然是“十大”里好评度最高的一件。这张作品不是“直拍”,而是在拍下热闹的莱茵河之后,逐一修掉上面的建筑、船只、行人等,只留下最原始的河岸模样。用这种方式,作者展现出“自己心目中”的莱茵河——用“作假”来达到“真实”,古尔斯基的思路远非常人可比

 

第五名,《死亡路上的对话》(1992年),摄影师:杰夫·沃尔,收购价:3666500美元

这不是一件“纪实摄影”作品,因为所有的“死尸”都是专业演员假扮的。严肃叙事暗含着荒诞表演,作者心中的战争与牺牲,大抵如此。


第六名:《无题》(牛仔)(2001-2002年),摄影师:理查德·普林斯收购价:3401000美元

同样不是“直拍”,作品的原型是美国万宝路香烟拍摄的广告。作者将广告中的文字去除、翻拍、放大,这一作品就变为理查德专属。


第七名:《99美分II》(2001年),摄影师: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收购价:3346456美元

铺天盖地的打折商品给读者以巨大的压迫感。古尔斯基用这种方式表达“物欲横流”对人性的扭曲


第八名:《洛杉矶》(1998年),摄影师: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收购价:2941755美元

古尔斯基,又是古尔斯基。在这幅照片中古尔斯基展示了洛杉矶的夜景。照片体现了现代世界和人类居住的环境。据艺术家称,每个人都是这幅照片的主角,每个人都生活在这个全球化的世界中。


第九名:《池塘月光》(1904年),摄影师:爱德华·斯泰肯,收购价:2928000美元

作者抓拍了池塘梦幻月光下的树木景色,以细腻的层次感和对色彩与光线的精妙把握,证明了摄影也可以绘画一样表达出细腻丰富的内涵——这是唯一一幅比较符合影友“风光摄影”概念的作品,但大家务必记得他拍摄于1904年,当时摄影甚至不被公认为一门“艺术”。这件作品在摄影术确立“艺术”地位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具有很高的摄影史地位。这件作品的“高价”,说到底卖出的是摄影史地位和情怀


肯定有人说我还不服,反正洋鬼子弄的东西都奇奇怪怪,谁知道他们是不故弄玄虚。好,我们再举两个中国摄影家的例子。这次在东莞的活动,很多大家都做了自己的solo。其中,老摄影家于云天老师在谈到自己的摄影观念时说:“那些极致的、漂亮的、唯美的风光,是美,但只是美的初级阶段,当艺术需要更深入时,必须和哲学和宗教结合。我们必须重新定义摄影艺术中美的内涵”。

于云天  方舟

于云天的《方舟》,具象灵感就是得自于西方传说中的“诺亚方舟”,抽象思考则是结合了东方禅意——大家看,他的画面下面埋着对宗教、哲学的思考,如果能看懂了,那是真有意思。

 

我们再来看看正值壮年的姚璐老师,他的作品模仿中国古典美术作品的风格,但在美轮美奂的青山绿水下,隐藏着肮脏的垃圾。高远的意境和恶心巴拉结合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反讽。

姚璐作品,古典山水中插入了点点垃圾

姚璐在诠释自己作品时说:实际上这种细节带给我一种就是恶心或者沉重。其实我在开始是想去再造这种美丽的山水,但它实际的东西却是由这种垃圾组成。‍‍这里面就有很多的反省,‍‍就是说我们中国在这种发展过程中,对这种现实环境,我们如何去保护。这个其实是我们‍‍应该思考的——大家看,他的画面下面埋着对社会问题的态度,看懂了,也是真有意思。

 

相反,我们举一个某先生(又是反面例子,我继续留面子不点名)的“石山云海”作品。这就是典型的“糖水片”。

某先生《石山云海》,出处见水印

 

这张作品画面下埋着什么呢?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的话,就是“石山云海挺漂亮。”这样寡淡的主题(当然光影色彩构图也没啥亮点),读者又怎么能提起兴致多看几眼呢?

 

分析完了,回到理论。我们说让图片有意思,理论上看其实就是那两条老路:或主题深入、形式新鲜。问题在于,要做到“形式新鲜”客观上已经很难了。互联网时代,飞哥自己承认我在地球上找不到新鲜景观了。至于表现手法,其实也被摄影人研究的七七八八。比如说影友最爱最爱的后期合成技术,说来说去不过是五六种(曝光合成、接片合成、景深合成、堆栈合成、焦段合成、时间合成……)您说您要研究出一个新鲜的呈现形式,我祝贺您。您说您研究不出来,您问我,我……也没辙!所以说,留给影友的,好像就只剩下主题深入这一条路了。

 

我们前面的一小段论述,外加前前后后举例子举了十二个,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风景的“高级”,核心的“卖点”在于“思想”、“观点”、“情怀”,以及所有“埋在画面下面的话”,纯纯粹粹的画面上面的“美”从来都不太值钱……其实中国摄影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说好照片甘冽如酒,不走脑子不走心的则是“糖水片”。糖水有多不值钱,飞哥今天在京东上查了价格,茅台飞天500ml卖998,可乐2l装的卖9块2毛4……

 

所以下面这个结论是送给影友的:



想让自己的作品“高端”,想跳出“美的陷阱”,就要拍思想、拍观点、拍情怀,别拍单纯的“美”。


好了,下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怎么“拍思想、拍观点、拍情怀”?怎么在画面下面“埋上话”?

 

这个问题差不多是让飞哥最头疼的问题之一了,因为太“大”了。我们要谈到自我提升的问题、选题的问题、创新的问题、寻找“亮点”和“标签”的问题,如果放开写,我们这篇就长的不像话了,读者估计受不了。正好这个过程和影友关于“为什么我不火”的问题完全可以合并回答。所以说,飞哥谈影|拍好风光有诀窍3:通往大师之路 这是咱们的“戏核”,不见不散哦!



最近刚学了一个“贱招”,请允许我用一下。本文8月31日正式推出,在9月3日中午12:00,留言获得点赞数量最多的读者,我们将赠送飞哥参与遴选的《创造时代经典、传播中国形象—第12届全国摄影理论研讨会论文集》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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